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元初梔出宮回府。

太后娘娘覺得當日薛妃的話不中聽,於是便賞了些東西給暮雲,讓元初梔給帶了出來。

倒是薛妃這幾日不知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點,元初梔在宮裡這幾日,薛妃竟然送了不少補品和一些小玩意給她,出宮前還親自來了一趟慈寧宮給她道了歉,這可把元初梔嚇得下巴都要驚掉了。

只聽薛妃說道:“鈺郡主,前幾日的事兒,是我不好,你可千萬別要因此事惱了我,我當初也是聽了一個小人的挑唆,一時不忿才說了那些話。如今回想起來,真的是後悔不迭。我也給溫夫人準備了賠禮,請你不論如何都替我向溫夫人致歉。”說完竟然行了一個大禮。

薛妃就算是被降了妃份,也還是皇帝的妃子。單婧妍雖然是個郡主,但是還是不敢受她的禮,但是薛妃行禮太突然了,她躲避不及,只好又行禮還了回去。

薛妃見元初梔著急出宮,也不多做阻擾,讓人奉上兩份厚禮:“我既然做錯了,也不求郡主和溫夫人兩位一定要原諒我,只是以後若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來和我說一聲,我絕對不會推脫。”

元初梔剛想推脫,但是薛妃說完那番話後,就急匆匆的走了,她也不好在宮裡大喊大叫,加上她懷了孕也不好追上去。一時間只得算了,她無奈的讓人將東西收了起來。

元初梔才不相信薛妃娘娘是受了別人的挑唆蠱惑,拜託她沒降妃位的時候可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呢。

而且宮裡誰不知道她心眼兒比針還小呀,要不然無冤無仇的,她怎麼會和成國公府過不去,還不是記恨單伯母在她還是小宮女的時候訓斥她的事嗎。

元初梔看了一眼身旁竹錦姑姑說:“姑姑,你覺得薛妃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竹錦姑姑回道:“郡主,奴婢在宮裡當差時,曾經也和薛妃娘娘打過交道,她這個人做宮女時就頗有手段,但是為人心胸不夠開闊,因此在宮人間人緣不是太好,後來她得了皇上寵幸,十幾年間一躍成為貴妃,大家就沒有太多往來了。我聽宮裡的姐妹說,她身邊有一個掌事公公,頗為能幹,是她心腹……”

“噢……”元初梔應了聲,隨著上了馬車,至於薛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要不惹上她,一切都好說。

竹錦姑姑也不願意給元初梔說這些烏煙瘴氣事兒,見她沒有開口再問,竹錦姑姑也閉了嘴。

元初梔不想在宮裡待下去,橫豎她都已經辭過行了,便直接帶著下人往宮外走去。

她沒有直接回周府,而是先去了暮雲家裡。暮雲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來,連忙到前院去迎接她。

見了元初梔後,暮雲責備的說道:“你說你來就來吧,也不提早說一聲,這都快晌午了,我這什麼東西也沒準備。”

元初梔笑道:“我又不是旁人,還用的著特意準備?最近在宮裡各種補品吃多了,膩得慌,你給弄些清淡的飯食就好。”

暮雲一聽,便笑著說:“清淡的?那你來得也是巧了,昨天我莊子上送了幾條魚和新鮮的河蝦來,正在水裡養著呢,你愛吃河鮮,我讓廚房給你準備去。”

梅媛親自跑了一趟廚房,見除了大魚裡有鯽魚和鱸魚,就讓人各做一條出來,河蝦也讓人收拾了出來。她見水缸裡還養著一些一寸來長的小雜魚。

梅媛指著小雜魚說道:“這個些小雜魚給做一份麻辣小魚乾。”

廚娘忐忑的回道:“姑娘,這是些小魚,雖然魚肉倒是鮮嫩,只是個頭太小,會不會有些上不得檯面。”

梅媛說:“鈺郡主堂堂一個宗室郡主,什麼好東西沒吃過?也不過是嚐個新鮮罷了,做上一份吧。還有什麼新鮮些的菜蔬沒?”

