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于老頭當時並未言明,其實所謂的劍意,並不僅僅是某種單一的意境。要知道,世上的兵器種類繁多、形態各異,而不僅僅只有劍意這一種存在。實際上,每種兵器都蘊含著獨特的意境。

這些意境被分為六個層次,一般人終其一生恐怕也難以突破第一層境界。然而,最為艱難且幾乎無人能夠企及的,則是那傳說中的第六層——斬因果!唯有將古老武術發揮到極致之人,才有可能踏入這個層級的渡口。但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天惜在第二層踏上三層,這個階段被古武之人統稱為“登天梯”,天梯層數只有僅僅五步,但每一步足足五百里。

三年之前,天惜就在第四步徘徊不定,始終無法踏上這第五步,無形中阻攔自身的觸手力量愈加龐大,摔的鼻青臉腫不說,神魂也因此而動盪飄渺。

在第二層卡了將近四年的天惜,對於修煉古武的同齡人來說,天賦異常之高,畢竟他才舞象之年。

雷舟與牛侃皆在第四層,突破第下一層幾乎不太可能,意境一旦面臨克壯之年,受到的磨難將成倍增加,死傷的人數不在少數。

古武之人在即將突破之際,會有對應個數的毀身雷劫,毀身毫無鍛體可言,突破意境是為天道所不容,自要斬草除根,二人需為其擋住半數雷劫。

天惜盤腿而坐,膝蓋之上橫放著安墨劍,他把雙手放於劍尖至劍柄,緩緩吐出那口醞釀已久的濁氣,瞬間就被帶離客棧房間,進入一片只有階梯和天空的鏡面。

他矗立在第四層階梯之上,身體被白光所包裹,衣裳早已隨風消散,每向前走一步,就會有無數只無形觸手伸出阻攔,腳踝掙脫之後,紅腫熱痛屬於再正常不過。

這點疼痛對於他就是司空見慣,安墨劍背於天惜身後,這方天地的規則便是如此,兵器威壓盡加主身,第五階梯半尺之餘,四層階梯分為三段。

觸手攔腳、風暴沙眼、深淵旋渦,第二階段便是吞噬天惜根源所在,如要蹬腿跳躍便會被天地排斥出體內,一步一個腳印是登天梯石碑所篆刻,“將入門,問孰存;將上堂,聲必揚”,規矩就是規矩。

觸手之中存在一種慢性毒藥,在天惜剛踏入四層階梯時,只不過被觸手摸了一下便雙腿癱瘓,氣血逆流致神魂泯滅,從而影響身心。

“如今觸手對我造成的傷害不大,就看能不能一口氣拔出雙腿趟過沙眼。”

天惜眉頭緊蹙,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憂慮。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走捷徑,可以更快地進入第三階段,但卻意味著要放棄證道三層極致的劍意;另一條則是艱難困苦的道路,但在踏入第四層時有機會鯉躍龍門。

然而,想要真正領悟劍道的精髓,就必須經歷無數次的磨礪,如果選擇了捷徑,雖然可能會暫時獲得一些成就,但終究無法觸及到劍道的巔峰境界。

他毫不猶豫地踏出了那沉重的一步,彷彿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格外安靜。

突然間,一陣劇痛襲來,沙眼如同惡魔一般迅速逆轉,瘋狂地吞噬著他的靈魂。天惜痛苦地呻吟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感覺自已的意識漸漸模糊,彷彿隨時都可能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時,天惜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穩住身形,不讓自已摔倒在地。他緊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刺骨的疼痛:“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越向深處走去,風暴沙眼的吸力就愈發強烈,稍不注意就會將腿捲成麻花,天惜向右側邁去,那裡是倆處沙眼相撞之地,推力吸力互相排斥,造成的殺傷力將是其他沙眼的數成。

可在那一腳下去後,竟是毫髮無傷:“果然如此,沙眼之中的觸手是造成旋轉的罪魁禍首,倆處沙眼觸手互不容忍,這地方也就沒有傷害可言。”

