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原本該是南氏嫁妝的那個莊子卻出現在了武氏的名下。莊子雖小,但是卻靠近皇家山脈那塊,周圍多是達官顯貴或宗室王親的別院,如今這麼一個小莊子少說也要七八千多兩銀子。除了這個莊子,那些當年遺失的一些貴重首飾和擺件竟然陸續出現在了邱家兒孫的聘禮和女兒嫁妝之中。

就算是旁的人證邱家都可以不認同,但是這一條鐵證一出,邱家上下當真是百口莫辯。邱尚書甚至連殺了自己繼妻的心都有了,這些東西當年都是他的孃親偷偷藏匿起來的,後來他明明囑咐過武氏讓她處理掉,沒想到武氏竟然貪吝到如此地步!這樣明晃晃的禍證留著不說,還大喇喇的拿出來使用。

就連頗有維護邱家意思的皇帝,在聞知此事後前因後果,加上一眾證據的時候,對邱尚書也是頗為失望的,於是他也不再給邱尚書說什麼保護之語了,只讓大理寺秉公處理。

大理寺嚴查一番,確認安南伯並沒有說謊,當年南氏之死確實是與武氏有關。雖然邱尚書對此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但是其與武氏無媒苟合、未婚有孕卻是事情,更有霸佔亡妻嫁妝的惡劣行徑。

這回寂寞了許久的御史們終於逮到機會了。平日裡他們聽聞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參的也多是些微末小官,如今好容易逮到一個二品大員讓他們參,這些人可真是卯足了勁幾乎是挖空了腦袋,寫了一本本文采飛揚的奏章彈劾邱尚書。

更有那些落井下石者,又收集了邱家這些年包攬訴訟、結黨營私、收受賄賂等諸多罪名。甚至還有邱家與先帝在世時的叛黨平江王黨羽的往來書信。

旁的就罷了,看到邱家竟然與平江王叛黨有所往來,不管他有沒有真正參與到當年那場叛變之中,都不是皇帝所能容忍的。畢竟皇帝當年在平江王事件裡也受了一些傷。很快,邱家便以“謀逆”的罪名被抄家,邱家成年男丁一律處斬,十六歲以下男丁流放,女子全部沒為官奴。而邱惠妃,在知曉這些事情之後,曾經向皇帝苦苦哀求過,只是最終她並沒有挽回皇帝的心意。在心灰意冷之下邱惠妃吞金“自盡”了。

這件事了之後,暮雲和溫廷舟說起這事來,嘆道:“真沒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這般的手眼通天,連四十年前的舊事都能找到,甚至連邱家謀逆的罪證。”她知曉單婧妍的性子,即使收拾對手也不會刻意栽贓陷害,尤其還是這樣株連九族的大罪。如果單婧妍不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但是他們都想錯了,這回的事情還真不是單婧妍做的。這會子單婧妍心裡也正納悶呢,找機會請了元初梔過來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你三哥和我大哥胡搞的吧?”

元初梔訝然問:“這事不是娘娘您找人做的嗎?昨兒我三哥還和我說起過這事,我們大家都以為是娘娘您讓人蒐集到的證據呢。”

單婧妍皺皺沒有,也有些疑惑:“我的人手並沒有查到過這件事情,要不然我不會讓邱家逍遙到今天。這背後之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何?”

見她這個樣子,元初梔輕笑道:“我看您就是想的太多了,不是說這書信是大理寺的官員去邱家查南氏的案子時偶然間搜到的嗎?除了南家誰和他家有這樣大的血海深仇,但如果南家有這樣的本事,這事也不會留到今天再鬧出來。”

聞言,單婧妍輕輕搖頭,對元初梔說:“這事是不是南家做的我不敢肯定,但是南家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沒落。南家到底是個百年世家,其根基之深不亞於皇室和我家的。”

元初梔點頭道:“你說得倒也是。”

……

正在單婧妍和方元初梔說話的功夫,暮雲家裡來了一位意外的訪客。

來的倒也不是別人,是王家大姑娘王清汐。只是暮雲和她雖然熟識,但是除了年節走禮和各種宴會之外,私下裡倒是少有見面,這會兒她過來,暮雲還頗為有些意外呢。

而且王清汐還不是自己來的,她身後還跟了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姑娘,看穿戴也不像是丫鬟之類的。

果然,雙方見過禮後,王清汐把身後的小姑娘拉出來笑道:“這是我的一個表妹,姓秋,閨名曦月。”說完,對著表妹道:“快來見過溫夫人。”

那個小姑娘聞言就上前兩步給暮雲行了禮:“見過溫夫人。”

暮雲見那小姑娘長的眉清目秀、清雅秀麗,心裡已經喜歡了三分。這會見她軟糯可人的樣子,就更加喜歡,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笑著誇道:“原本覺得你表姐就是個極為出眾的人物了,本想到你這個做妹妹的竟然更加出挑。”

轉頭又對王清汐說道:“我見過的姑娘家也不在少數了,像令表妹這般標緻的著實不多見。”說話間暮雲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對和田玉鑲金的圓鐲:“我沒預備著今兒會有貴客登門,一點小心意,收著吧。”

秋曦月見那鐲子成色不俗,心裡有些忐忑,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姐,得了王清汐的首肯才伸手接過,又鄭重和暮雲道謝。

暮雲見她落落方方的暮雲心下讚許,又拉著秋曦月的手殷切的問道:“你今年幾歲了?可曾讀過什麼書?”

