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又是一遍《大風歌》，屠金剛放下了話筒，他的表演到此結束。
現場再次響起激烈的掌聲。
“三句唱出了三十層的感覺，層層遞進。”
“屠金剛老師這氣勢磅礴的聲音啊，簡直了！”
“可惜只是唱了一半，終歸還是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已經迫不及待等完整版了。”
“三句，真的是三句一首歌啊。”
“其他大區的音樂人，都給爺猛猛學。”
“笑死，老子今年剛升的伯爵級音樂人，這種的一句都寫不出來，你們在想桃子。”
“唱出一代帝王如虹霸氣！”
“……”
只是很快，觀眾們的掌聲就戛然而止。
因為。
伴奏已經切換了，屠金剛也往後退了幾步，將舞臺留給了旁邊的李玉樓。
李玉樓溫柔的笑了笑：“《和項王歌》，謝謝。”
觀眾們聽著陡然變得溫柔的音樂，也都安靜的等待著接下來的歌曲，剛才那首《大風歌》都這麼棒了，那這首《和項王歌》還不原地起飛咯。
依舊是文壇大佬的包廂裡。
本來還沉迷在《大風歌》裡的齊和之，在聽到李玉樓溫柔的報幕後，就瞬間臉色奇怪的看向了唐維鈞：“你剛才說，你喜歡項王的《垓下歌》？”
文壇的大佬們再次被一驚一乍的齊和之吸引了。
這次甚至不用齊和之開口解釋，唐維鈞就苦笑著開口：“項王軍壁垓下，兵少食盡，漢軍及諸侯兵圍之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於是項王乃悲歌慷慨，歌數闋，美人和之。”
“這裡項王慷慨悲歌就是指的《垓下歌》，至於這首《和項王歌》，則是王榭故技重施，從‘美人和之’四個字裡衍生出來的吧。”
對於唐維鈞的解釋，齊和之也是點頭後搖頭：“《垓下歌》就是那首‘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你們應該都知道。”
“延伸一點，詞牌名【虞美人】指的就是這位虞姬了。”
“再糾正一點，這首《和項王歌》，在歷史界其實更應該稱為《復項王歌》，或者是《和垓下歌》，不知道王榭是不是搞混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王榭知道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南景園卻神色詭異的看向了齊和之：“老齊，你是不是忘了，王榭可是寫過《三國演義》的。”
這下，就輪到齊和之陷入沉思了。
好像他最開始開的《齊和之品三國》，就是王榭給定的初稿吧。
但這都不是重點，齊和之抬頭看向了舞臺笑道：“嘿嘿，那啥，玉樓都準備開始了，聽歌，聽歌。”
……
齊和之說的沒錯，臺上的李玉樓已經舉起了話筒。
他那溫柔的聲音就像他本人一樣。
“眼角幾筆濃墨暈染著我，時間漫過胭脂染成舊色...”
對此，觀眾們也都早有預料。
“哇哦，就是這個調調。”
“太溫柔了，太溫柔了。”
“哈哈哈，這就是李玉樓先生。”
“果然，還有其他鋪墊的歌詞。”
“雖然是鋪墊的歌詞，但是也吊打不少音樂人了吧。”
“其實我更期待那傳說中的四句。”
“《和項王歌》，指的是虞姬自刎前唱的詞吧。”
“京劇《霸王別姬》裡就有，不過虞姬倒是沒有和唱的部分。”
“這都是什麼神仙啊！”
“……”
而某個戲曲大家的包廂裡。
李素看得尤為認真。
她甚至一邊盯著臺上還一邊跟於智開口道：“師哥，你說到時候我們再唱《霸王別姬》的話，虞姬的詞是不是要改一改。”
於智也認真的著臺上，不過他也沒忘了答話：“還得看一會的那四句歌詞，畢竟《霸王別姬》可是老戲了，要是貿貿然改的話，可能不少同行和戲迷會罵人的。”
李素是從小角唱上來的，她自然也是懂這些的。
所以她點了點頭後再沒有開口，只是看得更認真了。
臺上，李玉樓的聲音依舊溫柔，訴說中還帶著一絲回憶的樣子。
“...蹉跎不蹉跎，記憶在糾葛，無須開口俘獲一個我...”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觀眾們突然就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伴奏開始不斷的迴圈推進著情緒，大華傳統樂器也開始加入了進來。
而臺上端正演唱的李玉樓微微抬手，素手輕輕捏起蘭花指。
下一刻，李玉樓溫柔的男聲突然變成了婉約惆悵的旦角戲腔。
“漢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聲~”
“嗯啊~”
“大王意氣盡~”
“賤妾何聊生~”
“嗯啊~”
二十個字，李玉樓足足唱了55秒，而且這一小段唱完後，李玉樓就重新恢復了身姿，歌曲到這裡也是戛然而止。
但是觀眾們卻壓根沒有反應過來，他們還沉迷在二十個字所塑造的意境中。
那是公元前202年，楚漢相爭後期，項羽趨於敗局，被漢軍圍於垓下，而這位叱吒風雲的人物，竟也流露出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哀嘆。
隨侍在側的虞姬，為了讓項王不再有牽掛，愴然拔劍起舞，並以歌和之，隨之以劍自刎。
這是歷史上少見的絕命悲歌，也是愛情的悲歌。
所以，直到好幾秒後，零星掌聲才終於響起，隨即就是天崩地裂。
“好！！！”
“絕了！”
“一剛一柔，一帝一後，啊啊啊！”
“霸氣外漏，又纏綿悱惻！”
“什麼時候出這首歌曲啊！”
“這四句！絕了！”
“怪不得需要這麼多句來鋪墊，太值了！”
“啊啊啊！再來一遍！”
“……”
皇室的包廂裡。
皇后立刻看向了欲言又止的皇帝。
“你給我閉嘴，好不容易感動一會，你別給我說什麼煞風景的話。”
曲藝大家們的包廂裡。
李素看向於智：“師哥，如何？”
於魁點頭：“這四句無敵！”
李素微笑：“那《霸王別姬》可以改幾句了？”
於智繼續點頭：“絕對可以改，沒有問題！”
李素輕呼了一口氣：“下次公演的時候試試！”
而文壇大家們的包廂裡。
齊和之繼續侃侃而談：“不錯，項羽並不是皇帝，所以這裡用的是‘大王’，而虞姬也只能自稱‘賤妾’，要不然她是可以自稱‘妾妃’的。”
對於興奮的齊和之，眾人也都默然的看向他，只是眼神裡的意思大致相同。
“我用你解釋？”
“我是來聽你說這個的？”
“你又覺得你能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