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離去前夕
海風不知過了多少陣，薇兒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手。
“要走了？”覃越問道。
“嗯。”她點點頭。
“說實話，雖然看得出來你心裡有事，但是沒想到你會決定改變主意。”
薇兒笑著搖了搖頭，“不，我只是不希望空手而歸而已，但就在剛才，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
“好了好了。”一個少年不知從哪裡走了過來，他的眼睛始終盯著覃越不放，但臉上卻是滿滿的厭惡之情。
看到他，薇兒原本嬌紅的臉也立即陰沉了下來，她走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
“你和我好的，不能來打擾我們。”
少年有些不爽地皺了皺眉，“當然沒有打擾，這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那你就更不應該出現，我會自己找你的。”
少年並不理會她，而是一步步繞向了兩人的右方。
“我只是很好奇而已，薇兒，你到底為什麼要和這麼一個普通人扯上關係呢？”
覃越並不迴避他的目光，即使它並不友善。
“這是我的自由，「拓」，怎麼樣都與你無關。”
“自由是有限制的！”「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怒意，“薇兒，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現在，也沒有給你耍脾氣的空餘了。”
薇兒剛想開口反駁，就被覃越伸手攔住了。
“我想，你大概是來找我的吧？不然根本就不用現身，不是麼？”
“你小子還挺聰明的嘛。”「拓」臉上的厭惡減少了一點，不過他對覃越的不屑卻不變。
“我也懶得浪費口舌和你解釋了，如果你小子心裡有數，就配合點把那東西還回來。”
聽到這裡，薇兒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件事情應該只有她和覃越知道才對，「拓」是怎麼……
“我沒意見。”覃越面無表情，說完，他還看向薇兒，那樣子好像在說：“一切由她做主。”
「拓」的嘴角微微勾起，本來他還不確定，只是想試探這傢伙一下的，可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承認了。
“沒想到你這傢伙還挺明事理的嘛，那就直接把它還回來吧——維留在這裡的東西。”
覃越一言不發，他看著一旁的薇兒，他在等待著她的答案。
“覃越……”薇兒欲言又止，“你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嗎？”
“我不知道。”覃越說道，“正因為我不知道，所以我並不關心。”
薇兒愣住了，她都有些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個覃越到底是不是一分鐘前自己看到的那個了，如果是她所瞭解的這個覃越，他一定會……
一定會……
薇兒默默地握緊了拳頭，是啊，從剛才開始他不已經給出答案了嗎？他是要她來選擇啊。
正如他所說，他並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而現在，她又沒有時間和他解釋，所以他把選擇權交給了她……從之前到現在，做出選擇的，都應該是她才對。
她都差點忘了，能自己做出選擇，正是她所希望的事啊。
“我拒絕。”她盯著「拓」的雙眼，“我不會把它交到你手中的。”
聽到這話，「拓」並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它現在在你手裡？”「拓」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那就更應該把它交給我了，不是嗎？你知道它有多重要。”
“如果你僅僅只是用它來向「暗影龍族」投誠的話，那我是永遠不會把它交給你的。”
“當然不止這些，”「拓」顯得有些著急，“薇兒，你明白，我們根本沒有阻止「終」復活的能力，但至少「暗影龍族」擁有空間躍遷的技術……這是籌碼你懂嗎？我是在拯救我們臨界一族！你難道還不能理解嗎？”
薇兒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她輕輕撥開「拓」的雙手，一字一頓地說道：
“透過乞討而得來的東西，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拿回去。”
“如果真的把它交給你，那它不僅不能成為你的籌碼，反而會成為你的把柄，因為你比「暗影龍族」更需要它。”
