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了幾句MMP,江浩然原路折返,再度回到了甬道口。

看著正前方那一條眼望不到盡頭的通道,江浩然笑了笑,既然四條甬道盡數探索完畢了都沒發現入口,那很顯然,它一定就在眼前這條正道的盡頭了。

“是時候揭秘密室主人的身份了。”

江浩然很想知道,這條密道究竟通往何處?

一路向前,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遠,但道路卻越走越窄,越走越陡,直到眼前出現了一條臺階,這才豁然開朗。

順著臺階,江浩然一路向上,不多時,一道鐵門橫亙在他面前。

如果沒有猜錯,這道鐵門必定就是密道的入口了,開啟它,就能出去了。

不過這道鐵門是雙合門設計,和升降式電梯門有些相像,同樣也沒有任何把手,顯然內含機關設計,非人力所能開啟。

但江浩然一眼就瞄到了控制樞紐。

這並不奇怪,如果這裡真的是作為避難所存在的,那麼考慮到人員進出問題,入口處就必然會進行雙向通道設計。

所以密道之內,自然沒有隱藏控制樞紐的必要。

江浩然探出手去,這是一枚向外凸起的圓形樞紐,材質不明,但這並不影響江浩然去操作它,沒什麼好說的,江浩然直接按了下去。

果然,就聽咔拉咔拉的機械音響徹密道,厚重的鐵門竟然緩緩向兩側移去,等到機關停止運作時,一個黑漆漆的出口已然出現在他面前。

江浩然探出了頭,頓時,一股帶著寒意的冷風迎面撲來,饒是以江浩然的體質,情不自禁下,也仍舊打了個寒顫。

沒有著急行動,江浩然首先小心翼翼地審視起周邊的環境以及自己的處境來,多虧了他能夜間視物,此時倒是無需藉助手電,也大幅降低了自己暴露的風險。

環視一週後,江浩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密林之中。

不,確切地說,這裡應該是一片墓園才是,只是這裡綠樹成蔭,植被繁茂,這才讓他一時間沒有注意到,掩映在其中的那一塊塊的墓碑。

很難想象,寒冬季節竟然可以看到草木繁盛的景象,但事實上,這片陵園也就草地略顯枯黃罷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過現在也不是對這些旁枝末節的事情刨根溯源的時候,江浩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為他必須儘快找到閉合密道的外部機關,這道機關尤其重要,所以設計一定非常隱秘。

雖然避難所內部也有關閉入口的辦法,但既然是避難所,就不可能只進不出或只出不進,事實上,這道樞紐事關整座避難所的安危,如果他不能確定它的位置,即便躲在裡面,也會令他寢食難安。

江浩然隨即看向出口,不久之前,他才剛剛從裡面鑽出來,但與其說他是從門洞裡鑽出來的,不如說他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更為確切。

早在避難所設計之初,考慮到安全性和隱蔽性,設計師就採取了將墓地與密室(避難所)結合設計的規劃方案,剛才江浩然鑽出的出口,實際是由一塊完整的墓碑一分為二後形成的。

也就是說,入口處的那道鐵門,其實壓根就是一塊裹了石衣的墓碑!

那機關的外部樞紐又在哪裡呢?

江浩然圍著眼前這塊墓地不停打轉,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不過這又談何容易?

真要這麼容易就被發現,那這座避難所還能有什麼安全性可言?

不得已,江浩然只能暫時放棄了這個有些天真的想法,不過這座陵園中就數他面前的這塊墓地最為隱秘,墓碑被掩映在雜草與灌木叢中,難見痕跡。

就算墓碑洞開著,但那僅供一人出入的出口,還是被繁茂的植被牢牢的遮擋住,除非鬼子深入墓園,一寸寸土地的進行嚴密搜查,否則想要發現這裡的秘密,依舊不是什麼易事。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就是座普普通通的墓園,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王公貴族的陵寢,壓根就沒有什麼油水可撈,鬼子說不定都嫌晦氣呢,哪還會對這裡感興趣,就算真的搜查,也不可能太過上心。

想到這裡,江浩然也是不得不感嘆,避難所設計師一定是個天才!

不僅僅天馬行空的創意思路和獨具匠心的設計手法讓人拍案叫絕,就連揣摩人心的本領也讓人刮目相看。

試問,誰能想到,這座陰森森的墓園之中,竟然還別有洞天,隱藏著一個令人歎為觀止的避難所呢?

這使得江浩然對避難所主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不難想象,不僅僅是邀請這樣一位天才設計師所要支付的高昂佣金,就光是打造避難所所需消耗的各類資源就絕對是讓常人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究竟是誰,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動用這麼大的手筆,就只為建造一座避難所呢?

不,這絕不是簡簡單單建造一座避難所那麼簡單,想到那間防護堪稱碉堡的密室,江浩然若有所思。

不過有一點江浩然無比確定的是,避難所主人的身份背景一定無比驚人,以他的身份,想必早就逃出了金陵,否則絕不會棄這座避難所於不顧。

帶著千思百轉的心緒,不知不覺間,江浩然已經走出了墓園,然而,當他的視線穿過密林中的霧靄,發現了近在咫尺的教堂後,整個人便如遭雷擊一般,瞬間呆滯住了,臉色也不由變的比便秘還難看,良久,江浩然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句經典國罵:“WC,還是這幫洋鬼子會玩。”

沒錯,兜兜繞繞一大圈,他竟然又回到了教堂。

其實剛才他打量墓地時,就看到了那一支支矗立在墓碑上的十字架,不過也沒太當回事,畢竟民國時期,金陵可是首都,這裡洋人眾多,信奉基督的中國人也多,有這麼一處墓園並不奇怪。

事實上,在金陵,這樣的墓園多的是,可不是教堂的獨有產物。

這也直接導致江浩然沒有第一時間將它和聖保羅教堂聯絡起來,也是,教堂內建有墓區雖然正常,可江浩然見到的卻是一座頗具規模的陵園啊!

誰能想到,位處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聖保羅教堂居然會規劃出這麼大一片墓區呢?

