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金盆洗手

尖沙咀,麼地道。

香格里拉大酒店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即便如此,一臺又一臺的豪華車仍然源源不斷地開來,簡直像是一場萬國車展。

香江總署反黑組督察,李文彬開著一臺便車,對後車廂的反黑組總警司胡卓仁道:“阿頭,陳嘉駿爵士出來混這麼久,當上洪興龍頭剛兩年,這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呵呵,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胡卓仁手上夾著一支白色萬寶路,搖了搖頭冷笑道。

“阿頭,你的意思是大佬駿退不出去?洗不了底?”李文彬看向身後。

“他是洪興與濠江號碼幫大家姐的大水喉呀,洪興早就已經深深地打上了他的烙印。

即便今晚過後人已經不在江湖,只要他願意,振臂一呼,千千萬萬的洪興大底,數不清的江湖人士,都願意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最重要的是,他有錢。”

胡卓仁指出了關鍵問題所在。

“那他為什麼還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李文彬更是不解,好奇地問道。

胡卓仁彈了彈菸灰道:“他退的,是低層次的江湖鬥爭,退出這個泥潭後,自然要邁向更加廣闊的江湖。”

“今晚場面那麼大,我們反黑組能不能一網打盡啊?”李元彬笑著道。

“撲街仔。”胡卓仁一巴掌拍了過去:“大佬駿要退出江湖,那我們必須要確保他順順利利!

如果你真的把裡面的人請回去喝茶,耶穌都保不住你啊!”

話音剛落,一列氣勢恢宏的車隊,緩緩停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洪興元老叔父輩——寶華、興叔兩人率先下車,香江【慈善伶王】新馬師增穿著唐裝,與陳嘉駿有說有笑地從賓士普爾曼車上下來。

陳嘉駿今晚包下了香格里拉大酒店最大的兩個大廳。

等他們一行人走進香格里拉大酒店時,裡面已經坐了四五十桌客人,除了洪興大底之外,都是和他走得比較近的江湖人士、藝人明星、商人議員。

他的金盆洗手儀式,自然不同凡響,因此他請了香江各個階層的人物前來做一個見證。

其實都不用他請,許多大人物都想過來做一個見證,甚至驚動了港督,如果不是一些人物不方便出面,估計包下整座香格里拉大酒店,才能坐下。

兩座大廳的中間走廊,也擺滿了椅子,靠牆的舞臺上,也架著一個盛滿清水的金盆。

後面是幾幅匾額,依次掛在舞臺背景牆上。

幾塊牌匾上寫著“不同流俗”,“不咎既往”,“高山景行”,“彰善癉惡”等等在陳嘉駿看來,絕對屬於是高階黑的題字。

他陳嘉駿到目前為止,自認為絕對稱得上是作惡多端。

這些牌匾,都是江湖人士送給今晚金盆洗手的陳嘉駿的。

“不同流俗”、“彰善癉惡”是洪興大底送的,自己還沒金盆洗手之前,還是洪興龍頭,他們吹噓自己倒也無可厚非。

“不咎既往”是東星、和聯勝送來的,大意是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

一些輩分低的洪興兄弟,正忙前忙後地端茶倒水,另外一些腰間鼓鼓囊囊的幼魔奴隸,遊走在大廳內維持秩序。

金盆洗手,就代表著正式退出江湖,而江湖中以前的恩怨,也都一筆勾銷。

所以說,如果有人和陳嘉駿有著深仇大恨,那也必須是在他金盆洗手之前解決,否則等那雙手放入盆中,就再也不能找陳嘉駿尋仇。

隨著大廳的座鐘六點鐘響起,酒店外趕來的人越來越多。

寶島的三聯幫雷功也趕來了,他帶著三聯幫黑豹堂的小黑,三聯幫忠義堂堂主忠勇伯等人,快步地朝他走來:“陳爵士。”

“雷老闆,難為你特地從寶島趕過來。”陳嘉駿略微有些驚訝。

“聽說陳爵士你要金盆洗手,我馬上就讓小黑定了機票。

靠北噢,一兩年沒見你,沒想到你在香江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不光光成為了爵士,還把香江廉署都給告倒了,我在那邊都知道了,大漲我們華人威風啊!”

雷功和陳嘉駿一邊往裡面走,一邊說道。

剛招呼好三聯幫一行人落座,東星、和聯勝、號碼幫、洪樂、洪泰、新記、和興盛等等社團紛至沓來。

而這些社團的龍頭、揸fit人,無論平日裡與洪興的關係如何,無論與陳嘉駿有沒有深仇大恨,皆低眉順眼,溫良謙恭。

或是喊一句:陳爵士。

或是稱一聲:陳先生。

或是叫一聲:大佬駿。

陳嘉駿還未金盆洗手之前,他們或許還仗著輩分,仗著都是江湖人士,或是心中不服氣,或是有著其他情緒,不願意承認陳嘉駿所取得的成就。

如今陳嘉駿退出江湖,那麼他的身份那就只剩下特斯拉集團、國駿服裝廠、國駿集團的董事長,國駿學院的校董,中巴集團和九巴集團的幕後掌控人,香江人人為之稱頌的陳爵士。

這樣的大老闆,平時隨便從指甲縫裡扣出一點,都夠他們這些江湖字頭吃喝玩樂。

他們哪裡還敢不低眉順眼,溫良謙恭?