“薇兒！”「拓」抓住了她的手腕，“難道你寧願看著我們的族人戰死嗎？”
“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好……好……”「拓」咬了咬牙，“不得不說，你變得比離開臨界那時更叛逆了……”
他轉身看向覃越，同時露出了一個並不友善的笑容。
“本來我還想遵守承諾的，但是……”
一種不好的預感衝上薇兒心頭，但她還沒來得及警告覃越，「拓」的身影就已經消失。
其實並不需要她的警告，覃越就知道了他要動手，不過……他本就沒有躲避的打算。
半秒不到的時間，「拓」便再次出現在覃越面前，而下一瞬，他的拳頭就暴射而出。
眾人只見一道流光向覃越的腹部衝去，但覃越不僅不躲閃，反而還將注意力放到不遠處的陰影中去。
而「拓」的拳頭也在覃越的腹部前突然停了下來，那蘊含著巨大沖擊力的一拳，就這樣被他在無形之中毫無慣性地收了回去。
“在那邊……有人，對嗎？”「拓」向陰影處瞟了一眼，而他冷笑一聲，拳頭在下一秒直接埋進覃越的腹部！
毫無防備的覃越被這一拳打得倒飛出去，他感覺自己的肚子就像是被火車撞了一樣，而其內的器官更是翻江倒海。
但即便如此，隱藏在那陰影中的氣息卻不再變化，對方意識到自己暴露，或許已經離開了。
「拓」往那個方向再次看了一眼，那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也就是說，那人應該不是來保護這傢伙的，而是來監視他的。
“不過，怎樣都無所謂了。”「拓」甩了甩拳，向那已經倒下的覃越一步步走去。
“我剛才那一擊已經算是放海了，如果不想逼我動真格，勸你還是儘快交出來比較好。”
“覃越！”薇兒回過神來，趕緊過去要將他扶起，“你沒事吧？”
可覃越卻撥開了她的手，他的臉色不太好，但他還是緩緩站了起來。
“聽著，薇兒，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使用我的力量，因為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我應該守護的東西……”他握住她的手，“所以……你把它取出來吧。”
“可是……”
“我沒有理由去保護一個我完全不瞭解的東西，但是……如果他要傷害你，那我就有理由保護你。”
“……”
薇兒連呼吸都停住了。
許久，她才緩緩問道：
“我可以依靠你的力量，對嗎？”
覃越笑著點了點頭，“啊，不過，不能太過依賴哦。”
而這時，一聲不和諧的“嘖”聲打斷了兩人的“卿卿我我”。
“你們兩個……”「拓」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們，“是當我不存在嗎？”
“抱歉，”薇兒輕聲說道，“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雖然手段有些粗暴，但他並不是敵人……”
“可是，”薇兒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中間，“就算你殺了他，也是拿不到它的。”
她緊盯著他的雙眼，“如果你不相信，執意要傷害他的話，就先把我打倒吧。”
“……”
「拓」的臉黑了下去，他暗暗咬牙，但最終還是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好，我們各退一步，我不會去強取，但是，我要確保它必須在我們臨界一族手中。”
薇兒默然，她自然能明白「拓」的意思，但是，如果她將那東西拿回臨界，到時候能不能由她決定，那又另說了。
而且現在族內的大多數長老都支援與「暗影龍族」“合作”，在這種形勢下，就算那個唯一的領導者再怎麼抗拒，也遲早會承受不住他們的壓力而妥協……
畢竟，現在族內根本就沒有改變現狀的其他方法，就算有，那相比起來也更加不切實際。
想到這裡的薇兒更佩服維了，他那已經不能說是先見之明瞭，就她來說，這已經算是預見未來了。
說不定維被人襲擊而昏倒不醒也是他自己的設計，這樣他就可以拖延到十足的時間，而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它的下落了。
如果它真的到了臨界一族的手中，無論是誰拿著它都會引起激烈的爭論，嚴重的說不定還會造成臨界一族的分裂……在這種情況下，讓它下落不明反而是非常明智的選擇，因為這樣至少還能讓臨界一族不得不去尋找其他的方法，而不至於讓所有的人都將精力聚集在它身上。
可是……薇兒有些心虛起來，可是她讀取了維的記憶，並來到了這裡……
該說是弄巧成拙嗎？雖然她在出發之前完全不知道這些事就是了……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最終答應了「拓」的方案。
“我明白了，但是，請再給我一些時間，取出來有些麻煩。”
“要多少時間？”「拓」面無表情。
“一天。”
