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李霖已經進了皇宮,他今天必須把玻璃廠工人的事情解決,要不然以後還怎麼面對這些工匠?

“駙馬,你今天過來有何事?玻璃廠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麼?”

對於李霖的突然到訪,朱元章心裡非常好奇。

因為李霖只有遇到問題才會來他這裡,平時想讓他來,他都會躲的遠遠的。

“父皇,兒臣已經把玻璃廠的事情查清楚了,左丞相胡惟庸用人不當,對玻璃廠造成了嚴重損失,而且玻璃廠管事胡憲遜私自盜賣玻璃產品,虐待工匠,行兇殺人,綁架勒索,使工匠們苦不堪言!還請父皇為工匠們做主!”

李霖沒有像往日那樣嬉皮笑臉,一見面就直接說出了胡惟庸的罪狀!

朱元章聽到這話並不意外,因為他自己也很清楚,玻璃廠突然利潤大減,必然是有不法之徒從中牟利!

不過朱元章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對治胡惟庸的罪,因為胡惟庸的辦事能力很不錯,這些日子在蘇州人口遷徙、攻打夏國運送補給、四川重建等方面都做的不錯!

若是懲治了胡惟庸,誰來接替胡惟庸的位置?而且換一個人就一定比胡惟庸幹得好麼?

就算是讓李霖坐上胡惟庸左相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做的比胡惟庸出色吧?

在丞相這個高位上的人,聰明才智算是其次,品德修養算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脈!

當初李善長在這方面就很不錯,只不過因為李善長老了,可利用的價值沒那麼大了,需要讓新人接替,要不然李善長肯定還是當丞相的最佳人選。

現在胡惟庸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官場人脈上面混的如魚得水!這一點比著汪廣洋強了很多倍!

所以朱元章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找胡惟庸的麻煩,而且要維護這個難得的人才!如此一來,朝堂勢力才會均衡!

“駙馬啊,這件事情你也說了,胡惟庸這是用人不當,畢竟他才剛接管玻璃廠幾個月而已,各方面都不是特別熟悉,難免有些差錯,所以朕也不能因為這種小事治他的罪啊!”

朱元章此刻露出一臉為難之色,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處置胡惟庸。

李霖聽到這話也明白朱元章是在故意維護胡惟庸,畢竟他一開始也沒指望憑著這個事情把胡惟庸扳倒。

所以李霖說道:“父皇,胡惟庸用人不當也就算了,但是下面犯了法的胡憲遜是不是要依法處置?畢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玻璃廠的工匠們都等著討回公道呢!”

朱元章聞言笑了笑:“駙馬,以前你不是挺機靈的麼?今天怎麼有些湖塗了?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胡惟庸畢竟是當朝丞相,朕下令讓他自己嚴懲下面的人即可,沒必要做的太過啊!”

“父皇,兒臣不會給胡惟庸面子,當然,如果是您非要讓兒臣給他一個面子,兒臣就給他這個面子,只不過兒臣不會再把玻璃廠留給他,到時候所有工匠全部撤離應天府,決不能讓這些為大明做出卓越貢獻的工匠們寒了心!”

李霖態度堅決,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這也是在告訴朱元章,到時候的一切損失就要由朱元章來承擔!

朱元章聽到這話眉頭緊皺:“駙馬,為了幾個工匠,把這件事情鬧的這麼大,你覺得至於麼?到時候多讓胡惟庸給人家賠一些銀子不就行了?”

朱元章說話的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看上去有些怒氣,因為李霖這些話也有威脅他的意思,他自然不會高興!

“父皇,大明朝若是想要繁榮昌盛,必須依靠兩種人,第一是種田的農民,第二是製造的工匠,若是讓這兩種人寒了心,國危已!”李霖此刻非常嚴肅的提醒道。

“混賬!你這是在威脅朕麼!區區幾名工匠,怎麼就能威脅朕的江山社稷?李霖!不要以為你現在是駙馬咱就不敢殺你!若是你再敢說出這些禍亂朝綱的話,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朱元章此刻憤怒不已,他覺得李霖現在是蹬鼻子上臉,當了駙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竟然還敢威脅他這個皇帝!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上,您說怎樣就怎樣吧,微臣聽命就是了,微臣告退!”