關於這點,不但電影中沒有半點與之相關的鏡頭,就連隻言片語也未曾留下,不僅如此,即便單單是從認知上,也完全超出了江浩然的正常理解範疇之外。

這不奇怪,江浩然畢竟不是史學專業,不瞭解聖保羅教堂的歷史背景也是正常的,自然不會想到,也不可能將墓園、教堂和避難所這三者沒有必然聯絡的事物緊密聯絡起來。

當然,如果他能多留一個心眼話,倒也未必不能從原劇情中發現一些端倪!

可惜,他陷入了思維定勢。

儘管他熟知劇情,可在他熟知的劇情當中,唯一能充當避難所的,只有那個被導演強行加戲,永不下線(永遠不會被鬼子發現)的地窖,就算後來意外發現了避難所,也下意識將它當作了某個軍政大人物的手筆,壓根就沒有往教堂方面聯想!

畢竟,誰又能想到,一群身份特殊、真正受到日內瓦公約保護的傳教士也會修建避難所呢?這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這也致使江浩然順著劇情的思路,下意識將地窖的存在,當成教堂最大的“秘密”!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自然無限被動。

而這恰恰就是思維定勢的可怕之處了。

的確,思維定勢下,誰能想到,教堂之中居然還另有玄機呢?

別說江浩然,就是服務於教堂的神職人員恐怕也大多都被矇在鼓裡吧?

可有意思的是,現在回過頭來再看,避難所的出現卻又絲毫不顯得突兀,否則,又如何理解聖保羅教堂將無比金貴的地皮用來規劃陵園的行為呢?

其實,一切早有徵兆!

江浩然這才恍然驚覺,所謂的秘密,不過是沒人知道、沒能力發現罷了。

所以古人的話一點也沒錯,盡信書不如無書。

可不是麼?

放在這裡,也可以說盡信劇情不如沒有劇情。

想到這裡,江浩然不由暗道一聲大意,早說了劇情只能作為參考,電影和現實根本就是兩碼事,可自己還是不知不覺就陷入了進去。

想他也不是什麼新人菜鳥了,為什麼還會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

回想初入『唐探二』世界時的如履薄冰,再到『怒火重案』世界時的志得意滿,江浩然驀然發現,自己在『怒火』世界的經歷,未免也太順暢太絲滑了,以至於經年累月之下,自己的危機意識已經淡薄,危險嗅覺也變得遲鈍起來!

否則,自己就不該存在依賴心理,尤其依賴的還是到處是坑的原劇情!

這次是他運氣好,或許也是因為他善心大發救下了兩個女孩,所以善有善報,透過姐妹二人意外發現了避難所,為他擺脫了接下來即將面臨的困境。

可人不可能一直靠運氣,也沒有誰的運氣可以用一輩子。

如果沒有發現密道,他該怎麼辦?

不但要被迫放棄救贖物件,就連支線任務也會因此不可逆地宣告失敗!

這也將成為他就任審判者後失敗的首個任務!

回想當年,他還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卻能硬生生以凡人之軀對抗神靈,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試煉任務。

怎麼到了今天,他實力突飛猛進,幾乎呈幾何倍數增長後,面對一個小小的支線任務,卻反而要挑戰失敗呢?

江浩然陷入了深深的自省!

也不得不自省!

今後,他還將降臨更多的世界,可謂是機遇和挑戰並存,除了增長實力,他還必須具備纖毫畢現的洞察力和不遺餘策的掌控力。否則,一步不慎,他所喪失的也許不僅僅是機遇,更有可能會是性命!

自省之餘,江浩然忽又記起,原劇情中,有兩名秦淮女偷偷跑出了教堂,只為回到青樓,取回自己的琴絃和耳墜,結果雙雙死於非命,下場悽慘。

當然,這不是江浩然回憶的重點。

重點是她們如何跑出教堂的?要知道,按照劇情,那個時候的教堂已經被日本兵封鎖,且處處都有人把守,她們是怎麼出去的?

原本,江浩然在觀影時還吐槽電影劇情不夠嚴謹,現在想來,當時就應該提高警惕,高度重視!

經歷了這麼大大風大浪,還沒洞悉電影與現實的真相麼?

如果說,電影屈服於實際,需要強推劇情,那麼現實,就必然要遵循客觀事實的底層邏輯,因此,電影無法解釋兩女是如何偷跑出去的,於是乾脆略過,但照進現實中,這根本就是無法迴避的問題。

如果同樣的場景在現實中再度上演,那麼關於該問題,只可能存在兩種可能,要麼二女根本無法跑出教堂,要麼就一定存在一條無人知曉的密道。

結合之前的分析,這條所謂的密道,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通向避難所的那條了。

這一發現再一次佐證了自己的判斷。

想到這裡,江浩然開始展開逆推法進行逆向推理,並針對已知資訊抽絲剝繭,試圖從中獲取曾經被自己忽略的關鍵資訊。

也是在這一刻,他終於重新回到了當年在『唐探二』世界時的狀態。

而在江浩然的逆推之下,他很快釐清了線索,並順藤摸瓜,還原出劇情背後可能隱藏的真相。

這部分真相,如果用一個時髦的片語來形容,我們不妨將其稱之為“隱藏劇情”。

而在這部分劇情之中,兩名秦淮女應是在機緣巧合之中,偶然發現了密道的存在,但由於急切取回失物的心理,致使她們未能在第一時間向趙玉墨等人透露密道的秘密。

這完全是說得通的。

當時的情狀,兩女必須揹著眾人才有可能離開教堂,否則其他人就算只為自己的安危考慮,也一定會阻止她們這個不僅愚蠢,甚至可能會直接連累她們暴露的念頭。

但可惜的是,因為二人的自私,她們不但直接將自己打入了地獄,也間接連累了其他姐妹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

教堂的秘密,隨著二人遇險,也再度被塵封起來。

原劇情中,為了保護女學生,覺醒後的秦淮女們紛紛挺身而出,主動頂替了因為暴露、要被送往日軍營地的她們,於是,後世這才留下了關於十三金釵的美麗傳說以及她們可歌可泣,卻又無比令人動容扼腕的悲情故事。

可不是嗎?

