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人生的高峰與低谷，在生命中，不過只是一個小小起伏
司機突然開口
“是不開心嗎？”
李瀟抬頭與倒車鏡裡司機的視線對視，沒有說話。
“一定很難受吧？”
看到李瀟沒有說話，司機嘆了口氣，再次開口。
“對，是很難受。”
李瀟猶豫半秒說道。
“人嘛，總是這樣，活著或是死去，悲傷或是開心。”
“事情總會過去，你可能還年輕，所以會覺得什麼事情都很重。”
“其實啊，人生，就像是定投基金一樣。”
“那些看似低谷的位置，那些看似高峰的位置。”
“都不過是短期的，頂峰和低點。”
“你把時間拉長到3年，在不行拉長到5年”
“你就會發現，嚯，原來都不過是那麼回事。”
“患上重病，考試失敗，表白被拒”
“獲得第一，遇到初戀，破了紀錄”
“這些在當時看似很重要的事情，只要經過足夠長的時間，你就會發現，原來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李瀟抬頭，再次和司機帶著笑意的視線對視一眼。
司機突然說道
“對了，前面有一段封閉山路，是杭城市賽車協會弄的，如果不急，帶你去飆車一段怎樣？”
【此為專業人士，封閉路段，非專業人士請勿模仿】
？？？
李瀟一臉疑惑，不太明白自己不開心，自己失落，和飆車有什麼關係？
（配合音樂，閱讀環境更加，【傷心的人別聽慢歌】）
司機一直握在檔位上的右手，打著節拍，哼唱道
“所以你聽慢歌很慢很慢的歌”
“聽得心如刀割”
“是不是應該換一種節奏了”
“OH～”
“不要再問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誰是誰非誰又虧欠誰了”
“傷心的人別聽慢歌”
“人生分分合合愛情拉拉扯扯”
“一路曲曲折折”
“我還是期待明日的新景色”
司機嘴裡傳來一首，李瀟從未聽過，卻十分有節奏的歌曲。
中年男人磁性的嗓音，加上強烈的節奏。
讓即便是對音樂一竅不通的他，也覺得這首歌，十分好聽。
“怎麼樣？走嘛，快要到路口了。”
“一旦錯過了，就回不了頭了，這裡可是單行道。”
“前面，可就沒有地方可以掉頭。”
耳中仍然繚繞著司機剛才的歌曲，李瀟看了眼沒有再亮起的手機，點了點頭。
司機嘴角露出笑容，似乎，早已預料到李瀟的選擇。
“那可要坐好了，我的車速，可是這靈隱山上最快的。”
說著，原本在檔位上的右手，飛快在電臺的面板上，飛快按了幾下。
李瀟看到司機的動作，神色有些錯愕。
這個情景他見過的次數，可不少，這是要開啟什麼隱藏的模式？
是突然多出七八條排氣管，還是車頭變得流線型，還是？
沒等他胡思亂想多久，原本的電臺就被關掉，一首節奏十分熟悉的歌曲在音響裡面播了出來。
？？？
李瀟
司機看到終於換回自己喜歡的歌，長長地鬆了口氣，看到李瀟一臉錯愕，他連忙解釋
“這破收音機上面的按鍵老是失靈，畢竟是二十多年的老車了。”
李瀟聽完司機的話，立刻倒吸了好幾口涼氣，讓車內的溫度都上升了好幾度。
感覺著越來越強的推背感，看著已經被鎖死的車門。
就自己這小身板，現在跳車，怕是有死無生。
他又不是什麼陷陣營的死侍，犯不著九死一生吧？
他嚥了咽口水，連忙哆嗦地繫上安全帶。
看到李瀟的樣子，司機哈哈一笑
“小哥，別擔心，我的這手車，穩得狠。”
話音落下，他的右手再次掛擋，車速立刻從80飆升到100！！！
看到儀表盤的數字，李瀟之前的悲傷，鬱悶，懊悔，真的全都不見了。
在生死麵前，果然所有的東西，都是浮雲。
畢竟，在靈隱山這種九曲十八彎的山路，別說開到80，能開60的都是老司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外面的雨雖然開始變小了。
但是，即便是雨再小，路邊還是溼滑的，而且下雨天，視線本來就不好。
李瀟探頭，從主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中間，看著擋風玻璃前出現的景象，冷汗都下來了。
這能見度有30米嗎？
他不敢確定，因為在大學考完駕駛證後，他就沒摸過車了，根本沒辦法透過肉眼判斷距離。，
他哆嗦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腦海一片空白，沒有姜映雪，沒有幸之助，沒有死亡，沒有表白的懊悔。
