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九龍總區,刑事部重案組。

張崇邦神情凝重地坐在辦公區中,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

今天,整個總區都在討論江sir再破大案的事情,大傢伙顯得精神頭十足,一個個的亢奮不已,彷彿這件轟動全香江的連環殺人案是他們破的一樣。

不過也難怪,江sir畢竟是從東九龍總區走出去的,如今又立新功,他們作為老同事自然也臉上有光,與有榮焉。

就算出去吹牛逼,也比別人更有資本不是?

然而,相比眾人的情緒高漲,張崇邦的心情卻是極度糟糕,臉色陰沉地似乎能滴出水來。

整個總區,今天就數他們小隊的辦公區域表現得特別另類,異常安靜不說,氛圍還壓抑地可怕。

就連小隊中資歷最老的警署警長、小隊副指揮官、綽號大白鯊的戴卓賢都是一言不發,只顧埋頭處理手頭的工作,就更別說資歷稍淺的呂慧思、周子俊等人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

張崇邦此前削尖腦袋才好不容易介入的案子,結果慘遭除名不說,還將總區上上下下得罪了個遍,現在案子破了,他卻半點好處都沒撈著,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心情能好才怪!

今兒一早,關於案件告破的新聞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飛快地傳遍了香江的每一個角落。

至於訊息的來源地警隊就更別說了,以張崇邦如今在東九龍總區的口碑,一大早,風言風語就漫天飛舞,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這種時候,戴卓賢等人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去觸他黴頭,給自己找不自在了,所以在這種令人渾身不適卻又不得不忍耐的環境中,幾人簡直度秒如年,對張崇邦的怨念,不由更深重了幾分。

有一說一,跟著張崇邦的這些年,他們苦沒少吃,罪沒少受,哪次執法辦案不是衝在最前線?

可結果呢?

能夠證明他們付出的既不是榮譽和勳章,更不是升職和加薪,而身上累累的傷疤!

如果說,過去的他們被張崇邦灌了迷魂湯,長期受其蠱惑,以至於將他當成了東九龍總區的大英雄崇拜追隨,併為他自我標榜的正義所感動、甘願不計個人得失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卻是完全清醒,真正認清了這個偽君子的真面目。

須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張崇邦縱然偽裝的再好,可精緻利己主義者的屬性一旦暴露,那名聲和口碑必然會斷崖式暴跌,虛假人設曾經為他帶來多少實惠,今天帶來的反噬同樣就有多嚴重。

如今的張崇邦,其實早就坐在了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口,只是他囿於名利,痴迷升遷,已經被利慾矇蔽了雙眼而不自知罷了。

殊不知,只需一粒小小的火星,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而就在呂慧思等人苦熬時間,坐等下班之際,突然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沙沙的聲音在針落可聞的辦公區顯得尤為刺耳。

張崇邦心情焦慮,仰躺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聞聲不禁皺了皺眉頭,但他並沒有睜眼,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呂慧思等人則好奇地向外張望了過去,但很快就睜大了雙眼,有些目瞪口呆。

“呂姐,那不是何sir麼?他怎麼來總區了?”周子俊見狀,小聲地詢問呂慧思道:“咱們重案組最近好像也沒有什麼重大疑難案件需要O記來接手的吧?”

“我看另有蹊蹺啊。”呂慧思低聲道:“你沒看就連祁sir、錢sir這些總區大佬也一起陪同著嗎?我看一會恐怕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啊。”

“什麼大事啊?呂姐?”高階警員曹寧耳朵很尖,聞言湊了過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啊?”

“噓!噤聲啊!大佬們好像朝咱們這裡來了。”呂慧思伸出食指,貼住嘴唇,提醒道:“快回自己的位置坐好!一會大佬們要是真的過來,記得好好表現,拿出自己的精氣神來!”

“知道啦,呂姐。”

“嗯吶!”兩個年輕警員吐了吐舌頭,當即回到自己的位置,擺出一副認真工作的姿態。

“邦主,上面有人來了。”戴卓賢來到張崇邦身邊,小聲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

張崇邦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長官好!”

“長官!”

“SIR!”

……

以祁sir為首的一群人果然是衝著重案組來的,而目標正是張崇邦所在的辦公區域!

