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中,兩道身影來回交錯。

叮噹的金屬撞擊聲不斷傳來。

時而迸射的刀光,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不易察覺的斬痕。

斬痕極細,不知幾深,似乎再落幾片雪花,就能將其彌合。

看似片片殺機,但兩人打得並沒有火氣。

來來往往間,更多的是某一方的刻意謙讓和喂招。

終於,刀光中有雷電閃爍。

卡卡西勉強用雷遁刀斬擋下一擊,趕忙擺了擺手:“不行了不行了。”

嘴上說著認輸的話語,等到臉上的笑容從未停止過。

因為給他喂招的,正是旗木朔茂。

類似的場景,還是他童年的時候才有過的,在記憶中都快模湖掉了。

如今再次體驗......卡卡西看了看四周茫茫大學,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幻術。

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

但一隻手蓋住他的腦袋,那手的溫度是實實在在的。

旗木朔茂揉了揉卡卡西腦袋,抽回手的時候又比了比胸口的位置,注意到身高的差距彷彿一夜間變得很小很小,他笑容之上,眼角也有些溼潤。

“看來你的刀術練習沒有落下,或許再過兩三年,就能超過我了。”

旗木朔茂不得不感慨,也很欣慰。

卡卡西的刀術有他的影子,也有宇智波家的影子,但更讓他覺得欣慰的是也有卡卡西自己的影子。

那雷遁和刀術的配合,渾然天成,需要極大的天賦。

雖然單純的刀斬達不到他的高度,但忍術和刀術的結合上限更高,未來整體上超越他只是時間問題。

卡卡西因為沒有原著那般繼承宇智波帶土的眼睛,也沒有因為父親死前的遭遇而沉淪和陷入自我懷疑,因此忍術和刀術上的發展很平穩,完美符合一個真正天才的進度。

即便短期沒有宇智波帶土那樣陡然拔高到影級,但帶土那是因為萬花筒寫輪眼的血繼,而卡卡西按照自己的進度穩紮穩打,度過影級門檻速度雖然不會太快,但會一直成長下去,未來和帶土的成就相比,還真不好說誰會走得更高。

父子倆在雪中默默對視。

此前剛見面時的痛哭和歡笑,在父子切磋後漸漸歸於溫馨。

卡卡西這才顧得及問父親的現狀。

旗木朔茂撓撓頭,笑著抱怨道:“倒也不差,就是挺忙的。御夜那傢伙,說是我離開的時間太久,耽誤的事情太多,直接把學校刀術教導工作丟給我,惡補學生的刀術什麼的。忙啊,不可開交。”

卡卡西咧嘴笑了笑,並沒有給父親打抱不平。

但其實無論是旗木朔茂,還是卡卡西,都明白御夜為什麼這麼做。

說到底還是旗木朔茂的性格問題。

這個男人有著和實力並不匹配的內心,倒不是敏感或脆弱,只是有一些執拗的意味。

如果放任他閒著,多半他又得考慮什麼火之意志,對木葉的感覺,虧欠,懷念,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

即便旗木朔茂死過一回,已經不會那麼極端,但總歸會多想。

那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忙碌一點。

別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就在學校裡和那些天真開朗的學生多相處,把這段迷茫期給度過去。

方法是簡單粗暴的一點,但絕對有用。

不過從這個方法也能看出來,御夜對當初白牙的選擇還是有點生氣的。

旗木朔茂想到這裡,有些尷尬。

有時候人走進死衚衕,當時覺得是認的真理,可事後等幾年再回頭來看,當年覺得宛如天塹,如今只是溝壑。

“看到你們大晚上的父子情深,還挺感動。”

御夜從不遠處樹林走出來,身邊跟著齊月和澪,以及雪無,他披著貂絨大衣,“嗯,不過你們不冷嗎?”

他隨手用木遁在旁邊搭了一間房子,進去再用土遁夯實地面。

等旗木父子倆訕訕進來,裡面已經起了篝火。

御夜是從別處過來的,在旁邊也看了一會了。

這時候見他們父子倆也逐漸平靜,便轉頭對卡卡西道:“據說木葉最近有動作?”

他們這次約定見面除了讓他們父子重複,還有交流情報。

卡卡西也正色起來,道:“上個月的時候,火之國大名把水門老師叫過去。之後不久,火之國大名就和我們做了忍者交流,我們這邊派人過去做守護忍,他們派人過來學習。”

御夜聞言微微鎖眉。

火之國大名這動作,讓他有些不明白。

按照他最開始的想法,火之國大名應該迫不及待的對雨之國下手才對,怎麼和木葉玩起了雙邊交流?

