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這是……”

看著沈棠滿面春風,幾個官吏行了一禮,只是心裡仍裝著不少疑惑。

沈棠問幾人:“我怎麼了?”

其中一人支支吾吾:“見沈君今晨氣色充盈,喜上眉梢,可是遇見什麼喜事了?”

他們更想知道沈棠昨晚拿著名帖拜訪張氏,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處”?治所門口那一灘乾涸的血跡、治所內部凌亂的擺設,那又是怎麼回事?怎麼看都像是打鬥痕跡。。。

沈棠笑道:“嘿,還真被你猜中了。這不是年關將近,置辦了一大批的‘年貨’。”

官吏聞言也有些心酸。

說起“年貨”,他們也好久沒讓家人過一個像樣年,還連累父母妻兒跟著擔驚受怕。

畢竟,河尹的官吏不好當啊。

也幸虧沈棠自掏腰包給了三月月俸,不然今年的年味會比以往更加慘淡。

思及此,幾個官吏對沈棠半夜上趕著抱張氏大腿的惡感也削弱三分,出言恭喜。

沈棠:“念大家生活不易,待‘年貨’清算好,大家夥兒將剩下的月俸也清算了。”

嘿嘿嘿,她現在也是有錢人了。

幾個小官吏的月俸也沒多少,結了還能收攏人心,往後幹活更加有激情和動力。

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得飽!

河尹官吏們:“……”

他們面面相覷。

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這份幸福未免來得太快了吧?

而且,前天沈君才說手頭緊張只能墊付他們三個月的月俸,怎麼隔了一天就要全部支付了?難道是他們錯估了沈君的財力?

人家實際上是有大背景的世家子?

恰好這時候,其中一個資歷最老的官吏瞥見沈棠腰間佩戴的玉飾,初始覺得眼熟,然後越看越覺得在哪裡看過。直至靈光一閃,他遽然想起來什麼,眼皮狂跳。

這幾枚玉飾,他見過的。

有張家家主的收藏,曾遠遠見他跟其他人炫耀過;也有周家二房從某富商手中“巧取豪奪”,據聞玉質極品,世間少有;更有苗家祖傳,只有嫡系家業的男丁才能繼承。

老官吏:“……”

這幾樣怎麼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他暗中狂擠眼睛,生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

但不管怎麼看,景象都沒變化,老官吏遲疑地道:“觀沈君腰間配飾巧妙,必是出自良工巧匠之手,件件俱是難得一見的精品……”

“你說這幾件?全是這回置辦的‘年貨’,是不是出自良工巧匠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挺好看。”沈棠手指撥著繩穗玩兒,任由老官吏口中那幾件精品互相撞擊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竟是一點不心疼,“好看嘛,那就帶著。”

老官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想知道這幾件是不是那幾家的。

但他謹慎慣了,再好奇也不會隨意問出口,這也是他在河尹擔任官吏這麼多年還不死的依仗。多看多想多做、少聽少說少問。

不然怎麼被搞死都不知道。

他們很快就知道所謂的“年貨”是啥了。

沈棠讓他們幫忙整理堆積的卷宗,又讓其中一個官吏帶著人去挨家挨戶通知,晌午時分有重大事情要頒佈。浮姑城的百姓願意來看熱鬧的,儘量來看熱鬧,不來也沒事。

至多會有些遺憾。

幾個官吏:“……”

他們想吐槽沈棠此舉未免兒戲。

但這是郡守的命令,不得不執行。

“嘿嘿,他們的臉色看著有意思……”

沈棠吩咐了人打掃各處,伸了個懶腰準備補一覺,睡到晌午時分再起來工作。逗了逗還被矇在鼓裡的幾個官吏,心情越發明媚。

果然,一夜暴富令人幸福。

祈善道:“主公也不怕他們撂挑子?”

沈棠神色理所當然地道:“怎麼可能呢?剩下的幾個月月俸眼看快結賬到手了,他們這時候再有意見也不會對著幹的。大家都是為了謀一口飯的勤懇社畜,我深有體會。”

這時候不聽話,不想拿工資了啊?

祈善:“……”

儘管不是很明白沈小郎君某些發言,但聯絡上下文也能領悟七八分……

社畜,真是個好詞兒。

不過——

祈善道:“以畜比人,不妥當。”

他知道沈小郎君並無惡意,調侃居多,但碰上較真兒的人,絕對會被罵死。

沈棠:“……”

治所比昨日還凌亂,她也不講究,隨便撤了一條保暖的薄被蓋在身上,找了個地方就窩著補覺了。渾然不知幾個官吏正遭受何等“巨雷”轟炸,險些驚得魂飛天外。

“不、不好了——”

有張相熟的面孔,一邊氣喘吁吁提著衣裳下襬,一邊小腿跑得飛快,幾乎形成殘影。老官吏呵斥:“慌慌張張,像什麼樣!”

“不、不是,真出大事了。”

幾人聞言擔心湊過來,七嘴八舌。

“出事?出什麼事?”

“又有誰要打過來?”

“還是哪家又弄出事情了?”

“不、都不是!是,是那幾家被人一鍋端了,就在昨晚,從上到下全被擒拿關押,治所地牢都塞滿了人……是真的,親眼所見!”他的話過於玄幻奇詭,無一人相信,他急得跺腳,恨不得指天發誓自己所言非虛。

“他們真倒了!”

老官吏:“怎麼可能倒?誰倒得他們?”

那人扶著比人高的竹簡堆。

喘勻了氣道:“是、是我們這位沈君!”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眾官吏面面相覷。

他們這位沈君扳倒了盤踞河尹的地頭蛇?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們怎麼一點兒動靜沒聽到?一人還不可置信晃了晃腦袋,掐自己一把,吃疼才確信不是在做夢。

“真是昨晚?”

那人跺腳加重語氣。

“是啊,率人一晚連挑七家(堂口)!”

眾官吏:“……”

他們仍是不敢相信。

直到那人說整理這些卷宗就是準備一個個審案,趁著年前該殺了殺,用人頭當祭品祭祖,眾人才如夢初醒,默契一致開始整理,沒打雞血勝似打了雞血!

晌午時分,陽氣旺盛。

連夜搭建的簡陋臺子已經被收到訊息的百姓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們時而低語,時而抬頭看著頭頂,算著時間。

直至人群陸續傳來一聲聲“人來了”,人群如潮水一般自動分開,看了過去。

沈棠,終於睡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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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兩千字,還有兩千字凌晨補上

不出意外應該是補三千字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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