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外照進來。
夜御府正殿內，趙淮中收回了眺望窗外的視線。
昨晚本想在花草居借宿…以失敗告終。
想起當時情景，趙淮中臉上露出稍許笑意。
今早散了朝會後來到夜御府，便讓人去請葉契等人過來相見。
不久之後，葉契，越青，牧千水三人就在侍從引領下，走了進來。
牧千水一身白衣，對名震六國的夜御府頗多好奇，眼神靈活的掃視沿途所見。
葉契進來後，目光落在趙淮中的位置。
大秦儲君坐在桌案後，氣勢沉雄，讓人很自然的忽略了他尚未及冠的年齡。
“葉契見過大秦儲君。”
雙方相互見禮後，葉契等人依次坐入趙淮中右手側的矮席，對面則是夜御府眾將。
範青舟，紀乾，慕晴空都有列席作陪。
這是對鄒衍遣門下多位弟子入秦表達的尊重。
“此為鄒師讓我帶給儲君之物。”
葉契上前遞出鄒衍的禮物。
範青舟亦早有準備，取出提前備好之物，代趙淮中回贈葉契等人。
趙淮中接過鄒衍所送，將其展開，是一塊布匹。
布上圖畫為鄒衍親手繪製，內容是七國和七國之外的地形方位。
在秦趙以北，畫了一匹白狼，獠牙外露，栩栩如生，丹青之術佳妙。
秦境以西，則有一股濃郁的妖氣盤踞，色作七彩，盤繞如蜂巢。
七國中大秦的位置，上有玄鳥浮空，下有黑龍盤臥於名山大澤之間，氣吞天下。
這兩隻神話生物，分別對著西、北兩個方向咆哮啼鳴，戰意昂揚，穩穩的壓制了北方白狼和西側妖氣。
把彩虹屁畫到布匹上送過來，構思相當清奇。
某種程度上，鄒衍要算是一名預言家。
他很可能是這方世界最有預見性的人。
固有歷史上，鄒衍憑周天術數，五行推演，便彷彿能洞悉天機，預測過諸多事情。
他送來這副圖卷的意思，是在提醒趙淮中，小心提防匈奴和來自西方的妖族。
圖卷最下方，還畫著一層濃郁的黑暗，翻騰律動，幾有遮蔽蒼穹之勢。
趙淮中端詳片刻，對這團黑暗有些不解其意。
“這老聖人來封信說清楚不就完了嗎，畫張圖過來，讓我自己猜…難道是因為這樣逼格更高？”
趙淮中暗自嘀咕。
要是按後世的歷史軌跡，匈奴日益強盛，確實為禍甚巨，和鄒衍的示警隱然相合。
西方的妖氣，也和趙淮中探查所得不謀而合。
鄒衍還讓葉契帶來一封竹卷，趙淮中展開檢視，當即心頭微動，勾了勾嘴角。
那竹簡竟是一篇女子的修行之術，以五行內循修行採氣，可讓女人延緩衰老，青春常駐，此外還藏著不可描述之處。
這竹卷是鄒衍花費心思所創，效果幾乎相當於一份女子的人論卷。
除正經的採氣修行部分，還有不少奇巧內容不可描述。
鄒衍所送之物倒是都能與眾不同。
趙淮中把東西收好，對葉契道：“你等在秦，有什麼要求儘可直言。”
“吾想加入玄谷學宮，宣講鄒師的五德始終說。
不知儲君可能為我引薦穆大家，允我加入學宮。”葉契道。
趙淮中頷首答應，又問越青和牧千水：“你們呢，來秦可有想做之事？”
越青腰細如柳，背脊筆挺的跪坐在那，自謙道：“我一無所長，閒暇時會幫助葉師兄，傳播鄒師所學，其餘時間只想努力修行，別無他求。”
輪到牧千水時，他意簡言賅：“我想加入夜御府。”
趙淮中有些意外，沉吟道：“加入夜御府，除了要對大秦足夠忠誠，還要有自身所長，你於劍術之外，還擅長什麼？”
“我本兼修辨者，但鄒師和荀聖皆說我的辨者走入歧途，讓我不要隨便開口，所以我又修習了禁言術，目前已可數日不與人言。”
牧千水竟而有幾分驕傲的樣子。
能禁言不語，對他來說確是非常困難。
趙淮中啞然道：“所以禁言成了你在劍術外所擅長的事？”
牧千水：“正是，禁言之難，儲君若不信也可試試，非大毅力不可行。”
趙淮中對牧千水的戰鬥能力倒是頗為認可：“你要加入夜御府，想做什麼？”
“吾既來秦，自當分君之憂，絕非三心兩意者，所以大秦儲君儘可信任於我。”
牧千水坦然道：“至於做什麼，可聽從儲君吩咐，但我想與夜御雙史平級。”
一旁的範青舟在心裡呵呵了兩聲，斜著眼睛瞅了下牧千水。
趙淮中：“你在稷下是劍術教習，入我夜御府同樣可以成為教習，傳授眾將勇劍技修行。”
“在夜御府做教習，品級最多與將領等同。”牧千水顯然是想拒絕。
趙淮中不緊不慢的補充道：“成為教習，在授課期間就可以不用禁言，隨意說話。”
牧千水臉上頓時露出猙獰之色，心裡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搏鬥，理智和慾望激烈抗爭，俄頃，終於洩氣道：“幹了。”
趙淮中遂讓範青舟負責招待葉契一行，他則留在府內批閱各類奏卷。
這一天事情繁重，直到夜色降臨，他才回到儲君府。
見到燕浣紗的時候，趙淮中取出鄒衍所授女子人倫卷：“此為陰陽術大家鄒聖人所做秘卷，你修行起來試試。”
燕浣紗接到手裡翻看，臉色悄然紅潤，期期艾艾道：“這許多內容，奴怕是學不會。”
“無妨，你先試試。”趙淮中道。
“哦。”燕浣紗乖乖點頭。
這時有侍從來報，姜姞求見。
“劉琦你去請姜姞進來。”
“諾！”劉琦一溜小跑了出去。
不片刻間，姜姞就從門外跟著劉琦來到了儲君府正殿。
她將烏黑的長髮結了個專屬少女的單球髻，又以翠玉簪子穿過，活潑中透著嫵媚，氣質飛揚。
其餘髮絲垂在肩頭，身穿淡黃裙裝，足蹬同色雲紋翹頭履。
少女的神色間帶著些好奇。
第一次登門來儲君府，姜姞沿途打量著府內的佈局，亮閃閃的眸子上下闔動。
她進來時，燕浣紗也端了一碗與修行相輔的藥湯，來送給趙淮中飲用。
兩女首次碰面，這在現代大概要算是修羅場，在這個年代卻是波瀾不驚，不僅燕浣紗舉止正常，矮身對姜姞見禮。
姜姞看見燕浣紗的姿容，也知這應是趙淮中的寵姬，對其亦是頗為客氣。
時代風氣如此。
姜姞知道自己鍾情趙淮中的時候，就知道大秦儲君不可能只有一個儲妃。
她早就完成自我攻略，接受趙淮中的身份，意味著隨之而來的連帶變化。
兩女初次見面，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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