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一支鋼筆在紙上來回,發出了沙沙聲。是一男子正在窗前伏案疾書,他寫道:“馬龍,對不起!這次回來沒有什麼特別的資訊給你了,只想跟你認真告個別。在那邊遊戲人間,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從凡人到仙人,一路蛻變我的心境已然不同了。現在已然到了終局,你不是還沒有人生方向麼?如今我替你找到了。這次你可以成為超級英雄,所以我就替你做決定了!別了但無悔!’”,寫到此處他停了許久才緩緩落款——“王朔”。他將信摺好,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精美的黑色漆盒。開啟盒子,裡面已是塞滿了信箋,一半是仿古式樣的紙張,一半是普通的紙張。他將才寫好的那封放在了最上面,隨後撥通了一個電話,果決道:“我準備好了!”……

一個月前。馬龍,35歲,是一名程式設計師。35歲這個魔咒他也沒能逃脫,他被公司裁員了。那時的他,作為一個沒有現實社交的社畜死宅,唯一的愛好就是各種電腦遊戲了。可嘆的是,曾經他為了工作996,沒有時間玩,如今有了大把的時間,他卻根本找不到能讓自已玩進去的遊戲。正煩躁之際,一個電話打來了,而命運的齒輪也轉動了起來……

“您好,馬龍先生。恭喜您成為我們《神光》封測的特邀玩家,我們誠邀您……”,那邊還沒說完,馬龍便直接掛了電話。前兩日他剛被一個遊戲內測活動騙過,這時聽到“封測”這個字眼,他已是反感至極,何況這還是一個未知號碼打來的,他不由忿忿道:“封測內測一測二測,測測測測,全是騙子!一大早的,真晦氣!”。

他這邊才掛了電話,那邊敲門聲就響了起來。突然間業務這麼繁忙,讓馬龍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一向第六感很準的他預感有大事要發生。可他開門一看,眼前只是一個身穿黑西服揹著挎包的男人。見他如此打扮,馬龍瞬間沒好氣道:“不好意思,房子不租也不賣啊!”。許是網際網路時代沒隱私,馬龍這才被裁員沒幾天,已經有不少中介來勸他趕緊賣房了,好像大資料都比他更懂自已,知道他要斷供了一般,這才讓他如此的反感。可那人的話,卻大大出乎馬龍意料,只聽他說道:“您是馬龍先生吧?我是專程給您送遊戲的”。

馬龍心下疑惑,自已也不曾買過什麼遊戲啊,而且就算買了,送也應該是快遞員送才對,因此料定他就是個騙子,於是調侃道:“怎麼線上詐騙幹不下去了,開始琢磨線下創新了?”,說罷便要關門,可那人扒著門愣是不鬆手,眼看手指都要被門夾了,也不肯鬆開半分,這倒讓馬龍為難了,他也不想真夾那人的手啊。值此間隙那人趕忙解釋道:“我真是專程給您送遊戲的,你看了就知道了,真的……真的……”。說著那人慌忙從挎包裡摸出一雙白手套戴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從包裡捧出一個比手掌略大的黑色漆盒。那漆盒入眼的一瞬,讓馬龍腦海裡直衝出兩個字——奢華!他再定睛一瞧,不可思議道,“金銀平脫漆盒?!你們遊戲用這盒子裝的?!”。

那人聞言好似忽然有了底氣一般,自通道:“您博聞廣識,火眼金睛。此正是金銀平脫工藝,好東西自然需要好物件來盛。而作為我們《神光》的甄選玩家,您配得上它”。

馬龍聞言震驚,一則是馬龍曾在陝西博物館見過四鸞銜綬紋金銀平脫鏡。他知道這工藝宋以後就失傳了。就算現在有人復刻,如眼下這盒子的大小,怕是也得做上半年吧?而且拋開工藝不論,單那上面的貼金就已經價值不菲了。二則那人剛剛說的“神光”,不就是早上他掛掉的電話裡提到的那個遊戲嗎?雖然有點奇怪這前腳才接電話,後腳就有遊戲送上門,但他堅信這世上不會有掉餡餅的好事。馬龍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道:“敢情是貨到付款啊?不好意思,不要!”,說罷再次關門,依然被強行阻下,那人著急辯道:“免費!免費!……真是白送給您體驗的”。

