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大半年的時間裡,李霖一直往返於揚州和洪都府,他一方面要在洪都府拉動經濟,一方面又要去揚州督造大船,所以忙得不得了。
不過付出總是有收穫的,李霖在試驗了幾個月之後,在洪都府成立了股票交易所,生意一直都很紅火,徹底解決了現銀空缺、紙鈔過剩的問題。
而揚州造船廠這邊也完成了龍骨測試,鋼板隨時都可以拼接,唯一剩下的大問題就是發動機除錯。
雖然現在的燃油發動機生產工藝已經基本上純熟,但是常規的發動機根本無法帶動這麼大的鋼鐵巨輪。
若是換成蒸汽機的話,各方面效能都會很穩定,但是最大的問題就是煤的供應,一旦在海上燃料不夠用,那麼整個大船就無法再航行了!
所以李霖和眾人商議過後,都覺得用燃油發動機更合適一些,但是這種大型發動機以前都沒有製造過,還需要不斷的測試,沒有一年半載的試驗根本不敢投入使用。
而且為了以防萬一,這艘巨輪依然保留了蒸汽發動機的位置,如果在行駛的過程中燃油發動機真的出現了問題,就可以改換蒸汽發動機。
現在揚州和洪都府都已經穩定了下來,李霖在洪都府也招募了三萬錦衣衛,以後也能隨時應對各種情況。
李霖先回京述職,將這大半年的情況全都給朱元章講了一遍,最後經過朱元章同意,才讓那最新招募的三萬錦衣衛入京。
“李霖,你的能力母庸置疑,大明能有你輔左朕,這江山也會越來越穩固,天下的黎民百姓也能安居樂業了!”
朱元章對李霖一陣誇讚,因為李霖不但解決了他的財政危機,還拉動了經濟,他現在只需要每個月收銀子即可!
“多謝父皇誇讚,這都是父皇領導有方,否則兒臣又怎麼可能順利的推行這些政策。”
李霖肯定不會居功自傲,畢竟他跟在朱元章身邊這麼多年,豈能不瞭解對方的脾氣?
“對了,之前你讓人送來的廣東的摺子朕都看過了,番禺縣最大的問題並非道同貪贓枉法,而是朱亮祖一手遮天!可是這朱亮祖也是當年跟朕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朕也不能對他斬盡殺絕啊,你說這件事情朕要如何處理?”
前兩個月朱元章就收到了李霖讓左仁鳳送過來的調查結果,只不過他遲遲沒有下定決心要斬殺朱亮祖。
一來是朱亮祖和朱元章是同姓,當年打天下的時候算是非常親近的袍澤弟兄,二來是斬殺了朱亮祖之後,朱元章就會揹負一個斬殺功臣的罵名!
李霖也能大概猜到朱元章的這些擔憂,所以他開口說道:“父皇,朱亮祖其罪當斬!這是母庸置疑的,不過您念及兄弟情義,准許他使用免死金牌,或者直接將他貶為庶人,如此一來,既對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又對得起當年的兄弟情義了!”
李霖這麼一說,朱元章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因為這確實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所以朱元章馬上下旨,讓錦衣衛捉拿朱亮祖回京受審!
李霖立刻領旨,還是吩咐左仁鳳幫自己處理此事,畢竟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早已經用不著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了。
三個月後,朱亮祖及其兒子被押赴京城受審。
經過刑部審理,朱亮祖父子二人窮兇極惡,判處斬首示眾!
不過因為朱亮祖有免死金牌,直接免去了他和他兒子的死罪。
但是朱元章又下達了旨意,說是為了平息民憤,抄沒朱亮祖家產,將其貶為庶人!
雖然朱亮祖心中不服,但是最終也只能認命,畢竟他的實力太弱,根本不可能和朱元章抗衡。
當百姓們得知朱亮祖被貶為庶人的時候,一個個都高興地不得了,畢竟對方是功臣,身上還有免死金牌,能落得這個結果,已經是最公正的判決了!