在電影結局中,女學生們是逃生了,可秦淮女們的命運卻又何其悲慘,不難想見,被鬼子帶走後,迎接她們的命運會是什麼。

“細節啊,什麼是細節,這就是細節,細節決定成敗,細節決定生死,一點也沒錯。”江浩然驀然嘆息,注意到細節的兩個傻女人愣是把一副好牌打的稀爛,沒注意到細節的呢,又只能引頸受戮。

所以啊,人最好不要產生依賴這種情緒,因為一個人真正能依靠的永遠都只有自己。

如果那些秦淮女們打一開始就沒想依託教堂的庇護,沒想依靠那個美國佬幫助她們逃生,或許她們早就離開了教堂那個是非之地,就算躲進那些並不算真正安全的安全區,或許結局也會不一樣也說不一定。

江浩然同樣亦是如此,如果他沒有依賴劇情,而是跳出劇情之外,那就勢必會發現被他所忽略的細節,從而佔據主動,及早謀劃。

說到底,電影劇情終究是為電影情節和其藝術性所服務的,在這個大前提下,它本身是否合理其實並不重要。而位面開拓者開拓的是真實世界,只有去偽存真,才能還原這方世界的本來面目。

所以,要是開拓者捨本求末,一味追隨劇情,那隻會偏離正確的方向,結果必然是越陷越深,直至身陷囹圄。

但不管怎麼說,秦淮女們終究還是幸運的,至少在這方世界,她們都有機會活下去了。江浩然也一樣是幸運的,有過這次經歷,他發誓,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教堂裡的那群人輸不起,難道他就輸得起麼?

……

回到教堂後,江浩然發現這裡已經恢復了平靜,但四處黑漆漆的,看不見一個人影,也不知道女學生和秦淮女們都躲哪裡去了。

倒是那一具具死狀悽慘的鬼子屍體依舊散落四處,似在無聲地訴說,他們生前遭遇了一場可怕的大屠殺。

江浩然的出現,很快就被藏匿在暗處的趙玉墨和孟書娟發現,這兩人自從被江浩然挑選出來後,就表現得異常積極。

這倒不僅僅是因為江浩然救了她們。

最主要的,還是她們在江浩然身上看到了生存的希望,這種無以言喻的安全感,讓她們已經完全將自己的一顆心繫在了江浩然的身上。

在這危機四伏的金陵城,江浩然的出現,無異於讓她們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在剛才江浩然離開的時候,她們就無時不刻不在擔心,這個男人會不會一走了之,將她們拋棄在這過陰森的恐怖之地,直到看到江浩然的身影再度出現,她們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趙玉墨立刻迎了上去,並對著江浩然盈盈福了一禮,這才道:“感謝先生的救命大恩,我們姐妹沒齒難忘,只要先生不嫌棄,我們願意鞍前馬後,隨侍先生左右,我們這些苦命的女人雖然沒有多少本事,但是撫琴弄曲,端茶倒水、鋪床暖被這些伺候人的活兒倒也是信手捏來……”

“不必了……”

江浩然趕緊制止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趙玉墨道:“我救你只是因為我也是一箇中國人,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被鬼子凌辱,但凡一個有血性的中國人看到了,我相信也會這麼做的。”

頓了頓,江浩然又道:“當然,我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高尚,我之所以救你們,除了剛才所說,也是因為我有把握全身而退,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

事實也是如此,救人憑的是實力,而不是一腔熱血,沒有實力,就算你膽氣沖天,敢衝進鬼子堆裡救人,也不過是白白送命,除給鬼子多增一筆血債外,根本毫無意義。

江浩然一席話說的可謂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一點也沒有挾恩圖報的意思,無形之間讓他身形在二女心中更為高大。

不過話是這麼說,趙玉墨卻是個明事理的,或者說人壓根就不是一個簡單女子,只見她道:“先生莫要這麼說,救就是救了,難道這還要分個三六九等不成嗎?

我趙玉墨雖是風塵女子,但自幼就學習四書五經,也在教會讀過書,自認為也是個知書達理的,我只知道,救命之恩,即便結草銜環,也要報答。

如今,我身無長物,但也有些經年的積蓄,願意全部獻於先生,只求先生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隨左右,貼身侍奉。

我知道自己淪落風塵,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且又不過是蒲柳之姿,所以並不敢有什麼奢望,只懇求先生能把我當個使喚丫頭,伺候在您身邊,報答您的救命恩情也就心滿意足了。”

趙玉墨一番話說的是真情流露,臉上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彷彿只要江浩然不答應,下一刻她的淚水就要滴落出來。

孟書娟因為慢了趙玉墨一拍,現在乾脆淪為了看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玉墨展開“教科書式煽情”,一時間,她所有感謝的話語都堵在胸口,竟然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也沒有必要了。

有趙玉墨珠玉在前,她感覺今天就是自己講出話來,也無法與之並論,就算不害臊的把什麼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這樣的話說出來,照樣也要黯然失色。

想到這裡,她的俏臉瞬間脹的通紅,一肚子委屈都只能放在心底:“好你個趙玉墨啊,你堂堂藏玉樓的頭牌,在這個男人面前,竟然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如此之低,你在我們面前的那股子高傲勁哪去了?

你如此低三下四、賣弄可憐,不就是想讓這個男人保護你、甚至帶著你逃出城去麼?我呸,真是個下賤胚子,果然,那個地方的女人都是髒的,就連思想都是髒的。”

孟書娟打心眼裡瞧不起這些從青樓裡走出來的女人,但她知道自己輸了,第一個回合她就潰不成軍,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陣啐罵:“不要臉!臭婊子!騷賤貨!”

比起“五星娼妓”趙玉墨,孟書娟到底是青澀了,無論是哪個方面。

江浩然深深看了趙玉墨一眼,看著這個一顰一笑都能流露出一股別樣風情的女子,也是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尤物,但他心如鐵石,並不為所動,即便只要他點點頭,眼前這個女人就會心甘情願的躺下來,任他施為。

江浩然乾脆開啟天窗說亮話:“只要條件允許,我會將你們全部帶出城去,一個都不會少,所以你不必這樣。”

說完,他不待趙玉墨再說,目光掃向孟書娟:“我的刀呢?”

“啊?啊!”孟書娟正浮想聯翩,陡然聽到江浩然叫她,這才猛地驚醒過來:”都、都給您收拾起來了,也都擦拭乾淨了!”

“鬼子軍官的東西呢?”