馬龍瞧他眼神真誠全然不似演的,不禁誇道:“你這天賦,你這韌勁,賣保險鐵定能發!”,轉而又反問他道:“可你弄這什麼遊戲,拿這麼貴重的漆盒包裝,專程給人送上門來,還沒有任何條件白給我玩,你當我傻啊?”。

那人好似不曾料到自已會被當作騙子,竟委屈道:“真沒條件吶,真是無條件請你玩啊!”,說罷乾脆將東西直接往馬龍手裡一塞,扭頭從樓道跑了。

這下轉變的太突然,加上那人動作又快,馬龍看著自已手上的漆盒有點恍惚,他只覺剛剛那人伸手時,腕上的紅胎記十分扎眼。馬龍關了門,看著手裡的漆盒有些摸不著頭腦。而那人也並未真走,他在樓道撥通了一個電話道:“8427號實驗體已就緒,請示接入”,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聽那人嗯嗯了一會又道:“明白,盒子裡我留了地址啦,根據我的觀察,估計最多一天”。

屋裡的馬龍,最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開啟了盒子。裡面倒是簡單,一個紫金葫蘆赫然在目。馬龍一邊把玩一邊忍不住讚道,“嚯!這做工,這手感,這不就是太上老君那紫金葫蘆的迷你版嘛!”,玩著玩著一句“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脫口而出。

“馬龍,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這葫蘆竟也學著他說話了。馬龍也不知怎的,腦子好似短路了一般,還下意識的哎了一聲。這一答應不要緊,馬龍頓覺自已五感盡失,緊接著他彷彿被置身無盡的黑暗之中,靜極了的黑甚至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正驚慌時,腦子裡忽然躍入一個聲音道:“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執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這正是《清靜經》,馬龍曾經在心煩的時候嘗試念過,現下有聲入腦他便不自覺的跟讀了起來。

讀著讀著,他眼前有了一個光點,那光點漸漸開始旋轉,進而化作一黑一白兩股氣流,它們相互交織旋轉,越轉越快,漸漸轉成了太極、兩儀、四象。之後白色之氣上浮漸成天,黑色之氣逐漸下沉化成地。一個世界就這樣漸漸生髮,馬龍也漸漸有了五感,感受到了光,吹到了風,看見了樹木、聞到了花草香、聽見了鳥獸蟲鳴。馬龍興奮極了,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高科技,但這沉浸式的開天闢地就足已征服他了。他忽覺有些對不住剛剛那人,同時在心中也生出了疑問,如此超時代神作,怎麼會就找到我呢?但此刻他也顧不得想那許多,這體驗太過新奇,他忍不住繼續一探究竟。

馬龍正期待著下一步,眼前忽的展開了一幅水墨畫卷,隨之一行行字浮現在那畫卷之上,如是寫道:“唐開元四年,河南道爆發蝗災。飛蝗遮天,過境處禾苗草葉皆無,頹黃一片。且飛蝗呈席捲之勢,自東向西,直逼京師。百姓無收,或焚香祭蝗神以平天怒,或避蝗而逃流離他鄉。一時間,災民遍野,流寇猖獗。而唐玄宗及多數官吏仍視蝗災為天罰,皆因“不德”所至,應以“修德”驅蝗。只有宰相姚崇力排眾議,在朝堂之上反問眾人,豈可任由蝗蟲從人口奪糧,讓人無家可歸,誓必滅之。聖人被其堅決所折服,遂命姚崇主理滅蝗之事。姚相旋即釋出諜文,命災區人民全力捕殺蝗蟲。然百姓迷信,篤信蝗神降天罰,坐視蝗蟲毀田,一切皆聽天命……”

馬龍眼前再次一黑,待再看清事物時,他已有了手腳,身體。他觀察了一下自已,少年體型,衣衫破爛,只有腰間別了一個布袋,開啟一看裡面也是空蕩蕩的。他摩挲著那個布袋,驚歎道:“這觸感太真實了!”。

馬龍又向四周簡單看了一眼,像是個賑災點,一個大灶臺前有些許人排隊在等飯。他急不可耐的衝隊尾的大漢奔了過去,上去就捏住那人的臉蛋——溫熱柔軟還有胡茬的扎手感!又摸向胸膛——肌膚的溫度、胸肌結實的肉感、有力的心跳節奏。馬龍興奮的不得了,語無倫次道:“天吶!活的,活的!活人啊…… ”。