【拜託，千萬別出事啊！】
看到李瀟嚇得像一隻鵪鶉一樣，司機的笑聲越發肆無忌憚，音響中的音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開得更大了。
“不管了不想了不等了此時和此刻”
“不得不去貫徹快樂”
“不管了不想了不等了不要不快樂”
“傷心的人別聽慢歌”
李瀟聽著震耳欲聾的音響，感覺著車身傳來的震感突然變輕，他緊張地睜開眼睛。
什麼情況？他有些疑惑。
看到他睜開眼，司機解釋道，
“我們上路了！”
！！！
李瀟瞪大了眼睛，上路？！上什麼路！
他不自覺嚥下一口唾沫。
“上瀝青路啊，這麼好的賽道，不上瀝青路，太浪費了。”
聽完司機的解釋，李瀟感覺自己幾乎停跳的心跳才有了復甦的跡象。
原來是上瀝青路，嗎的，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說話還大喘氣，這不是要嚇死人嗎？
就在他埋怨著司機的大喘氣的時候，司機又開口了
“是不是，沒那麼不開心了？”
？？？
李瀟愣了一下，似乎，確實，是不那麼難過了？
耳邊有節奏的音樂，高速帶來的推背，黑色的安全帶，在過彎的時候，帶來的拉扯感和安全感。
不斷轉移的車頭，不斷轉移的重心。
音樂的鼓點，歌詞的節奏。
居然，確實有那麼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我一不開心，就來這邊飄一圈，飄完，整個人的不開心，就會被甩在身後。”
“因為只要我的車速足夠快，不開心就追不上我。”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李瀟緊緊抓著車頂的把手，臉上的驚懼少了幾分。
因為他確實感覺出來了，司機的車技似乎真的變得好了很多。
沒有了在市區內的那種奇怪的頓挫感，就好像，突然從一個剛拿到證的司機，變身成了一個職業級的賽車手。
然而，沒等他的心徹底放下，司機的聲音就傳來
“這條路啊，我都不知道開過多少次了，閉著眼睛都能開完全程。”
說著就真的閉上眼睛，李瀟嚇得亡魂大冒，他幾乎要在時速110的計程車上跳下去。
但是，司機在半秒之後，就睜開眼睛。
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哈哈，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如果我副駕駛有領航員，我倒是可以表演一下，不過，算了，都過去了”
司機笑容微微收斂，似乎想起了一些不願提及，或者是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不過很快，他臉上再次露出笑容，
“來了，要準備過彎。”
過彎？？？
“剛才，不是過了好幾個彎嗎？”
李瀟的右手死死拉著車頂的把手，左手的手指指著後面還能隱約看見的彎道。
司機疑惑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訕笑道
“你把那種東西叫彎道？”
？？？
李瀟大眼瞪小眼，不太明白，什麼叫那種東西叫彎道，拜託，那個
他的思維在瞬間陷入的了停頓！！！！
！！！！
？？？？
他的大腦瞬間被問號和歎號佔據。
他算是明白了，什麼叫，那種東西，叫彎道！！！
李瀟感覺自己全身上下，三萬六千五百根汗毛，都豎立了起來，心跳速度，更是從100下每分鐘，瞬間進入停止。
一個超過直角的彎道，出現在擋風玻璃前面。
看到這個看不到路的彎道，李瀟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是，我他媽還是處男，第二念頭就是草！！！一種植物！！！
司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手上的動作堅如磐石，他甚至連臉上的動作都沒有改變，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叼起了一支沒有點燃的香菸。
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不斷變換這檔位。
