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那個庶出的二小姐被送走的時候,還滿腦子都是在兀自不解:事情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明明經過她的千般打探,果然從已經告老的一個太醫嘴裡確認了縉王勁幾年前身中暗傷後子嗣就不豐的訊息。

自家的成妃娘娘和七皇子明明這般受寵,只要在關鍵時候,將縉王身懷的隱疾的事告知於天下,那麼縉王就會失去繼承大統的資格。到時候七皇子就有非常大的希望繼位。

成二小姐眼瞅著七皇子大位有望,怎麼事情突然就這般急轉直下了?她才不要去什麼庵堂出家呢!她和離後謀算了這麼久,一步一步的,好容易在伯府裡爭得了一定的話語權。也算是有了一些成績,十分不甘心就這樣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想要掙扎想要哭鬧,但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宮裡慎刑司的人親自來拿人,自然不會對她有絲毫手軟。

甚至連庵堂都沒到,這位懷有壯志凌雲的成二小姐就已經被悄然處置了。死後,連一副棺材板都沒有,不過是一床破席捲了,葬身於深山之中。

若是讓暮雲知道這些,也只能輕嘆一句: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例子!

至於成楠竹,皇帝下了旨,縉王連讓太醫給他看傷的機會都沒給,就讓他帶著傷去了流放的路上。不管成家怎樣花心思為他打點,經此一事後,暮雲一家和承賢伯府算是徹底結下了樑子了!元初梔後頭有宮裡的皇后和皇帝,還有恪親王府和金陵周家,不是一個伯府可以輕易撼動的。相比之下,暮雲兩口子沒有什麼後臺,根基單薄,承賢伯府想要弄死他們雖然麻煩,但還是可以使不少絆子的。

暮雲心裡清楚,從此之後,她們一家就只能把寶都壓在縉王身上了。一旦讓七皇子和成妃得勢,對他們一家來說,都會是滅頂之災。奪嫡這潭渾水,他們家哪怕是不想淌,也必須要去淌一淌了!

成賢伯成永智也算得上是人如其名,是個有城府的,他知道此事的原委之後,不管內心如何作想,表面上總是一副風光霽月的樣子。逢人便說都自家的不是,絲毫沒有因著女兒和侄子被髮落而憎恨溫家。事後,還特意尋了一個休沐日,親自攜夫人到溫家來致歉。

人家既然上門來了,承賢伯又不是什麼無名之輩,溫家總不好不見的。溫廷舟親自到大門外迎了成永智,暮雲則來到二門將成夫人迎到花廳說話。

成夫人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因保養得宜,到是顯得極為年輕。舉手投足之間又有一股成熟女性的獨特風韻,讓人觀之可親。

暮雲笑著將她引到花廳坐下:“妾身不知道伯爺和夫人今日過來,未曾遠迎,真是失禮了。”

成夫人忙笑道:“沈夫人這話客氣了,原就是我們家那幾個逆子做的不對,你們家還肯讓我們進來就已經是萬分榮幸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花廳分主賓坐了。成夫人看著是個爽快的,坐下後就單刀直入,輕聲道:“說來都是我這做母親的沒能教導好子女。我嫡女早夭,當時為了給自己找個寄託便把剛出生就死了母親的二丫頭抱過來撫養,我待她就如親女一般。難免對她嬌養了幾分,沒想到竟然慣的她驕縱太過。這幾日發生的事兒都是因著她的私心而起,我這做嫡母的難辭其咎。讓溫夫人和鈺郡主白受了這麼一回委屈,真是慚愧至極!”

暮雲淡笑著回道:“夫人不必如此,孩子大了,主意也多了,咱們做父母的有時候想管也管不了。就是是親生的孩子,有時候都難免會起一些爭執,更何況那些不是親生的呢。如今這事情都揭過去了,夫人就不必再放在心裡了。”

這個時候暮雲還不知道成二小姐已經被暗中處置了,倒是成夫人已經隱約猜到了這個庶女的結局。對於成二小姐這個便宜的女兒,成夫人一開始也是真心有幾分疼愛的。當初說親時成夫人生怕她嫁到豪門大院裡去受苦,特意給她挑了一個有前途又好拿捏的寒門進士。

只是沒想到,就是這門親事讓這個庶女心中對她滿懷憤懣。自打她和離歸家後,竟然還在暗地裡給她使了幾回絆子。成夫人剛開始也有心想著和這個庶女和解,後來見她如此執迷不悟,和解心思也就淡了,只冷眼的任由她自己折騰。

如今成夫人心裡卻是不住地後悔,當初她應該再強硬一些,不該讓這個庶女和三房那些人扯到一起,以致造成今天這樣被動的局面。

好在此事也不是沒有好處,三房以往總仗著自己房裡出了一位有皇子的成妃娘娘,在伯府裡面總是處處掐尖爭強。

伯府里老太太又是個偏心小兒子的,府裡三太太的排場都快超過她這個伯夫人了。尤其是最近幾年太子和幾位皇子接二連三去世之後,三房的氣焰簡直就是竄到了頂峰。

這回可好,眼見著三房的嫡次子都把自己折騰到塔里木去了,宮裡的成妃娘娘即使有孕也沒能讓皇上撤回成命。這讓三房兩口子可是傻了眼了。

就是伯爺,以往對三房雖然多有謙讓,也不過是看在老太太和成妃娘娘和七皇子母子的份上罷了。這回,府裡世襲的爵位都被三房連累得因此事被削減了二等,就連老太太也不好再多偏袒三房。她雖然也不願看到三房倒黴,畢竟伯府沒分家,三房要是倒黴了,還不得牽連到自家身上,但若是因此事讓三房稍稍收斂一些,成夫人心裡也是很樂意的。

