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彥細思極恐啊,他做為宰相,乃百官之首,可若得不到陛下的信任,今後還如何統領百官,難道他要向陛下主動請辭,以此求陛下網開一面?

張邦昌同樣有些想法,但他一點都不願往辭官方面想,他對官職權力看得比李邦彥重。

其實,更覺得背嵴發寒的是唐恪等五個曾經派人往金軍大營給完顏宗望送信,告密种師道要對金國大軍半渡而擊一事。

不知為何,當初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事情哪有那麼多蹊蹺。

“种師道或許知道什麼。”唐恪是越想越恐懼,甚至當夜便忍不住去試探种師道,詢問自己當初派出去的僕人一事,想知道是不是被种師道給‘誤’抓了,現在人又在什麼地方,希望种師道能夠把人交還給自己。

雖是有求於人,但唐恪在種師道面前的態度依然顯得有些趾高氣昂。

這是大宋以文御武一百七十多年養成的習慣,大宋文官在武將面前從來都是趾高氣昂的。

在外敵面前可以軟弱,但在武將面前,腰必須得直。

別看唐恪的官職只不過與种師道平級,都是從二品階,論功勳唐恪更是無法與种師道相提並論,可唐恪在種師道面前說話,卻反而像是种師道的上官一般,有點天然壓迫种師道的態勢。

“哼,不過一小人爾!”种師道暗罵一聲。

這位七十多歲的老將軍,曾統帥十數萬大軍打服西夏,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大宋同品階文官地位確實比武將高一頭,按照以往的慣例,武將得罪文官,若是朝中無人幫襯,被文官整死的事情,在整個大宋一百七十多年曆史上,比比皆是。

但此刻种師道卻絲毫不將唐恪放在眼裡。

一個通敵賣國的奸佞而已!

人他早就送去了陛下那裡,陛下遲遲不見動作,到底有何打算他不知道,可他絕對不相信唐恪這等奸佞能一直蹦躂下去。

种師道一番敷衍,總之唐恪問什麼他都說不知道,任憑唐恪如何威脅都無用。

“种師道才剛立一戰功,就如此不將我這堂堂中書侍郎放在眼裡,這是功高震主預兆啊!”唐恪心裡滿懷惡念的想到。

他暗暗發誓,如果將來有機會,他一定要整死种師道。

不過,心裡如何發狠,現在他都拿种師道沒有辦法。

沒能從种師道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反而令唐恪更加疑神疑鬼,更加惶恐。

當初做這個事情的時候,唐恪其實是一點都不慌的。

因為如果按照以前宋微宗當政時期的習慣,他覺得就算趙洹事後知道了,只要他表明一切都是為了大宋著想,為了促成大宋與金國議和,為了大宋江山不再被金國侵擾,保住大宋基業,哭訴一番,趙洹一定會諒解他的。

可是,趙洹登基以後逐漸展現的性情,完全不似以前當太子時候猶如宋微宗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般,完全不一樣啊。

最近趙洹的所作所為,更是明顯偏向李綱等主戰派。

而且趙洹對蔡京、童貫等六賊以及黨羽的處置,各州府被抄家賜死或貶官不用的,多達數千人,他就再也沒有信心當初自己派人送信給完顏宗望告密一事就算洩露也會得到趙洹的諒解了。

他反倒覺得自己有極大可能會步蔡京、童貫等六賊的後塵,被抄家殺頭,還要遺臭萬年。

太恐怖了!

絕不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不能坐以待斃!”

當夜,唐恪聚集了十幾個人一同謀劃。

他沒有邀請李邦彥、張邦昌二人。

因為在他眼裡,李邦彥做為宰相,張邦昌做為少宰兼戶部尚書,是他們主和派的兩位魁首,可卻沒有在趙洹面前極力爭取,導致他們主和派一事無成,實在不配繼續帶領他們主和派。

從三品龍圖閣直學士白時中,是當初派人送信告知完顏宗望种師道將要半渡而擊的五人之一,他對唐恪說道:

“陛下在六賊一桉中,接連抄家賜死近二百人,流放八百多人,貶官不用兩千多人,完全背棄了大宋‘刑不上大夫,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實在不是仁君所為呀。”

唐恪也搖頭嘆息道:“金國把遼國都滅了,不過是分出的一支東路六萬大軍南下,就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圍困了開封,雖然最終沒有攻破開封,但足以說明金國的強大難敵。”

“金國能一次輕易圍困開封,未來便能第二次,第三次,可開封能每一次都萬無一失嗎?”