巨大的離心力傳來，李瀟感覺車身快速向著側面甩了出去，速度停頓瞬間，又重新被提了上去。
巨大的離心力，很快就停止了，等李瀟回過神來的時候。
黑白色的AE86，已經用一個簡單的橫移，過掉了這個超過90度的彎道。
這還是在幾乎沒有減速的情況下，李瀟嚥了咽口水，知道自己這回真的遇到高手了。
司機咬著那支沒有點燃的香菸，笑著說道
“行不行啊你，要不要大叔我減慢點速度？”
？？？
行不行？？？
李瀟眯起眼睛，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好傢伙，這開口就是打臉攻擊？
“不是我行不行，是你行不行啊，大叔，這太慢了吧！！不是沒力氣踩油門吧。”
過分刺激的感官體驗，讓李瀟頭腦一片空白。
回懟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然而，話說出口的瞬間，他就麻爪了。
見鬼，自己這張臭嘴，都說了什麼鬼東西？
你他麼都快嚇尿了，還逞能？我去！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聽到李瀟的回懟，司機哈哈一笑
“行行行，你喜歡就好，最怕你受不了，那我可要動真格的了！”
李瀟哆嗦著嘴唇，探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儀表盤。
他想繼續嚥下一口唾沫，緩解一下，心中的恐懼。
然而，他卻發現他的喉嚨已經幹了，舌頭和口腔，已經榨不出任何液體了。
115每公里的時速，都不是動真格？
大哥，你不要嚇我，你的真格在哪裡？
125？還是135？
要不是司機現在握住的是方向盤，光從司機身上冒出的氣息，說是拿著電鋸的殺人狂，他都是信的。
等等，誰他麼說，計程車司機，就不能是電鋸殺人狂？
一個個可怕的殺人狂的代號出現在李瀟空白的腦海。
一幅幅或是斯文，或是沉默，或是死氣沉沉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網膜面前。
最終，這些所有的形形色色的面孔像是幻燈片一樣，快速略過，然後匯聚在司機平靜卻瘋狂的側臉上。
原本，平凡普通的臉，那不粗不細的眉毛，那不方也不圓的臉部輪廓，那不大也不小的眼睛，不挺拔也不塌陷的鼻子，都像是那些殺人犯的臉部特徵。
不會吧，不會吧。
現在三流小說都不敢這麼寫了，自己隨便搭一部公交車，居然都能遇到殺人狂？
這是要把自己甩暈了，然後趁著自己無法反抗為所欲為？然後拋屍荒野？
這雖然，有些鬼扯，但是邏輯上來說，也不是沒可能啊！
他連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偷偷拿出手機，他感覺自己眼前一黑，糟糕，沒訊號。
各種驚悚的新聞標題，快速閃過。
【深山】
【無法求救】
【虐殺！】
【血腥司機】
完蛋，連報警都沒辦法做到，看來自己要死無全屍了。
看到李瀟臉上的絕望，恐懼，驚慌。
司機臉上再也不淡定，他不知道李瀟在腦補著什麼，總之，肯定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喂喂喂，幹嘛呢？害怕就說”
李瀟可不敢繼續槓精了，連忙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怕，怕，怕，大哥，別殺我，我上有八十多歲的老母要養，最重要的是，我連女朋友都沒有”
說著，他就要哭出來。
司機叼在嘴裡的香菸都差點掉出來，他一臉便秘地看了一眼後視鏡的李瀟，他還以為李瀟是覺得速度太快了，害怕，誰知道
“你真的是個天才，這麼豐富的聯想，怎麼不去寫小說，真他媽浪費了。”
“大哥，我從平臺上接的你的單，我們的行程都是有記錄的，我就算是殺人狂，也沒這麼傻吧！”
“我他麼問的是，你是不是覺得速度太快害怕了！！！”
！！！
感覺有些尿意的李瀟聽完司機的話，突然一愣，身體也不抖了，尿意也沒了，對啊，自己是叫的滴滴車。
探頭看了一眼，副駕駛前面的司機身份卡片。
藤原拓？，最後一個字恰好沾了水，黑色的墨跡暈開，讓人根本沒法分辨，到底是什麼字。
