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暮雲走到窗戶邊上細細一看,繼而笑道:“可不是嗎?這工藝別人瞧不出來,我是一眼就能認得的,正是玻璃坊的工藝。這戶人家也真是捨得花費,不說這玻璃本就價值不菲,單就從京城到這裡的路費怕是都比玻璃貴了。難不成這閩海就沒有做玻璃的?非要跑到京城去買?”

溫廷舟淡淡一笑:“那戶人家就是太不把銀子當回事了,一大家子都豪奢浪費,最終才導致入不敷出。後來竟做起了販賣私鹽的勾當,被查處之後一家子都被抄家了,這宅子被前任布政使馬大人買了去。我來之後,剛好趕上馬大人任職已滿調往別處,正在變賣這間宅子,因此便順手買了下來。”

暮雲一愣:“啊?這是你買的啊?我還以為是官家給分配的府邸呢。那你的官衙離這遠嗎?”

溫廷舟無奈的道:“你忘了前不久這裡有倭寇攻城,總督衙門是被攻的最厲害的,宅子早就破敗不堪了。如今衙門那邊財政吃緊,只得先顧著士兵們的軍餉。這宅子我便自己掏了腰包。”

“噢,這樣啊!我家相公果真是大公無私,也好,到底是自己的屋子住著底氣才足,這下好了,我再折騰起來也沒什麼心理負擔了。只是,這宅子不便宜吧?相公你什麼時候攢了這麼多的私房錢了?”暮雲笑眯眯的問道。

雖說她從來不會把自家男人管的太緊,但是這麼大一個宅子沒有幾萬兩是下不來的,家裡的進項如今都掌握在她的手裡呢,溫廷舟手裡就是有點私房頂多也就千八百的,一萬已經是頂天了。買這麼個大宅子肯定是萬萬不夠的,不知道他從哪搞來的這麼大一筆銀子。

她的語氣聽著雖然還算柔和,但是熟知暮雲脾氣的溫廷舟怎麼會聽不出她這是即將發怒的前兆。他輕輕咳嗽兩聲,乾笑道:“你別多想,只些錢來路很正當,是打退了倭寇抄了他們的老巢,加上這城裡原先有幾家官員和大戶人家也被牽扯其中,這些人自然也要被抄家的。我也不過是拿了自己該拿的那份罷了,不多,也就八萬兩銀子而已。”

剛才暮雲夫妻倆進屋的時候,丫鬟們都機智的沒有跟進來,孩子們也都去瞧自己的院子去了,如今這屋子裡只有她們夫妻倆人。

聽到溫廷舟的話,暮雲忍不住被驚了一下,她往外張望了一下,看到門外沒有旁人,才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嗎?怎麼拿這麼多?咱們家又不缺這點銀子,這要是被人捅了出去怎麼辦?”

溫廷舟連忙安撫道:“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的,你放心好了。知道這事的原就沒幾個,況且他們拿的不比我少。要是抖落出去,誰能比誰得好?這都是慣例了,就算是上頭知道了也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暮雲還是有些擔心的道:“上頭那人原就對我們家心生懷疑,我怕他會故意小題大做。”

這件事溫廷舟早就已經想過後果了,他不怎麼在意的說:“你就放心吧,如今他還有用的著我的時候,暫時不會對咱們家怎麼樣的。況且,有些事不是我們退讓就可以的,他若是想對付我們,還用的著蒐集證據?他隨意安插個罪名,咱們家面對的就是滿門之禍。”

說到最後,溫廷舟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摟住暮雲的肩頭:“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都有分寸的。”

接著,他又笑道:“對了,買宅子和器物總共花了大約四萬兩銀子,下剩的銀票我已經讓人去取了,另外還有幾箱子東西,待會送來後你只管收起來就是。”

暮雲有些失望:“你還要出去啊?”

溫廷舟捏捏她的臉:“是啊,為夫下午還要去軍營一趟。前幾次的對戰中,好些士兵都受了重傷,我時不時的去看一下他們一番,一是安撫,二來時間久了也省的那些大夫們慢待他們。”

暮雲點點頭:“‘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軍營歷來都是如此。只是上位者往往只顧著自己升官發財,卻把這些真正流血流汗的普通士兵給拋到了腦後。相公你做的對,若是有什麼事是我能幫的上忙的,你只管告訴我。”

“就知道我家夫人是最最深明大義的,只是你放心好了,這回我親自盯著,將士們的養傷銀子和給戰亡兵士家眷的撫卹銀都發的足足的。我手下的兵,斷不會讓他們因為保家衛國而在這上頭受委屈。”溫廷舟斬釘截鐵的說道。

暮雲敬佩的說:“相公,你這樣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聽到妻子的誇讚,溫廷舟卻不由的苦笑一聲。恍惚中他記起來年少的時候,尚且懵懂年幼的他跟在成國公的身後探望那些傷兵的時候,成國公就是這樣說的。這些話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自打他從軍之後一直都牢牢謹記。

