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以前白石不太明白,現在他悟了。

八點半左右。

陽光照的窗框發亮。

一部分纖塵在光芒之中顯露出身形,眼皮是通紅的。

他翻個身,佳人已經從枕邊離開,腦中意識逐漸變得清醒。

“幾點了?”白石驟然躍起,落地後又發出些許輕微的痛呼,看了一眼時間,慢吞吞走幾步,到外面的客廳。

桌上已經準備豐盛的早餐擺在那裡,涅音夢不在,留下一張紙條壓在碗底下。

“白石,我去上班了。”

字很清秀。

他先是漱口,再想要坐下來吃飯,觸碰凳子的那一刻,身體繃緊,“嘶,還是站著吃。”

第一次站著吃完早餐,他轉身離開,盤子什麼的,晚上讓勇音過來洗。

在家務方面,他幾乎不會染指,腦中保持的思維是家務是女人該做的事情,哪有男人做。

他看著時間是八點五十九分,沒有覺得時間緊迫,反而覺得時間很富裕,悠閒地使用踏前斬趕往自己的辦公室。

這裡已經打掃乾淨,花瓶裡的水都換過,插上剛摘的菊花。

窗戶開啟,空氣散發出一股清新的味道,辦公桌沒有多餘的擺設,顯得很整潔。

九點整。

衝牙源志郎抱著一大堆檔案進入辦公室,放在桌上,道:“白石總隊長,這些都是需要你審批,藍色紙條底下是今天內審批完,上面是上午要審批完的檔案。”

“哦,你放這裡就行。”

白石回一句,手拿起最上面的檔案,沒有選擇坐下來。

衝牙源志郎有些奇怪,往常這位總隊長總是坐著處理公務,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站在那裡。

筆直的身軀,讓他想起以前的山本總隊長,同樣是站在桌子前面,用嚴謹地態度處理公務。

桌上總會有雀部副隊長泡的紅茶。

“衝牙,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白石問一句。

衝牙源志郎手掐了掐人中,低頭道:“不,我沒什麼事情,先告辭。”

白石眼眸有幾分疑惑,隨即不在意,繼續看檔案,是三番隊發來,有關於一些人的遊行。

抗議死神廢除原有的制度,還說薪水給的不合理,同樣是工作,憑什麼掃大街的薪水和坐辦公室的差那麼多?

他拿起筆,果斷寫上批覆,這種情況下,只能先抓領頭的人關著,其餘人象徵性懲戒。

有關於屍魂界的工作薪水不一樣,他自然是清楚,但統一調整,只會造成更爛的後果。

起碼有工資差別在,人們還會有動力想要追求更好的物質。

解決完第一件事情,他又拿起第二份檔案,一連串的財政數字,看的人頭疼,直接看底下的話。

“狛村區貪汙成風,修一條一百米的路,從底層五萬環報價到上面已經變成五千萬環。”

白石看得眉頭微皺,卻不怎麼意外,有人會腐敗的問題是早有意料,先放一遍,拿起二番隊和八番隊的調查檔案。

結果讓他真驚呆了。

據二番隊和八番隊的秘密調查,整個屍魂界的風氣,大概就是朽木區那邊能穩定住。

其餘地方就是比誰更爛。

事實證明,人在學壞的道路上,往往都是無師自通。

失去視為神的藍染,人們心中的信仰崩散,那些願意和死神聯手的人沒一個是想要認真幹事。

滿腦子就是濫用權力、撈錢,正事之外,啥都願意幹。

從內閣大臣到底層公務員,逮著機會勐貪,並迅速開發保護傘業務,形成黑惡勢力。

市面上已經開始在流通非純愛之類的漫畫,組織女人接待客人,收取保護費、使人迷醉的藥物等等。

一樁樁惡行,看得白石頭皮發麻,這才成立多久啊?

