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宮裡,太后拿到皇帝送回的名單,心堵得發慌。

除了一個秀女,其他秀女基本是依著前朝來定奪的位份。

“又非朝事,何必如此一板一眼?”太后看得難受,這代表大選對皇帝來說還是無足輕重,對秀女和對後宮的妃子毫無區別。

可當看見吳芳兒得了最高的位份時,太后徹底凌亂了。

她給吳芳兒的賞賜排在第三,既不打皇帝的臉,又不太過,現下皇帝這麼定吳芳兒的位份,實在沒有道理。

吳氏一族前朝無功,吳芳兒在選秀期間表現又墊底,怎麼能定最高位份呢?

太后忍不住回憶吳芳兒的言行舉止才能容貌,完全想不明白怎麼會讓皇帝做下這樣的決定。

“這是……鬼迷了心竅不成?”

太后糟心透了,她看得出皇帝是上心了,但又沒完全上心,總之不是她想要的那種上心。

選秀,在太后看來兼顧前朝衡量,但也要看秀女的表現,畢竟秀女入宮算國事也算家事。

太后想不明白,明明最出色的秀女是武定邦之女,才氣出眾,端莊得體,樂於幫助其他秀女,心胸豁達,樣子長得也好。

這些都是太后去御豐園時觀察到的,大選時更是進一步覺得這秀女出色。

而且其父武定邦現下在前朝勞心賣命,女兒和爹都沒有掉鏈子。

可皇帝怎麼就非要定個一無是處的人高位呢?

當太后看見給吳芳兒賜住的是驚鴻殿時,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心累地對秦嬤嬤道:“哀家如今明白當初你說的話了,皇帝的確對秀女上了心,不過不是所有人,只是對單個秀女上了心。”

秦嬤嬤心情一言難盡,面上卻沒有顯露,她道:“娘娘說得不錯,許是當初宮道中的一瞥,吳小主入了爺的眼吧,眼緣之事,實難說準。”

太后嘆氣:“是這個理。就如前頭聽你說武家那丫頭千好萬好,哀家沒見過人,這心裡總犯嘀咕。等見了人,才覺這孩子長相性情長得都好,還有不俗才情,你說這樣的秀女,皇帝他……”

怎麼就不喜歡呢?

太后將後面的話給嚥了回去,拿著那份名單糟心得很。

太后努力說服自己接受吳芳兒,畢竟皇帝很少對女子這麼特別,但一見到吳芳兒,前頭鋪墊的心理準備就全摧毀了,頭疼不已。

太后沒法忍受吳芳兒獲得高位,此人實在上不得檯面,若讓外頭的人見著了,豈不是影響了自家兒子英明的形象?

可又不能駁了皇帝的臉面,那更不好。

最終太后深思熟慮後,將皇帝給梨花才人的位份改了,定了個美人位份,與吳芳兒齊平,周全了皇帝顏面,又不至於讓結果太過離譜。

而皇帝給梨花賜住的汀梨院,太后嘆息著沒有改,同一件事不能打兩回臉。

太后很少更改皇帝的決定,現下更改提高了梨花的位份,已是難得。

卻不知在皇帝那裡看來,梨花實至名歸,小賊的表現就值得最高的位份,只是給錯了人而已。

當后妃們知曉吳芳兒被定了最高位份後,炸開了。

她們剛從御豐園種地回來,累得腰痠背痛之際,驚聞新進宮的秀女竟有兩個得了美人位份,十分打眼。

等她們知道吳芳兒還被賜住了驚鴻殿,整個宮殿只安排住她一人,尚宮局的人去了不少修整院子,栽種花草,后妃們更驚了。

這一舉動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定是得了皇帝或太后的恩准。

而太后不會只給一個秀女修整院子,那麼就只能是萬歲爺的旨意了。

還有小道訊息在傳,吳芳兒的位份是皇帝親自定下的。

后妃震驚:“她竟得此榮寵?”

一次可能是巧合,兩次就一定是皇帝青眼有加,而且這次殊榮意味明確!

先前組隊去群芳殿見過吳芳兒的妃子,去御豐園曬出一層淡淡蜜色面板,臉上表情精彩紛呈,妒忌瘋了。

有妃子關著殿門揣測:“難不成扮相土些,裝成蠢模樣,便能奪得萬歲爺歡心?”

定是了!

否則宮裡美貌妃子那麼多,秀女中不乏貌美者,怎麼獨獨那樣的秀女榮寵加身!

那,若是她們學著這麼做呢?

也有妃子想起了什麼,問宮人:“另一個美人呢?”

險些忘了,還有一個勁敵!

提到另一個得了美人位份的秀女,宮人不免同情:“聽說那位美人位份是太后娘娘定的,樣樣出挑拔尖兒,得選美人之位未曾太過出人意料,只是……”

“只是什麼?”

“嗐,住的是那汀梨院。”

那妃子一下子放下心來,跟著同情:“住那汀梨院,無異於住冷宮……”

那妃子不走心地替人嘆息了一番,接著忍不住照著銅鏡,顧影自憐起來:“本宮縱然有美貌和幾分才情,又有何用?”

看著看著,她突然叫道:“哎喲,速速取香膏來,本宮這手都糙了。”

宮人看著自家娘娘因耕作曬出了一層蜜色的臉,白皙的面板深了一層,照銅鏡自帶金色自是照不出蜜色來,沒敢多說什麼,連忙去拿香膏。

儀元殿。

清妃失手打翻了杯盞,任由滾燙的茶水流下,神色怔怔:“驚鴻殿?”

紅珠手忙腳亂用帕子捂著那茶水,不讓流到清妃身上:“正是如此,聽說那姓吳的秀女……瞧奴婢這嘴,該叫美人了,她是此次大選位份最高的秀女,入住驚鴻殿,還又得了一次萬歲爺的厚賞。”

“得美人位份的還有一位秀女,姓武,兩個美人乍一聽姓氏都一樣,不過這武美人比那位吳美人境遇大不相同,聽說選秀時候很出彩,可惜賜住的是那汀梨院,聽說這位武美人的位份乃是太后所定,奴婢瞧著傳言當是真的……”

一邊說一邊收拾,又喚來人將地擦乾淨。

清妃彷彿沒聽見紅珠說的什麼,猶自沉浸在思緒中,喃喃自語:“驚鴻一瞥自難忘,從此芳華亂浮生,表哥……”可是這意思?

聲音輕得風一吹就散。

紅珠收拾好了,侍立在清妃身旁替她揉捏肩膀,繼續說道:“娘娘,現下許多宮人都前去道喜巴結那位吳美人呢,風光無二,要不奴婢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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