難道是想弄清楚木葉對雨之國的真切態度?

御夜思索無果,戳著篝火的燒火棍指了指卡卡西來的方向:“你有同伴一起來的?”

卡卡西撓撓頭:“就是火之國大名的人,說是跟著學習處理委託任務。”

御夜回頭看了眼日向澪,笑道:“那還真是有趣了。”

卡卡西意識到不對勁:“怎麼了?”

日向澪接過話來,“剛剛你們在那邊練習的時候,有人在附近窺視。那查克拉,毫無疑問是白絕。”

卡卡西是知道白絕存在的,不由驚愕道:“宇智波斑的人在附近?”

不過話剛說完,他立馬想到更恐怖的一件事,“等等,你是說,跟著我的那傢伙,是白絕假扮的?!”

御夜搖搖頭:“世事無絕對。我只能說你,我,白絕,你的同伴,剛好都聚集在這裡。至於你的同伴和白絕是不是一個人,或者一路人,這需要你自己的判斷了。”

白絕顯露出真身的時候,日向澪能看穿。

但如果白絕使用假扮之術,那就沒人能看穿。

所以這件事做不到百分百絕對。

但也足以讓卡卡西警惕起來,他的同伴,大機率是有問題的。

而從御夜的態度來看,他並不打算揪著這一件看不出結果的事情,畢竟這對他而言都是無關的小事。

白絕是否在這邊,以及那同伴是不是無辜,和他沒有關係。

有關係的是卡卡西,是木葉。

木葉那邊不需要他操心。

而卡卡西已經長大,這種事提醒即可,具體他怎麼做,不需要御夜耳提面命。

卡卡西也知道這一點,深吸一口,將此事記在心裡。

而後,他猶豫道:“那現在白絕看到我和父親......應該不能推測我和仙隱島的關聯,這......”

他的間諜工作,暴露了。

御夜看了眼白牙,道:“這種事看你自己,留在木葉是你的選擇。如果要我說,或者是站在老師的角度,你能因為這件事更早回到仙隱島,對我們來說更樂意見到。”

卡卡西撓撓頭,他有些不甘心。

都潛伏這麼久了,他可沒忘記自己還沒完成最開始定的目標。

即便這個目標如果請求御夜哥哥來做,已經沒什麼難度,但親手復仇這種事,如果假借他人之手,那意義就丟失了一半。

旗木朔茂笑道:“你也不用操心。宇智波斑樂於見到木葉內部不穩,不會主動去曝光。而如果你的同伴和白絕有關係,那他也不會戳穿。”

卡卡西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他不再糾結,轉而看了眼御夜哥哥和嫂子們,“仙隱島這次來雪之國也有任務的嗎?”

如果只是簡單的情報交流工作,御夜親自過來,就已經是對他的看重了,這組團過來......不至於。

嫂子們也沒那麼閒,仙隱島那邊現在也是剛剛正式起航呢。

御夜點頭道:“確實有點公務來處理。雪之國這邊倒是有不錯的東西,準備爭取一下。”

卡卡西有些詫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還有東西值得御夜哥哥親自帶嫂子跑過來,那肯定是對鐵之國發展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便將自家委託的任務內容,和御夜溝通了一下。

御夜聽完笑了:“那我們在任務之後或許還有交集。那個公主......你儘量處理好和她的關係,這人還用得著。”

卡卡西沒有細問到底怎麼回事,點點頭答應下來。

……

卡卡西在夜快深的時候離開。

宇智波御夜原地休息了一下,便帶著其他人往雪之國都城而去。

不過比起卡卡西他們小隊的小心翼翼,他們這更像是來旅遊的。

本來說好這次任務之餘,主要是夫妻三人蜜月之旅。

但這時候老師和電燈泡雪無在,三人那點心思倒是少了一點,只當是正常遊玩。

要說最開心的,那就只有雪無了。

“我覺得我小時候,家裡人就住在常年下雪的地方......”

雪無的冰遁血繼,對這種天氣極為歡喜。

這才是她的主場。

御夜很欣慰,拍拍她肩膀:“那以後來雪之國出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旗木朔茂不禁側目,這是什麼陌生的資本家嘴臉?

雪無驚喜道:“真的嗎?我要來!”

旗木朔茂再度側目,這是什麼奉獻精神?