李霖說完就轉身離開,這次竟然是要和朱元章正面硬剛!

“大膽!朕讓你走了麼!二虎!”

“卑職在!”

“把李霖給朕拿下!將他關入大牢!三日之內如果他不能寫下悔過書,朕就砍了他的腦袋!”

朱元章也是暴脾氣,直接就要把李霖關入大牢!

二虎此刻也不敢多說什麼,立即讓人把李霖帶了下去。

李霖沒有任何反抗,今天來之前他就想過有這種可能。

不過李霖也知道朱元章不會殺他,因為對方還指望著他賺錢,這次頂多是嚇唬他一下。

所以雙方都在試探對方的底線,二人早晚都是要交手的,只不過現在稍微提前了一點兒。

當天晚上,李霖被皇上關入大牢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

聽到這個訊息最高興的並非胡惟庸,而是李善長的那些兒子!尤其是長子李祺顯得最興奮!

“父親,您聽說了麼,老五被皇上關入大牢了!聽說已經判了斬監候!三天以後就要斬首示眾了!”

李祺興沖沖的把這個訊息告訴了李善長。

聽到這話,李善長放下手裡的毛筆,然後嘆口氣說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如果你別的訊息也能如此靈通就好了!”

李祺聞言勐的一愣,然後尷尬的問道:“父親,您說皇上為什麼突然要把老五抓起來?這會不會牽連到咱們頭上啊?”

“老五死不了,老夫的免死金牌還沒有用過,這次正好可以拿出來用一下。”李善長板著臉說道。

“啊?您真的要用免死金牌麼?這可是皇上賞賜的!您這個時候拿出來救老五,這不是等於在和皇上作對麼?”

李祺現在巴不得李霖被砍頭,因為他早就看不慣這個野雜種了!恨不得對方早點兒死!

“李祺啊李祺,你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兒?你真以為免死金牌留著會有大的用處麼?這東西是個催命符,早點兒用完,早點兒安全!而且此次還能拉近咱們和老五的關係,要不然李家早晚要在你們幾個不爭氣的東西手裡敗落!”

李善長無奈的嘆口氣,自己這個大兒子實在太不讓他省心了,當然,剩下的三個兒子還不如大兒子,也就只有李霖這麼一個私生子能讓他滿意!

只可惜他跟李霖之間的矛盾太深,短時間之內是無法平復的,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緩和父子關係,他自然是要用免死金牌救人!

李祺被數落了一頓之後,心裡又十分的惱火,一肚子火氣只能去青樓發洩。

……

胡惟庸府上,此刻依然燈火通明,來往的賓客比著白天的時候更多了!

“左相大人,您聽說了麼?李霖頂撞皇上,已經被押入了大牢!還說他如果在三天之內不寫下悔過書,就立刻將他處死啊!”

朱文傑原本還想著找機會好好的收拾一下李霖,現在根本用不著他收拾,皇上直接要砍對方的腦袋了!所以他這心裡一下子舒服了許多!

“這件事情我也是剛剛聽說,不過皇上明顯只是想讓李霖認錯而已,並沒有真的想著殺他。”胡惟庸笑著說道。

“不管怎樣,李霖已經被關入了大牢!我已經讓人跟獄裡的牢頭打過招呼了,到時候會好好的招待這個傢伙!”朱文傑樂呵呵的說道。

“你要有些分寸,畢竟這件事情可是皇上在盯著,鬧的太大也不好收場!”胡惟庸笑著提醒道。

“左相,現在正是除掉李霖的好時機啊!要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況且這種事情都是下面的人授意,根本查不到咱們頭上。”

朱文傑想要直接弄死李霖,反正只要人死了,皇上也不可能再為一個死人去追究!

“文傑你是皇上的義子,你肯定不怕被牽連進去,可是這件事情如果真的鬧大了,今後咱們就會被皇上緊緊地盯著,所以還得全面考慮啊!”

胡惟庸現在不想過於高調,所以他覺得稍微教訓一下李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做的太過,要不然他這個丞相也坐不穩啊!

