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詠星縣主突如其來的熱情暮雲一時間頗為有些不大適應。她可不會因為對方說了幾句好話,給了幾個笑臉就信了她的鬼話。要是她真覺得有所虧欠,就早些日子幹嘛去了?非得拖到今日才說這些話,她要麼是裝腔作勢,要麼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讓她不得已只能向自己暫時低頭。

只是當下的環境也容不得暮雲仔細深想,她不過是略想了一下,便將重心放在招待今日前來的女眷身上了。

女眷之間的宴會,左右不過是聊聊那些衣裳、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或者吹捧自家孩子之類的。暮雲因今日宴客,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前來參加宴會的女眷裡頭又幾個嘴甜口巧的,可是把她從頭到尾的誇了一遍。

就連一旁的小南瓜和淑華也沒有被人冷落,暮雲這些年練的臉皮已經厚了許多,但她們兩個小姑娘火候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被一眾夫人閨秀們圍著誇得臉皮都紅了起來。

最後還是暮雲見那些人誇得實在是有些過了,便替她們解圍道:“好了,諸位可不要再誇她們了。她們倆年紀小經不起這樣的誇讚,可別助長了她們的虛榮心才是。”

聞言,大家轉而又紛紛誇起暮雲來,這個說她“教導有方”那個說她“賢良淑德”,總之暮雲都被她們誇得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真是婦德典範了。

一旁的詠星縣主並沒有刻意上前奉承,她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當眾人對暮雲誇讚不已時,詠星縣主還在心裡暗罵暮雲虛偽來著。

可是看到小南瓜和淑華,還有幫著她接待女眷的玉蘭,她們那通身的氣派和臉上對暮雲的倚賴之情,卻怎麼也罵不出來。衣裳頭面可以臨時穿戴了充場面,可是言談舉止間的那種養尊處優的大方從容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裝出來的。

說起來這幾年玉蘭應為是女大夫的緣故經常出入京城高門大戶和公侯世家,禮儀舉止已經頗為得體,不輸給一般大家夫人。淑華呢,應著自小就在傅家女學讀書,性子雖然直爽,但周身那種書香門第教匯出來的氣質確實遮掩不住的。至於小南瓜嘛,小孩子一個,但也乖巧懂事,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邊,這麼小就不驕不躁,實在難得。

即使以詠星縣主挑剔的眼光來看,她們三個的言行舉止在在她們三人的年紀以內也是無可挑剔的了。尤其是那個年紀大一些的淑華,她一來,這江城的諸多閨秀可都要黯然失色了。更別提要是暮雲的親女兒小南瓜長大後,那可就更加把人給比下去了。

接著,詠星縣主隱秘的打量了一下章家母女的臉色。章夫人到底城府深,還算穩得住,時不時的還和周圍的人一起誇讚倆個小姑娘幾句。章小姐就沒有她母親那麼有城府了,雖然臉上掛著笑,但是那笑容簡直是比哭還難看,尤其是她那還算好看的雙眼裡嫉妒都快滿溢位來了。

詠星縣主心裡暗自笑話章家母女:竟然有臉去嫉妒倆個小姑娘,章小姐的教養可見也不咋地。

其實在場的不止是章小姐,好多跟著母親前來的閨秀都是一邊不忿一邊又忍不住的去打量著淑華和小南瓜的穿戴打扮,主要是她們倆雖然小,但暮雲覺得今日要宴客,自然要讓江城的各家女眷們知道她家的一些底細,以後惹她們家的時候記得斟酌一番,因此便把她們倆打扮得比往常要出挑一些。

小南瓜還小,暮雲自然不會給她弄個滿頭珠翠,那是暴發戶的做法,但是今日小南瓜戴的倒也不是什麼新打的首飾,而是她去年生辰的時候單婧妍賞下來的一套粉水晶嵌五寶的小花冠,她現在頭髮還不夠長,暮雲讓丫鬟給她編了一個漂亮的公主頭,配上小花冠,顯得她嬌俏玲瓏。

