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笑著說:“這套玻璃杯是我最近新訂做的,還沒用過呢,你們看看自己喜歡哪個,不嫌棄的話,就留著用吧。”

單婧妍見這六隻杯子形態各異,都是花口杯子,晶瑩剔透處比不上這幾年大興的玻璃茶具,但是卻自有一股特殊的古樸質感。

於是她笑著伸手拿了一隻自己喜歡的桃花口杯,將櫻桃酒倒進去半杯,讚道:“果然配的上這好酒,只是這杯子大了些,我可不敢裝得太多,不然幾杯下肚,我就怕自己醉了。”

暮雲掩嘴笑道:“王妃娘娘說笑了,您的酒量我們又不是沒見過,只怕這一罈子還不夠您自己喝呢。”

單婧妍斜她一眼:“你呀,還是那麼促狹。怎的,剛才我聽說你上次送了一套玻璃杯子給初梔,怎麼沒有我的份啊?合著你們倆現在好上了,把我撇一塊去了,別忘了我才是和你正經一起長大的呢。”

暈啊,暮雲連忙說道:“哪能把您給忘了呢,只是那會子正在做試驗,成品多少有些瑕疵,承蒙郡主不嫌棄,我才敢送給她的。原是想著等師傅做出完美無瑕的器具來,再給您送去呢。”

單婧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樣還算差不多,我可是記下了啊,可別忘了。”

誰知這會子元初梔扯起暮雲的後腿了:“你可別被她給哄了,她原先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上次也是隻給了我幾個杯子就把我打發了。說好的成套,結果到現在兩年多了,我也沒見到她說的成品。”

暮雲無辜的說道:“這事倒不是我食言,只是我找的那老師傅已經費了很多心力了,做出來的器皿卻總是有些氣泡或小疙瘩,不是那麼完美。他原先是做琉璃器具的,與玻璃還有些不同,因此一直都在摸索。我見他一直沒有做成怕他心裡有壓力也不好太過催促,便又讓他做了幾件自己拿手的琉璃製品,想著讓他做做自己熟悉的東西,比較一下兩者的不同,說不定會有所領悟呢。果然,那師傅做了這套茶具之後說是有所感悟,又開始燒製起玻璃茶具了。說是這一次縱使不成,也差的不遠了。”

聽了這話,單婧妍點點頭:“便是如今內務府做出來的玻璃製品,也會或多或少的有些瑕疵。你手底下的匠人若是真有本事做出沒有瑕疵的器具來,那可就是好事一樁啊。”

暮雲“噢”了一下,聞絃歌而知雅意,知道單婧妍怕是對這個生意上心了,其實她本來是想著拉元初梔入股的,畢竟像玻璃這種暴利的生意不是她一個人能吃得下的。

沒有靠山的話,只能是給他人做嫁衣。如今單婧妍這個親王正妃有這個意願倒是正合她意,當下笑道:“好不好的我到不知道,我也就是胡亂弄個玩意,想著掙個脂粉錢。若是如王妃娘娘所言,此事真的成了,到時候少不得要請娘娘您給添些本金呢。”

單婧妍微微一笑:“這個好說。”

這時,元初梔在一邊不滿的說道:“這樣的好事,你們倆個可不能丟下我。便宜可不能都讓你們兩個佔了,必須要帶上我。”

暮雲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單婧妍便笑著拍板:“既然如此,那此事就這麼定了,具體的事宜等東西做出來後咱們再另外商量。”

元初梔聽罷,連忙站起來,拿起酒壺將自己手裡的杯子斟滿,舉杯笑道:“來,咱們乾了這一杯酒,此事就說定了,都不許反悔。在場的她們可都是見證。”

單婧雪等人都笑笑不說話,暮雲她們三人隔著桌子舉杯乾了這一杯酒,此事就算是初步定下了。

暮雲不由在心裡慨嘆:怪不得國人都喜歡在酒桌上談事情呢,果然有它的道理。

她原本沒指望能打動單婧妍的,因為她知道單婧妍手裡的產業多著呢,利益也很豐富,加上她親王妃的身份又特殊,這樣的東西弄出來暴利是一定的,難免會引來眾多紛爭。

她原以為單婧妍不會願意牽扯到這些事務中來,沒想到她竟然會有興趣。也不知道她掙這麼多銀子要幹嘛?

總不會是起兵造反吧?暮雲也就這麼一想,隨即就拋到了腦後,管她呢,以後再想吧。到時候若真是利潤豐厚,大不了過個兩三年她就退出來。其實暮雲做這事,還真不是單純的為了銀子,只是想著穿越一趟,總不好什麼事情都不做。

恰好她前世又接觸過一些手工玻璃工藝品的製作流程,因此才動了些心思。說起來,這幾年光是在這上頭,暮雲就砸進去近萬兩銀子,即使她其他產業收益頗豐,也還是讓她有些肉疼的。一萬兩銀子,在京城邊上都能買一千畝良田了。如今好容易看到點曙光了,她心裡也是開心的。

事情談完了,暮雲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便落下了。和其他幾人吃吃喝喝的,一直喝到月半中天,喝光了兩罈子櫻桃酒和一壺梨花白,大家才散場。

她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小猴子他們兄妹三人早就被身邊的婆子哄著睡下了。

她洗漱完了,看著小猴子,小冬瓜和小南瓜睡得通紅的小臉,不由的在每個孩子臉上親了一口。

小猴子似乎是在睡夢中有所覺察,砸吧砸吧小嘴巴,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暮雲笑笑,看著兒子的睡顏,突然想起自家夫君來了!也不知道孩子他爹這會在做什麼呢?

