接下來許元勝和霍山,開始商談今晚上的計劃。

“遠勝。”

“不如像青山縣城那一戰,封鎖城門先全力解決了城內的山匪。”

“之後再把陳充控制住,依他為誘頭,慢慢的放城外的山匪入城,一舉蕩平山匪勢力。”

霍山摩拳擦掌,縱使城內一戰不能覆滅九門溝山匪全部勢力,若能蕩平大半。

再是出城剿匪。

呵,那就是打順風仗了。

不但沒有半點危險,功勞還很大。

“廣平縣城內,可沒有瞭望塔。”

“民眾對於守備軍的配合度,遠不如青山縣高。”

“真讓大批山匪入了城,只是一一甄別的難度,就足以讓人手忙腳亂。”

“到時候對方再是狗急跳牆,導致城內大亂,不但功勞沒有撈到,有可能還要惹上罪責。”

許元勝呵呵一笑道。

縱使能夠一窩端了九門溝山匪。

許元勝也不打算做。

真剿匪完畢,廣平縣守備軍除了守城門,還有什麼用?

到那個時候,可就被動了,估計連城外的佈局,都要變得舉步維艱。

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假,但利益未必一致。

如何平衡,利潤最大化。

各有算計。

一旁的陳木聽到兩人的談話,似是有所明悟。

另外一方的王五乾脆閉目不言,明面上的聽懂了,但背後的蠅營狗苟,聽著頭疼,各有算計,遠不如出手殺人容易。

“遠勝,考慮的對。”

“是我莽撞了。”

霍山嘆息道,可惜了,若是像青山縣那般,就好了。

“霍大人,你何苦想要撈一個大功勞,根據兵部司的命令,縣衙主官三年內不得升遷。”

“哪怕給你一個天大的功勞,也是在你的考評上暫時標註上罷了,真用的上時也是三年後,人都是健忘的,今日之功勞,對你未來幫助未必就大。”

“透過眼下的這些證據,加上陳充所為。”

“連他都知道,把城內的商戶養肥了,一年半載順手利用山匪收割一次。”

“你一次性把山匪剿完了。”

“之後難道躺在這份功勞簿上,無所事事?”

許元勝輕嘆一聲。

“是我衝動了。”

“看到青山縣城那一戰,說實話,大家都挺羨慕的。”

“還以為能夠完美復刻。”

霍山苦笑一聲,冷靜過後也清醒了大半,這功勞要一點一點的往上遞,讓上面的人時常記得,起猛了不好。

想到這裡,霍山就是感激的看了一眼許元勝。

“談正事吧。”許元勝不以為然的一笑。

“遠勝,你說。”霍山這次完全擺正了態度,方向對了,出力就行了。

“先把城內的山匪給抓起來。”

“理由就是陳充伏法,這些商戶皆是餘孽。”

“若是現在就定義為山匪,呵呵,山匪變商戶,那動盪就太大了。”

“與此同時,封閉城門,堵住外面山匪的進城之路。”

“對於陳充,暫時軟禁了。”

“儘可能讓城內的動靜暫時不那麼強烈,等局勢穩定了之後,逐一查抄這些商戶的家產。”

“在這個期間,開始安排合適的人手接手他們手裡的生意。”

“比如陳木,當年陳家的家業,可以逐步接手過去,算是一個不錯的理由,如此不至於讓城內的動盪過大。”

許元勝看了一眼陳木。

“卑職領命。”陳木恭敬道。

“按照衙門的規則。”

“抄沒的財物,主持抄家的差役分一份,衙門分一份,若是查抄數額過巨,兵部司肯定要佔一份的。”

“若是按照山匪的名目抄家,那動靜就太大了,那分的人就多了,這也是暫時不要提及山匪的原因。”

許元勝話音一轉道。

“青山縣怎麼分,我不曉得。”

“廣平縣這邊是主持抄家的差役分三成,七成上交給衙門。”

“若是數量過巨,是差役一成,衙門四成,餘下的五成上交。”

霍山插了一句道。

“若是過渡到陳家。”

“那就是物歸原主。”

“到時候分利……。”

許元勝看向一旁的陳木。

“有許千總做主。”陳木直言道。

“一成直接給霍大人。”

“三成上交給兵部司。”

許元勝點了點頭,分利肯定要分的,哪怕陳木接手的是過去陳家的家產,不然誰會甘心拼命?