淑華今日也戴了一套元初梔送的赤金點翠鈴蘭花樣的頭面。她說:“今日我戴著自己最好的頭面來給嬸孃撐場子。”可把大家樂得不行。

不過暮雲見她還小,不必如此奢華,把頭面中的一些髮飾都取了,只留下兩支簪子和頭花,這樣倒是清爽了一些,比滿頭點翠強多了。小姑娘嘛,其實不需要太豪奢的打扮。

今日過來的都是有些見識的女眷,粉水晶和赤金頭面不管再怎麼名貴,到底眾人都是見識過不少的。

只有這點翠工藝,因當朝太祖嫌棄這門手藝太過殘忍,早就禁止了此項手藝,繼而發展燒藍工藝。如今大轅早已經沒有匠人會點翠手藝了,市面上常見的點翠飾品多是前朝留下來的,其中精品又是少之又少。

而淑華戴頭上的那對點翠簪子做工精湛、用料考究,一看就是精品。別說章家母女了,就是詠星縣主的嫁妝裡也不過只有幾對點翠的簪子而已,但她一看淑華頭上的就知道她肯定有成套的,像是這樣的成套頭面詠星縣主自己都拿不出來呢。

就連小南瓜的那個小花冠,雖然是粉水晶,但嵌在上面的五寶俱都是精品,花冠的樣式也十分新穎。

詠星縣主倒也爽利,直接問道:“雲姑娘頭上的點翠簪子是有一套頭面的吧?你這個點翠簪子做工這樣精緻,一看就是官家出來的東西,不知道可有什麼出處不成?”

接著她又說道:“我瞧著溫小姐的花冠樣式也十分新穎,是京城那邊時興的樣式嗎?”

淑華自小早熟,知道詠星縣主這麼問肯定沒那麼簡單,她稍微看了一眼有暮雲,然後沉靜的答道:“這是今年我十歲生辰的時候鈺郡主娘娘賞給我的,聽說這套頭面是前朝宮裡頭的東西,是先太皇太后賞給鈺郡主娘娘的,可鈺郡主娘娘不喜歡點翠的頭面,因此給我做了生辰禮,這事兒我也是僥倖得知的。”

待淑華回答完後,小南瓜也脆生生地回道:“這個小花冠是皇后娘娘給我的生辰禮物,京裡沒有的,是皇后娘娘讓宮裡造辦處製作出來的,僅此一項哦。”

聞言,詠星縣主心下一緊:點翠的首飾定然是非常珍貴,當初才能被收到前朝的皇宮裡。那項花冠還是造辦處獨自的一項,看來這溫廷舟一家果真受單皇后的看重啊。

有些出身略差一些的,別說是見了,就是聽都沒聽過點翠工藝。她們對這用什麼鳥的羽毛做成的首飾不大感興趣,但小南瓜的小花冠,她們自然是在意的呢,畢竟這東西是皇后賞的。說明什麼?說明皇后娘娘和她們家關係很好的,要是關係不好,也不會特意賞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溫小姐做生辰禮。

淑華好不容易難得顯擺了一回,沒成想竟然白顯擺了,人家對點翠頭面都不感興趣,反而更喜歡小南瓜的小花冠。她心裡吐糟那些女眷沒見識,土包子。

見溫家這般,當下就有人算計開了:聽說這溫小姐還沒有定親,也不知道自家小子能不能得了溫小姐的青睞。許多人心底紛紛算計起來,以後得多讓自家兒子到溫家附近來轉轉,說不定就能有什麼奇遇也說不準呢。

可是她們怎麼不想想,小南瓜虛歲才六歲而已,離開竅還要好幾年呢。

於是乎,過了宴會沒幾天,暮雲就聽管家回報說,近日家門口多了許多陌生人在附近轉悠。暮雲還以為又是別人家派過來打探她們家情形的,心裡厭惡極了,直接讓溫廷舟派了一隊士兵過來驅逐了兩次,家裡這才清淨了下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還在宴席上頭呢。詠星縣主聽了倆個小姑娘的回答,當即笑道:“我就是瞧著雲小姑娘的簪子手藝這般講究,就猜是不是前朝宮裡的東西。鈺郡主對你真是疼愛,這樣成套的點翠頭面怕是宮裡也沒剩幾套了,竟直接賞給了你一整套。”

接著她又道:“還有溫小姐的小花冠,瞧著也是精緻玲瓏,沒想到竟然是宮裡造辦處出來的,果然宮裡的工匠手藝就是巧。皇后娘娘花這樣的心思給你打造一個小花冠,可見娘娘也是十分喜歡溫小姐你呢。”