倒是鞍馬齊月和澪是習慣了。

這雪無的腦回路和正常人就是不太一樣。

有活幹的時候比誰都勤快,沒活幹的時候比閒人馬大姐都能熘達。

人和人的樂趣,果然是不相通的。

御夜笑笑:“走吧,那邊應該等急了。”

他們此行過來可不是卡卡西那樣近乎於偷渡,而是光明正大預約走官道來的。

當前掌握雪之國的風花怒濤,對鐵之國的新統領到來有些疑慮,但沒有選擇拒絕。

現在的風花怒濤剛剛起步,沒有盟友,也有心想要考量一下主動送上來的盟友,看看是不是傳說中的那麼可怕、或者可靠。

雪之國的都城並不繁華,灰色調的建築在漫天風雪當中,顯得好似寂寥的鐵都。

本來來往的行人就不多,加上最近局勢動盪,夜裡別說看到人,就連亮著的燈都沒有幾盞。

一直到雪之國大名居住的地方,才有些燈火。

負責迎接他們的是來自雪忍村的忍者,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的樣子。

但再如何,面對鐵之國也沒有太過倨傲,老老實實帶著他們進去。

不過因為時間很晚了,難免抱怨道:“大名剛剛準備去休息,你們的話,在裡面先等著吧。”

御夜他們確實是因為卡卡西的事,耽擱了不少時間,大概也就遲到了兩個小時吧。

御夜很愧疚,於是什麼也沒說坐了上去。

但剛坐下,雪忍村的忍者都愣住了。

領頭的長髮忍者怒斥道:“你在做什麼?!”

御夜好端端坐著,環視左右,理所當然道:“這大殿只有這麼一個位置,既然要等,不至於讓我站著吧?”

狼牙雪崩心態崩了,這,他是有怨氣,想要刁難一下,把大殿的座位都搬走了。

可,你不是忍者嗎?

自己變個出來不就行了,哪有直接坐人家大名位置的?!

狼牙雪崩黑著臉,招招手,一群忍者集中過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鐵之國的人是有脾氣的,甚至,可能從一開始來就不是什麼好事情。

局勢似乎一下緊張起來。

不過仔細看去,緊張的只有雪忍村的忍者。

至於鐵之國這邊......

除了雪無,清一色的影級以上......

開玩笑,別說是他們,就是雪無都夠眼前這十幾個忍者吃一壺的。

不過從雪忍村的反應來看,也能說明一件事——他們真的和忍界主流世界有些脫節。

但凡活躍在忍界中心的,哪怕是小忍村,也都知道仙隱島這些人的大名。

反抗?直接白送忍村保命還差不多。

狼牙雪崩見他們一臉澹然,羞惱不已。

他抬起手,正準備讓這群人付出傲慢的代價,這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黑髮的國字臉男人,龍驤虎步的走進來,看到自己還沒坐熱乎的位置上已經有人,兩眼頓時眯了起來。

狼牙雪崩有些心虛,這畢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

當前難免著急起來,率先表現。

於是揮揮手,示意給個下馬威。

然而坐在上面的御夜看也沒看他們。

倒是剛剛自己放了個小蜈蚣幻術生物當座椅的鞍馬齊月,略顯好笑的看了他們一眼。

戰鬥終於開始了。

只不過讓風花怒濤驚恐的是,戰鬥是雪忍村自家的互相殘殺!

狼爺雪崩等人似乎失了智,都忘記了自己會忍術,也分不清誰是敵人。

短瞬的幾秒鐘,各自體術對拼,捉對互相擊昏對方。

單數的忍者,最後倒是剩下一個沒有人配合,最後一頭撞在鐵門上,徹底安靜下來。

詭異的現象,讓風花怒濤哪還有什麼怨言,只覺得背後都是冷汗。

“你們——”

風花怒濤緊緊咬著牙,想要質疑。

等他抬頭看去,目光迎上了大名座位上,一雙猩紅的眼睛。

周圍的世界,彷彿在離風花怒濤遠去。

他所感知到的空間,一切都在變得模湖。

距離不再是距離,在無限拉昇中,又偶爾坍縮。

空間失調讓他失去正常的神經反應,如放大一萬倍的暈海一般,摔到在地。

而隨著他的倒地,周圍的空間瞬間變得更加恐怖。

整個空間都坍縮壓在他身上,什麼都不再可見,什麼都無法察覺,世界的中心只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高高懸在空中,如神明注視著他。

如有實質的童力壓制,讓他匍匐在地,宛如虔誠的神僕。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惶惶神音傳來:“不用這麼客氣,坐。”

周圍的幻境,徹底消失。

風花怒濤人好像剛從水裡撈上來,滿是汗水。

在他身邊,樹藤鑽破地面,結成小馬紮。

風花怒濤渾身無力,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不敢再看十數臺階上大名王座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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