“這……會不會太多了。”霍山有些不好意思了,真分給衙門裡,落到他手裡肯定不到一成。

“不多。”

“霍大人也要出力的,大人要幫陳家站站臺,把當年的陳年舊案,給重新捋一捋,讓陳木能夠順手接手那些家產。”

許元勝說道。

“這個沒問題。”

“只要軟禁了陳充。”

“現在正值剿匪之際,蔡大人那邊還是會賣給我一個面子的,我若不剿匪,陳充伏法,那隻能他上了,呵呵。”

霍山笑著道,現在腦海裡一陣通明,是啊,剿匪這個事可不能急,剿完了,蔡遠禮那邊還會如此禮敬自己嗎?

答案,是否定的。

之前的他,在衙門就是屈居於蔡遠禮和陳充之下的小透明。

現在呢,輕而易舉就撈了一成的財富。

當官是為啥,維護大勝朝廷不言而喻,到最後不還是為了自己。

現在足不出戶,就把升官之後的事給完成了。

豈不快哉。

許元勝看著霍山臉色神情變化不一,就知道他完全想通了。

“陳木,沒有立即治罪陳充,你可怨我?”許元勝直言道。

“不怨。”

“我反而覺得這樣挺好。”

“殺了他,就太便宜他了,這樣慢刀子割肉正合我意。”

陳木搖了搖頭道。

“軟禁陳充就交給你了。”

“在此之前,麻煩霍山大人先向蔡遠禮大人打個招呼,另外我會向兵部司也稟告一下此事,畢竟要動的是一個縣丞。”

許元勝說道。

“是。”陳木眼前一亮,更是感激。

“好。”霍山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就出去了。

“走!”許元勝也隨即走了出去。

“去哪裡?”王五好奇道,看許元勝去的方向竟然不是進內城。

“去城樓上看看。”

“不出意外的話,陳充此舉是要讓大批山匪進城,對我實行圍殺,若是殺了我並重創了守備軍。”

“他直接推給山匪所為。”

“他就還是廣平縣縣丞,受到兵部司問責的是蔡遠禮,倒黴的是霍山,他反而沒有多大的麻煩。”

“而廣平縣的剿匪,就成了一紙空文。”

“這個陳充,還真是夠膽大的。”

許元勝直言道。

“我觀你在城門處的部署。”

“哪怕沒有那陳木提前示警,山匪也很難進城。”

王五直言道,他是前線老兵,一眼就看出了許元勝在守備軍的部署上,足以完全防守住廣平縣城。

哪怕山匪攻城,也無用。

“若是沒有陳木的及時提醒,城內和城外一併亂起來。”

“守備軍也自顧不暇,畢竟這裡是廣平縣,群眾基礎太差。”

“到時候不管放棄哪一方,事後都是麻煩事。”

許元勝搖了搖頭道。

王五沉默了,就看城內到底有多少山匪了?

此刻的胡俊等四支隊伍,分別進入四個片區,開始循著冊子上的標識,把標記出地址的人開始進行了抓捕。

為了防範有漏網之魚。

沒有明火執仗。

皆是先派人進入對方住處,先行抓住為首的人,然後命令對方調出所有人,再全部抓住。

畢竟人手還是太少。

前期儘量不驚動對方才能抓捕更多。

方法很好。

各方透過訊息。

只是一刻鐘的時間,就抓捕了冊子上的五十多人了。

但冊子上的地址,並沒有完全標註完。

很快抓捕的訊息,再漏掉一個商戶之時,訊息就走漏了。

一道燃燒了火焰的利箭,驟然升空,發出嘯叫聲。

“壞了!”