小南瓜笑著稱了聲:“夫人過獎了。”就不在說話了。

倒是淑華微笑著說道:“因好是蠻十歲的生日嘛,所以鈺郡主賞的比平時的生辰略重一些。我聽說縣主娘娘出閣的時候,先太皇太后還賞了您一套金累絲鑲玉嵌紅寶牡丹鸞鳥紋的頭面,那也很是華麗貴重呢。”

聞言,詠星縣主一滯,繼而笑道:“沒想到這麼久遠的事情,雲姑娘也知道。”

淑華貌似不經意的答道:“宮裡的事情原本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不過是在女學上學的時候樂平公主來我們女學玩過一陣子,我和她閒聊的時候聽她說起過一嘴,就順便記下了。後來她知道我們一家要來江城後,又特意告訴我此事,說是這套頭面她瞧著款式挺別緻的,特意又讓造辦處照著原圖做了一套差不多的。”

詠星縣主一時沒有想明白這裡頭的深意,只好回道:“能得樂平公主喜歡,也是我那套頭面的榮幸了。其實何必這樣麻煩,早知道樂平公主喜歡,我就把自己的那套獻給公主便是,省得她再多費些心思。”

淑華微笑道:“就是公主不吩咐,內務府每月也會讓造辦處給樂平公主制新頭面的。公主自己吩咐了式樣,那邊做的還輕省些。不過公主也只是一時興起,頭面做好了也只是看了兩眼,竟一次也沒戴過。我笑著說她不戴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那麼些的珠子寶石?你猜樂平公主怎麼說?”

聞言,詠星縣主有些疑惑,實在不知道這個雲淑華小姑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她這麼囉嗦這麼半天,總不能只是在炫耀她和樂平公主的關係多麼親密吧?

見她這樣,淑華也不賣關子了,直接答道:“樂平公主說了,聽說縣主娘娘您還有個嫡親的弟弟沒有成親,橫豎到時候宮裡還要賞東西給新娘子的,到時候就拿這套首飾給您的弟媳婦,你們姑嫂兩個戴一樣的頭面,豈不也是美事一樁?”

果然,這小姑娘話裡有話呀!詠星縣主疑惑的沒錯,她心裡嘆氣,對方拐了這麼多彎,不就是在提醒自己孃家弟弟的親事嗎!

看到對方笑語盈盈似乎是一派天真的樣子,詠星縣主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含笑看著淑華的暮雲,這人把表外甥女都教的這般滴水不露,自身的城府怕是更加的深不可測。

詠星縣主想想覺得,若是暮雲沒兩把刷子能從一個丫鬟熬到一品誥命?她不由地暗惱,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沒事非得給什麼下馬威啊。這下好了吧,反倒被人家給威脅了!

不過詠星縣主到底是有些城府,心裡雖惱,面上卻是裝作無事的樣子,滿面春風的笑道:“那敢情好,將來真如淑華姑娘所言這般的話,那可是我孃家天大的體面了。要是此事真的成了的話,到時候我送淑華姑娘一份大禮。”

不等淑華答話,詠星縣主又笑著說:“我那套頭面今日沒戴,不過瞧著溫夫人今日戴的這套頭面和我的那套工藝倒是很是相似呢。”

淑華到底還有些稚嫩,當即就被她帶著轉移了話題:“是呢,嬸孃的這套頭面是太后娘娘賞的,也是造辦處的手藝,都是累絲嵌寶的,不過是花樣有些不同而已。”

詠星縣主讚道:“這樣靈動的蘭花圖樣正襯溫家姐姐的高雅氣質。”她這麼一開口,一眾品級略低些的誥命自然對著暮雲又是一番奉迎。

暮雲覺得自己都快有些撐不住了,連忙禍水東引:“你們啊,真是謬讚了,我哪有你們說的那麼出挑?不過這頭面給我添了幾分光彩是真的。對了,說到這個,聽說章夫人孃家開了一座銀樓在閩海各地區都俱是有名。章夫人今日戴的這套頭面也是精緻無比,莫非就是出自您自己家的銀樓?”

聽到話題終於轉移到自己身上,章夫人內心得意:總算是沒有枉費她為了參加今日宴會特意打的新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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