“咦……這小郎君兒,長嘞怪精神,腦子不中啊,大白天擱這犯癔症呢?我不是活人,我能擱這立著?”,大漢不可置信的看著馬龍,用河南話回懟道。馬龍被懟的更加興奮了,他大呼細節!說道:“對對對!這汴州就是開封,這河南話地道的狠!神作!太逼真了!”,他這大呼小叫的模樣,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老者上前問道:“小兄弟,才來啊?”。

馬龍聽聞“才來”二字,更加瘋狂了,他狂熱的回道:“才來,才來!來晚了,來晚了!”。

老者看他太過興奮,忙勸道:“不晚,不晚,只要來了就是來著了,可不晚”。

馬龍亢奮道:“這簡直是重生啊!敢問前輩來多久了?”

老人疑惑的用手的指了指地面,問道:“來這啊?沒多久”。

馬龍追問:“也是他們上趕著找上門免費讓你來的?”。

老人先是肯定回道,“是啊,就是他們找的我,也沒要錢啊!”說完,又疑惑的看著馬龍跟他解釋道:“這不是鬧蟲災了嘛,武真人可憐咱百姓沒地種、沒糧吃,就給這設了個賑災點,每到飯點馬二娘子便在這燒飯給咱們吃。看我是獨居的老人家,那不吃都不行,上趕著叫我過來吃。你看你吧,一看就是個苦命孩子,逃荒來的餓極了吧?我跟你說,可莫慌,你這真是來著了,不要錢,不要錢!擱這準保你能混口熱乎的吃吃”。

馬龍聞言好似被一盆冷水澆清醒了,喃喃道:“嗨,還以為遇見了個玩家。原來還是NPC啊,不過這人物忒也鮮活!若不是我還有馬龍的意識,這可不就是重生了!這是遊戲還是穿越?!”。他正想著,肚子竟咕嚕咕嚕直叫了起來,一股飢餓感油然而生。可馬龍這次半點也興奮不起來了,甚至開始有點慌張,他向大漢試探的問道:“可以……給些吃的嗎?”。

“咦……你這小郎君兒,真是餓昏頭了,說嘞都是啥話,都到這了說這框外話”,這大漢倒是真熱情,如此說著徑直走到灶臺對馬二娘子道:“嫂嫂,這小郎君兒應該是餓壞了,咱先給他弄些吃食吧”,那馬二娘子也沒搭話,手上動作倒是利索,她掀開籠屜拿了倆饅頭,又盛了碗粥一併遞給了馬龍。

馬龍接過熱乎饅頭,剛出鍋的饅頭燙手,柔軟。他又刻意的狠勁捏了捏,才塞到嘴裡。他越吃表情越奇怪,忽的又端起粥碗猛的喝了起來。大漢權當他是真餓極了,一邊唏噓一邊勸他慢點吃。可他不知,此刻馬龍的內心已經亂了:“遊戲縱然再逼真也不能連生理反應都模仿的如此真實吧?難道這不是遊戲?!竟與現實毫無差別!若不是遊戲,那畫卷明明就是開場動畫。可若是遊戲,至今也沒出現系統提示之類的。難道是需要什麼口令才能撥出?”。

“系統系統……選單選單……神光?神神?小光?光光?Siri……?小度小度……小愛同學……”,馬龍變著花樣把能想到的口令都試了一遍,終究是沒有任何反應。

大漢看他緊張又認真的樣子,以為他是想起了家人,或許他喊的那些人因為吃不上飽飯都已經不在了,於是他不禁同情的問道:“小郎君兒,你喊嘞都是恁家人?”。

馬龍已然有些崩潰,他急道:“不是!”,而後搖著頭痛苦道:“退出!退出!退出!怎麼退出?!”。

老丈和大漢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交小聲流道:“這小郎君兒怕不是有癔症?”,圍觀的眾人也紛紛作此猜測,一群人好似有了新鮮大瓜,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好不熱鬧。可這下卻著惱了那燒飯的馬二娘子,她的怒火好似噌的一下被點燃了,吼道:“一個個沒事做了嗎!今天是有任務的,吃飽了趕緊幹活去!”。

眾人聞言嚇得趕忙散去,只有馬龍卻似醍醐灌頂般,急問道:“任務!什麼任務?快快,告訴我要做些什麼?”