大佬們到來,戴卓賢等人自然是昂首挺胸,大聲問好,力求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張崇邦為人雖然託大,又桀驁不馴,但面子帳該做還是得做,不過態度相較其他人就隨意了很多。

不過祁sir今天可不是過來慰問這些一線探員的,他看也沒看其他人,而是直視張崇邦、開門見山道:“張崇邦,我身邊的這位,就不用我再向你介紹了吧?”

張崇邦聞言將目光落在了何為謙的身上。

看著這位曾經在一起共事、職級資歷遠遜於自己,如今卻一躍而上,身居警司高位,遠遠將他拋在身後的男人,張崇邦心中猶如被打翻了五味瓶,真真是什麼滋味都有。

“他憑什麼可以當警司?他有什麼本事?又有哪點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不就是躬下身子給人做狗,這才得以竊居高位罷了。”

張崇邦憤懣無比,想他為了更進一步、成功晉升總督察一職,足足為之拼搏奮鬥了5年之久,可結果呢?卻是原地踏步!紋絲不動!

而面前這個小子呢?

他還不到三十歲啊!

可卻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連升三級,不但坐上了警司的位置,更是在O記這種王牌部門擔任要職!

不難想象,以這般年紀就邁入警隊高階警官行列的人物,日後的成就只怕不可限量,成為首長級高官不說板上釘釘,至少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可是他張崇邦不服啊!

看著一臉春風得意的何為謙,張崇邦恨不能取而代之!

“不用了,何警司可是從我們東九龍總區走出去的青年才俊,曾經我們還在一塊搭檔過,可惜,要論進步速度,我是拍馬都不及啊。”

張崇邦語氣酸溜溜的,說到拍馬二字更是咬音極重,似乎生怕別人聽不懂他的潛臺詞似的。

“張崇邦,我恐怕得糾正你一下,你不是拍馬都趕不上,而是這輩子都沒機會趕上啊。”何為謙一點也沒給張崇邦留面子,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打臉道。

“是啊,我沒有大腿可以抱,當然沒有機會了。”張崇邦倒也沒惱,反而反擊地極為凌厲。

“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何為謙搖搖頭道:“我今天過來不是來與你逞口舌之利的。”

何為謙隨即取出一張拘捕令,用十分官方的口吻道:“張督察,我是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O記)B組副總指揮官、警司何為謙,我現在正告你,我們懷疑你涉嫌故意殺人和綁架罪,現在將對你採取措施,這張是拘捕令,你現在最好什麼都不要說,如果一定想說,你所說的一切將會被記錄下來,並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張崇邦手下的戴卓賢和呂慧思等人不由面面相覷,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大早總區大佬們全部親臨重案組了。

看來,這是出大事了啊。

聯想到剛剛被O記告破的飛燕連環殺人案,幾人看向張崇邦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們的老大真的有這麼瘋狂嗎?

他圖什麼呢?

幾人百思不得其解!

“抓我,你們有什麼證據?”出人意料的是,張崇邦此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鎮定,似乎他心中無鬼,坦坦蕩蕩,根本不怕O記的調查。

“就算沒有證據,我們也有權羈押你48小時,請你配合警方調查,你也是警察,這些規矩不需要我再向你複述一遍吧?”

何為謙冷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崇邦,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在這裡提前奉勸你一句。

不要以為自己當了二十多年警察就覺得自己有足夠的經驗和資本可以對抗組織審查,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O記,但是千萬不要不相信江sir的能力。”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張崇邦主動伸出了雙手:“拷上吧,你們今天怎麼把我帶走的,兩天後就得把我怎麼送回來。”

張崇邦充分詮釋著什麼叫作用最平淡的語氣訴說著最囂張的話語。

“醒醒吧!張崇邦!翁海生已經全部交代了!你回不來了!”何為謙再度扔出一顆重磅炸彈:“連翁海生都已經交待了,難不成你還打算負隅頑抗?”

張崇邦聞言眼芒猛地一縮,但他隨即閉目斂去一切痕跡:“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張崇邦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坦蕩無私,剛正不阿,雖然得罪了很多人,但我捫心自問,對得起公平正義,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警服警徽!

