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掌馭條件……是因為蘊血通靈術?這倒是很有意思,嗯,孤證不舉,之後再弄幾件試試。”

暗紅色的內甲薄如蛇蛻,雖然還沒有經過最後的打磨,不太美觀。

但對黎淵而言已經滿足了,他需要的是掌馭效果:

“抵禦水火!”

黎淵眸光微亮,小心的環顧四周後,將內甲收起,微微閉目,選擇直接掌馭。

嗡!

心念一動間,黎淵只覺身上微有酥麻,擴散全身,猶如罩上一層看不到摸不著的紗衣。

掌兵籙晉升五階之後,更換掌馭時,他已很少受到強烈衝擊了。

“有用!”

黎淵瞬間就感受到了變化。

赤融洞那讓他難以忍受的高溫,一下降低了幾個烈度。

雖然仍有些燥熱,但卻像是烈日暴曬,而不是之前被塞進火爐的難忍。

“再試試?”

睜開眼,黎淵有些躍躍欲試,但他還是很小心的服下一枚護髒丹,這才如臨大敵般緩慢向赤融洞深處走去。

地道一片赤紅色,石壁都被高溫燒出晶體來,走沒幾步,黎淵就感覺渾身發燙,呼吸不暢。

“五米、十米……”

黎淵咬著牙,心裡計數。

之前他鼓盪氣血內勁,最多走了十三米,而有這件內甲之後,走出二十多米,似乎還能忍受。

反倒是特製耐火的靴子受不了,冒出濃煙,黎淵蹬掉後,很快燃燒一空。

“三十五米!”

又走了幾步,黎淵感覺還有餘力,但看了眼像是沒盡頭一樣的地道,還是轉身走出來。

“難怪神兵谷歷代祖師一千多年都沒找到玄鯨錘,這溫度也太高了。”

張口吐出一股黑煙,汗珠不斷的滲出蒸發著,好一會才將燥熱驅離。

那地道里熱的不講道理,簡直是天然的焚屍爐,尋常人丟進去怕是一小會就燒成灰了。

“呼!”

黎淵又吞了一枚護髒丹,調息好一會才平復下來,他眼神很亮,有些激動。

雖然有著內甲加持也只能走出四十多米,但這印證了他的想法,赤龍魚內甲真的有用!

“一件三階的內甲不夠,五件呢?合到五階呢?怎麼也該夠了吧?”

黎淵心下有些振奮,看到了希望。

只要有足夠的赤龍魚皮內甲,他就有十足信心走到地道的盡頭。

“兩手準備,鍛造錘和赤龍魚皮甲都要疊起來。”

黎淵揉捏眉心,雖然有了眉目,但也真不好辦到。

鍛造錘還好說,只要有足夠的神火與金銀,他自忖能很快疊起來,但這內甲……

“單靠阿水也不夠,最好我自己能下去抓。”

黎淵動了心思。

灰色石臺上,他可是很有幾件增加水性的物品,只要能忍耐寒潭水的森寒,下水肯定沒問題。

……

天還沒大亮,寒潭邊上已有不少弟子匯聚,撐船擺渡的少,釣魚的多。

梁阿水釣到赤龍靈魚的訊息轟動了整個神兵谷,不止是內島的內門弟子,那頭的外門弟子也都不乏碰運氣的。

這些天,從早到晚,甚至夜裡都有人在釣魚,甚至有人乘著船,去寒潭中心去。

撐船擺渡的生意瞬間好了不知多少倍,甚至有幾個雜役弟子在擺攤賣漁具與各種魚餌。

他掃了一圈,沒瞧見梁阿水。

“黎師兄要出島嗎?”

黎淵還沒走到岸邊,已經有不少弟子看到他了,有人避開,也有人上前招攬生意。

“嗯,來釣魚。”

黎淵晃了晃提著的漁具:“租你一天船,要多少銀子?”

“啊?”

那弟子一愣,搓了搓手:“黎師兄說的哪裡話?你要用船,哪裡需要銀子?”

黎淵取出一錠銀子,約莫十二三兩:“能租幾天?”

“師兄想用多久,就用多久!”

那弟子接過銀子,喜笑顏開,將船槳遞了過來,向著岸邊一指:

“黎師兄,那條是我的船,您不用時,拴在岸邊就成。”

“嗯。”

黎淵應了一聲,腳下一點上了船。

船不大,是神兵谷統一的烏篷船,船艙裡能躺兩個人,還有一口火爐兩口鍋。

黎淵沒撐過船,但他對於勁力掌握極好,隨意擺弄了幾下,就撐著去往湖中心。

“火脈高熱有火毒,寒潭水冷冽有寒毒,尋常人落水立沉,都不是好進的地方啊。”

黎淵撐著船。

寒潭水,地脈火,神兵谷這處山門選擇的很有講究,是天然的鑄兵之地。

與德昌府的火龍口、坪山府的風雷谷並稱為惠州三大奇景,且相對來說最為安全。

到了湖中心,黎淵停下船,伸手撥了撥水,入手冰涼。

“嗯,比鑄兵谷淬火的寒潭水要溫和許多。”

黎淵換上赤龍魚皮甲後,再試試,感覺水都顯得有些溫。

“抵禦水火,不如說抵禦冷熱?”