此時,一陣幽遠空靈的磬聲響起,洪興已經退休的元老興叔,手裡託著個小小的銅磬走上臺:“吉時已到,請觀禮各位賓客入席落座。”

有頭有臉的江湖字頭社團大哥,落座在走廊中間提前擺好的座椅。

本來按照規矩,洪興的叔伯得先上來講幾句,講一講陳嘉駿這些年對洪興的功勞、過失種種。

不過,陳爵士的功過,如今洪興誰人敢評價?因此也就省略了這一過程。

陳嘉駿在興叔說完之後,走到舞臺上,看向臺下眾人開口道:

“今日是我陳嘉駿的金盆洗手之日,在金盆洗手之前,我想先宣佈幾個重要訊息。

首先,退要退個乾乾淨淨。洪興二路元帥杜姆,中環揸fit人老獄,濠江揸fit人老惡,出列。”

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三的肌肉坦克,還有三名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壯漢,夾帶著嗜血的氣息,走到舞臺前,齊聲高喊道:

“大佬!”

陳嘉駿點點頭:“我金盆洗手之後,理應退出洪興龍頭之位,今日我改組洪興為三話事人制度。

今後,洪興交到你們三個手上,你們三人皆為話事人,望你們不辜負洪興十二萬兄弟的期望,遵紀守法,將洪興發揚光大。”

“是。”

三人齊聲高喊。

臺下頓時騷動起來。

還未反應過來,更為震驚的訊息傳來。

陳嘉駿緊接著喊道:“柴灣揸fit人【山雞】趙山河,銅鑼灣揸fit人【好打仔】楊添,九龍揸fit人【細眼】韓琛,葵青揸fit人【賓尼仔】韓賓,缽蘭街揸fit人【十三妹】崔小小,元朗揸fit人亞奇……出列。”

洪興各個大區的揸fit人依次出列,單膝跪地齊聲高喊道:

“阿大。”

陳嘉駿點點頭道:“今日我改組洪興十五大區揸fit人制度為坐館制度。

各地區坐館三年一選,可連任一屆,各地區坐館有資格競選洪興話事人。

有投票權的是各地區坐館以及前坐館。有資格競選各地區坐館的是,紅棍、草鞋、白紙扇,候選人不得內訌,各位可有不滿?”

“謹遵龍頭教誨。”洪興十五個大區的揸fit人紛紛齊聲高喊。

“譁”

臺下再次傳來一片喧譁聲。

洪興這個世襲制的社團,如此之改動。明顯是為了盤活各個地區的活力,讓底下的兄弟更有希望。

可以想象的是,改組以後的洪興將更有活力。

“三位話事人,還有各位洪興的坐館,全部歸位。”

宣佈了此項重大決議之後,陳嘉駿揮了揮手。

等臺下安靜之後,興叔高喊道:“金盆正水泯恩仇,煙消雲散不回頭,從此江湖非我土,閒雲野鶴至悠遊。”

陳嘉駿朗聲道:“如果在場各位,對我有未盡恩仇,儘可此時開口,不然我雙手入水之後,過往恩消仇散。”

江湖人金盆洗手,不但要請朋友來觀禮,也是要請仇家的。

洪興大底紛紛站起身子,虎視眈眈,目視八方。

興叔也中氣十足地高喊道:“各位,我數十聲,十聲過後,恩怨全清。

一,二,三……”

興叔數數的速度並不快,差不多七八秒才喊出一個數字。

而伴隨著他的喊聲,人群裡一片肅穆寂靜。

這誰敢尋仇,真要站出來,豈不是找不自在嗎?

“九。”

等興叔喊出最後一個數字,陳嘉駿緩緩上前一步,雙手放入清水中,隨後重重地撥出一口氣。

磬聲響起,興叔開口:“金盆洗盡江湖氣,從此只聞忠義名,洪興龍頭陳嘉駿,金盆洗手,禮成!”

陳嘉駿雙手從盆中取出,新馬師增拿了一條白色毛巾替他擦乾雙手,這一刻開始,他與香江江湖至少從表面而言,再無瓜葛。

金盆洗手的儀式完成時,必須要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給其擦手,這其中也有公證的意思。

儀式既然結束,剩下無非是陳嘉駿帶著洪興坐館、話事人們依次敬酒。

聽著香格里拉大酒店裡的觥籌交錯,反黑組督察李文彬還是不解:“阿頭,為什麼我們要確保陳爵士,金盆洗手順利進行?”