相撞沙眼比比皆是,不過片刻,深淵岸上便站有一名身著青衫,手綁平安繩的男子,水清則淺,水綠則深,水黑則淵。

天惜向不遠處的石碑望去,上面的篆刻有“登天河”,天惜對水不算厭惡,但絕對不喜歡,黑漆漆的深淵就在眼前,他強忍不適,伸手合併一躍而下。

水下安靜得有些可怕,突然間!一聲嘶鳴響徹天地,令他心魂震盪,天惜左顧右盼,最後緩緩低頭向下凝視,深不可測的水底有雙如同猛象般,巨大的幽綠眼睛,正在向自已極速撞來。

面對這種龐然大物,水中還沒有藉機之物,他沒有任何辦法,千鈞一髮之際,向前游去無疑是最好的自救方式。

前倆階段已快令天惜脫力,待他向後一瞥,那條“魚兒”已然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吞下:“這是!上古兇獸鼉圍,這裡居然會有遠古生物。”

跑絕對跑不掉,天惜瞬間抽出安墨劍,祭出前兩層劍意,雙手持劍,劍柄立於頭顱前方,劍鋒一半面對自身,另一半劃分鼉圍,游龍系泗隨之展開,但這次卻是倆條真龍附註於眼眸:“來接!劍開天下。”

天惜身後赫然浮現出真龍圖騰,形成一具金光虛影,虛影手持劍身竟與他自身動作如出一轍:“祖龍真君,拜汝聽令,斬!”

話音剛落,祖龍真君金眸由兇厲轉為殺力,那通天一劍順勢劈下。

鼉圍轉身欲要逃跑,它本身就是一道被三層守衛剝離的殘魂,如何能抗下祖龍一擊,雖說祖龍並無真意。

天惜見狀暴喝出聲:“祖龍威嚴,豈能放肆,讓你死,你便死!”

一枚金圈丟擲,鼉圍殘魂當即被定在原處,絲毫不得動彈,任何逃跑的念頭都無法生出半點。

鼉圍殘魂欲哭無淚,欲語無言,只得眼睜睜望著那一劍劈下,它得心在此時已經死絕,在劍身波動剛環繞到它附近時,便使其煙消雲散,甚至未能觸碰到劍鋒一尺。

一劍祭出過後,祖龍虛影徹底消散,天惜昏睡於淵內向下沉去。

天幕穹頂,一聲稚嫩的童聲傳入天惜的耳朵裡:“小子,游到哪裡,你的三層意境就要紮根到何地,是乾涸還是雨露,全憑你選擇。”

言已至此,天惜猛然驚醒,竭盡全力向前游去,越靠近中心地帶,風浪漸大,在承受幾波龍捲過後,終是被席捲大浪拍入水底。

不知過去多久,天惜被一束刺眼白光照射而醒,待他睜眼看去,四周白茫茫一片,幾乎全是鏡面,鏡面正中央懸空而坐有一名頭戴虎頭帽,腹系肚兜的孩童。

天惜剛要開口詢問,卻被孩童施法緊閉唇瓣,而他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能擊敗一縷鼉圍殘魂,且游到正中地帶,著實不易,去吧!最後一個階梯。”

孩童揮袖切割出一處光門,天惜哭笑不得,他不知孩童到底是誇還是譏諷他,不過光門就在眼前,只要一腳踏出,自已就是真正第三層,在這裡猶豫便是對劍意的不尊敬。

光門之後,仍是鏡面,待前方鏡面轟然降落,一處山林竹屋出現在眼前,天惜全身打顫,眼眶溼潤,隨後快速奔向竹屋,門外少年,門內老人,盡隨朝代變遷。

他一腳踹開老木門,“嘎吱——”還是原來的聲音,映入眼簾地仍是那副景象,沒有任何變化。

側屋的虎皮桌子、門外的石墩、院內的白楊樹依舊不變,裡屋之人聽見動靜,推開木門,邁過門檻,欣慰望著長大的少年笑道:“小天惜,過得還好不好?”