馬二娘子對著馬龍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頭對那大漢道:“吳老四!等下吃完飯,帶這小子去山上多砍些柴火回來”。

馬龍聞言大喜,默默安慰自已道:“多慮多慮,只不過是太真實而已,終究還是遊戲嘛。現下只要觸發了任務,抓緊完成,定能逐步解鎖系統。都是套路,不能慌不能慌”。如此想著他便放鬆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吳老四吃飯,等他帶自已做任務去。吳老四一個粗狂大漢被他看害羞了,不好意思道:“咦,你弄啥嘞,你個人的飯都沒吃完,去吃你嘞飯中不中,嫑看我啊”。

可馬龍現下一心想做任務,再說他也壓根沒把眼前的吳老四當作尋常人看,只當是等待觸發劇情,就那麼一直盯著吳老四吃飯。這吳老四被他看的實在不舒服,索性端起碗直接吸溜乾淨,一邊含著湯食口齒不清的對馬龍說道:“不吃了……走走走”,一邊把沒吃完的饅頭塞進了胸口,直奔山上拾柴火去了。

二人行至半山腰,這裡已然林子茂密,地上掉落的幹樹枝也不少,吳老四便和馬龍撿起柴火來。馬龍每每撿一根嘴裡就唸一句“柴火+1”。他沉醉於做任務,腳下也不擇路,竟往林子深處越走越遠。那吳老四當真是個粗人,根本沒留心馬龍的動向。過了許久,興是感覺周遭太安靜,他才起身尋人,可已然尋不見馬龍的半點身影。

“糟了!”,吳老四驚呼一聲直接撂下了手裡的柴,一邊喊著一邊向林子深處尋人去了。反觀馬龍正拾的開心,此刻他已是收穫滿滿。忽聞吳老四尋他,便也循聲迎上,不過他想的只是炫耀一番戰績罷了。等馬龍瞧見了吳老四,一看他竟是空著手跑來的,這下馬龍更加得意了。他高高的舉起兩捆柴對著吳老四晃了晃。吳老只是一個勁的急道:“別動!別動!”,如是說著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快了。

馬龍聞言心頭一緊,他想道:“莫不是我身後有野獸或是旁邊有毒蛇?”,他小心翼翼的扭頭在周身觀察,卻並未發覺異常。忽而他轉念一想:“我緊張什麼?!這也就是個遊戲而已,能發什麼,就算有也沒關係啊,死了說不定就能退出了”。如此想著,他竟嘚瑟起來,左右小跳著對吳老四道:“沒事啊……你看,沒事啊”,最後一個啊字尚未吐出,馬龍頓覺腳下一滑,身子似是被什麼吸住了一般猛的向後跌去。將倒未倒之時,他只覺胳膊一緊,應是被人猛拽了一把,緊接著他狠狠的向前栽了個狗啃泥。

他爬起來想一看究竟,不料剛回頭就猛的吃了一驚!只見眼前一個巨大的深坑,坑底盡是削尖了的竹刀,刀尖正涔涔的淌血,那血正是被竹刀貫體的吳老四流的。而吳老四似乎還在拼盡最後的力氣從胸口摸出倆饅頭,艱難道:“你還……還沒吃……吃……”,一個整句沒說完吳老四便嚥氣了。

馬龍瞪大了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吳老四,他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切,不知他沉默了多久,直到兩行淚滑落,他才放聲嘶喊道:“吳老四!吳老四!……你起來啊,吳老四!”,或許是喊得太過用力,馬龍忽覺窒息,隨即也重重的倒了下去。

待馬龍再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已正躺在地板上。嗡嗡嗡!嗡嗡嗡!眼前的手機正在不住地震動,發出陣陣蜂鳴聲。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手機,這才注意到自已的手裡正緊緊攥著那個紫金葫蘆。他緩緩起身,望了一眼窗戶,此刻夕陽正紅。他又刻意的使勁揉了揉眼環顧四周,再看著地上仍舊蜂鳴不止的手機,才不可置信的反問自已道:“我回來了?”。

手機仍舊嗡嗡的震動個不停,似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他聽了許久這震動聲才緩緩撿起手機。拿起來一看竟是未知號碼,馬龍忽的一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此刻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未及開口對面先說道:“回來了,感覺如何?”,馬龍一時語塞,只聽那邊緊接著說道:“才7個多小時啊,比預想的時間短了一些,不過仍可試試。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地址在漆盒,等你過來自會有答案。但只給你24小時,若到不了,那麼GAME OVER!嘟嘟嘟嘟……”,說完對方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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