“也都給您收拾好了,包括您的包袱和武器,我們也根據您提供的位置找到了,一併給您收拾起來了。”

“很好。”江浩然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趙玉墨:“那些鬼子兵的東西,蒐集的如何了?”

“按照您的吩咐,也都蒐集齊全了。”

江浩然頷首:“做得不錯,倒是難為你們了。”

“有什麼難為的。”

孟書娟卻在一邊噘著小嘴,小聲嘀咕道:“重活累活基本上都被那洋鬼子幹去咯,最多也就幹些搬搬撿撿的活計,有什麼好難的。”

原來,那美國人約翰躲了一陣子後發現沒動靜了,以為鬼子走了,便偷偷跑下鐘樓出來察看情況,結果發現教堂內到處都是鬼子的屍體,倒是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後來,當他從趙玉墨口中得知,這些日本兵都是被一個年輕的中國人殺死的後,差點沒把他的下巴給驚掉下來,尤其在得知對方使用得還只是冷兵器時,更是滿臉不可思議,但這也解了他為什麼沒有聽到雙方交戰聲的迷惑。

不過約翰這次雖然躲過了一劫,但處境卻變得尷尬起來,鬼子來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說要保護好女學生和窯姐們的。

可鬼子來了後,他卻跑的比誰都快,雖說表面上他是帶著幾個女學生一起跑的,但歸根結底,他並沒有踐行保護她們的承諾,因為面對鬼子,他沒有站出來,而是選擇了逃避。

所以,當他現身後,可是被窯姐們狠狠奚落了一番,女學生們就更不要說了,簡直是在用敵視的目光看著他,因為入侵教堂的鬼子雖然都死絕了,但是她們當中不少人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鬼子給糟蹋了。

在她們看來,如果這個洋鬼子能勇敢地站出來和鬼子斡旋一番,那麼,她們真正的英雄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解救她們了,又怎麼可能還會有姐妹被鬼子給糟蹋了呢?

沒錯,江浩然已經成為了這群女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於危難之際從天而降,又是在教堂這種充滿了宗教色彩的地方,簡直就像是上帝派到人間拯救他忠實信徒的天使。

雖然除了女學生外,窯姐們是不信基督教這一套的,可這並不妨礙她們此時此刻也是這麼想的。

約翰有種就這麼一走了之的衝動。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香餑餑了,自然也再享受不到那種眾星捧月、獨一無二的滿足感了,現在女學生們敵視他,瑤姐們又看不起他,他繼續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呢?

可他現在離開又能去哪裡呢?那些狗孃養的小日本殺人殺紅眼了可不管你是不是美國人,他不就曾被一個日本兵追殺過麼?就算真殺了你,也能用一句“戰場上的失控之舉”搪塞過去,難不成美利堅還能為了他一個流浪漢和日本開戰?

同時他也有些不甘心,一想起趙玉墨那勾人奪魄的眼神和惹火妖嬈的身姿,他就感覺自己的胸膛彷彿著火了一般,灼的他口乾舌燥。

思來想去,離開對他而言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再說他手裡也沒有糧食了,自己帶來的那半袋麵粉以窯姐們的潑辣,他都不信自己還能帶走。

“好吧,那就只能留下來了。”約翰安慰著自己。

不過約翰也清楚,自己這會雖然還沒有成為過街老鼠,但距離這四個字也已經不遠了,他必須做點什麼,否則,他不確定一會那個男人回來後,會不會直接把他趕出去。

不管承不承認,此時此刻,這座教堂中主宰著眾人命運的,反而不是那些窮兇極惡的日本人,而是那個神秘的東方男人。

他已經成為了這座教堂的“主人”,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王”。

儘管誰都沒有將這一點挑出來,但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

不是麼?

約翰看見女學生和窯姐們各司其職地忙碌著,不得不舔著臉繼續向趙玉墨打聽情況,他當然感受得出來這個女人眼神中對他的不屑和厭惡,以及言語中的那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遠,要知道對方之前可是對他萬般熱情,極盡挑逗的啊。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為什麼,誰讓他關鍵時刻慫了呢?雖然他一再安慰自己,他當時沒有在第一時間衝進地窖就已經很仗義了,可他心裡還是很難受,倍感煎熬。

令人慶幸的是,趙玉墨並沒把事情做絕,而是對他進行了指點,讓他按照那個男人的吩咐,蒐集所有日本兵的武器彈藥和物資,包括鬼子的軍服。

約翰聽了當即就拍胸脯表示,幹這活他是專業的,別忘了,他可是入殮師啊,再說了,扒屍這種活怎麼能讓女孩子幹呢?他應該主動為女士效勞才是。

然後他便巴巴地趕過去幫忙了,還真別說,約翰幹起他的老本行手腳還真是利索,這次窯姐和女學生們倒是沒再排斥他,明擺著,這活他不幹就得她們來幹。

說實在的,這要不是那個男人親口吩咐的,她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幹的,她們什麼時候和屍體打過交道啊?

“噫……老滲人了……”這些女人們無不這麼想道。

這一次,撇開身份,她們的想法驚人的一致。

但不管怎麼樣,經過此事,約翰多少也算是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至少女學生們看向他的目光不再那麼敵視,窯姐們對他的冷嘲熱諷好歹留了幾分底線。

呃,雖然他也聽不太懂,但至少從態度上,他能夠感受的出來。

現在,只要再得到那個男人的認可,那便萬事大吉了,不能否認的是,他同樣需要對方的庇護。

在金陵,被殺紅了眼的日本兵打死的外國人也不在少數,他那一身白皮雖然能讓日本人忌憚,但還充當不了什麼萬能的護身符,所以,即便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也必須想盡一切辦法留下來。

……

孟書娟說的小聲,但又怎麼可能瞞得過江浩然的耳朵?但他只是淡淡一笑,並不以為意。

女學生和窯姐們的齟齬,江浩然當然是知道的,可他卻一點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相反還更樂見其成一些,真要讓兩幫人緊緊抱成一團,那他反倒不好管理了。

這些女人,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還是讓她們互相撕逼,彼此監督好了,省得瞎折騰作死,這也是江浩然選出孟書娟和趙玉墨兩人的另外一層用意。

“好了。”

江浩然看了眼時間,發現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快半個小時,這意味著,留給他們的安全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朝倉真雄的失聯很快就會為教堂吸引來大批鬼子,他必須趁著鬼子到來之前把所有人全部安頓好!