面前的不是他人,正是楓林山鮮于老頭,天惜一躍撲進老頭懷裡嚎啕大哭,背後的安墨劍也在劍鞘裡發出悲鳴。

“來,讓我看看武功練得如何了。”

天惜怎能不知,他騙不了自已,只是想讓這一段時間多停留一會兒,哪怕一會兒,花蕊被撿回來時,看似鮮于老頭更加疼愛女童,可最多的愛依舊在他身上:“閒魚爺,請指教。”

“臭小子,還客氣上了。”

雙方難得說說話,但仍是拔劍指向對方,天惜率先出手,他單手持劍筆直刺去,鮮于老頭多少有些嗤之以鼻:“臭小子,還一味的停留在招式……”

話甫出口,劍已回刺,挽出一朵絢麗劍花,橫向半斬而出,老頭子猝不及防,匆忙豎劍格擋,卻仍被擊退一丈有餘,地上腳印長達數十步。

“臭小子成好小子了,接招!”

鮮于老頭沒有過多花裡胡哨的招式,他斜扭腳踝,兩側之間劍快如風,天惜翻身退去,本應躲出攻擊範圍,老頭子卻藉機騰飛,隨之劍尖抵地,凌空一腳結結實實踹其腹部,這一腳令天惜胃裡灼燒難耐,這正是鮮于老頭的拳法內勁。

天惜轉瞬之間變換掉握劍方式,反握劍柄,劍尖頂肘,器動拳反握式,攻防兼備於一體,力道盡加左拳。

這場師徒切磋於東山日出至西峰霞落,天惜趴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鮮于老頭胸口的拳印異常明顯:“好了!我該走了,好好吃飯啊。”

天惜強忍悲痛,儘量不讓自已哭出聲:“會的!”

竹屋消散,猶如夢一場,孩童現身說道:“老人家終於走了,差點將我這方天地壓滅。”

“守衛大人,我想知道閒魚爺的劍意到底為多少層?”

孩童驚坐而起,轉過頭望向他:“五至六層只存在一層薄紙。”

“那為何不選擇突破,增加十數載壽命?”

“失望。”

似是猜到結果的天惜點頭回應:“果然如此。”

客棧驚醒君王意,劍意第三層——成!

草原客棧上空,天惜立於房簷之上,所有住客連同掌櫃一同下樓駐足,他們想要親自見識一下古武強者硬撼雷劫的場面,四周同時也佈滿了牧民與外鄉人,其中不缺乏古武之人。

雷舟向左側大喊道:“牛侃!”

“明白”

數道雷劫轟然砸下,牛侃偕同雷舟一同持兵器硬抗天雷,草原之上牛羊驚慌失措,炸雷之聲令孩童泫然欲泣,最後也只剩下古武之人停留於此。

兵器與天雷相撞,火花四濺,牛侃那把臨時借用的廢材鐵器很快就被劈成數段,緊接著他嘴角一張:“老子就用肉身試試。”

仰頭望見欲要肉體凡胎對抗天道的牛侃,下方所有人只覺得蚍蜉撼樹,終會落的個人走茶涼的下場。

天雷滾滾打在牛侃身上只是焦黑一片,並沒有被瞬間劈死:“他孃的,古武肉重!”

一刻鐘過後,天惜終於緩過勁來:“這最後一道天雷讓我自已來扛。”

二人聽後相繼跳下房簷,戒備而待,如有不測風雲,他們還能及時出手。

天惜拔出安墨劍,氣勢猛然暴漲,周邊的氣流隨他的手指飄動,竟是緩緩形成各種兵器,天雷之中夾雜著黑色墨紋,這種符咒能令天雷的破壞力更為強大,天道有夠意思的。

安墨劍隨同氣流直衝而上,在雙方對抗之時,天惜運用巧力運氣趁機剝奪走大部分雷電之力,最終四兩撥千斤將天雷甩至天上雲層之中,一道開天瓶口剎那之間已然形成。

下方的古武之人大多實力都處於第一層或者第二層境界,他們在目睹了那位登上登天梯第三層的強者之後,心中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感慨。

這些古武者們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上方那個身影,彷彿要將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氣息都深深烙印在腦海之中,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之情。

\"原來……這就是登天梯的第三層啊!\"有人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帶著無法抑制的興奮,\"果然如同登天一般!\"

此時此刻,原本平靜的氣氛被徹底打破,所有人都沉浸在對登天梯第三層的震撼與嚮往之中,心中激盪著對於武道巔峰的無限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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