抖落手上的水珠,黎淵撐著船,尋了處沒人的角落,脫掉外衣,‘噗通’一聲跳入其中。

“嗯,溫度還成。”

將加持水性的幾件物品掌馭後,黎淵深吸一口氣,沉入水中。

寒潭水的密度似乎要比水大一些,黎淵下沉沒幾米就感覺到了阻力。

“難怪被稱之為奇景,嗯,希望能有收穫吧。”

黎淵舒展雙臂,向下一竄。

他的體魄強大,此刻又有水性加持,比積年水手都要靈活,很快,就潛到了水下八十多米。

他睜開眼,環顧四周。

到了這裡,寒潭水越發的冰冷刺骨,魚都變得很少,但在此處的魚,價格都很高。

黎淵甚至看到了一條靈魚。

“這寒潭有點深了。”

黎淵稍稍一打量,頂著阻力往下潛,越往下,他發現阻力越大,潭水也越發的冰冷刺骨。

到了約莫兩百米深時,附近已經是一片黑暗,難見光線,再頂著下淺了數十米,黎淵感覺深水恐懼症都要犯了。

“還沒到底!”

黎淵已經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寒,氧氣飛速消耗,沒一會就有些撐不住了,只得回到水面。

“呼!”

翻身上船,抖落身上的冰水,黎淵深吸一口氣:

“這寒潭的水壓似乎要更大些,我一次下潛能到二百五十米,遠超常人的極限了,但,還沒到底。”

難怪神兵谷千多年都沒找到玄鯨錘。

黎淵心中微凝。

堪比易形武者的體魄,加上一身水性加持都潛不到底……

“再試試,至少也得抓條赤龍魚吧?”

緩了一會兒,黎淵掃視四周,見沒人注意後,一個猛子就扎進潭裡。

同時,兩柄重錘被他抓在了手裡。

多出這三百斤的重量,黎淵瞬間就下沉了幾十米,沒一會兒就潛到了二百多米。

很輕鬆的打破了自己的記錄。

嗚!

黎淵鼓盪氣血,搬運內勁,承受著深水的壓力,很快,他腳下觸碰到了什麼。

睜開眼,黎淵差點連自己的手都看不到了。

“到底了?不對,還沒……”

適應了好一會,將氣血催發到極限,黎淵才勉強能看到附近三五米的水域。

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塊從潭底長出的大石上,潭水幽沉,遠沒到底。

到了這,赤龍魚皮的加持似乎已經沒用了,刺骨的寒意穿透皮膜,像是直抵靈魂,黎淵忍不住牙齒打顫。

他懷疑,如果不是赤龍魚甲,他此刻已經凍死在這了。

“怎麼能這麼冷?!”

黎淵有些堅持不住,而就在他準備走時,突然發現不遠處有紅光一閃而逝。

“赤龍魚!”

黎淵一個激靈,攥緊雙錘,待得那紅光呼嘯而來時,雙錘齊出,頂著巨大的阻力砸下。

雙峰貫耳!

大片暗流翻湧,黎淵不受控制的飄起,已經是站不穩了,但他眼疾手快,還是將那條被他打暈的赤龍魚抓到懷裡。

“一百多斤!”

黎淵驚喜,這條魚比梁阿水之前打的那條還大,至少值六百兩黃金!

打魚這麼賺的?

突然,黎淵感覺到了暗流翻湧,眼底居然浮現出一抹紅光。

“什麼東西?!”

黎淵嚇了一跳,不假思索的收回重錘,抱著赤龍魚就要竄回水面。

同時,他回頭一瞥。

這一瞥,他眼皮狂跳。

幽沉無光的黑暗之中,似有血光一閃而過,攪動著滾滾而流,像魚雷也似衝向自己。

“不好!”

黎淵瞬間將赤龍魚也收入灰色石臺,內勁勃發,猛然向著水面衝去。

就這那一線血光,他看到了一條粗如水缸,長怕是超過三十米的龐然大物!

形如蟒蛇,卻不是普通赤龍魚那樣的光滑,更好似生出片片魚鱗。

那偌大的魚頭上鼓起的兩個大包,就像是兩支龍角。

“赤龍魚王?!”