“太長了，這一天時間夠我殺他好幾次了。”
“一天。”薇兒神色不變。
“……”
“嘖……”
“好吧，那明天晚上12點之前，你必須和我走，沒得商量。”
他看向覃越，“如果你不打算把它還回來，那我只好把你一起帶走了。”
覃越無言，畢竟這不由他來決定。
但「拓」並沒有立即離開，他看向薇兒，但在他不爽地“嘖”了一聲後，還是獨自離開了。
薇兒嘆了口氣，說實話，她很不喜歡這種緊繃的氣氛。
“抱歉，覃越……”
“沒事的。”覃越笑笑，“這對我來說沒什麼，倒是你……”
“明天，我會做出決定的。”薇兒苦笑起來，“雖然很不想把你捲進來，但是……”
她看著他的雙眼，“如果我向你求援的話，你會來幫助我嗎？”
“嗯。”覃越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嗎。”薇兒笑了，“謝謝。”
此時，她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
夜晚，兩人漫步在天華市人來人往的街頭。
薇兒兩隻手分別抓著兩束不同顏色的棉花糖，左右各一口地咬著。
“吃再多棉花糖也很難吃飽的哦。”覃越友情提示。
“我知道啦，只是明天就要離開了，我要抓緊時間把沒吃過的統統嘗一遍！”
“吃太多小心拉肚子哦。”
“嗯……”薇兒突然加快了腳步，“我倒想知道，臨界人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抗住這些食物的刺激。”
“……”
“對了，你說那個「拓」是你的哥哥……你到底有幾個哥哥呢？”
“嗯……三個吧，維和我是親兄妹，也是他們之中最小的一個，而「拓」，他排第二……而就像這處在中間的排名一樣，比武力他不比大哥，比才能他又不如維……所以他才會如此焦慮吧。”
“大哥……按理來說，身為長子，不是應該由他來承擔重任嗎？但為什麼你們給我的感覺卻像是沒這個人……？”
“父親也這麼想，但他本人卻沒有這種意向，大哥他……他比我們大十幾歲，很多時候我們很難互相理解，但有一次他向我透露，比起皇子，他更想當一個毫無身份的自由人——他說他在尋找某一個人，如果他不能從臨界一族的身份中剝離出去，那麼他就永遠找不到她……”
“所以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其他人，只能把他當作一把固執無比的利劍，我想，一旦臨界的危機結束，他恐怕就會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啊，抱歉，一下子說了太多無關緊要的事……覃越你應該不介意吧？”
覃越笑了，“倒不如說我聽得津津有味呢。”
“對了，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
薇兒神秘一笑，“現在還不能說，不然就沒意思了，回去再告訴你。”
“幹嘛賣關子啊？”
覃越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捏她的臉，但片刻之後，兩人都同時愣住了。
“啊抱歉……”覃越趕緊鬆手，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麼自然地做出這種動作。
“嗯……沒什麼……”
薇兒的臉蛋微紅，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維……小時候那傢伙就是這麼捏她臉的。
而兩人的幾十米之外，「拓」正咬牙切齒地盯著他們。
“可惡……薇兒的臉我都沒怎麼碰過！”他一拳打在一旁的牆壁上，“那個人類竟敢……”
「拓」的眼皮氣得發跳，但即便如此，他仍然選擇不去打擾他們。
雖然他對維那個傢伙沒有好感，但是薇兒不一樣，唯有她才能讓他在那個暗無天日的世界裡感到一絲光明。
所以，如果薇兒是真的喜歡那個傢伙，他是不會去阻撓他們的，但是前提是他們之間的行為不能越界。
臨界的危機一刻沒解除，薇兒就永遠是臨界的一員，他是不會把她隨便交出去的。
“不過觀察了這麼久，那小子好像真的沒有對薇兒做什麼過分的事……”
“但是……維那傢伙到底和那小子是什麼關係？為什麼連薇兒都會來找他？”
正當「拓」思索之時，有人點了點他的後背。
“？”
他回過身去，那裡只站著一個雙馬尾的黑髮小女孩。
“臨界人，請你趕緊離開這裡，這是忠告。”
女孩的聲音十分冰冷，連「拓」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有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你是什麼人？”
“幾分鐘前，天華市對我們下達了驅逐入侵者的命令，所以……”
“請你立即離開這個城市，不要讓我說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