其實,若單單是給溫家賠罪,還真不至於勞動承賢伯夫婦兩個親自上門。他們最主要的是想透過暮雲試探一下元初梔的意思。

就算皇帝為元初梔出了氣,可是元初梔還有她親爹和親孃呢。別人不知道,承賢伯可是知道恪親王平時不顯山露水,但是他這人最是睚眥必報的人,更別提恪親王妃可是個會算計的。要是恪親王他們夫妻兩要給自家女兒找回場子,這伯府就難辦了。

因此,交談了一會之後,成夫人有些踟躇的說道:“按理,溫夫人大度,不追究我們家過錯就已經是我們家的福氣了。只是我這裡還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溫夫人能幫我們家在鈺郡主面前美言一二。”

成夫人這話倒是讓暮雲有些驚訝,她以為這倆人已經去過郡主府或者周府了。

聽著話就是還沒去了,於是暮雲笑道:“莫非伯爺和夫人還沒有去過郡主府嗎?”

成夫人一下子雖然有些尷尬,但還是直接說道:“實不相瞞,我和我們家老爺一早便去了郡主府。只是被郡主府的下人攔在了外頭,說是鈺郡主這幾天身體不適不見外客。”

暮雲暗自思量,明明昨天她去看望元初梔的時候,也沒見她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呀。雖然暮雲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她肯定不會元初梔的臺。

當下輕嘆一聲:“我的出身想來成夫人您也是知道的,當初我在成國公府裡伺候過一陣子縉王妃,因此認識了鈺郡主。我和郡主也算是自小就認識,她的性子不說了解十層也有八層了,鈺郡主性格大氣,自來是個寬容大度的。只是她出身高貴,自小以來沒受到過什麼慢待,也未曾受過這等屈辱和驚嚇。想必只是一時半會有些心裡不虞罷了,等再過些時日,這件事的風波淡了,夫人再做打算也不遲。”

成夫人笑道:“話雖如此,沒能當面向鈺郡主請罪,我這心裡總是覺得有些不安穩。如今郡主因此事身子不虞,我更加坐立不安了。溫夫人和郡主一向交好,不知道能否請夫人從中代為周旋一下?我這裡帶了一份謝禮,不知道能否請溫夫人你幫著轉交給郡主?”

暮雲思考了一下,沉吟道:“成夫人既然看得起我,我原本不該推辭,只是郡主的心思我也捉摸不準。這樣吧,等下回見了郡主我自會將成夫人你的歉意告知郡主,至於郡主如何反應,我就著實不敢揣度了。”

成夫人拍掌笑道:“溫夫人肯幫忙周旋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旁的我自然是不敢在多想和多提了。”

說著成夫人揮揮手,便有幾個粗壯的婆子抬了兩個大箱子進來。成夫人指著兩個箱子道:“這個紅色的是給溫夫人的一點心意,紫色的那個就勞煩溫夫人轉交給鈺郡主了。”

暮雲站起來推辭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成夫人你送這樣的重禮,著實讓我過意不去。你還是收回去罷!”

馮成人也站了起來,笑道:“區區一箱子東西,既要給溫夫人賠罪又要託溫夫人你幫忙,你不嫌簡薄就行了,若是再推辭,那可真是讓我這張老臉無處安放了。”

得,人家都這麼說了,暮雲只得將東西收下了,心裡腹誹了好久。

成夫人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可以回去了,只是前頭夫君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就站了起來,順勢觀賞起屋裡的擺設來。然後稱讚道:“都說鈺郡主素來風雅,我瞧著溫夫人也是個不俗的,怪不得能得縉王妃和鈺郡主的青睞。剛才從外頭過來,我就瞧著園子裡的景緻不錯,這屋裡的物件擺的也好,雅緻樸拙,有一股子天然之趣。尤其是這兩盆梔子花,開的尤為精神。既裝點了屋子又帶來滿室花香,由此看來溫夫人也是個雅緻人兒呀。”

成夫人這話誇得暮雲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是閒暇時候隨意搗鼓的東西,登不得大雅之堂,讓成夫人見笑了。”

成夫人笑道:“溫夫人這話就是過謙了,不說我在皇后娘娘那裡見過的茶花和蘭草這樣的名品。就連梔子這樣常見的花卉在溫夫人手裡也如此的靈氣逼人。你若是再謙讓豈不是顯得我們更加庸俗。”

聞言暮雲只得掩著嘴笑道:“還說我呢,成夫人您這不是也自謙起來了?就您這通身的氣派,任誰一看,也知道不是個庸俗之人吶!”

成夫人亦是一笑:“幸虧這裡沒有外人,要是讓人瞧著咱倆在這裡互相吹捧還不知道怎麼笑話咱們呢。”

此時正好有丫鬟過來回報說承賢伯在外頭等著成夫人了,成夫人笑道:“如此我這就告辭了,今日見了溫夫人,倒是覺得頗為投緣,咱們兩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以後若有機會還要多多交往才是。”

暮雲回道:“那是自然,能跟伯夫人這樣通情達理的人物相交也是我的福氣。”說著暮雲親自把成夫人送到二門處,等著她的背影都消失了才回到內室。

回到屋裡,暮雲就把頭上插的赤金展翅大鳳釵摘了下來,這套頭面戴上瞧著是挺氣派的,只是分量也著實不輕,戴著真是壓的腦袋疼,還扯得頭皮疼。剛才聽說成夫人來了,她還以為人家是來找場子的呢!匆忙之中還特意選了一個頗有氣勢的金釵,結果她想象的場面並沒有出現,反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平和許多,她這一頭鳳釵毫無用武之地,倒是白白壓得頭疼。

暮雲覺得自己純粹是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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