她不知道的是,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她的相公溫廷舟,今日可是接連兩次遭遇了爛桃花呢。這事呢,要從幾日前溫廷舟領旨回京那日說起。

卻說某日,京城這邊旭日初昇、清晨的空氣比較涼爽,南城門剛一開啟,想要進城的百姓就排了百米以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隊伍緩慢的向前行進著。排在隊伍後頭的一輛褐色馬車被三四輛黑漆馬車圍在當中,一隻纖纖玉手掀開窗紗的一角,一雙明眸透過縫隙看向前面。

待看到前頭排成長龍的人群,玉手的主人不由的緊皺雙眉,偏頭對一旁的母親抱怨道:“娘,前頭怎麼還有那麼多人。我看那些人都是些平民百姓,就不能和錢管事去說一下嗎,讓咱們早些入城?”

只見說話的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嬌俏少女,而她口裡的母親,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婦人此刻正斜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聽了女兒的話她也只是淡淡的說道:“若是有辦法,還用你在這說,王管事早就去辦了。他既然沒有動作就說明這事不好料理,咱們只管好生等著就是了,你急什麼?這裡是京城,遍地都是達官貴人,不比在墉州的時候。咱們只管好生等著就是了,咱們這會又是借住在舅舅家裡,你以後說話做事可不能那麼大咧咧的。”少女聽了母親的話這才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婦人看到女兒仍然一副不知愁悶的樣子,不由的暗自嘆了一口氣:後頭馬車裡的那個庶女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能非常老練的幫著自己的姨娘爭寵並且暗中謀算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再看看自己身邊這個毛丫頭,都已經快及笄了,還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真是愁人!

正在婦人胡亂思索間,只聽哥哥派來接自己的管事錢滿在外頭說道:“回姑太太的話,奴才正巧遇到了禁軍統領溫大人,他正好從外頭回城裡辦差。小的就求了他帶咱們先進城。”

聞言,中年婦人連忙掀起簾子出去,只見一個一身戎裝氣度清朗的青年男子正好來到了車外。見到她後,當下對她點了點頭。

中年婦人連忙道:“多謝這位大人!”

原來這個中年婦人正是成國公單雄的庶妹,不過她母親生她時大出血沒了,單家也就她一個庶女,成國公府下人們都稱呼她一聲姑太太,她夫家姓王,人稱王單氏。

要說十年前的單氏也不敢不把溫廷舟這樣的二品官放在眼裡,單氏是個有顏色的見對方已然是位高權重的禁軍統領,自己雖然佔了長輩的名分,說到底也不過是死了丈夫前來投靠孃家的一個寡婦罷了,哪敢在溫廷舟面前拿喬?

更何況,離開京城多年,她也不知如何面對孃家親人,單氏心裡總歸是五味雜陳的。

單氏忙微笑著和溫廷舟打著招呼:“多少年沒回來了,竟不知京中竟然出了溫大人這般厲害的年輕人了!”

溫廷舟不冷不熱地回道:“多謝這位夫人誇讚。”

單氏也不介意他的冷淡,樂呵呵的笑道:“溫大人如今年貴庚?”

問完後,單氏又把自己的長子喚過來和女兒一起介紹給溫廷舟。至於後頭車上的庶女則被她選擇性的忘了。

只是某位庶女可不是甘心被遺忘的主,溫廷舟剛和一對那對兄妹互相見過禮。就聽一個黃鸝般的聲音在後頭響起:“母親,聽說有人過來了,可雲特來拜見。”

一見來人,單氏的親女王可欣立馬扭頭瞪了過去,單氏拉了閨女一把,淡笑著對溫廷舟說道:“多謝溫大人帶小婦人進城了,我也算個上班長輩,實在不好意思將雜七雜八的人都介紹給你。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請溫大人見見吧。”

然後單氏指著來人道:“這個是我的庶長女。”

說完後又對來人說:“這位是禁軍統領溫大人。”

王可雲聽了單氏的話差點憋出內傷來,我好歹是王家的長女,怎麼就成了“雜七雜八”的人了?雖然心裡萬分不忿,但是王可雲卻仍然面不改色的嬌笑著,朝溫廷舟行了一個萬福,嬌聲道:“可雲見過溫大人。”

王可雲身形嫋娜,生的標緻,這一套動作做下來當真是婀娜多姿頗為動人。溫廷舟帶著的幾個副將親兵都看的有些呆愣了。

但溫廷舟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冷淡的道:“王大姑娘請起。”

王可雲仗著自己的容貌在男人堆裡向來都是頗受青睞的,沒想到今天卻是吃了一個冷釘子。

若是換成旁人早就面露不滿了,但是王可雲這人心機頗深,所以面色如常的起身退回去站到單氏旁邊。原先有些讓人覺得有些嬌媚的氣質,此刻也換成一副端莊的樣子。

簡直就是收放自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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