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膨脹
蘇葉感受著自己身上發生的狀況，如今的他的心情異常的平和。
那就彷彿是一種在河邊感受著微風盪漾，夕陽西下的感覺。
萬里波瀾壯闊，時而聚攏，時而消散。而他則一直處於如此狀態之下，忘記了時間的概念。
這種心情，似乎用語言無法描述，但是卻很顯然，他已達到了曾經不可得的“感情”。
蘇葉隨心而動，宇宙之中便浮現出了無限夢幻般的光景。
他的宇宙在延伸，恰如他的心情，隨意波動，恰如他的思緒在聚而又散。
三清離開以後，蘇葉似乎又成為了一個孤獨的人。
他經歷了一次死亡，這一次死亡終究會在時間的流逝之下，最終讓他這個“能仁應供”，被世間的一切生靈徹底的遺忘。
所以，現在的他，在一個新的宇宙中，實際上是孤獨的。
但又或許說，這並不是孤獨，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圓滿。
他的一切“使命”都完成了。
從最開始的轉生，到後面的逐道。從建立輪迴，到追朔靈魂。
蘇葉見過了許多風景，他也得到了很多“道”。
造化道，薪火道，大同道，佛道，魔道，三乘法，夢幻道，輪迴道還有三清的玄元始之道……
而這些道，也僅僅只是諸天萬界中無數“道”的幾種具有代表性的道而已。
蘇葉真實經歷的道，是一種難以想象的極致複雜之道。
包括小到螻蟻，大到天地的道。
複雜的道，人力無法真正窮極，而實際上蘇葉也的確無法窮極。
所以他選擇了一種由生到死，從死相生的“追朔法”。
現在的他，經歷了一次死亡，清空了曾經一切過往的記憶。
以往對“道”所追求的極致，在此刻彷彿成為了一個個夢幻，再也無法困縛蘇葉了。
不，或許，以往的經歷，也仍然是對蘇葉有著影響的。有的時候他所做的事情，即使自己忘記了，也有人不會忘記。
但是那影響，也是微乎其微。
尤其是，造化不會集聚在一個人的身上。蘇葉雖然看似已達到了“至上”的層次，三清、佛魔，諸天萬界等等神聖都記住了他。可是，縱使他更加強大，創造了更令人感到鮮明的記憶。
他的記憶，也遲早會被另一個驚才絕豔的人所替代。或者，不需要遲早，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生命中都有比蘇葉更重要的存在。
所以，這影響，其實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就算是這般微不足道的影響，也會隨著時間，逐漸地被澹忘，最終徹底地隨風逝去。
蘇葉看似給世界留下了很多。但實際上，他只是走了一個過場。
就連“轉生”，“輪迴”這般可以改變諸天萬界本質的存在。或許意義，也未必比他想象的要大。
畢竟，“三清”和太始世界，也許，也只是侷限在某方宇宙的所在而已。
他們的世界不存在輪迴和轉生。但想必，總有另一個世界，是有輪迴和轉生的。
畢竟，蘇葉這個“轉生者”，也不是憑空出現的。
蘇葉的認知中知道，極為渺小，就是極為巨大。沙中可以有一方世界，甚至是一方宇宙。那麼太始世界，是巨大的頂點嗎？
很顯然，未必是。
太始世界和諸天萬界，也許對於那宇宙之外的無限而言，也只是一粒沙。
彼岸的前後，那時間大海匯聚一處的前後，看似已經是極點了。
但對於“無限”而言，也許，只是一條小小的溝渠扒了。
所以，蘇葉忘記了。
他早晚也是要選擇“忘記”的。
因為唯有忘記一切，才是世間所有生靈，所有求道者，不得不去做，也不得不去意識到的終點。
或許也會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蘇葉其實早已經死了。現在重生後的他，或許並不是曾經選擇放棄輪迴的那個蘇葉。畢竟他經過重生以後，就連“意識”也已經遊歷了無數歲月。
沒有什麼是可以永恆不朽的。
比如一塊石頭，在經歷了凋琢、風化、時間的沖刷以後。最終總會腐朽。
現如今蘇葉的意識也是一樣的。他的意識，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意識。
不過，他仍然知道自己是自己。
因為也沒有什麼是永恆不滅的。蘇葉的意識，只是換了一種存在以後的新生。
選擇忘記以後，蘇葉終於達到了老者所說的那個“捨棄，然後繼承”。
所以他如今的目光，便放在自己所經歷的“宇宙”之上。
這一次由蘇葉的意識衍生出的宇宙，讓他看到了萬物的初始。
是呀。他也不可能看不到。畢竟，如今的他，就是此方宇宙中萬物的“初始”。
這個初始，是很純粹的。
也許它曾經是很複雜的。就好像蘇葉，曾經的經歷是那麼的複雜，多彩，所求的“道”也是有無數種。
可現在，它卻是很單純的。
這個單純的意識在衍生，也在消滅。在收縮，也在膨脹。
如此，也不知經歷了多久。
蘇葉的意識從無限匯聚到極點，又從極點擴散到無限。
在到達了某個臨界點以後，徹底的爆發，擴散了出去。
“意識”這原本是無形無質的存在，在這一次爆發以後，由原點匯聚出了精神和物質。
無數微塵在宇宙之中誕生，猶如曾經蘇葉精神和身軀中的雜質，在新的宇宙之中重生。
此時的蘇葉，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記憶的存在。他的身軀猶如這個宇宙一樣，因此法力也在宇宙的膨脹中急速積攢。
他本可以利用法力，重現曾經自己“經歷”過的無數的“道”。
但那些道，都已經是過去了，已經是他曾捨棄的存在了。所以他最終，並沒有選擇那麼做。
他決定就這樣，繼續地對已誕生的宇宙進行觀察。並不以個人的意識和意志，去幹擾一個物質的宇宙的誕生。
也只有這樣，或許，他才能夠真正發現“靈魂”誕生的本質——那並不是源於某個極為強大的意志，而是由於這無數微塵的物質的“自然”，因而衍化的。
而事實上，也果真如蘇葉所想的那樣。新宇宙在微塵的繁衍和相互吞噬之下，開始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