風氣直接衝著清末的情況發展。

考慮到這種社會環境,白石拿起三番隊的檔案,將原先的批覆打叉,重新寫上,酌情處理,看是否有什麼不得已的隱情在。

“頭疼,”白石手撐在桌面,他原先可沒有想到,腐敗的傢伙這麼多,要清掃的話,內閣將會名存實亡,那些公務員沒一個能留下來。

不整改,任由他們這樣嚯嚯。

白石肯定是不幹。

先前那麼辛苦,好不容易搞起內閣、鋪設網路基站,刺激居民的戀愛。

他可不是為創造這樣的社會而努力工作。

該怎麼改呢?白石下意識往後一坐,隨即又跳起來,疼痛讓他醒悟,如此重要的大事,自己還是不要一個人想。

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應該多問問別人。

他拿起手機,私聊卯之花烈,又私聊山老頭,將這麼大的重擔丟給他,自己跑去養老,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順便詢問京樂春水、朽木白哉的意見。

沒有問碎蜂,她那個智商,十有八九就是全殺了。

山本元柳齋回的很快:“依照老夫的意見,拉攏最大的那一批,保證底下不會亂,有口飯吃。

死神是世界的平衡者,目的是平衡,而不是讓世界繁榮。

你要明白,盛極必衰的道理。”

白石迅速回一句,“合著一開始在底層就不擔心衰落?”

離譜。

想想先前的中央四十六室,山老頭有這樣的想法,倒也不怎麼意外。

叮,朽木白哉:“上樑不正下樑歪,將內閣大臣這些貪最多的人殺了,換一批具有道德觀念的貴族上位,或是從現世引渡一部分具有管理能力的人。”

白石手摸了摸下巴,引渡管理能力的人才嘛,那些市長恐怕又要叫苦。

叮,京樂春水:“提高官員的待遇,從住房到飲食,越高的待遇越好,再加上嚴厲的制度,減少頂層和中層的腐敗,敲打底層公務員。”

白石覺得兩人的意見是比山本元柳齋要好。

叮,卯之花烈:“殺一部分,拉一部分,敲打一部分,首先是解決漫畫和非法實力,殺雞儆猴。”

白石心裡豁然開朗,還是老婆聰明。

叮,卯之花烈:“對了,你什麼時候得痔瘡?我居然沒發現。”

白石立刻想起衝牙源志郎的遲疑,滿臉苦笑,這種事情不好解釋,算了,還是處理公務吧。

……

現世。

銀架城隨著日落,陷入一片唯美的夜晚。

建築物造成的黑暗中,一雙沉睡許久的眼眸緩緩睜開,些許的動作似乎引發某個人注意。

於是發出刺耳的女子笑聲,“嘻哈哈,你多久沒有睜眼了?幾年後?二百五十年?還是一萬年後?嘻哈哈,哈哈哈。”

男人沒有回答,連他都搞不清楚時間,記憶最後的畫面是洗地一樣的虛閃。

靜靈廷幾乎被虛毀滅。

他重傷昏迷,一直到今天才醒過來。

景色已然發生改變,沒有死神的蹤影,反而是一群滅卻師待在靜靈廷這裡。

“哈哈哈,你很疑惑吧?那就開口求我,求求我雨露柘榴,這樣我說不定會大發慈悲給你講解這段時間的事情。”

黑帶矇眼的女人不說話,就能給人很溫柔、高貴的感覺,一開口,就像是個瘋婆子。

痣城雙也沒繼續說,從這裡離開,到銀架城的圖書館。

細微的靈子變化沒有瞞過待在圖書館的金髮男人,他的表情冷漠,連金色眼睫毛都彷彿覆蓋一層冰,抬頭道:“你是死神嗎?”

“不,曾是死神。”

痣城雙也站在燭火照亮的範圍,“這裡是靜靈廷吧?”

“很久之前是,現在是屬於無形帝國的銀架城。”

哈斯沃德眼眸打量面前的前死神,面容清秀頭髮往後梳理成一個馬尾辮,額前留下兩縷長髮。

很奇特的移動方式,不像是瞬步,也不是響轉,飛鐮腳,似乎從空氣裡面鑽出來。

那種細微的變化,若不是滅卻師擅長靈子掌控,還真容易被忽視。

“我叫雨葛蘭·哈斯沃德,你叫什麼名字?”

