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會的大賽終於開始了,首先上場的是彭耀龍,洗月派中一片為其叫好之聲。

唐劫則只是與許妙然坐在一起說話,此時的許妙然已洗去喬裝,恢復了原本容顏。

唐劫抓著許妙然的手,似是怕她跑了般,道:“快說,為什麼到現在才來見我?”

許妙然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想早點過來看住你這色鬼啊,誰知一到紅梅嶺就被藍師兄他們抓住陪練,直到現在才放我走。”

唐劫深感不滿:“我怎麼成色鬼了?”

“你就是色鬼,明明有了……還跑過來娶什麼小宮主!”許妙然瞪著他道。

唐劫卻被她那斷句所吸引,掏掏耳朵問:“你剛才說我明明有了誰?我沒聽清楚。”

許妙然大羞,給了他一腳再不說話,唐劫卻是仰天哈哈笑了一聲,心中亦是興奮不已。

這兩人雖然長期書信往來,但言語間一直剋制,雖然彼此都喜歡對方,卻又誰都沒捅破那窗戶紙。於許妙然而言,她不是不敢,而是自已還不確定自已的感情。天涯海閣越是講究真情真性,就越不能不瞭解自已的情感。

於唐劫而言則恰恰相反,他很確定自已喜歡許妙然。或許是因為出生年代的關係,這裡的女性大多數在他看來,都過於死板刻直了些,偶有不那麼死板的也往往心思詭異,如許妙然這樣率真而不放浪,聰慧而不狡詐,嬌蠻而知分寸的卻是不多。但是他與天神宮為敵,未來生死難料,自已又只是小小僕學,想在一起阻力必大,因此短時間內不做此想。

直到今天,新計劃下他看到了未來的曙光,才有心情與許妙然調笑,那一層窗戶紙在這仙緣會上,也漸漸有了捅破的心思。

這兩人在臺下卿卿我我,臺上卻已是一番龍爭虎鬥。

頭天比賽,洗月派的對手是天涯海閣。

作為第一個出場的彭耀龍,不愧是洗月派的大師兄,上場僅是片刻,就輕鬆擊敗天涯海閣的學子,洗月派旗開得勝歡呼雷動。

不過接下來的戰鬥,情況就顯得不那麼容易了。

能夠參加比賽的學子都是六大派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個個都有幾把刷子,其中大部分的學子已入脫凡,但不管境界如何,實戰經驗都是極豐富的。

洗月派的第二場比賽,成風山對天涯海閣的馬天國。

成風山是與彭耀龍同期的學子,也是脫凡境百鍊期,雖然比不上彭耀龍,但在同年內也算相當不錯的優秀學子。

六大派選人本就是從高年齡線往低年齡線選,只有在實力相若的情況下才會優先低年生,因為這樣容易冠以天才名號,吸引小宮主的注意。

如戚少名,不是說他現在五年生的實力就可以橫掃七八年生,真要從七八年生找幾十個比他強的還是可以找到的,但在強的不是太明顯的情況下,戚少名的低年優勢和天才優勢更容易被放大,更容易吸引小宮主目光,因此才會推薦他。

因此成風山別看名氣沒戚少名大,但真實實力還在戚少名蔡君揚等人之上。

就是這樣一名學子,在對上馬天國時,卻是大戰了有半個時辰,才艱難獲勝。

就連唐劫都不由讚歎道:“這馬天國資料上看也不過如此,沒想到實力竟這麼強,讓成師兄贏得好生艱苦。”

“可惜還是敗了。”許妙然嘟嘟嘴。

“這也沒辦法。天涯海閣本就是以女子為主的門派,這場仙緣會對天涯海閣卻是有些不公平了。不然要讓我們的菩風縣主上去,定然將成師兄如秋風掃落葉般掃出場外。”

他坐在洗月派的位置上,公然對著天涯海閣的妹子大拍馬屁,引得一群人對他怒目。

蔡君揚擠出兩個字:“無恥!”

彭耀龍捏著拳頭低喝:“叛徒!”

葉天殤紋絲不動,低語:“敗類!”

衛天衝豎起大拇指:“佩服!”