黎淵心頭直冒寒氣,他此刻都快憋不住氣了,要是被卷下去,怕是要憋死在裡面。

嘭!

黎淵如同炮彈也似衝出水面,隱隱間,他像是聽到了巨獸的嘶鳴聲。

砰!

黎淵翻身落在舢板上,大口換氣時雙錘在手,如臨大敵。

但等了好一會,也沒發現那巨魚的蹤跡。

“那條該是赤龍魚王了吧?”

黎淵心跳如擂鼓,這是之前憋氣到極限了,他攥著錘,也不知自己運氣好是不好。

經叔虎找了一輩子的赤龍魚王,他

但……

“三十多米長,這玩意怕是在岸上我都打不過。”

黎淵有些後怕。

那條赤龍魚王自重怕是就得二三十噸,莫說是他,他懷疑八萬裡那體格都扛不住一甩尾。

黎淵一動不動的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那條巨魚已經沉入水底,這才鬆了口氣。

“這魚不敢出水,肯定是吃過大虧……嗯,說不定就是老韓?據說老韓也在打這條魚王的主意。”

將重錘收起,黎淵也沒了再下水的心情了,他真沒想到這魚王能這麼大。

“這魚怕是要化蛟了?”

黎淵心下嘀咕。

他吃了大半條的赤龍魚,自然知曉這種寒潭特有的靈魚有什麼好處。

他的根骨真有些細微變化。

黎淵心下有些眼熱,但那條魚著實有些大的誇張。

“憑我自己,怕是很難拿下……”

黎淵撐著船回內島。

這口寒潭填滿了群山間的間隙,頗為浩瀚,他的來去也沒人注意。

將船拴在岸上,黎淵正準備離去時,不經意一掃,看到了熟人。

“方女俠?”

方雲秀立在舢板上,穿著樸素卻仍是引來不少人的注視,她似乎有些心事,皺著眉頭。

聽到黎淵的聲音,她抬頭望去:

“黎師弟?”

她腳下清點,鷂鷹似躍上岸來,動作迅疾又具美感,可見武功進步極多: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

黎淵笑笑,接過她身上的包裹。

上下打量了幾眼,方雲秀有些吃驚,憑著敏銳的感知,她居然察覺到了危險。

這小子……

“你,已經是內壯了?!”

黎淵也打量著她,隱隱能嗅到血腥味兒:“略有進步,不比方師姐,已經易形。”

“你……”

見他承認,方雲秀越發震驚,後又回過神來:“你,伱該不會吃了存神小還丹吧?”

“嗯。”

黎淵點頭。

沒有那枚存神小還丹,他估摸還要在內壯前磨上幾個月。

“你,唉!一枚存神小還丹能換上百枚增血丹,你,你太浪費了!”

方雲秀一臉心疼。

“吃都吃了,後悔也來不及啊。”

黎淵攤了攤手。

“九百兩銀子的丹王,內壯大成時服用也虧!以你的天賦,水磨上個一年半載也就成了……”

兩人向島內而去,路上,方雲秀又唸叨了幾遍。

存神小還丹屬於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吃的丹藥,九百兩銀子,換成最差的丹藥,起碼能吃一年了。

方雲秀住在劍兵堂,有著一處獨立的小院,門外有竹林小溪,環境清幽。

在這,黎淵看到了另一位熟人。

一身雜役弟子打扮,沒了往日風采,頗顯憔悴的路白靈,路大小姐。

兩人遠遠對視了一眼,又各自移開,算是打過招呼。

“小靈。”

方雲秀取下包裹,取出幾盒精緻的點心遞過去。

路白靈勉強一笑,接過點心回屋去了。

“唉。”

方雲秀嘆了口氣,進屋。

黎淵全程沒說話,但路白靈的事,王佩瑤也向他提起過。

自被廢了武功後,路白靈就沉默寡言,斷了與高柳縣所有人的聯絡,幾乎是足不出戶。

屋內,黎淵問起正事:

“對了,方師姐,師傅他老人家現在如何?”

“不太好……”

說起這個,方雲秀越發皺眉了:

“雖然那千鈞洞勾結邪神教在前,但韓老行事還是太過兇……暴戾了。”

見她這模樣,黎淵有些咋舌:“師傅他該不會真要殺那千鈞洞主吧?”

那可是宰執一府之地的大宗之主,說句貴比王侯都不過分。

“韓老一般不動手,動手就……”

揉了揉太陽穴,方雲秀覺得很心累:“我回宗時,千鈞洞內門六大長老,已經被韓老殺了一半了。

他不止想殺那千鈞洞主……”

方雲秀頓了頓,聲音壓低,神情極為複雜,驚懼、擔憂不一而足:

“韓老,要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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