此事結束之後,李霖沒有在洛陽多待,又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自己的梁郡,免得再招惹太大的麻煩。
朱元章現在對李霖也很放心,因為對方做事情一直都很有分寸,根本用不著他去操心。
然而此時的皇宮之中卻在醞釀一場巨大的災禍,即便是朱元章也沒有察覺這種危機!
……
臨近年關,原本是闔家歡樂的日子,太子府卻突然傳來了噩耗!
元妃常氏昨夜病逝,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所有人!
要知道元妃常氏可是常遇春的女兒,親舅舅是藍玉,親弟弟是常茂,是朱元章最看重的兒媳婦,未來的大明皇后!
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竟然在昨夜突然病逝!
雖說元妃自從生了兒子朱允熥之後就一直體弱多病,但也不是過於孱弱,而且經過這一年多的修養,也已經康復了不少,怎麼會突然病逝?
聽到這個訊息的朱元章親自去了太子府上。
“標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元妃怎麼突然病逝了?”
“父皇,前兩天元妃偶感風寒,本以為吃兩幅湯藥就會好,卻沒有想到越來越嚴重,連續三天高熱不退,昨天夜裡就突然撒手人寰了!”
太子朱標紅著眼睛,他和元妃夫妻和睦,孕育了四個孩子,大兒子朱雄英聰明伶俐,小兒子朱允熥活潑可愛,兩個女兒也都非常漂亮,可是誰能想到元妃就這麼突然離世了!
朱元章聽到這話沉默了許久,然後緩緩地說道:“元妃薨,諡號敬懿,輟朝三日,舉國致哀。”
在朱元章心裡,他一直都把元妃當成了自己的親女兒,看到元妃,他就總會想起常遇春,想到當年和兄弟們征戰沙場的日子。
現在元妃病逝,這讓朱元章心裡隱約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過朱元章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就當做元妃真的是病逝吧。
然而元妃病逝的訊息傳出之後,京城之中各大勢力都變的躁動起來了!
“父親!父親!”
“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至於這麼驚慌失措麼?”
“父親您過來,聽兒子給您細說!”
禮部尚書府上,一名年輕男子非常激動的把禮部尚書呂本拉進了書房。
“到底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麼?”
“父親,元妃薨了!”
“什麼!怎麼可能!這話你可不能胡說!”
“父親!千真萬確!兒子怎麼可能騙您!”
“此話當真?”
“絕對是真的!現在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要不您親自去太子府瞧瞧!”
“閉嘴!老夫這個時候怎麼能去太子府!現在這個時候可要小心謹慎,要不然真的會掉腦袋!”
“嘿嘿,兒子都懂,不就是避嫌麼,不過這元妃一死,妹妹可就是太子妃了!以後是皇后,兒子我就是國舅爺,您就是國丈大人!”
“住口!小心禍從口出!若是你再敢胡說,咱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父親您別生氣啊,我這不是太高興麼!”
“再怎麼高興也不能表現出來!還不快去換上素服!”
呂本訓斥了兒子一頓,但他並沒有真正生氣,心裡反而很高興!
因為正如兒子所說,只要元妃一死,他女兒的側妃就要扶正了!今後他就是堂堂正正的國丈大人了!
……
大都督府上,馮勝也收到了元妃病逝的訊息。
得知此事之後,馮勝立刻給鄧愈寫了信函過去。
雖然平時看起來馮勝和鄧愈的關係沒那麼近,但若是真的有了大的事情,整個朝堂之中還是鄧愈和他更近一些!
元妃此次的病逝表面看起來只是一個意外,但是與馮勝對朱元章的瞭解,肯定不會就此揭過去,不殺幾個人是絕對不會收場的!
而此次馮勝自己肯定是不會被牽連進去的,因為不管元妃是死是活,都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雖然他這兩個月一直都在京城,也沒有去過太子府,所以他是最安全的!
但是現在最大的受益者已經出現,那就是禮部尚書呂本!所以呂本一定是最值得懷疑的人!
只不過呂本雖然是禮部尚書,但是他手中並沒有兵權,朱元章可能會覺得他沒有膽子暗害元妃。
不過除了呂本是受益者之外,遠在邊疆的鄧愈也是受益者!
因為鄧愈的女兒是秦王朱樉的妃子!