於是他拍了拍手道:“立刻通知下去,讓大家迅速收拾東西集合,把能帶上的都帶上,尤其是吃的和喝的,我會將你們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教堂現在十分危險,鬼子隨時都會找到這裡,另外,我的東西交給我就行。”

“好的!”

孟書娟和趙玉墨聞言心中一緊,立即前去著手安排了。

沒過多久,教堂深處就傳來了一陣雞飛狗跳的慌亂聲,緊跟著,一群女人爭先恐後地蜂擁而出。

果然,鬼子的威懾力還是巨大的,尤其是對這些遭過一次難的女人而言,更是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夢魘。

所以她們哪裡還敢有絲毫耽擱和拖泥帶水?風一般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后,便大包小包的出現在江浩然面前,一臉緊張兮兮地看著他,卻又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就好像驚到了對方,就會被無情拋棄一樣。

至於約翰,他則緊張兮兮地躲在一群女人身後,為了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他還刻意躬下身子,生怕被江浩然發現。

他不敢賭,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出了岔子,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好在那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讓偷偷觀察江浩然的約翰不由鬆了口氣。

其實這夥計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除非他隱身了,否則又怎麼可能逃脫的了江浩然的視線呢?

不過江浩然並沒有拆穿他,雖然約翰並沒有像電影中一樣挺身而出,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

更別說,真正守土有責,有義務保護老百姓的應當是黨國的軍人才對。

可危難之際,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反倒是部分洋人,為了保護中國的戰爭難民,紛紛建立了安全區,提供庇護。

但保護老百姓,應該是中國軍人要做的事啊,又關這些洋人什麼事呢?

可人家不但做了,還做得義無反顧。

所以對於約翰,江浩然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責難他,包括女學生和窯姐們,她們同樣沒有資格!

人家救你是情分,不救你是本分,你們憑什麼口出惡言,冷嘲熱諷呢?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鬥米恩,升米仇,今天可能是約翰,明天可能就輪到他江浩然了,他怎麼可能慣她們這個臭毛病?

言歸正傳。

這次撤離也許倉促了些,但所幸目的地近在咫尺,所以清點完人數後,沒花費多少時間,眾人就來到墓園,並在江浩然的帶領下,來到了密道所在的那塊墓地。

密道的入口因為沒找到機關,所以洞開著,不過被草木灌叢遮蔽,就算靠近了也很難發現,因此,當江浩然扒開洞口,顯露出密道時,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大家排好隊,依次進入,儘量不要發出聲響,要是被鬼子發現動靜,你們所有人都要死!”江浩然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之中的肅穆還是讓眾人心頭一緊。

於是她們更謹慎了,不要說交頭接耳,就連走路都躡手躡腳的,生怕弄出一點動靜。

江浩然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怕就好,害怕就會聽話,聽話他就省事,他可是知道,這個世上最麻煩的就是女人,最不好打交道的也是女人,如果用鬼子能嚇住她們,從而為自己減少很多麻煩的話,他會樂此不疲的。

“先生,先生。”就在這時,趙玉墨找了過來,小聲喚他道。

“什麼事?”江浩然眉頭一皺。

“是這樣的,先生。”趙玉墨有些尷尬道:“姐妹們的行李箱有些大了,而入口又有些小了,東西根本下不去啊。”

聽到原來是這點小事,而不是什麼誰誰誰不見了這樣的鬧心事,江浩然臉色好看了許多:“不能帶下去的東西就放在一邊,你們人先進去,東西我自然有辦法幫你們弄下去。”

“好的。”

得到答覆,趙玉墨也不由鬆了口氣,她當然比誰都清楚女人的麻煩,此時要是再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重新打包,那還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和口舌,尤其是她們還處於險境之中,容不得有半點兒戲。

本來她都已經抱著放棄這些行李的打算,畢竟東西沒了雖然可惜,命沒了那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眼前這個男人卻沒把她自認為的難題當回事,無形中更是為她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畢竟真要少了這些東西,絕對會為接下來的生活帶來極大不便。

看著這個什麼問題都難不倒的男人,趙玉墨心中的安全感愈加濃郁,一絲特別的情愫也是悄然升起。

不知想到了什麼,趙玉墨俏頰頓時騰起兩朵紅暈,心中卻是啐道:“好你個趙玉墨,難道你真是那些女學生口中的浪騷蹄子嗎?

這已經是第幾個想要託付終身的男人了?

早說了男人靠不住,自己吃的虧還不夠多嚒?

雖然這個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真英雄,可這樣的人物,又豈肯垂青自己這樣一個殘花敗柳之身的女子,左右也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罷了。

表面上看,趙玉墨似乎極為矛盾,一邊想著男人都靠不住,一邊卻又自怨自艾,生怕江浩然看不上她。

實際上只有她曉得,如今亂世,像這般英偉的男子,想要依附的女人恐怕不知凡幾,即便真玉成了好事,以自己低賤的身份,即便不為奴為婢,頂了天也不過就是他的一房姨太太,哪是她栓得住的?到時免不了心中悽苦,鬱鬱寡歡。

但她更清楚,悽苦總比淒涼好,這樣的英雄,只要成了他的女人,想來也不會讓自己受什麼委屈,自己還得使些手段,早日自薦枕蓆,免得錯失良機,追悔莫及。

要知道,她的那些姐妹哪個不是人精,她要是因為待價而沽被人鑽了空子、拔得頭籌,那這一先一後,地位又是千差萬別,作為藏玉樓五星花魁,她怎會又怎肯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

心中有了定計,再看江浩然,她眼中的情意已經不再掩飾。

不過主動歸主動,該有的矜持還是有的,她可不希望對方誤以為她是什麼妖豔賤貨,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且不說趙玉墨心中九曲十八彎,就說江浩然見趙玉墨直勾勾的看著他,似神遊天外,頓時不悅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啊?哦!沒有沒有!”趙玉墨頓時驚覺,道:“我現在就去通知她們!”