不過，看到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李瀟已經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確實記得，剛才滴滴的司機就叫這個藤原拓？。
看來，應該，很可能，估計真的不是什麼殺人狂？
他怯怯開口，像是一個被幾十個大漢包圍的弱小，可憐無助的小可憐一樣
“大哥，真的不是殺人狂。”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現在的人，腦子裡到底想著什麼？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想去揉揉有些抽搐的太陽穴，但是立刻想到，自己可是單手開車著，連忙停下了動作。
“沒那麼多變態司機，我也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
“好了，閉嘴，後面來真傢伙了，坐穩了，五連發夾彎。”
“過完這個彎，就到了山頂了，今天天氣不錯，星空一定很美。”
“五連發夾彎？什麼？還有，外面明明”
李瀟的視線，下意識向著，外面望去。
淅淅瀝瀝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
車窗外面傳來的雨聲，不過是路邊的樹木和竹林裡面傳來的滴水聲。
冬天的晚上來得格外早，不過6點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讓李瀟以為，外面還是烏雲密佈，原來，早已雨過天晴。
因為下了一場雨，天空變得格外明亮。
似乎連天空上的星辰都亮了幾分，又大又圓的月亮，也掛在天空之上。
只是，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
手機仍然沒有訊號，看來這個賽車協會的經濟情況也不好啊，不然怎麼會連手機基站都不建一個？
胡思亂想中，窗外特別乾淨純粹的景色，讓李瀟之前的緊張害怕，似乎也不翼而飛個鬼？！！！
就在他看著窗外景色失神的瞬間，AE86來了一個漂亮的甩尾，李瀟整個人向著另一邊橫移過去。
還好左手還抓著車頂的把手，不然那條幼小的安全帶，可能真的無法承受這樣的衝擊。
然而，這樣的衝擊居然是連綿不斷的，5個超過110度的彎道居然被特地設計在了一起。
連續五個大幅度的擺尾，讓原本不算很強壯的李瀟幾乎被晃暈，不過關鍵時刻，系統獎勵的幾點基礎屬性，就發揮了巨大作用。
快速的恢復力，讓他很快從暈眩中，回過神來。
看到李瀟這麼快清醒，藤原司機有些意外。
“嚯，小夥子，身體不錯。”
李瀟一手拍著自己胸口，一邊對著司機說道
“大叔，轉彎之前，不能提醒一下嗎？”
司機哈哈一笑
“提醒了，就沒那麼有趣了不是嗎？”
“就像是人生一樣，如果知道了，以後會發生的事情，不會很無趣嗎？”
“未知的人生，才有他的魅力。”
說話間，視線一黑，雖然AE86前面的兩盞大燈很亮，很白，但是卻無法和路燈相比。
AE86開進了一段隧道，原本一直維持在120的車速，也悄然降了下來。
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推背感，李瀟感覺全身的肌肉都悄然放鬆了。
他緩緩鬆開一直緊握著車頂把手的左手。
隧道不長，很快李瀟感覺眼前一空，AE86已經駛出隧道。
一片澄澈明淨的天空出現在擋風玻璃前面，隧道外面是一個平臺，一個位于山頂的超大平臺。
AE86的速度再次減慢，直到停下。
藤原司機解開安全帶，笑著對李瀟說道
“出去走走吧，這邊的景色很不錯呢！”
李瀟愣了一秒，隨後臉色也露出笑容，解開了安全帶，退開車門。
門外撲面而來的，是雨後清新的空氣。
頭頂明靜的天空裡，星河滿天。
李瀟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沒見過這麼亮的星空了。
他沒有忍住，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
有些冰涼的溼潤的空氣，被吸入身體。
突然，一陣震動傳來，低頭一看，手機亮起。
【本章5200字，因為中間有些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