他是唯一佩服唐劫的。

戚少名想說什麼卻沒來得及。

他是3號,該上場了。

惟有許妙然聽得心花怒放,抿嘴輕笑。

她坐在一群洗月學子的中間,就這樣和唐劫高聲談笑,自然難免引來一些目光,尤其是她身份敏感的緣故,一些眼神更是極不友好。

許妙然也不怕,只是抓著唐劫的肩膀道:“喂,你的師兄弟好象很不喜歡我和你坐一起呢。”

“廢話,你是天涯海閣的,我是洗月派的。咱們兩派正在臺上打的熱鬧,咱們兩個卻在臺下說得熱乎,他們看不慣那叫正常,看得慣才叫不正常呢。對了,別光說我,你看看你天涯海閣那邊,不也一個個恨不得用眼神殺掉我呢?”唐劫說著指指另一頭。

許妙然回頭看去,果然天涯海閣的位置上,一群男學子也正盯著唐劫看呢,一個個目光噴火,恨不得要吃了唐劫般。

許妙然再剋制不住大笑起來,於是看他們的人就更多了些。

這洗月派與天涯海閣的戰鬥漸漸不那麼引人注目,反到是唐劫與許妙然的交往令不少人大跌眼鏡。

這或許也是許妙然的用意吧。

藉助這種方式,警告那位小宮主,識相的最好放棄唐劫,我們家唐劫不是衝著你來的。

藉助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唐劫是本姑奶奶的,誰都別想搶。

不過她到底年輕,忽略了一件事——事物的價值,有時就是透過爭搶體現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看重本身就抬高了唐劫的身價。要知道她可是紫府真君之女,其身價絲毫不比逍遙宮的小宮主差了。

而象這種大庭廣眾之下,不顧男女之別,不顧門派之別,和他派學子在一起高談闊論的事,其實還真不多見,大概也就許妙然這種“妖女”才能幹得出來了。

因此一時之間竟引得無數人紛紛側目,不僅是洗月派和天涯海閣看他們,就是其他門派也在看他們;不僅是男學子看他們,女學子也看。

如果說男學子的眼神中帶著嫉妒,憤怒,不滿甚至仇恨的話,那麼女學子的目光便是驚奇,欣賞,羨慕,心動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鬼胎——能夠讓紫府之女傾心的男人,總是值得關注一番的。

唐劫和許妙然就這樣成了焦點。

只是這兩人卻渾不在意,自顧自低聲說笑,偶爾點評一下賽場戰事,視周邊目光如無物。

賽場上戚少名已陷入苦戰中,他的對手是天涯海閣的童輝,這人手持一柄無縫巨劍,隨意揮動間,靈潮便如驚濤拍岸般從各個方向砸向戚少名。

戚少名雖然身形靈動,浮光分影斬進攻犀利,但在這童輝大巧不工的戰法面前卻是漸顯吃力。幾次浮光分影斬都未能將對手如何,反到是讓自已消耗了大量靈氣,後勁不足,就連速度都有些慢了下來,進退之間已變得不再如先前般靈動。

就連許妙然都說道:“這下那戚少名麻煩了,他的浮光分影斬雖然威力強大,可惜童師兄更擅守成。要知道童師兄可是入了脫凡的,靈海對脫凡,速攻不下,比拼消耗,那就必敗無疑。”

“我到不這麼看。”唐劫道:“少名好歹也是我洗月學院的九轉天才,雖然近兩年他努力提升境界,但術法修煉也未擱下。幾年前他就能創出浮光分影斬這種殺手,現在也未必就技止於此。”

“你認為他還有後手?”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場上戚少名在童輝的巨浪斬擊下已越來越不支,眼看著對手攻勢如潮,一浪更勝一浪,戚少名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狠色。

他陡地暴吼一聲,秋水劍上暴射出一片驚人光華,驟然揮動,正架住童輝的巨劍,那大劍竟再不能下落一分。同時戚少名身形前欺,腳步突然一軟,就象是摔了個跟頭般向前跌出,這一跌卻正跌近童輝身前,左手好象要扶什麼東西般,輕飄飄按出一掌。

這一掌看似無力,童輝卻是暴吼著飛向空中,竟是被他一掌震出臺外。

這一幕立時讓不少人譁然,就連那高高在上的天心真人們都有幾人同時變色,更有人站起來道:“滄海三疊浪!”