“阿彬,我十九歲當差,今年五十三歲,當差佬已經三十四年,歷經四大毒梟,四大華人探長,廉署成立,警廉衝突……

其中有三十年,我一直在反黑組做事。在反黑組做事,我作為你的前輩,有一句話要教會你,與那些江湖人士打交道,做事要留有餘地。只要有江湖人肯宣佈金盆洗手,洗底重新做人,我們讓條路給他走。”

胡卓仁抽著香菸,落下車窗,看著繁華的尖沙咀。

李文彬問道:“如果有人食言呢?”

“食言的人,絕大多數沒有好下場,要麼被我們送去赤柱,要麼死在街頭。”

胡卓仁吐出一口濃重的香菸,緩緩道。

“如果我們反黑組阻止他們金盆洗手,把他抓進去呢?”李文彬又問。

胡卓仁笑著道:“我們現在抓陳爵士,法官只會判他三五年,我們升職走人,可是等他再出來,只會重返江湖,並且危害性更大……”

“胡sir。”這時,亞奇過來打招呼。

“亞奇,替我恭喜你大哥,金盆洗手。”

胡卓仁一下子就辨認出,亞奇是經常跟在陳嘉駿身邊的保鏢,他遞出一支香菸。

亞奇接過香菸:“胡sir,陳先生本來想請你們上去,但怕廉署找你們麻煩,所以讓我過來跟你們講幾句。”

“你講。”胡卓仁點點頭。

亞奇道:“陳先生想請你和李處長,今晚去陳氏莊園一敘。”

“有事?”胡卓仁問道。

亞奇俯下身子道:“送你一單大案,不要事先聲張,避免人多口雜。”

“好,一定到。”

胡卓仁心中一凜,這還是陳嘉駿第一次主動與警方聯絡。

當晚十點。

助理警務處長李樹堂,反黑組總警司胡卓仁,兩人低調地來到陳氏莊園,在飲茶室他們見到了滿身都是酒氣的陳嘉駿。

兩人起身打招呼:“陳爵士。”

“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了這麼久,坐,都坐。”

陳嘉駿和兩人握了握手,拿出一罐陳皮道:“20年代新會的老樹陳皮,嚐嚐味道?”

“客隨主便,你隨意。”李樹堂示意了一下,微笑著道。

“雪茄,現在不是工作時間,廉署的人也不知道。”

陳嘉駿又開啟雪茄盒子。

煮了一壺開水,陳嘉駿將陳皮放入到沸水當中,泡了會先將沸水倒掉,緊接著泡了第二壺,方才擺出三個茶碗,將陳皮茶倒入茶杯中。

拿起茶碗,李樹堂略微有些疑慮,他平常喝咖啡居多,就連茶都很少喝,更別提陳皮這種玩意兒了。

他先是微微喝了一小口,只覺得初時口腔裡明顯有著一股苦中帶甜的澀口,沒過幾秒口腔裡明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但是甜得發膩的那種,還有股藥香味。

他又喝了一大口,香甜味更加濃郁,心曠神怡,開胃健脾。

放下茶碗,李樹堂道:“陳爵士,恭喜你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知道你之前提的是什麼案子。”

陳嘉駿吸了口雪茄:“二十五億美元的大案。”

“二十五億美元?”

這一數字超出了李樹堂和胡卓仁的想象,兩人皆是相互看向對方。

“對,二十五億美元的白小姐還有冰。”陳嘉駿繼續道。

“轟隆”一聲。

李樹堂和胡卓仁兩人頓時冷汗涔涔。

價值二十五億美元的大案子,意味這些毒梟的手中很有可能有重型武器,甚至擁有私人武裝。

是來自緬北的坤沙集團?

還是來自南美的?

胡卓仁沉聲問道:“你沒開玩笑?”

“你覺得我的身份地位,有必要嗎?

有人想把香江變成東南亞的集散中心,他們聯絡了我。”

陳嘉駿搖了搖頭,看向胡卓仁戲謔道。

作為反黑組的胡卓仁,還有助理警務處長的李樹堂,兩人都知道,洪興一向來的規矩那就是不碰冰和粉,陳嘉駿對於這些東西更是嫉惡如仇。

沉默片刻後,李樹堂開口道:“對方是誰?”

“亞洲冰後。”陳嘉駿吐出四個字。

李樹堂和胡卓仁對視一眼,顯然對這個名字不是很陌生。

這個亞洲冰後有點東西,七十年代就開始走冰,然而至今警署還有海關都沒有她的身份資訊與照片,不過據瞭解是北美那邊的一個大毒·梟。

陳嘉駿緊接著丟擲一個重磅訊息道:“亞洲冰後很有可能已經滲透到了美利堅海軍掃毒組,或者講掃毒組利用亞洲冰後來走粉、走冰,聯絡我的人是美利堅海軍掃毒組的指揮官,文森特,他之前是海豹突擊隊成員,也就是肥佬黎背後的人。

所以,到時候你們警署面對的,應該是全副武裝的美利堅退役海豹突擊隊成員。”

“海豹突擊隊……飛虎隊的隊長王東,也是前海豹突擊隊成員,你的意思是……對方已經滲透到警署?”

李樹堂抓住了一些重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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