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宮。

趙洹正坐在床上發懵,他穿越過來已經有一會了。

“我竟然穿越成了宋欽宗趙桓?”這個歷史上有名的奇葩皇帝,也是北宋最後一個皇帝。

回想剛剛融合的宋欽宗趙桓的記憶,趙洹發現,這傢伙跟他那優柔寡斷,軟弱昏庸,奢侈無度的爹宋徽宗一個樣,都是大奇葩,大宋碰到這父子兩著實倒黴。

話說,現在已經是大宋宣和七年十月,金國正挾滅遼之勢大舉南侵,欲再滅大宋。

由於大宋聯金滅遼之時奪回的幽雲十六州只是一堆空城,留守在那裡的宋軍戰鬥力也低得可憐,哪裡擋得住如狼似虎的金國鐵騎。

金軍如入無人之境,勢如破竹,不到一個月就近逼黃河,把宋徽宗直接嚇破了膽。

做為大宋皇帝的宋徽宗能夠想到的,不是如何抵抗,而是隻有求和,哪怕付出遠超當年給遼國的歲幣,當真軟弱到了極點。

金太宗完顏吳乞買便是看出了大宋的腐朽虛弱,才欲滅了大宋,佔領大宋富庶的萬里河山,又怎麼會在此時答應宋徽宗求和?

“金國竟然不答應議和?”宋徽宗嚇得腿都軟了。

除了求和,宋徽宗唯一還能想到的就是躲避金軍兵鋒,放棄開封逃往江南了!

宋徽宗想要直接放棄開封逃去江南的舉動,讓太常少卿李綱氣憤不已。

“陛下,身為大宋皇帝,您若棄開封而南逃,開封人心必散,無法可守,開封一失,大宋焉能保全?就算您逃到江南,又能如何!”

李綱的意思當然還是希望宋徽宗能乖乖留下來,親自坐鎮開封,提振守城將士計程車氣,最終打退金軍。

可惜,宋徽宗太懦弱,膽子太小了,還是想跑。

李綱一番好說歹說,宋徽宗也只不過答應在跑之前,封當時還是太子的趙桓為開封牧,監國攝政,代替來他坐鎮開封。

“陛下怎能如此!”李綱失望透頂。

忽然,李綱念頭一轉,想到:反正陛下歷來昏庸,留下來也指望不了什麼,走了也好,隨即趁機勸說:“陛下,太子畢竟只是太子,不如陛下更能提振士氣,您若一心要南下避禍,微臣也阻攔不了,但與其讓太子監國,名不正言不順,不如您直接傳位給太子,讓太子能以大宋皇帝的身份坐鎮,也能最大限度提升開封上下士氣,守住開封,打退金賊!”

這種話在任何時候說出來,都可以被視作造反之言,說話的人連帶著一家老小都要倒黴,也就李綱敢當著宋徽宗的面說出來。

好在,宋徽宗這傢伙本來就沒有什麼主見,主要心思也從來不在做皇帝上。

傳位給太子?、

宋徽宗只是短暫的猶豫,並不是特別留戀皇位,想著只要不用置身於戰火,皇位給太子便給太子吧,反正都是自己的兒子,正好可以讓太子來扛起坐鎮開封抵禦金國大軍的重擔。

“既……然如此,那朕就傳位給太子。”

這是同意了。

於是宋徽宗傳位給太子趙桓,令趙桓坐鎮開封抵禦金軍一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李綱這麼做,可謂是一番苦心。

然而趙桓又能好到哪裡去,比他爹宋徽宗還膽小,接到傳位聖旨要他繼承皇位並留守開封抵禦金軍,他直接哭昏了過去,而且一連著哭昏了好幾回,哭著喊著堅決不當這個皇帝。

李綱得知訊息,臉都黑了。

好在,不止是宋徽宗想跑了,蔡京,童貫,王黼,等大奸臣們也想跟著跑啊,趙桓要是不當皇帝,他們怎麼跟著宋徽宗跑啊。況且,他們也覺得金兵兇悍,大宋無力抵擋,開封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他們想跟著宋徽宗一起逃到江南去,躲避戰禍。