看著趙玉墨離去的背影,江浩然搖了搖頭:“女人啊……”

有了解決辦法,原本因為行李問題滯留在一邊的窯姐們立即跟在女學生身後鑽進了密道,要不是這些行李對她們確實重要,可能她們早就拋之不顧了吧,畢竟商女可能不知亡國恨,但不可能不知道身家性命和身外之物孰輕孰重。

由於採取女士優先原則,約翰被安排在了最後,終於,要輪到他進密道了,他不由激動萬分,那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他如願躲過了一劫。

而就在他懷揣著緊張、激動乃至顫抖的複雜心情,小心翼翼地經過江浩然面前時,江浩然果然沒有搭理他,這讓約翰興奮地幾乎無以復加,哪怕平時他根本就不信仰上帝,這一刻,他也在心中不斷地感謝起上帝來。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剛探進密道不久,一個在他聽起來彷彿像惡魔一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慢著,你留下來吧。”

“What?為什麼是我留下來?”

約翰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心中卻是在怒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我留下來,我明明都要進去了啊,為什麼不是別人!為什麼!為什麼啊!”

可約翰並不敢假裝沒聽見,因為那個男人是用英語和他說的,再說了,就算他假裝聽不見,自己就真的能進去了嗎?

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走到江浩然面前,一邊露出一個自認為誠懇的笑容,一邊打著哈哈道:“尊貴的先生,是您叫在我嗎?想不到您的英文說的竟是如此流利,還帶著一股地道的英倫腔,真是讓我太意外了。”

“這裡難道還有別人嗎?”江浩然一臉意味深長。

“呃,您說笑了。”約翰掃了眼墓園裡陰森森的墓碑,不由尷尬地笑道。

“不要緊張,我只是有幾句話想問你。”江浩然並不打算賣關子,他把約翰叫住當然不是為了為難他,而是確實有事,“約翰,你在英格曼神父的房間可有什麼發現?”

“籲……”

見江浩然只是找他有事而不是找他麻煩,約翰不由鬆了口氣,至於江浩然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他並不奇怪,不管是女學生還是窯姐們,都清楚他的底細。

不過對於江浩然的問題他是高度重視的,他可不希望給這個能主宰他命運的男人留下什麼壞印象,於是苦苦思索起來,想了半晌才不確定的道:“呃,我在他辦公桌抽屜裡發現了一瓶紅酒,不知道這算不算?”

江浩然頓時皺起了眉頭,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可我真的沒發現什麼錢財啊。我敢保證,不,我發誓。”約翰一臉委屈地道,顯然,他以為江浩然是在追問神父的財物,天可憐見,那該死的神父房間都被他搜遍了,也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啊。

眼見江浩然不語,約翰更緊張了,他急忙道:“先生,如果您需要錢的話,我有,我可以給您,全都給您。”

為表誠意,約翰立即去掏自己上衣口袋。

“我不需要錢。”江浩然打斷約翰道:“我是說,英格曼神父,是不是有什麼遺物,你有沒有看到?”

“遺物?”約翰立即擺手:“沒有,真的沒有,神父的屍體是我收斂的,我確認過,他身上除了陳喬治給他換上的教袍,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敢保證。”

約翰當然敢保證,因為陳喬治給不起錢,他本來都不打算幫神父入殮的,還是陳喬治給了他一塊金色質地的懷錶他才勉強同意,據陳喬治說,這是神父的貼身之物,他估計值幾個錢這才鬆了口。

當然了,神父全身上下他也搜過了,確實沒發現什麼東西,包括牙齒都沒漏,嗯,沒有鑲金。

所以,他回答得才那麼肯定。

不過約翰猛然回過神來,眼前這位大佬不是和他要神父的遺物嗎?那懷錶不就是嗎?

沒有猶豫,約翰立即將懷錶從懷裡掏了出來,別說他不認為這懷錶值多少錢,就算是價值連城,他還是不會猶豫,他約翰貪財不假,但更惜命。

“先生,您看這塊懷錶行嗎?”約翰將懷錶遞給江浩然:“這是陳喬治給我的入殮費,說是來自英格曼神父。”

江浩然接過來掂量了兩下,發現沉甸甸的,又摩挲了兩下,發現很有質感,雖說他不是什麼行家,而且這塊懷錶外觀似乎顯得有些陳舊,顏色又十分暗沉,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它做工考究精緻,可不像是什麼大路貨色。

聯想到這塊懷錶原主人的身份,江浩然不禁釋然,神父的身份地位也許比不上主教,可在教堂裡也算是第一序列,他可不信,作為一座大教堂的神父,英格曼神父格調那麼低,會把一塊便宜貨貼身帶著,他甚至敢斷言,這就是塊黃金懷錶,而不是什麼所謂的鍍金low貨。

不過江浩然並沒有起什麼覬覦之心,既然這是神父的入殮費,而約翰也確實為神父收斂了屍身,那這就是他該得的。

他江浩然還不至於見到個好東西就想往自己兜裡揣,那他成什麼了?他的格調也沒那麼低。

將懷錶還給約翰,江浩然開口道:“這不是我要找的東西,既然是你的辛苦費,那你就收下吧。”

約翰不可思議的接過懷錶,緊接著心中就是狂喜,他喜的不是對方把懷錶還給他了,而是對方的一系列舉動說明這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

想到這裡,他的擔憂盡去,開始一心一意為對方出謀劃策:“先生,您是在找什麼東西嗎?請您告訴我,沒準我可以為您效勞。”

“是的,我在找幾把鑰匙,或者說是一串鑰匙,而且這鑰匙對神父極為重要,所以他應該會貼身存放。”江浩然意有所指道。

“可我並沒有在神父身上發現什麼鑰匙啊。”約翰道。

“你當然沒有看到。”江浩然道:“神父的遺物應該被人收拾起來了。”

約翰立刻恍然大悟:“是陳喬治!”

但緊跟著他又道:“可陳喬治已經死了!”

“所以我才需要你去替我把鑰匙找出來,他生前沒少和你打交道吧?”

“是的,先生,我知道他的房間在哪裡,東西一定藏在他的房間裡,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出來。”說完約翰一溜煙衝向了教堂。

等約翰進了教堂,江浩然利用審判之戒的空間,沒費啥事,就將所有搬不進密道的東西通通給挪了進去,左右不過是多倒手幾次罷了,不由再次引發感嘆,有空間戒指,真好!