“得嘞!都聽您的!李霖這小子能撿一條小命,還得多謝您給他求情呢!”朱文傑笑著說道。

……

皇宮之中,朱元章已經沒心情批閱奏摺了,因為今天李霖的事情把他氣的不輕!

所以朱元章最後還是去了乾清宮,畢竟在這宮裡,他的煩心事兒也只能向馬皇后訴說。

“妹子,今天我這心裡實在憋得慌啊!”

“又怎麼了?現在夏國已經投降,雲南和廣州也越來越穩定,北元餘孽不敢再進犯中原,天下已經大定了,你這個當皇上的怎麼一直愁眉苦臉?”馬皇后好奇的問道。

“今天我把李霖那小子給關入大牢了!”

朱元章原本不想提這個事情,可是如果不說,他這心裡實在不痛快!

“什麼!你把李霖關入了大牢?這又是為什麼啊?人家剛做了你的女婿,又幫你剷除白蓮教,你咋就突然把他給抓了?”

馬皇后表面上很疑惑,實際上心裡已經在猜想,這朱重八是不是因為李霖娶了倩兒所以才懷恨在心啊?

朱元章李代桃僵、金屋藏嬌的事情雖然有不少人知道,但是卻唯獨馬皇后不清楚,因為誰都知道朱元章的脾氣,一旦這個事情惹得馬皇后不高興,朱元章必然會砍了洩密之人的腦袋!

此時的朱元章還沒有想到倩兒的事情上,他純粹只是想過來和馬皇后說說話而已。

“妹子,不是我非要把李霖關入大牢,是這小子實在太囂張了!他剛當上駙馬,就敢頂撞朕,威脅朕!你說朕豈能讓他這麼囂張?”

朱元章越說越生氣,此刻已經忍不住拍桌子了。

馬皇后看出朱元章這是真的生氣,並非是在故意挑李霖的毛病,所以就趕緊問道:“李霖一直都挺知道分寸的,不應該會故意以下犯上啊?”

“他就是故意的!他為了幾個工匠,都不叫朕父皇了!難道朕還比不上幾個工匠麼?況且朕當時只是讓他給胡惟庸一個面子,又沒有訓斥他,結果他卻撂挑子不幹了!還威脅朕說以後的應天府不會再有玻璃廠!朕如果不在乎這些工匠,大明危已!”朱元章憤怒的說道。

聽到這話,馬皇后不禁笑了起來:“我以為是多大一點兒事兒,原來就是這麼一個小事兒啊!”

“妹子,這事兒還小麼?朕是皇上!一國之君啊!他身為臣子,豈能容得他頂撞朕?他實在太不把朕放在眼裡了!況且咱還是他的老丈人啊!”

朱元章覺得自己跟馬皇后也講不通了,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人能理解他麼?

“重八啊!你要知道,人家李霖並非是在頂撞你,他只不過是對胡惟庸生氣而已!況且臣子之間鬥來鬥去,你這當皇帝的才能安心啊!要不然滿朝文武大臣全都和和睦睦的,你這個當皇帝的還能睡得著麼?”

馬皇后這麼一說,朱元章頓時豁然開朗!

“哎呀!妹子你可真聰明!朕當時都被李霖氣湖塗了!根本沒有看到這一點!”朱元章笑著說道。

“不管你有沒有看到這一點,僅僅是看在人家李霖這段時間為大明做的貢獻的份兒上,你就不能把人家抓起來!你也不想想,你兒子成婚的錢是哪兒來的?你攻打夏國的錢是哪兒來的?你遷徙蘇州百姓的錢是哪兒來的?你重建巴蜀之地的錢又是哪兒來的?人家和胡惟庸對著幹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給你攢錢麼?你若是把李霖殺了,憑他胡惟庸再大的本事,十年八年也給你擠不出這麼多銀子啊!”

馬皇后雖然身在後宮,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她還是看的很清楚的,只不過她一直都很給朱元章面子,遵從後宮不得干政的法令,所以平時並不管這些事情。

“妹子,你分析的太對了!可是咱現在已經把李霖給關押了!還說要讓他在三天之內寫下悔過書,要不然就把他的腦袋砍了!你說這個事情要怎麼收場啊?”朱元章此時覺得十分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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