幾人一商量,卻是平常胡作非為慣了,以王黼領頭,帶著手下的一幫官員直接湧進東宮,把皇袍披在了趙恆的身上,抬起趙桓就往大殿裡跑。

趙桓膽小啊,一路哭喊,剛進殿門又昏了過去。蔡京,童貫,王黼等人也不管不顧,在趙桓昏迷中幫他完成了所有登基程式。

趙桓就是這樣坐上了龍椅,當了大宋皇帝,年號‘靖康’。

接皇位接到這個份上,歷朝歷代宋欽宗趙桓絕對獨一份。

“操……,當初北宋以趙匡胤黃袍加身開國,而趙桓黃袍加身又是北宋的結局。”趙洹臉上不住的抽搐。

好傢伙,才當了兩天皇帝,聽說金軍馬上就要打到黃河邊上了,嚇得又昏了過去,這一昏更是直接徹底昏死了,然後他就穿越來了。

趙洹苦笑一聲,他在現代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意外事故死了才穿越而來的,即沒有什麼特殊技能,更不懂得治國理政,就算對宋朝的歷史有一些瞭解,可該怎麼收拾這樣的爛攤子啊?

鳳冠金珠搖曳,一個身穿鳳袍,品貌端莊,美麗貴氣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是宋欽宗的皇后,也是北宋最後一位皇后‘仁懷皇后’。

“官家,您醒了!”

聲音打斷趙洹的思路。

趙洹還處於發懵之中呢,下意識抬頭望去。

一個現代社會的單身屌絲,勐然看到一個年輕、高貴、美麗的皇后朝自己越走越近,尤其是因為融合宋欽宗的記憶,腦海中自動跳出宋欽宗曾與這皇后親密接觸的一幕幕,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趙洹張著嘴大,雙目眼神更是無比奇特,總之絕不是原身宋欽宗見到皇后時有可能露出的表情。

皇后朱璉盈盈雙目迎上趙洹這樣的表情與目光,她直接被嚇了一大跳。

太陌生了,這絕不是和她成親十年,曾經親近,每月至少數日同床共枕的宋欽宗能露出的神態舉止,她驚秫疑惑,內心不由自主的衝出某種懷疑,更讓她臉色不由得發白,身軀輕顫。

“你,你,你不是……”

趙洹同樣嚇到了,他被皇后朱璉這麼巨大的反應嚇到了,眼看皇后朱璉指著他就要下意識喊出什麼,他立刻回過魂來。

“皇后,住嘴!”趙洹急忙一聲大喝。

皇后朱璉嚇得連忙捂唇,把後面差點就要喊出來的話壓了回去。

趙洹掃了一眼,指著幾名低著頭在寢殿內侍奉的宮女太監,咬了咬牙道:“你們都給……朕出去守著,誰敢偷聽,杖斃!”

當幾名宮女太監全都出去,寢殿內只剩下趙洹和皇后朱璉,趙洹才鬆了一口氣。

看到趙洹如此,皇后朱璉臉色反而比剛才更白了些許,盈盈雙目之中透著的神情,即慌又怕,有懷疑,有緊張,有驚秫。

“你剛才想喊什麼?知道你剛才如果把後面的什麼話喊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嗎?”趙洹懊惱與無奈。

“你……你難道不是官家。”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誰說我不是官家?我如果不是官家那我是誰?皇后你難道精神錯亂了不成!”趙洹理直氣壯還反口指責了一句。

仁懷皇后朱璉,歷史上一年以後的靖康之恥中,她與宋微宗,宋欽宗一同被俘虜去了金國,在金人牽羊禮獻俘儀式中,不願受金人汙辱,當場投水自盡,其堅貞剛烈連金太宗完顏吳乞買都稱讚她:懷清履潔,得一以貞,眾醉獨醒,不屈其節,永垂軫恤。還追封她為靖康郡貞節夫人。

這是一個悲劇的皇后,同時也是一個性格剛毅的皇后,她怎麼會這麼容易被趙洹矇混。

“我與官家夫妻十年,我豈會不知官家是何性情,你,你明明……”

趙洹面色一變,他當然不能承認,板著臉打斷皇后朱璉的話,同時訓斥道:“什麼性情?朕原先是膽小怯懦,但朕現在想清楚了,朕已經是大宋皇帝,守住開封,守住大宋江山是朕必需要盡的責任,朕無法逃避,更不能逃避,否則以金人的野蠻,一旦攻破開封,朕絕對沒有好下場,大宋千萬百姓更將從此生活在金人的蹂躪之下,被金人奴役。”

“皇后你不要胡思亂想些什麼,朕就是大宋當前的皇帝趙桓,朕如果有什麼變化,那也只是楚莊王十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改變而已,原先的朕保不住大宋,但現在的朕能保住大宋!”