“有,早上莊子上剛送來一些新鮮的青菜,黃瓜……”

梅媛聽罷,便說道:“那你挑些你拿手的做吧,再整幾樣硬菜,量不必多,郡主懷孕呢,怕她吃不下,你再熬一鍋湯,飯食一定要精緻些。做得好了,夫人自然會有重賞。”

廚娘歡歡喜喜的應下了,她以前在喬宅也給縉王妃和鈺郡主做過飯食,到沒有多害怕,只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精神了,做了一桌精緻又有些野趣的菜餚來。

因裡面有幾道菜是元初梔以前從沒見過沒吃過的,她倒是覺得頗對胃口。飯後還讓人賞了做菜的廚娘一對銀錁子,暮雲也另有賞賜。

席間暮雲見元初梔胃口大開的模樣,不由地感嘆說:“你這肚子裡的孩子可真乖……”

元初梔聽罷,也笑著說:“是啊,自懷孕以來,我竟然沒有什麼不適的,反而吃嘛嘛香的。”

“能吃總比不能吃好呀!”暮雲笑道。

飯後,元初梔將太后的賞賜和薛妃娘娘的禮物都給了暮雲,然後將這幾日宮裡發生的事情給暮雲複述了一遍。

她原以為暮雲多少會有些懊惱或者生氣的,沒想到暮雲只是淡淡的一笑,。暮雲見她這般神情,笑著說:“這算什麼啊?我以前還沒出閣時,比薛妃這還難聽百倍的酸話我都聽過。所以這話算什麼?我原就是奴婢出身的,既然是事實,就不怕別人說。只是她不該將夫人牽扯進來,便是不看郡主的臉面也要看王妃娘娘呢。”

要暮雲說啊,這個薛妃娘娘就是沒事找事,腦袋被驢踢了,真以為太后會容忍她不成。不過看著元初梔帶來的禮物,暮雲又覺得,好在薛妃還知道事後描補,倒也沒有蠢到家。

她既然託元初梔道了歉,暮雲就將這事揭過去了,橫豎她和薛妃一個是宮妃,一個是大臣之妻,本來就沒有多少見面的機會,計較這麼多幹嘛呢。

吃了飯,兩人到花房裡去看暮雲養的花,也當是飯後消食了。

暮雲真不懂,元初梔為何對她的花房流連忘返,兩人讓丫環都在外頭守著,進了花房後,元初梔顯然也沒將心思放在花上。她湊近暮雲身邊小聲說道:“其實,這次進宮,除了請安,還有一件事情,太后娘娘想把皇后娘娘的孃家人,指婚給張放。”

暮雲驚訝的看了她一眼,也輕聲問道:“真的?”

元初梔攤攤手說:“真的。”

“噢,那我知道了,晚些我給夫君說一聲。”

元初梔點點頭,悠然揚眉一臉八卦的問道:“那姑娘你看得怎麼樣啊?”

元初梔也來了興致,於是說道:“那姑娘姓莫,出自揚州莫家,規矩教養自然是無須贅言。我覺得她一言一行都跟畫上似的,特別的規範,比我還要規矩,簡直可以去當教養姑姑了。……就是不知道張放喜不喜歡這樣的。”元初梔想起這幾日在宮裡和那位莫小姐相處的情景,忍不住打了個癲。

暮雲聽罷說:“無所謂了,反正是張放的事兒。而且皇后娘娘肯定會想法子讓他們見一面的,畢竟人家女方也要看一下張放的。”

元初梔輕笑:“就張放那五大三粗的模樣,我真怕莫姑娘瞧不上他呀。而且身份多少有些不般配……”

莫姑娘是揚州莫家嫡次女,張放雖然如今官職不錯,但他出身確實兵部尚書張家的一個庶子罷。確實有點配不上,百年世家出來的嫡女。

兩人互看了一眼,各自嘆息了一聲。

元初梔嘆息完,看了暮雲一眼說:“咱說這些幹嘛,反正又不管我們的事兒,八卦一下就好了,不必操心那麼多。”說完自顧自的去看花去了。

暮雲,笑著附和元初梔的話道:“你說的也對,咱們呀還是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看了一會子花,元初梔笑著說:“你如今是越發能幹了,這花養的是越來越好。我聽說如今外面有人肯花五百兩銀子買你一盆普通的蘭花呢。”

暮雲淡淡一笑:“那些人也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哪裡是真的喜歡我的花。橫豎我現在也不缺錢,不用靠賣花掙錢,不過是挑喜歡的養上幾盆,送送親朋好友罷了。難不成我送給你了,你還會轉頭賣了去?”