唐劫也低喝道:“絞盤劍,跌衝步,滄瀾手……原來是這樣。”

戚少名剛才用出的一擋一跌一掌,其實全部是低階的小法術,但就在剛才的運用中,卻爆發出驚人威力,一下將童輝擊敗。造成這一切的,正是戚少名將三個低階法術的聯合運用。

這種運用方式卻不是戚少名獨創,而是許多修者都會的,利用靈氣的變化與組合,以最短的時間組合運用各類術法,使其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少的消耗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如絞盤劍等更是有了固定的組合套路,眼前這一手,就是其中較為經典的組合之一,其名滄海三疊浪。

而在洗月派中,最擅長滄海三疊浪這類法術的,首推李鴻陽。也就是當初與蕭別寒,明夜空一起阻止釋無念的那位鴻陽真人,洗月派十九天魁之一。

那一刻,唐劫一下明白了。

戚家為戚少名選擇的老師,就是這位鴻陽真人。

只不過戚少名的拜師極為低調,在他使出滄海三疊浪之前,竟無一人知道,他早已拜在李鴻陽門下。

怪不得他能創出浮光分影斬這類殺手呢,說不定背後也有李鴻陽的指點。這傢伙藏的還真深,要不是這次仙緣大會,戚少名只怕還不會露出來。

不過對於戚少名來說,這似乎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第一場爭鬥就逼的他用出壓箱底的絕活,相比其他人,較短的修煉時間依然是他無可逃避的弱點。

儘管如此,回到位置上,大家還是拍著他的手說:“乾的不錯。”

戚少名只是苦著臉搖頭。

即便他自已也知道,象這樣下去,他的仙緣之路,怕是走不到下一輪的。只是無論如何,輸人不輸陣。就算是敗,也要打出自已的威風與名氣。

相比之下,天涯海閣連輸三場,臉上卻是有些不好看了。

這份不好看沒能在擂臺上發洩,就只能在臺下尋找由頭。

一名天涯海閣的學子出現在洗月派的席位上,對許妙然道:“許師姐,師兄讓我來請你回去。”

許妙然頭都不回:“藍師兄?”

“是。”

“那你告訴他,他還管不著我,姑奶奶想坐哪裡就坐哪裡。”

那學子道:“師兄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來之前就說了,如果師姐這麼說,就讓我告訴師姐,這不是個人的事,是六大派的事。六派相爭,雖儘量不傷和氣,卻也各有原則立場。值此非常時期,與他派弟子坐於一處,於情於理皆有不合,還請師姐海涵。”

許妙然杏目圓睜:“他不就是看不慣我和唐劫坐一起嗎?直說便是,何必說得如此堂皇大義。”

那學子卻笑嘻嘻不說話了,顯然知道用門派大義對付許妙然,還是有些用處的。

眼看許妙然被逼要離開,唐劫卻突然一把按住許妙然。

他說:“既然是為了門派大義,那就更要讓許師妹留在這裡了。”

“恩?”那學子一楞。

唐劫道:“留在這裡,才能瞭解敵方虛實啊;留在這裡,才能探聽情報啊;留在這裡,才能把握機會,發展自已人啊……剛才你家師姐可是在苦勸我手下留情呢。說不得等我上場的時候,我便自動認輸,讓貴派學子賺得一分呢?”

那學子呆住,一時再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反到是許妙然笑得前仰後合,連連點頭:“對極對極,我就是為了門派大義,不惜已身,捨身飼虎,拳拳之心,天地可鑑。你回去告訴師兄,讓他不要挽留,就給我一個為門派效死忠的機會吧。”

說著撲在唐劫懷裡大笑不止,全無小女兒應有的扭捏之態,一些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更有不屑道:“果是妖女。”

那天涯海閣學子再無辦法,只能回去。

目光追著那學子,唐劫看到那學子回到天涯海閣區,來到一名身形修長,面如冠玉,長相頗為帥氣的藍衫青年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下一刻那藍衫學子目光陡地向唐劫這邊射來,先是看了一眼許妙然,隨後與唐劫對上。

唐劫絲毫不示弱地回瞪那藍衫學子,兩人的目光在這刻激盪出火花。

那一瞬間,唐劫突然明白了。

他不是明白這個人就是藍玉,而是他明白了,原來藍玉喜歡的……也是許妙然。

“你從沒告訴過我,原來我有情敵。”唐劫喃喃道。

支著臉趴在唐劫的大腿上,許妙然迷糊著回答:“藍師兄人還不錯,就是氣量小了些,我不喜歡,也沒什麼需要說的。”

說著竟是就這麼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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