“痣城雙也。”

他簡單回一句,正在聆聽各種對話,從而整理所處的情況,“我睡了很長的時間,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你,這是沒有報酬的行為,你可以拒絕回答。”

“問吧。”

哈斯沃德沒有拒絕。

痣城雙也沒有客氣,開始詢問自己沉睡的時間發生什麼事情。

哈斯沃德對那些不影響到無形帝國的情報,還是非常康慨,一一進行回覆。

“……原來如此,還真是發生不少事情。”

痣城雙也總算是搞清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藍染,那個男人的危險性遠超於他的預料,居然連那個零番隊都不是對手。

能夠擊殺藍染的白石,更是超乎他的想象。

“知曉這些,你打算怎麼做?”

哈斯沃德詢問一句。

“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消滅所有的虛,包括你所說的破面。”

痣城雙也表情沒有一絲鬆動,無視雨露柘榴在耳邊的嘲諷,他只知道,自己有必要完成的使命。

不論那個有多麼困難,都要想辦法去完成。

“希望你能用太陽之門,送我到虛圈。”

哈斯沃德童孔一縮,他沒有提及一句無形帝國的情報,對方是從哪裡得知太陽之門?

“不需要驚訝,這是我卍解的能力。”

痣城雙也簡單地回覆一句。

哈斯沃德面無表情道:“我拒絕。”

痣城雙也開口道:“你可以問問另一位無形帝國的後繼者石田雨龍,或許他會答應我的意見。”

哈斯沃德心裡對痣城雙也的能力愈發忌憚,沒見離開,似乎掌握銀架城的所有動向,“好,我會詢問他,要是不答應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勉強別人做沒有報酬的事情。”

痣城雙也如實回答,再被拒絕的話,他就會用自己的方式,開始行動。

哈斯沃德從椅子上站起來,道:“走吧。”

為試探對方的速度,他故意用飛鐮腳,一下子到達石田雨龍的房間門口,眼眸瞥向旁邊,總算是發現不對勁。

空氣裡的靈子直接凝聚成痣城雙也模樣。

範圍性的卍解和靈子有關?

哈斯沃德眼眸閃過一抹思考,或者說靈子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腦中想這些,沒有影響哈斯沃德抬手敲了敲門。

“是誰?”

“我。”

哈斯沃德簡短回答。

門很快開啟,石田雨龍戴上的眼鏡有些霧氣,身上穿著白色浴衣,頭髮夾雜水珠,有種洗髮水的香味,“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叫痣城雙也,想要借用太陽之門前往虛圈鬧事,你要借嗎?”

痣城雙也糾正他的用詞錯誤,“不是要鬧事,我是要消滅虛。”

石田雨龍眨了眨眼,點頭道:“沒問題。”

哈斯沃德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之色,他眼中,石田雨龍應該會拒絕這種惹事的提案。

隨即,他想明白對方這麼做的理由,開口道:“我反對,石田,你以為這樣能夠引死神和無形帝國開戰嗎?”

石田雨龍手一推鏡框,板著臉道:“我只是想要給死神們找一些麻煩,都是為無形帝國考慮,請不要說得我有什麼歪心思。”

“你不信任我的話,那就讓星十字騎士團進行全員表決,看看誰贊成,誰反對。”

石田雨龍補充一句,他心裡確實是想要借死神的力量打擊無形帝國。

待在這裡的這麼多天,他可以保證,無形帝國絕對不可能安心當一個小弟,只是在等待友哈巴赫醒過來。

石田雨龍搞不懂死神為什麼輕信無形帝國會老實呢?

也搞不懂,為什麼放過那群虛。

石田雨龍對虛的印象不好,從出村以來,沿途所見的慘狀和虛帶來的恐懼。

讓他認為,那群虛真被痣城雙也給消滅,也不是什麼壞事。

即便不能消滅虛,能夠惹得破面和無形帝國掐起來,都是一件好事。

他能趁亂將友哈巴赫給幹掉。

哈斯沃德金色的眉頭微微一挑,對於星十字騎士團是什麼性格,自然是明白。

礙於陛下的命令,他們能忍得住不對死神們發起進攻,卻很樂意看見有人給死神們找麻煩。

絕不會去想,死神們真找上門是什麼樣的後果。

“無形帝國垮了,你以為自己會有什麼好下場嗎?”

“都說了,你不相信我可以進行投票。”

石田雨龍冷冰冰地回一句。

痣城雙也道:“那就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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