如今他已經成了一方統帥,可是當初那個把他帶在身邊循循教導的長者卻已經長眠於地下。

溫廷舟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神堅定無比:這個仇,總有要報的那一天。

對他來說,成國公也是他的授業恩師,他所學的領兵打仗本領基本都是和成國公學的。

溫廷舟剛要轉身離開,突然想起一事,然後對暮雲說道:“我剛來的時候,這裡的同僚們送了好些下人過來。軍中事多,我也一直也沒顧上過來,你自己看著料理了吧,有什麼不合心意的直接打發了就是,不用顧忌誰的面子不面子的。”暮雲忙不迭的應下了,有了他這句話她就能放手幹了。

送走溫廷舟之後,暮雲便吩咐下人進來收拾屋子。日常慣用的器具擺件都拿出來一一擺上,還有床帳坐墊什麼的也換上她素日喜歡的。

連日趕路,雖說在船上也有沐浴的地方,但是船上淡水有限,總沒有陸地上那麼便宜。此刻閒了下來,暮雲只覺得渾身難受。她吩咐銀心道:“你去廚房看看,她們備下熱水了不曾?沒有的話就讓她們趕緊燒一些送過來。”

這時暮雲身邊的小丫鬟雙琴道:“夫人,這點子小事何須銀心姐姐親自過去,奴婢去一趟就是了。”

這個雙琴原本是在暮雲院子裡幹粗使的,離京前才剛剛升了三等,如今正是一門心思想要表現的時候呢。

暮雲見她這般,笑著附和:“也好,這傳話原本就是你們的活計,倒是我使喚錯了人。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吧。順便先要一些清水過來,煮水泡茶喝。”

雙琴脆生生的答應了下來,找出提水用的大銅壺利落的走了。

卻說雙琴離了主院,先是找人問清了廚房的位置後,然後便直衝衝的去了。誰知去了廚房之後,裡頭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雙琴喊了半天也沒見有人應聲,不由氣惱。

可是她不甘心就這麼回去,逛了一圈總算是找到了水缸和燒水的大鍋爐。鍋爐裡倒是有水,但是拿手一摸不過是稍微有點餘溫,茴香見灶膛裡有些柴火燒了一半就熄滅了,明顯是沒有燒完人就走了。她剛找著火摺子點著柴火,就聽到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哎呦,雙琴姑娘,你怎麼親自燒起火來了?”

來的是原本在京城時廚房裡的劉婆子,她看了四周一圈:“怎麼,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我這才剛放好行李,想著快到午飯時候了,預備過來搭把手來著。不是說這裡有廚娘來著?”

劉婆子見雙琴又拿起一根木頭棒子往灶膛裡扔,連忙把她拉了起來:“就算是這裡的那些人想要給咱們下馬威,這樣的粗活也用不著姑娘你動手,你快在一旁歇著,我來吧。”

雙琴順勢站了起來:“也好,夫人還要我拿些清水過去煮茶喝,我先去給夫人覆命。等熱水燒好了,媽媽找兩個婆子抬到主院那邊去吧。”

接著拿著大銅壺裝滿了清水,晃晃悠悠的走了。

回到院子後,另一個和雙琴一起提了三等的雙菁正好看見她晃晃悠悠的提著一壺水回來,她連忙上前幾步從她手裡接過銅壺,嗔怪道:“你怎麼這麼傻?不會從廚房裡喊個婆子送過來?這麼重的壺非要自己提?”

雙琴嗤笑一聲:“還找人呢,我去的時候廚房裡連個喘氣的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宅子裡原來的人都去了哪裡了?要不是恰好劉媽媽趕過去幫我燒了熱水,我還騰不出功夫把水提過來呢。”

雙菁咋舌:“怎麼會這樣啊?”

雙琴的話碰巧被銀柳聽見了,她皺著眉頭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聞言,雙琴連忙伸手發誓道:“姐姐,我要是說半句假話就讓老天爺打個雷劈了我。”

銀柳嗔道:“行了,在主子跟前胡說八道什麼呢?走,你跟我去見夫人去。”

待暮雲聽完雙琴的複述,不由淺淺一笑:“怪不得大爺走之前讓我儘管料理呢,原來送到咱們家的這些竟然不是下人,都是大爺呢。”

說著便吩咐道:“去看看管家在什麼地方,把他請來。”

她煮茶用的爐子、茶壺和銀絲碳都在隨身帶的箱子裡,丫鬟們很快就泡好了香茗送了過來。

暮雲啜著茶水,一杯茶將將喝完,管家也正好趕了過來。

雖說已經到了深秋,但是閩海地區氣候原就溼熱,加上管家忙活了半天,此刻已經是大汗淋漓了。雖說他上了歲數,也沒那麼多的男女大防,但還是走到門口就止了步,頗有些狼狽的說:“奴才身上骯髒,就不進夫人的屋子了,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暮雲見狀便問:“前院是不是也不大安穩?那些人給你下絆子了?”

管家擦擦額頭上的汗:“夫人英明,簡直是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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