雖然表面上來看,這件事情和鄧愈好像沒什麼利益衝突。
但是以朱元章的性格來說,肯定會猜測有人針對的目標是太子!
一旦太子出了問題,那麼秦王朱樉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了!因為太子的兒子都太年幼,根本不可能坐穩皇位!
所以說,以朱元章多疑的性格,還真的有可能懷疑到秦王朱樉的頭上!
而且在朱元章看來,秦王朱樉本身就喜歡胡作非為,再加上有鄧愈撐腰,謀害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馮勝才會給鄧愈傳遞訊息,也算是趁機拉攏對方,如果接下來太子這裡真的出現了什麼變故,那麼他也算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
此時的都察院和吏部也很緊張,因為自從上次出了胡惟庸叛亂的事情之後,這兩個衙門的官員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生怕被朱元章秋後算賬!
不過朱元章好像早就把胡惟庸謀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一直都沒有過多追究此事。
可現在太子妃突然病逝,這讓誰聽了都會犯滴咕!
萬一心情不好的朱元章在這個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那他們這兩個衙門就真的要完蛋了!
……
當天夜裡,李霖也收到了錦衣衛的急報,當他得知此事的時候,心裡也勐地咯噔了一下!
李霖之前忙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把各方面問題都給解決了,還以為自己可以回到封地放鬆一段時間。
誰能想到緊接著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而且前年太子妃生下朱允熥之後雖然病了一段時間,但是出了月子之後恢復的一直不錯,已經算是改變了她之前的命運,怎麼這才隔了不到兩年時間就病逝了?
“夫君,這大晚上的,您要去哪兒啊?”
原本已經準備入睡的周韻看到李霖又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就立刻過來詢問情況。
“夫人,昨夜太子妃元妃薨了,我得趕緊趕回京城去瞧瞧。”
太子妃病逝是大事,如果李霖得到訊息還不啟程,肯定是要被降罪的!
“什麼!太子妃薨了!這怎麼可能!中秋的時候我還見過她呢!”
“命運無常,生命太脆弱了,這段時間你讓大家都注意一點兒,別招惹什麼麻煩!”
李霖換好了衣服之後,就立刻返回京城。
不過因為夜路不好走,即便他快馬加鞭,也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到。
此時的李霖也顧不上休息,先去皇宮給朱元章請安,讓對方節哀順變,莫要傷心過度。
看到李霖出現,朱元章立刻屏退左右,然後走到他的跟前小聲問道:“李霖,你這一路上是否聽到了一些別的訊息?”
李霖勐的一愣,馬上回道:“回稟父皇,兒臣這一路來得匆忙,入城之後就直接進皇宮向您請安,並沒有聽到別的訊息。”
朱元章聞言點點頭,然後說道:“一會兒讓人去查禮部尚書呂本,大都督馮勝,詹事府所有官吏,太子府所有奴僕雜役,不過先暗中探查,不要做得太過。”
“兒臣遵旨!”
“對了,元妃是太子妃,務必要厚葬,戶部現在沒多少銀子,到時候你來調撥吧。”
“父皇放心,兒臣一定辦妥!”
朱元章聞言點點頭,隨後又嘆口氣說道:“你說這元妃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突然走了?”
“父皇節哀,生死自有定數,這可能就是元妃的命吧?”
李霖此刻也不敢說的太多,免得那句話說錯了讓對方生氣。
“李霖,命是什麼?什麼又是命?都說咱是真命天子,可當年咱在大街上討飯的時候,誰會說咱是真命天子?可能這世上真的有命運一說,但咱根本不認命!”
朱元章臉色陰沉的看著頭頂上的房梁,他知道這麼大的基業根本不是命中註定,都是他一步步爭來的!
所以在朱元章心裡,元妃的死絕對不是意外!他一定要把真兇揪出來!
“父皇您說的不錯,人可以信命,但絕不能認命,所以人們常說命運這東西就是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愛拼才會贏!”
李霖此刻嚇的冷汗直流,因為老朱身上的殺氣實在太重了!當初胡惟庸造反的時候,對方的殺氣也不曾有現在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