“先抓這幾個大的。”

胡俊臉色一變急忙指了指冊子上的幾個人,果斷抓大放小,只要沒有領頭的,下面的烏合之眾就成不了大勢。

當那道火光升空,嘯叫聲響起時。

此刻廟市區域的陳府。

陳充在後院也是臉色一變,怎麼在城內升空了?

不應該是城外升空,城內配合,迎山匪入城嗎?

“難道是?”

陳充臉色驟然一變,急忙朝著前院走去。

這個時候前院守護的孫達等四個差役也是臉色一變。

“隨我走。”陳充臉一沉,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個時候哐噹一聲,院門從外面被撞開了。

就看到霍山帶著一隊差役,走了進來。

“陳兄,這個院你出不去了。”霍山笑著道。

“霍山,你敢阻我?”陳充眸光內透著冷意。

“陳沖你做了什麼事,心裡沒數?”

“這個時候你留下來。”

“對大家都有好處。”

“萬一讓外人看到,山匪和你有牽扯不清的關係。”

“怕是連我和蔡大人,也護不住你的命。”

“廣平縣衙門的名聲,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給辱沒了。”

霍山冷笑道。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陳充聲音有些沙啞,那道升空的火光,應該是自己在城內的人發出的。

但是,怎麼可能有人逼他們到這一步。

哪怕一些人暴露,也萬不至於城內如此示警。

除非近八成以上,全部暴露,而且還是關鍵人物。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如你所擔心的那般。”

“你的人正在被守備軍搜捕。”

“這件事,陳木居功至偉。”

霍山忽然一笑道。

這個時候陳木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望向陳充的目光中透著難以剋制的殺意,但最後還是為了大局忍下來了。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哪怕守備軍幫助你,也不可能,這才短短兩日,誰能破我在廣平縣深耕十年的局。”

“你們,肯定是故意詐我的。”

“真是好手段,你覺得我會信?”

陳充臉色陰沉難看至極,至此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外面發生的一切,但心底深處還是覺得,應該不假。

否則,霍山不敢對自己下手。

但……。

“廟市華景糧鋪東家趙三遠,南城區華瑞布莊東家徐強……,北城區鐵鋪東家東方宇。”

“……!”

“西城區興盛酒樓東家趙毅……。”

“東城區醉春樓東家徐三磊……。”

陳木一字一句的念著,竟是沒有片刻的遲疑,像是已經默誦了千百遍一般,越往下唸對面的陳充臉色越是難看。

“不,不可能。”

“你是怎麼知道的。”

“除了我,哪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具體地址和資訊。”

陳充惡狠狠的盯著陳木,完全不敢置信。

“我不但知道他們的地址和姓名,連他們長什麼樣子,何時見過你,何時為你做事,何時把財貨轉移出城外……又是和山匪如何取得聯絡。”

“我都一清二楚。”

“十年了,這是我做了十年的事。”

“我十年第一個上衙,最後一個下衙,我比你的妻妾,更瞭解你,你胖了瘦了哪怕你有多少白髮,這些年我都快數清楚了。”

“我關注你的時間,比陪我父親,還要多。”

“你說,我怎麼知道?”

陳木緊握著拳頭,目光灼灼的望向對面的陳充,多少個日夜,他都想能夠站在對方的面前,把心裡的事全盤說出來。

看著他崩潰,看著他驚恐,看著他後悔。

“不!”陳充眸光內已經透著明顯的慌亂,蹬蹬蹬的往後面連續退了七八步,直到抵在了一面牆上,好似才感覺到安全。

十年來,被人一直關注著,他想到這裡就毛骨悚然。

不止是陳充。

就連站在陳木旁邊的霍山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縮了縮眼眶倒吸了一口氣,換成他本人,寧願和陳充拼了,也做不到這一步。

旁邊跟隨霍山而來的親信差役們。

以及不久之前追殺陳木的,孫達,馬彪等四個差役。

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像是看陌生人一樣,震驚的望著陳木。

“陳充。”

“接許千總命令,暫時軟禁你。”

“我會好好看著你,好好的陪著你,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會珍惜你死之前的每一刻。”

陳木嘴角微抿,臉上掛著孩童一般發自內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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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yja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