趙洹知道就算自己這樣說,也絕對無法打消皇后朱璉心中的懷疑,畢竟如楚莊王十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改變,可能騙得了其他人,但是卻很難騙得了夫妻十年,不知多少次親密接觸的皇后朱璉,不過再怎麼樣,皇后朱璉也只是懷疑,她拿不出證據。

皇后朱璉心中紛亂如麻,心裡的懷疑自然沒有因為趙洹這樣說而就被打消,一個人就算性情變了,可眼眸深處的神態,習慣性的一些細節舉止等等,難道也全都能一下子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越發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越想她越慌張,越不知所措。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足足有一炷多香的時間。

皇后朱璉神色是變了又變,茫然,不知所措,其實她不難想出,以原先的宋欽宗的性情,恐怕真的很難守住開封,守住大宋江山。

“官……官家現在真能守住開封,保住大宋?”皇后朱璉聲音顫抖的問道。

“當然能!”趙洹斬釘截鐵道。

雖然宋欽宗這貨是北宋最後一個皇帝,只當了一年皇帝就和他那倒黴的老子宋徽宗一起被金國俘虜了,而後過了一段長達二十年不斷被羞辱的俘虜生活,最後窩囊至極而死。

宋欽宗無能,不代表他穿越過來就是為了代替宋欽宗去過一年以後的俘虜生活的。

現在他才剛剛登基沒兩天,金軍已經即將兵臨黃河,他沒有時間準備,但這第一次開封保衛戰,他只要如同歷史上一樣重用了李綱來主持,應該就能夠取得勝利。

而只要打贏這第一次開封保衛戰,他就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來準備第二次開封保衛戰。

北宋末年雖是一個恥辱的時代,卻並非一個絕望的時代,因為有可用的名將、名臣,比如岳飛,韓世忠兩大悍將。比如李綱,李光,趙鼎,胡銓等文臣。

其中李綱,李光,趙鼎這段時間好像就在開封城內。

總之,第一次開封保衛戰不難,難的只是第二次,他有信心。

皇后朱璉又沉默了,好半響她才好似認命一般,咬了一下牙道:“既……然如此,我……我相信官家。”

“好。”趙洹笑了。

他下龍床,本是拉住皇后朱璉的手安撫一下,但他此舉卻嚇得皇后朱璉驚秫的連連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不過也順勢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趙洹愣了一下,立刻意識到,皇后朱璉心中的懷疑絕對沒有減少,這樣的反應,根本就是從內心懷疑他就是另外一個人。

趙洹也是頓時臉色變換了兩下,不過轉念一想,他又並不擔憂什麼,因為除了皇后朱璉這樣與他成婚十年的親密之人,其他人就算看出他性情變了,也看不出更多的東西,畢竟他從身體到記憶,就是宋欽宗本人,誰也拿不出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

再則,他的身份畢竟是大宋皇帝,掌握大宋最高權力,當別人不能直接拿出他不是原先宋欽宗趙桓的確鑿證據,那麼錯的就永遠不會是他這個大宋皇帝,而是提出質疑的人,有懷疑也得自己憋著!

“……”趙洹還想再安撫皇后朱璉幾句,如果能說服皇后朱璉直接配合,證明他就是十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楚莊王’,而不是真的改變的性情,那才是最完美,最無懈可擊的。

然而,皇后朱璉緊張、驚慌,心亂如麻,更害怕趙洹強行要求她什麼,哪裡還敢繼續面對趙洹,繼續在福寧宮待下去。

“官,官家既然醒了,臣,臣妾先告退。”

看著皇后朱璉如受驚的小鹿匆匆離開的背影,趙洹獨自沉吟了好一會。

“皇后的問題可以暫且不急,眼下還是安排如何抵擋金軍,打贏第一次開封保衛戰最重要。”

“竇方!”有了決定,趙洹朝寢宮外大喊。

“陛下!”一名太監快步走了進來,這名太監在宋欽宗還當太子的時候選的近侍,跟了宋欽宗六年。

“傳朕旨意,召集文武百官,立刻到紫辰殿議事!”趙洹肅目道。

迎著趙洹堅毅的肅目,竇方不由得愣了一下,陛下這次昏迷再醒過來,怎麼性情好像改變了許多,不似之前膽小發顫了。

不過,他畢竟從小入宮當太監,到如今已有近二十年,察言觀色是本能,同時更清楚主子們的變化在什麼時候什麼情形下才可以稍稍從旁側擊一下,但絕不能立刻跳出來質疑什麼,更不能耽擱主子們吩咐去辦的事情。

“奴婢遵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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