唯一的遺憾是,兩立方米的空間仍舊不太夠用,算上他從主世界帶來的物資裝備,留給他的使用空間其實相當有限。

如若不然,剛才完全可以一次性搞定,能省去不少麻煩。

“看來有時間需要研究下該如何擴充戒指空間了。”江浩然暗忖,空間的大小不僅僅意味著便利與否,更重要的是,還關乎他的個人收益。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許可權提升後,他就可以攜帶物品往來各個世界了,同樣的,他也能將自己從各個世界獲得的戰利品帶回主世界。

雖然因為許可權問題,江浩然所能攜帶的物品種類,依舊受到系統的嚴格限制,但這依舊讓他看到了關於未來的無數種可能。

別的不說,光是互通有無一項,就能為江浩然攻略乃至徹底征服各方世界奠定雄厚的物質基礎。

當然了,目前受限於空間大小,江浩然能帶走的戰利品是極其有限的,須知,只有收進審判空間的物品才會受到審判規則保護,也才能帶離、帶入各個世界。

也就是說,審判空間越大,他能帶走的東西越多,反之也就越少。

要想不受限制,除非可以將空間擴充得無窮之大,又或者乾脆徹底征服某個世界,否則,在一方天意的鉗制之下,除了已經被收進審判空間的東西,他休想帶走一草一木。

不過諸如『怒火』、『金陵』這類普通世界,值得他帶走的東西其實極其有限,二立米的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已經完全夠用了。

當然,沒有誰會嫌空間太大,就像沒有誰會嫌錢太多一樣,但江浩然有理由相信,就算僅僅只是擴充一立方米的空間,也絕對不是什麼簡單容易的事情。

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

暫停了紛紛擾擾的念頭,江浩然隨即也鑽入密道,並迅速追上了趙玉墨等人的腳步,他象徵性叮囑了她們幾句後,繼續快步深入,很快便返回至喬氏姐妹身邊。

“恩人,有什麼收穫嗎?”見江浩然原路返回,喬瑛先是一喜,緊跟著便面帶希冀地問道。

“是有發現。”

江浩然一邊說著,一邊取出打火機分別將兩盞煤油燈點燃了交給姐妹倆:“拿著它們,沿著正東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遇到人為止,到時就報上我的姓名,都是自己人,不用擔心。

“對了,我叫江浩然,你們以後就不要再恩人恩人的叫了,願意就叫我一聲江先生,不願意直呼姓名就可以。”

“那我們還是叫您先生吧。”喬瑛道,她們姐妹情商得有多低才會直呼江浩然的名諱啊。

“好。”江浩然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喬瑛見狀,立刻乖乖地帶著妹妹按照江浩然的吩咐向東去了,江浩然則順著登高梯重新返回了酒行。

接下來,他必須將這個被日軍轟炸機碰巧炸出的出口堵上,否則整個避難所就會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

既然喬氏姐妹能偶然發現這裡,誰又能保證小鬼子不能碰巧發現它呢?

不過在此之前,他準備先把酒窖裡的藏酒搬空,他之前就發現,這家酒行的生意和實力應當不錯,酒窖裡不但儲存了一批數目可觀的酒水,而且還品種齊全,就是品質看樣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這些好酒,自然不能白白浪費了。

來到酒窖,江浩然從空間中取出軍用水壺,直接將裡面的飲水一飲而盡,隨即來到一隻體積碩大的酒桶跟前,將其開關擰開,放出酒水,灌入軍用水壺。

灌滿後,他狠狠地灌了一口,口感竟然出奇的好,應該是上等的葡萄酒,沒有遲疑,他又一連灌了好幾口,直至將水壺幹空,這才意猶未盡地咂摸了一下嘴。

要說喝酒,他在『怒火』世界各種好酒可沒少喝,如今也是品酒的行家,再加上他強大特殊的體質,說一句飲酒如飲水,絕不是誇大之詞。

他隨即又擰開一個新的酒桶,再次灌滿了水壺,不過這次不再是葡萄酒,而是啤酒,又是一口悶了,只覺得甘潤清洌,十分爽口,想來品質也不會差。

像這樣的酒桶,酒窖中足足有六個,每個容量都達到了1000升,是標準的橡木大桶,裡面灌裝了白蘭地(brandy)、威士忌(whisky)、蘭姆酒(rum),包括葡萄酒和啤酒在內的多品種洋酒。

江浩然趕時間,就不一一品嚐了,但他準備全部帶走!

這聽起來好像有些天方夜譚。

畢竟擺在江浩然面前的這些酒桶,每一隻都超過了2000斤,足足上萬斤的酒水,還不包括其他瓶裝的散酒,他怎麼全部帶走?

但這依舊難不倒江浩然。

要知道來到這方世界之前,江浩然可是作了充分準備,其中就包括準備了數目可觀的大容量便攜水袋,這種水袋每個都至少能灌裝20升、相當於40斤的淨水,當然灌酒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準備這玩意當然是為了以防萬一。

畢竟空間有限,裝不了多少水,但有了它,只要遇到了水源就可以及時補充淡水,而它本身卻根本佔不了多少空間,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之品,他又怎麼可能不作準備?

接下來的工作就有些枯燥了,但江浩然有審判之戒,除了灌裝酒水比較費事外,其它不過就是幾道念頭的事情。

可灌裝酒水不但費事而且費時,江浩然沒有時間耗在這裡,想了想,江浩然還是決定發揮人數優勢,他立刻返回避難所,找來了趙玉墨,讓她帶領姐妹,協助他將水袋全部灌滿。

人多就是力量大,但饒是如此,眾人也足足花費了2個多小時才將水袋全部灌滿,也終於如願清空了酒桶。

倒不是江浩然貪心,而是這麼多人,吃飯喝水都是問題,避難所裡雖然物資不少,但也架不住這麼多人坐吃山空,而有了這批酒水,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飲水的問題了。

