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業抽出針頭，2000cc的血液儲存在了血袋之中，雖然其中夾雜著些許暗黑能量的氣息，但是無傷大雅。
唐遠還沒有死。
他的身體微微抽搐著，手臂的針孔處不斷有血溢位，止也止不住。
鮮紅的血····偏黑的血····流出來的血顏色越來越黑，越來越深。
暗黑能量的黑氣縈繞在唐遠的身軀上，像是一條條觸手在毛孔之間穿梭遊弋，朝著上半身蔓延而去。
他的五臟六腑在崩潰，他的魔力迴路在破碎，他的九顆星燈在逐一熄滅。
他烏黑的嘴唇在顫抖著，他的眼皮也在顫抖著，半睜的眼眸中，瞳孔如熄滅的燭火，只剩下燈芯那一點微弱的光芒。
而這一點光芒，也即將熄滅。
唐若曦沒有醒。
唐黎業慢慢放好血袋，看著撫育他長大成人的唐遠，輕聲道：“爸，睡一會吧。”
他站起來轉身：“噢，對了，我不會讓妹妹有事的····只是限於成年之前。”
“而且我覺得吧，她也應該給我一點補償····天天吃同一種飯菜，吃到我噁心的補償。”
他揮了揮另一個空血袋，背對著唐遠的他，並沒有看到油盡燈枯老父親陡然睜大的眼神。
漆黑的、像是深淵般的眼神。
唐黎業拿著空血袋一步步走到炕邊，看著蜷縮在薄被中的小小身體，他慢慢伸手觸碰到妹妹因為這些天吃魚而稍稍恢復了一些營養的瘦削臉頰。
“你說你，害怕浪費水半個月才洗一次頭，一星期才洗一次臉，身上一股子的魚腥味和臭味····”
唐黎業像是在喃喃低語：“但凡你打扮的乾淨些、長的再好看些，他們也肯定會看在你這個美女的份上，對哥哥我多加照拂。”
“你什麼都無法帶給我啊····除了那一筆錢。”
“所以啊，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暫時我是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的。”
“你要感謝哥哥我才行。”
唐黎業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慢慢把血袋鋪開放在了炕上，沒有絲毫猶豫的把抽血針的針頭插入唐若曦瘦弱的手臂血管之中。
唐若曦被刺痛驚醒。
“乖，別亂動，一會兒就好。”
唐若曦盯著哥哥溫和的面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以及慢慢被抽出的血液：“疼····”
不是“你在幹什麼”，而是“疼”。
因為她覺得那個從小帶著她一起玩耍的哥哥不會傷害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哥哥對她最好了。
唐黎業看著妹妹微蹙的眉毛，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我們學校有一個獻血活動，女生只要捐獻300cc，就會獎勵1000塊呢。”
“用這筆錢，給咱爸買點好吃的，你覺得如何？”
唐若曦咬了咬嘴唇：“哥，我可以獻600cc嗎？這樣就能有2000元····還、還可以給哥你換換口味。”
“曦曦真乖。”唐黎業摸著她乾枯毛躁的頭髮，嘴角勾起笑容：“曦曦你也擁有魔法天賦，身體素質比普通人要更好，獻上1000cc其實也是沒問題的，而且還有5000元的獎勵····但是哥不想讓你這麼做。”
“哥，我可以的。”唐若曦猶豫的眼神逐漸變的堅定：“5000元很多的。”
“不行。”唐黎業摸摸她的腦袋：“即使獻了這麼多血，但是事後的恢復也要消耗大半，哥不建議這麼做。”
“我的體質很好的，我自己就能恢復！”唐若曦倔強的說道：“哥你以前不是說過嗎？我的魔法天賦一旦覺醒，一定是比哥你還要厲害的。”
“所以我的恢復力一定也是很厲害的，不用花錢就能恢復的。”
“那種話是哥哥逗你的。”
“哥你才不會撒謊呢，我知道哦。”唐若曦驕傲的說道：“哥你可是會撿到錢包在原地等三個小時的人呢。”
唐黎業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可是，哥也被那位失主揍了一頓，說我拿了他的一百。”
“哥是好人呢，他是壞蛋，超級壞超級壞的壞蛋。”
唐黎業凝視著唐若曦驕傲的表情：“哥哥不會讓你死的。”
“嗯，我相信哥哥。”唐若曦的嘴角綻放笑容：“可以給哥你買好吃的了。”
唐黎業不說話，食指放在了血袋的一個小閥門上，他要加快抽血的速度。
“哥····”
“嗯，怎麼了？”
低頭看過去的唐黎業發現，妹妹的表情變的慘白，眼眸中充斥著驚懼：“怪····”
“嘶吼····嘶吼····”
像是野獸的低聲咆哮在耳邊響起，唐黎業的表情頓時僵硬，他機械般的轉過身，看到是一雙漆黑的別夜空還黑的眼睛。
他所看到的這張臉上，面板出現了潰爛，嘴角流著黑色的口水，惡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但，唐黎業還是一眼認出了這是他爸。
“爸····”
唐黎業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他變成這樣了？為什麼他還能站起來？
“吼！”
唐遠發出一聲咆哮，唾沫星子濺了他一臉，下一秒，他直接扼住了唐黎業的喉嚨，把他提到了半空中。
“呃呃呃呃····”
唐黎業雙腿掙扎著踢動，將血袋連帶著針頭蹭到了地面，雙手用力拍打著唐遠的手掌，不時試圖用力掰開，但都無濟於事。
“爸，不要····住手····”唐若曦掙扎著爬起來，顧不上虛弱的身子、也顧不上唐遠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抱住唐遠的腰腹：“爸，放開哥哥，放開哥哥。”
她不明白唐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她知道不能讓爸爸傷害到哥哥。
她仰著蒼白的臉龐，眼眸中帶著哀求：“爸，我是曦曦，他是哥啊，不能傷害他的。”
唐遠注視著唐若曦，右手微微一鬆，唐黎業落地的瞬間，毫不猶豫的一腳踹出：“怪物，給老子去死！”
“哥，你不能····”
砰！
用上魔力的一腳直接把唐遠踹回了後屋的牆上，但顯然沒造成什麼太大的傷勢。
唐遠抱著腦袋低吼著、亂撞著。
似是在進行著某種掙扎抵抗，神情痛苦，動作充斥著某種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