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裝葉蓁
這時的靖王妃真美、真年輕，前世林繁死之時，四十出頭的靖王妃鬢間已生華髮。
葉蓁放下手中裝著衣服的簍子，起身上前迎了幾步，微微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小女戶部侍郎之女葉蓁，見過王妃。”
靖王妃看了一眼葉蓁身後的繡簍子，神色淡淡的微微抬手道，“葉小姐免禮。”
葉蓁也不多言，靖王妃是陛下嫡親的妹妹，與她攀關係之人多如牛毛，自已多說也無益。
果然她不上前，靖王妃自也不會多看她一眼，徑直與院長去了裡屋。
葉蓁邊補衣服，邊與婆子隨意聊著，連翹性子活潑，便與孩子們玩鬧兒在一起。
但這個位置是葉蓁提前就探好的，靖王妃坐在內室，透過窗戶剛好能看到她縫補的側影。
屋內靖王妃聲音柔和，無意間打量了幾次葉蓁。
每月初一她都會來一次濟慈院，那日時常會遇見其他來做善事的夫人小姐，但六月十八她還是頭一次遇見官家千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閒適的貴夫人端著茶啜著，聲音柔和，“外面這位姑娘是？”
適才葉蓁是有介紹過的，但靖王妃沒記住，或許說是根本未入耳，她只當是那些故意往她跟前兒湊的小官兒之女，惦記著一朝飛上枝頭。
這會兒，見葉蓁絲毫沒有要攀扯關係的意思，衣著也素淡，不似是刻意裝扮過，倒起了兩分心思。
院長笑著道，“是戶部侍郎的女兒，來過幾次了，每每來都會幫著做些活兒。”
姑娘長得美，又渾身沒一點兒官家千金的金貴嬌氣，看得出來是真的來做善事的。
靖王妃捐了銀兩，就出去了，站在臺階上看著，葉蓁補的很快，用的是滾針針法，但又與尋常的滾針有些不同，每每到針尾都會刻意壓一壓。
芳姑姑看著靖王妃，詫異開口，“王妃？”
靖王妃走過去兩步，含笑問道，“葉小姐這針法倒是稀奇，看著像滾針，卻又有所不同。”
這麼快靖王妃就注意到她了？葉蓁有些意外，細想之下又在意料之中。
這針法是前世她給林繁補衣服時學的，那幾件衣服是靖王妃親手做的，饒是破了、舊了林繁也不捨得扔。
葉蓁起身回眸，屈膝行了禮才道，“臣女覺得這樣，補出來的衣服會更牢固一些。”
芳姑姑笑了，這葉小姐想的跟她家王妃一樣，郡王爺頑劣，總是衣服不是這裡撕了，就是那裡扯了，王妃就想出這個法子。
靖王妃拿過衣服看了看，補的真好，若不是親眼看著，她還以為是自已補的。
她誇讚道，“葉小姐心思當真靈巧。”
葉蓁面頰微紅，謙虛道，“王妃過譽了。”
靖王妃看了她又看了滿樹的桃子，若有所想問道，“葉小姐的蓁字不知是哪個？”
“是逃之夭夭，其葉蓁蓁的蓁。”
“逃之夭夭，其葉蓁蓁……”
靖王妃輕聲呢喃著，“枝繁葉茂……”還真是緣分呢！
靖王妃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快收回目光，吩咐道，“桃子熟了，叫郡王爺來將桃子摘了。”
葉蓁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但她總覺靖王妃看那一樹桃子的目光有些不真切，一時間她竟有種錯覺，靖王妃讓林繁來摘的不是樹上的桃子，而是她！
葉蓁試探道，“這樹不算高，我與連翹摘了便是，郡王爺身份尊貴，哪裡能勞煩郡王爺專程跑一趟。”
靖王妃輕笑著望著她，“你們都是姑娘家，多有不便。”
這姑娘礙著身份，好像沒惦記自已兒子呢！
傳話兒的僕婦剛走，就有婆子從院外過來，道，“今兒教學的夫子家中有事，傳了話兒過來，今兒先不來了。”
孩子們一陣兒歡呼，歡呼聲未落，葉蓁就道，“我在家中請夫子教過幾年，讀書識字最忌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知孩子們學的什麼書，若是院長不嫌棄，我可以帶著孩子們讀一讀。”
院長道，“現在是大孩子學四書五經的時辰，姑娘若願意教，是孩子們的榮幸。”
葉蓁微微點頭，道，“承蒙院長不棄。”
兩方說定，院長去招呼大孩子進教室，葉蓁又與靖王妃施了禮才離開，沒一會兒教室中就傳來了朗朗讀書聲。
小些的孩子，依舊在院中跟連翹玩兒。
靖王妃看了良久才問道，“小芳你覺得這個葉小姐如何？”
一旁的芳姑姑介面道，“葉小姐清冷了些，心卻極熱，但好似沒什麼攀附之心。”
靖王妃點了點頭，她也這麼覺得，好像這個葉蓁不期待見自已的兒子，也不想多陪陪自已，似是對她、對她的兒子沒起一點兒心思。
林繁接到訊息就來了，他很聽靖王妃的話，靖王妃讓他摘桃他絕不打雞，這不一得到訊息就火速趕來了。
饒是如此，從靖王府一個來回也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此刻葉蓁正在帶著孩子們讀書。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清冽的女聲，猶如山澗清泉，緩緩流入人心田，安撫住了夏日的燥熱。
林繁挑眉，“何時換了女夫子？”
只是這聲音，她覺得有些熟悉，若是沙啞兩分……就與他夢中的聲音極其相似了。
想到這裡，他微微搖了搖頭，他在想什麼，怎麼會……
靖王妃看了他一眼道，“今兒夫子有事，代課的罷了。”
自已的兒子自已瞭解，若是跟他說是位大家閨秀，他定避之唯恐不及，覺得自已是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才會叫他來。
“是嗎？”
代課的女夫子，他還是頭一次見。
吩咐了墨風摘桃子，葉繁就循著讀書聲過去了。
靖王妃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孩子你還是年輕啊……
葉蓁不同於那些老學究，坐在講臺上搖頭晃腦的，她站在講臺上，一邊走一邊讀。
少女身姿窈窕，步態輕盈優雅，彷彿每一步都踏在雲端，不染一絲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