將眾女打發回了避難所,江浩然立刻利用空間優勢,將所有“酒袋”,包括酒窖內成箱的瓶裝酒全部成功轉移進了“避難所”。

東西不少,但對於擁有審判之戒的江浩然來說卻是小意思。

回到密道口,江浩然沒有忘記解決可能存在的安全隱患問題,不過也好辦,既然是出口暴露了,那就讓它不再暴露就好了,江浩然隨即上了酒行二樓,額,其實已經不存在所謂的二樓了,因為早就被航空炸彈給炸塌了,但也因此形成了大量殘骸。

江浩然從殘骸中挑出一塊大個的牆壁殘體,然後將它蓋在出口,結果竟然發現綽綽有餘,但江浩然猶嫌不夠,又陸續找來一些大塊的殘壁,將它壓實壓密。

可他依然覺得不夠,於是利用空間,江浩然又找來大量建築殘骸,堆積在其表面和附近位置,儘量偽造成被航空炸彈摧毀後的模樣。

做完這一切後,江浩然從酒行坍塌形成的縫隙又鑽了出去,這是一個勉強足夠一人進出的縫隙,可現在也形成了巨大隱患,江浩然如何肯留下後患,當即飛起一腳,踢向了這個縫隙的某個支撐點。

就聽“轟隆”一聲,縫隙在坍塌中瞬間消失,被紛紛下落的坍塌物給堵得嚴嚴實實,再也不可能出現。

江浩然檢查了一下,沒再發現什麼問題,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轉眼卻又看到那塊倒插在廢墟之中的《威靈頓酒行》的牌匾,不由皺了皺眉。

牌匾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卻暴露了店鋪的經營專案,誰能保證小鬼子發現這是家酒行後,不會多花費些功夫,把廢墟挖開,找出裡面可能存在的藏酒呢?

事實上這很有可能,金陵城一下子湧進了近三十萬的小鬼子,後勤保障壓力巨大,物資缺口十分嚴重,如果發現這是一家酒行,那是說什麼也要進去搜查一番的,所以這個牌匾留不得。

將牌匾丟至半空,江浩然一躍而起,飛起一腳,一下就將牌匾踢得粉碎,就連碎片都四散而射,不知飛向了何處。

總之,這塊牌匾是再無修復的可能了,從此再也不復存在!

當然了,要是做了這麼多工作,最後密道還是被鬼子發現,那也沒啥好說的了,這就是命啊!

……

江浩然隨即折返教堂,二個多小時過去,約翰那邊已經有了結果。

目前,對方正在避難所中等待著他的到來,江浩然也好奇,這位洋夥計究竟找到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再說約翰,他原本按照江浩然的吩咐前去尋找神父的遺物,可當他有所發現、正興高采烈地打算向江浩然報告結果時,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蹤跡。

這頓時讓他焦慮起來,他十分擔憂對方是不是將他一個人丟下跑了,可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可是密道的知情人,對方怎麼會安心把他丟在這裡?

面對這種完全有悖常理的情況,約翰權衡之下還是選擇了耐心等待。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擔心受怕、窮盡耐心,忍不住獨自前往墓園之際,趙玉墨終於帶著江浩然的指示找到了他,並將他帶到了避難所。

這不禁讓約翰長鬆了一口大氣,如果在未得到那個男人首肯之前就私自進入密道,他真不知道最終迎接自己的究竟會是什麼?

可要是繼續呆在那裡乾耗著,他又害怕日本兵會隨時到來,這更無異於噩夢降臨。

謝天謝地,關鍵時刻,趙玉墨趕來了,這個結果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

江浩然進入密道後,透過內部樞紐將通道入口重新封閉起來,可他心中卻始終無法消除疑慮:為什麼過去了這麼久,小鬼子居然還沒有出現?

事出反常必有妖,江浩然不知道什麼環節出現了問題,但他有理由相信,這絕不是小鬼子反應遲鈍。

“先生,我想我找到了你要的東西。”

避難所中,約翰終於見到了江浩然,興奮之餘,立即上前為自己表功。

“哦!乾的不錯!”江浩然隨口鼓勵了一句。

約翰不敢怠慢,立即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木匣子交到江浩然手上。

開啟匣子,裡面並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只有一條聖帶、一本老舊的聖經和一個十字架吊墜以及一串鑰匙。

“這個匣子哪裡找到的?”江浩然問道。

“就在陳喬治的臥室的櫃子裡。”約翰道:“他似乎沒有刻意隱藏,所以我沒翻幾下就找到了。”

江浩然笑了笑:“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有什麼好藏的。”

“是的,先生。”約翰深以為然,道:“不過我在他身上搜出了這個。”

約翰從身上掏出了一個荷包,上面刺繡著精美的花紋和圖案,一看就是女人之物。

開啟荷包,從裡面倒出來幾樣東西,分別是十幾塊大洋,一對水晶耳墜,二隻翡翠手鐲以及一枚紅寶石戒指。

顯而易見,自從這群避難的窯姐進入教堂後,陳喬治就沒少得好處。

否則,你當地窖裡的紅酒可以任憑她們享用,還管吃管住?

“既然陳喬治死了,那這些東西就歸你了,反正也是你搜出來的,不過你得把他的屍身收殮了,這陳喬治倒是死的像個漢子,這些財物權當是他支付給你的殮屍費吧。”江浩然搖頭嘆息。

能不感嘆嗎?

江浩然先前清點了人數,整座教堂,那麼多人,誰都沒死,偏偏就他陳喬治死了,這能讓人說什麼?

雖然說按照原電影劇情,陳喬治最終也難逃一死,可真按劇情,那死的人可多了去了,又何止陳喬治一人,但她們現在卻活得好好的,命運早就因為江浩然的介入發生了變化。

但陳喬治還是死了,那真的只能說他的命是真的不好。

約翰聽了江浩然的話,立刻表示道:“先生,請您相信我,我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入殮師,陳的屍體我已經為他收殮了,教堂的後院有現成的、被炸彈炸出來的深坑,神父就被我埋在了那裡,陳也一樣。”

“那就好。”江浩然認可道:“讓這對父子團聚,是當前我們唯一能夠為他們做的事了。”

江浩然隨即再度將目光聚焦在了手裡的匣子上,尤其是那串鑰匙,江浩然很清楚,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約翰也許認為那個荷包中的財物已經是一筆不菲的財富,但江浩然知道,反而是這串有些古怪的鑰匙才意味著真正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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