如果說,我張崇邦因為得罪了某些人某些勢力,所以今天才遭人清算,我認了便是,但我絕不後悔!更不會妥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千千萬萬個張崇邦站出來!

邪不壓正,妖不勝德!

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只可惜,象徵公平公正、維護法治法紀的香江警隊今天卻要因為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從此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而你們,作為幫兇、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也絕不會有好下場,若干年後,你們的罪行也必將被昭告天下,受到無數人的口誅筆伐!

所以,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該醒醒?”

“好一個公平正義!好一個天地良心!好一個巧言令色的張崇邦!好一個表裡不一的兩面人!”

何為謙一字一句的指出張崇邦的險惡用心:“如果換作是五年前你這麼說,恐怕還真的能夠蠱惑人心,利用無數人的善良和信任作為你對抗司法的利器,可是今天,你以為還會有誰相信你嗎?”

何為謙指著周圍聽到爆炸性訊息後越圍越多的警員道:“來,趁著大家都在這裡,你們告訴我,你們相信張崇邦的話嗎?都給我大聲說出來!”

“我們不相信!”眾人轟然道!

“張崇邦,你個道貌岸然、假仁假義、腹黑奸詐的卑鄙小人,自從邱sir被你害得入獄後,我們就已經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收起你那套自以為是把戲吧,不要再妄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為所欲為了,因為你不配!”

姚若成的侄女姚嘉慧排眾而出,針針見血道:“五年過去了,相信邱sir他們應該也出獄了,可是張德標張警官卻早在五年之前就永遠得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們都是警察啊,踐行的是公平正義啊,打擊的是違法犯罪啊!

憑什麼因為你一句話,他們就該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失手打死了犯罪嫌疑人?

可你想過沒有,法理之外也講人情啊,你張崇邦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血無情的律法啊,他們千錯萬錯,初衷沒錯,總該罪不至死吧?總該從輕發落吧?

可最後呢?

你毀掉的不僅僅是六個人的前途,還有六個家庭啊!更可恨的是,你的雙手還沾滿了袍澤的鮮血啊!

你把他們從天堂打入了地獄,卻處處標榜著自己的無私、正義和偉大!

事實呢?你只是利用了他們對你的信任,一邊答應為他們脫罪,一邊卻又出爾反爾,從而藉此良機,一舉剷除自己仕途上最強力的競爭對手!

你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你是在吃人血饅頭啊!

你還是個人嗎?”

“一束光照進鐵塔,鐵塔內骯髒齷齪被顯現,於是,這束光便有了罪。”何為謙譏諷道:“有些人不自覺就將自己帶入光的角色,殊不知,它只是被光發現了而已!”

“在整理張警官的遺物時,我在他的絕筆信中看到了這樣一段對話。”姚嘉慧感同身受道:“他在遺書中這樣寫道:

槍響了,你看到是誰開的槍嗎?

我看不清,他站在道德制高點,他在陽光下。”

“打倒張崇邦!”

人群中不知是誰帶頭呼喊起來。

“打倒偽君子!”

“打倒兩面派!”

……

越來越多的人紛紛義憤填膺地振臂高呼!

在千夫所指萬人唾棄之中,饒是張崇邦強自鎮定也不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種猶如過街老鼠般的待遇,是他人生從未有過的體驗。

難道他真的已經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

可這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張崇邦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

待眾人發洩夠了,何為謙這才雙手虛按,控制住了場面,然後看著臉色明顯發白的張崇邦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張崇邦乾脆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你還是睜開雙眼看看你的手下吧?”何為謙誅心道:“就連他們也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已經徹底失去了人心,但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張崇邦身子一顫,似乎為了驗證何為謙的話是否真實,他果然睜開雙眼,朝著戴卓賢等人的方向望去,然而原本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對上他的目光後卻紛紛別過頭去,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帶走!”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張崇邦,何為謙冷冷一笑,直接下達了命令。

立刻,數名O記探員一擁而上,將張崇邦團團夾在中間,押了出去。

張崇邦不知道的是,就在東九龍總區警政大樓之外,還有一群不速之客,正耐心等待著他的到來。

冥冥中,他當初造下的重業,惡果開始一一顯現,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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