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家終究沒要了程商凌的命。

詹瓔珞命人送來丹藥之時,也送來了一個好訊息,程家此次獵殺大比,排名第七。

昏迷半日後醒過來的程商凌得知這一訊息,心緒沒有絲毫波動。

他眼神落到程清嘉身上,平靜中隱約透露著失望。

程清嘉不敢抬頭去看爺爺的神情,只低著頭將一隻玉匣放到桌上。

“我已答應了詹瓔珞,三日後舉行儀式。等儀式完了,便一同去萍風島。我……以後會好好修行的。”

程商凌只神識一掃,便探明瞭玉匣之內,是一枚能增壽十年的下品壽元丹。

他內心輕嘆,木已成舟,已無力改變這一切。

再執拗下去,只會害了程家。

程商凌終究是沒再多言,沉默著摘下一隻儲物戒指,遞給了他。

“拿著,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程清嘉想拒絕,可看到爺爺神色,到底還是受了。

程商凌擺擺手,示意他出去,臨了忽然想到什麼,“那位許小友,是否會一同前往萍風島?”

“爺爺如何知道?”

程清嘉有些驚訝,就連他都是詹瓔珞給他壽元丹之時,順帶提了一嘴才知道的。

“此女雖然言稱來自無名小島,可我觀她並無小島修士身上慣有的淺陋畏縮,反倒有種直指本心的淡然通透,恐非池中物也。”

程清嘉愕然,“許道友性子清靜不假,可我覺得她太過沉寂內斂,近似於木訥了。而且她平日,也無甚特別之處。”

“你懂什麼?所謂大直若詘,大巧如拙,大贏如絀。真正聰明之人,懂的隱藏自己的鋒芒。”

程清嘉似懂非懂,雖然不太明白話裡的意思,但他知道,爺爺很看好許道友。

程商凌想了想,“你去把許小友請過來。”

許春娘聞訊而來的時候,程商凌已經重整衣裳、正襟危坐了。

他微微一笑,“許小友,讓你看笑話了。”

許春娘回以一禮,“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或許這對於程家和程清嘉本人而言,未必是壞事。”

程商凌若有所思,“你說的不錯。這件事是我程家之變數。而變數,本就是有好有壞的。”

他頓了頓,轉而問道,“聽說小友準備不日後,前往萍風島?”

“確有此事。”

許春娘微一點頭,便是程商凌不請她來,她也是要親自前來,向他說起此事的。

畢竟眼下她身上,還掛著程家客卿的身份。

程商凌輕嘆一聲,“當時許小友答應當程家客卿的時候,就曾明言,不會在南沙島停留很長時間。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

許春娘心裡有些過意不去,為了請她參與獵殺大賽,程家算是拿出了相當大的誠意了。

可結果半路殺出一個詹瓔珞,舉全力助程家,反倒沒她什麼事了。

“說來慚愧,這次獵殺大賽,我並沒能幫上什麼。”

“詹家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更遑論許小友了。況且你答應我的,本就只有參與大比一事而已。只是清嘉性子單純,我終究有些放心不下。”

程商凌搖頭,斟酌再三後終究是猶豫著開了口。

“許小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若覺得為難,便當做沒聽過。”

“程家主且說吧,若是我能做到的,順便為之亦無不可。”

“我懷疑,詹瓔珞讓清嘉入贅,實際上另有圖謀。”

程商凌眼底透出一抹深邃,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家孫兒有何值得詹瓔珞看重之處。

詹家人向來是無利不起早,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說詹瓔珞是看重了清嘉的皮相,那她未免太膚淺了。

許春娘未置可否,靜靜等著對方的下言。

“聽聞許道友要前往萍風島,我希望道友與清嘉同行之際,能順便照看一二。這是我程家先祖早年得到的一份海圖,我便贈與道友了。”

程商凌說著,取出一枚骨片置於檯面之上。

“當然,若是許小友覺得為難,不答應也無妨。這些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清嘉身上並無詹三小姐可圖謀之物。

但不論小友答應與否,這枚海圖都贈予你了。”

許春娘內心暗歎,先是為她開放藏書閣三樓的許可權,現在又贈予海圖。

這程家主不僅大方,而且每每拿出的,都是她難以拒絕之物。

他就不擔心,她拿了東西不辦事嗎?

許春娘略一沉吟,最後還是接過了海圖。

“我只能答應你,暗中看顧他一年時間。”

程商凌眉頭微舒,“有小友這句話,便足夠了。這是清嘉自己選擇的路,我只能幫他到這裡了。”

但願這一切,都是他多想吧。

程商凌傷勢稍微恢復後,便領著程家人離去了,甚至都沒有留下來觀禮。

許春娘恢復了散修身份,卻沒有對外宣佈,仍以程家客卿的身份居於詹家。

程清嘉入贅後的第三日,詹瓔珞決意啟動前往萍風島的傳送陣。

許春娘在繳納五萬靈石後,獲取了其中一個傳送名額。

她踏入傳送陣時,詹瓔珞只對她投來淡淡的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像是對她已經失去了興趣。

程清嘉看向她,卻是欲言又止,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和身邊之人,到底未曾言語。

許春娘收回目光,靜靜等待著傳送的到來。

一陣炫目的白光閃過,傳送陣中的人影驟然消失。

隨後,十萬裡之外,萍風島上的一處陣法中,憑空出現了十道身影。

許春娘立在原地,傳送之力消退後,她又等了一會,才睜開眼睛隨眾走出陣法。

幾名修士正在和詹瓔珞抱拳道別,正是一同透過傳送陣前來萍風島的那些人。

詹瓔珞含笑點頭,目送他們離去後,眼神落到了許春娘身上。

“不知許道友在這萍風島可有去處?”

見對方搖頭不語,她臉上笑意更深,“可惜了,原本許道友有機會與我同行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許春娘看著對方走遠後,才不徐不疾的,以神識探入了隨身攜帶的令牌。

令牌自帶的海圖之中,隱隱可以看到其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在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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