“只要有一次稍有差錯,大宋國祚就要完了,說來說去,還是應該與金國達成議和,才能真正保護大宋基業。”

“陛下到底太年輕了,如果還是太上皇主政,大宋肯定已經趁金國願意退兵之際與金國達成議和了,可現在,哎……”

這些人,一個個憂國憂民的模樣,說的卻全都是卑躬屈膝,全無血性的軟弱之言。

這般思想,難怪歷史上,誰敢反對議和,他們就集體跳出來要弄死誰,弄不死也要排擠出開封。

正因此,歷史上第一次開封保衛戰立功的,全都被他們排擠走了,結果才有第二次開封保衛戰無人可用,最終釀成了極其恥辱的‘靖康之恥’。

諸人議論了好一會,白時中突然提議道:“太上皇已經眼下已經回京,諸位以為,我等去請求太上皇出面重新主政一段時間,待達成與金國議和,真正確保大宋安全,再還政於陛下如何?”

這話太中唐恪心坎了,他立刻出言贊同:“此議甚好啊,為了大宋江山,我等應該義不容辭,諸位以為如何?”

“理當如此!”又有一人贊同,這也是一個曾派人送信給完顏宗望告密的,他當初派出去的人同樣沒有回來,這些時日,他心裡和唐恪一樣都很惶恐

有三個人帶頭,其他人膽子立刻都上來了。

接下來,十幾個最低都有從四品官職的朝中重臣們便一起密謀。

話說趙桓剛登基不到兩個月,皇宮內衛,除了一部分是東宮侍衛加入的之外,大部分還是原宋徽宗時期留下的,不少人都與唐恪、白時中等十幾人有或多或少的牽連,他們有信心進宮面見宋徽宗的同時,聚集不下三千人簇擁宋徽宗控制皇宮大內,到時候便一切水到渠成。

單純的文官造反,歷史上有成功的先例嗎?

當然沒有!

他們太想當然,太天真了,真以為自己是那種手握兵權,權傾朝野,誰都無法反對的權臣呢。

你們說造反就造反呢?就算皇宮大內親軍統領們都答應跟你們造反,他手下的侍衛們也都答應嗎?最主要的是,你們提前問過宋微宗的意見了嗎?

宋徽宗可是對造自己兒子的反,重新執掌朝政什麼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現在做著太上皇,同樣無人敢對他不敬,還不用每天操心政務,不用被天下百姓責怪治理不好國家,安安心心寫寫書法,畫幾幅畫,和妃嬪們玩樂,他不好嗎?

宋徽宗沒有太深的權力慾,做過二十五年皇帝的他,反而覺得,做皇帝比他當年做皇帝之前,做端王累多了,現在他的生活挺好的。

“異想天開!”

“不過如此正好,要不然殺起來又有人暗地裡編排說我殘暴!”趙洹冷笑。

他下旨殺六賊,以及其他近二百官員,就有不少人暗地裡說他殘暴,大宋刑不上大夫,就是要殺,也不該殺這麼多,只殺為首的六賊就好了。

當然,趙洹並不是很在意那些暗地裡的編排。

趙洹一直關注著唐恪等人的動向,唐恪等人的謀劃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得知唐恪等人居然想擁宋微宗復辟,他只是不屑的冷笑。

趙洹絲毫不擔心,唐恪等人從謀劃那一刻開始,就註定必然失敗。

趙洹看得很深,以宋徽宗昏君的名聲,就算宋徽宗自己也想重掌朝政,天下百姓願意嗎?開封內外數十萬將士願意嗎?

尤其是那十四萬開封禁軍士兵,別看他們上戰場的時候沒有任何戰鬥力,一觸即潰,可一旦知道宋徽宗想復辟,他們絕對比誰都憤怒。

畢竟,宋徽宗在位的時候,他們被童貫、高求壓榨得有多狠,軍餉沒有,每天勞作個不停,還連飯都吃不飽。

自從趙洹登基,他們這些禁軍雖然仍舊每天勞作,但每天只用勞作四個時辰,每月還有兩天休息,還有工錢,還不用上戰場,飯也管飽。

這樣的日子,對比宋徽宗時期,這簡直就是‘神仙日子’。

所以誰要他們過回以前的日子,絕對比直接殺了他們還難受。

此時的開封,這十四萬禁軍絕對是最支援趙洹的,別人叫他們上戰場,他們或許一觸即潰,趙洹叫他們上戰場,他們或許能承受一成以上傷亡才崩潰,從烏合之眾都不如,到現在比烏合之眾強上一些了,這是質的區別。

另外,种師道和宗澤都曾請命,欲各率大軍渡河北上,收復河北失地。

趙洹沒有立刻同意,就是因為趙洹還有這麼一場早就算計好的風暴要掀,他需要絕對忠心他的軍隊鎮守開封內外,確保萬無一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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