得虧秋曦月這個小姑娘是個沉的住氣的,沒被暮雲這股殷勤勁給嚇到,依舊笑眯眯的回道:“回夫人的話,曦月今年虛歲十一了,在家時跟著母親略識了幾年字。”

暮雲被她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給逗笑了:“瞧你這滿身書香氣的樣子就知道定是謙虛了,指定不是隻認識幾個字。女孩子本身為身份所限原本就不能行萬里路,那就該多讀些書長長見識開開眼界,咱們啊,可千萬別聽那些酸腐之人說的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話語忽悠了。別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就是平民百姓之家,女孩子能認得幾個字過起日子來也少了許多麻煩。”

這時,王清汐在一邊笑道:“溫夫人可別再誇她了,她呀在家裡也是個淘氣的。她嫂子這陣子生產,她母親沒什麼時間管教她,她整日裡帶著一群小丫鬟在家裡胡鬧。昨個兒把家院子裡的玫瑰花全部都摘乾淨了,美其名曰要做胭脂膏子。把她母親氣的不行,這才讓我幫著找一家靠譜一些的女學,讓她去上兩年學也好收收性子。”

聽了表姐這話,秋曦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嘟著嘴說道:“人家確實是要做胭脂的,不是真的想糟蹋東西呀。”

王清汐扶額,無奈的看她一眼:“就是真做胭脂,也沒你那樣行事的。就昨兒我見的你家園子那樣,所有的花枝都只剩光禿禿的杆子了,連半開的花骨朵都沒剩下幾個,也怪不得你孃親生氣。”秋曦月一時沒話反駁,撇著嘴不言語了。

暮雲在一旁瞧著這一切,莞爾笑道:“這麼大的女孩子就是愛玩愛笑年紀,不必如此拘著她們。等長大了她自己就懂事了。不過去上幾年學也好,學多少東西倒在其次,關鍵是能結識幾個志趣相投的女孩子,省的在家無聊。傅家女學這邊我正好還有兩個名額,你們要是不嫌棄這裡不如文華書院的女學名氣大,我倒是可以幫著引薦一二。”

王清汐見暮雲這樣上道,自己主動說了這事,連忙笑道:“溫夫人說笑了,我帶著表妹過來,正是為了此事呢。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夫人就幫我把話說出來了。文華書院女學雖好,傅家女學卻也不差,到底是清流傅家的女學,連皇后娘娘都是從傅家女學出來的,溫夫人這話當真是自謙了。既然溫夫人開口了,我也就厚著臉皮求溫夫人幫著引薦一番了。”

這事對於暮雲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她自然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接著,兩人便閒聊了起來。言談中得知,這個秋曦月的母親與王清汐的生母同出一族,雖說兩家論血緣明顯不如昌平伯府親近。但是暮雲也從王清汐的語氣裡明顯感到她對這個堂姨媽比對昌平伯府一眾人親近多了。她和秋曦月言行間的那股子親暱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棓是作假的。

到了中午,暮雲熱情的邀請她們姐妹兩個在家裡吃頓便飯,兩人想要告辭來著,王清汐笑著推辭:“本來我們過來叨擾了溫夫人一上午就已經頗為不安了,實在不好再給溫夫人添麻煩。”

暮雲笑道:“不過是一頓便飯,有什麼麻煩的?我平日裡在家也沒什麼事情。你們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就在我家裡多待些時候,等下午申時初刻,我家小女兒和我那外甥女就該回來了。既然曦月想去傅家的女學,不如先和她們兩個聊聊天,也好多瞭解一下學裡的境況。”

暮雲這個理由說的合情合理的,姐妹兩個著實不好推辭,便留了下來。

待用過午飯,王清汐笑道:“我久聞夫溫人是有名的蒔花高手,竟連宮中的花匠都有些不及之處,不知道我們姐妹倆有沒有這個榮幸參觀一下溫夫人的花房?”

秋曦月在一旁聽表姐的話後,想起了一些事,然後一臉期待的說道:“我也聽說過,溫夫人是製作胭脂水粉的好手,我也想看看溫夫人是怎麼製作胭脂水粉或者香水這些東西的。”

如今的暮雲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要靠做護膚品和種花來斂財的小姑娘了。她如今種的花真的是隻為合自己的心意,這兩年養出了不少的珍稀品種,還有護膚品,她現在也只做研發的工作了,她親手製作的護膚品,除了幾家至親,外人便是想買千金也難求的,因此她的花和護膚品在京中愈加有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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