元初梔搖頭:“那當然不會,不過那天從你這裡拿的那兩盆茶花讓我送到宮裡去了,你再給我兩盆罷,我剛才看那邊的那盆蘭花也不錯。”

暮雲已經放棄掙扎了,無奈的攤攤手:“你自己隨意挑吧。”

最終,元初梔笑嘻嘻的挑了一盆蘭花、一盆茶花和兩盆梔子花。

元初梔說梔子花雖然不算名貴,但是香氣馥郁,用來燻屋子倒是極好的。暮雲見她喜歡,便又拿出來兩盆白茉莉,說:“梔子的花期沒有多久了,倒是這兩盆茉莉如今剛剛結苞,過個七八天正是盛開的時候,到時候放在屋子裡照樣滿室生香。

你向來不喜歡大紅大紫的花兒,如今先帶著這幾盆回去,等下個月我再看看有沒有新的花,時候挑幾盆顏色新鮮的給你送去。”

元初梔笑著謝過,讓下人記住她要帶走的花,等會兒走時一起搬走。

接著她又和暮雲說道:“既然你願意送,那我也不和你客套了,下個月有新的花你幾得給我多挑幾盆……”

暮雲無奈的笑笑:“行了,你可真不客套,我就是不給你,難道你還不會過來搶嗎!”

元初梔白她一眼:“那怎麼能叫搶呢?我是幫你孝敬太后,你看這不是賺了嗎?”

暮雲見她這般,只得點點頭說:“對,感謝郡主你讓小的賺錢啊。”

元初梔微微一笑:“不不客氣!”

“夠了哦你。”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元初梔便帶著下人和在暮雲府裡拿的花回周府了。

……

晚上暮雲把今日元初梔給她說的事和溫廷舟說了一下。

溫廷舟第二日當值時給張放說了一下,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果不其然,過了既然後訊息就傳來了。

溫廷舟說太后已經賜婚,莫家小姐將於今年十月初六和張放成親。

暮雲聽罷,就知道自己又要準備賀禮了,不過時間還早,她也不著急。

兵部尚書張家在京裡也算數一數二的人家,張放以前是個不得寵的庶子,但自他從西北迴來後,連續升了官職,這讓兵部尚書對這個庶子難得看重起來。

如今他的婚事是太后賜婚,女方家又是江南一代的名門望族,婚禮自然不能減薄了去。

於是兵部尚書主張大辦,但是別忘了,庶子的婚禮是嫡母操辦的,當家夫人並不樂意一個庶子如此風光。

因這次婚禮張夫人不知和張大人鬧了多少回。最後還是張老爺子出面解決了。

張老爺子雖然不理俗事已久,但是如今孫子成親這樣的大事,還是少不得出來露個臉。

加上張夫人對府裡庶子不喜,難免會怠慢,揚州莫家,也不是小門小戶,要是婚禮怠慢了,少不得要丟面子。

他如今出來,本是想著有他在府裡鎮著,便是張夫人也不敢出什麼么蛾子,可惜的是,老爺子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

張放和莫姑娘兩人的婚事想要大辦,順順利利的完成,可能要生許多波折。

老爺子也是個妙人,見既然張夫人這般不樂意,就直接做主著給張府各個有能力的庶子們分了家。

張尚書除了張放這個庶子,另外還有還有一個嫡子,三個庶子四個庶女。最受寵的是二夫人生的兩個庶子,可惜這兩個庶子都沒啥本事,如今也不過是混著七品小官得閒職。

大夫人生了嫡子後再無所出,因此嫡子被她寵得不學無術,囂張跋扈,是個典型的二世祖。

四夫人生了一個庶子但是庶子年紀還小,才十二歲。

其他四位庶出的小姐,及笄後都被張夫人先後嫁出去了。

張放的生母早,小時候都是由母親留下的嬤嬤照應著長大的。

老爺子說是分家,其實就是將三個成年的庶子給分出張府去,自己開府過日子。

可惜張家分家這件事鬧了一通,最後只有張放成功被分出來。

其他人是不願意分家的,因為他們沒能力養活自己。

張家這一輩就只有張放最有出息,官職最高。張老爺子心裡也是嘆息不已。

張家分家這事兒在京裡也不算秘密,塵埃落定後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最終只有張放分出來這事,讓京裡的人們吃了好大一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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