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來自過去的重逢
現在擺在林澤一面前的，無疑是一個世界毀滅性的危機！
家住二十多樓的林澤一，現在必須要一層層爬上去！
「電梯故障了。」
現在林澤一寧願跪在電梯門前求它奇蹟般地自動修復好，也不願為了回家而把自己一整週的運動量消耗在這！
“誒？電梯全都故障了？”
少女的聲音再度在林澤一身旁響起，他扭頭一看，才發現那位轉學而來的同班同學正站在自己旁邊。
“澤、澤一同學？”少女有些驚訝，“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可是此時的林澤一卻一臉怨念，彷彿沒聽到她說的話。
“tnnd，要是我住一樓就好了。”
“那個……澤一同學……別那麼悲觀嘛，你看，我住得也很高，我們一起爬樓梯吧？”
林澤一扭頭便向門外走去，“我還是等到電梯好了再回家吧……”
“那個……等一下！澤一同學，你看啊，這部電梯好像是好的，可以坐這部上去。”
“真的？”林澤一立馬回頭，發現的確有一部電梯沒有貼上維修公告，而它不同於其他壞的，是通著電的。
林澤一又按了一下，電梯門便立刻開啟了。
“能用！”林澤一的眼中重燃希望，“不用爬樓梯了！”
“是、是啊，真是太好了……”
其實少女此時正心虛得不行，她動了一點手腳讓電梯停電，但沒想到林澤一居然直接放棄了回家……
從學校開始，這個傢伙就不按常理出牌啊……
看來還是少整一些花活好了，“把兩人一起困在電梯裡”的計劃還是捨棄掉吧。
上了電梯，此時正如少女所計劃的那樣——“兩人獨處”！正是將關係進一步發展的好機會！
“澤一同學住多少樓呢？其實我是前天才來到這裡，對周圍鄰居都不太熟呢。”
“27樓。”林澤一故意報了個錯的樓層。
“啊，這樣嗎？”少女上前按下了“27”的按鈕，“之前是澤一同學你按錯了嗎？”
“……”
林澤一沒有說話，他用眼睛的餘光盯著少女的笑容，只是在前者的目光中並無善意。
“這麼拙劣的表演，虧你還演得下去。”
“誒？澤一同學你在說什麼？”少女似乎一點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什麼“表演”？是舞臺劇的演練？”
“偏要我拿出證據嗎？”林澤一收回了目光，反而看向正前方。
“首先，作為一個剛剛轉學過來的學生，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就算是自來熟，那也太過了點。”
“可是，作為同一值日小組的同學，記住別人的名字算是基本的尊重吧？”少女笑笑，“我只是天性熱情了一點啦。”
完全不打算裝了啊。林澤一在心中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徹底地揭穿你吧。
“既然你熱情到連我這種存在感那麼低的人的名字都能記住的話……那就告訴我，其他同學的名字如何？你應該也記得吧？”
“哎呀。”少女輕輕一笑，“這個我的確沒法反駁呢，其他人的名字我確實不記得，應該我的目標只有澤一同學你一個嘛～★”
“居然承認了，那就乖乖現出原形吧。”林澤一雙手抱胸，“不要再做這種浪費時間的事了。”
“嗯？原形？我並沒有什麼“原形”可以現出哦。”少女閉上一隻眼，“而且電梯那麼小，一旦發生什麼意外我也不能保證澤一同學的安全啦～不如再和我說一下吧？澤一同學肯定不止這一個證據吧？”
“以武力來威脅我麼？”林澤一不屑一笑，“那好啊，我就把你的狐狸尾巴一併扯出吧。”
但看著電梯即將到達，林澤一立刻收起了笑容，轉為了全無感情的讀詞機器。
“自來熟得太過了，可疑；明明是轉校來的卻住在這個並無出租房的小區，可疑；無論是電梯全壞還是突然好了一部都非常可疑……”
“就到這了！”
此時電梯門正好開啟，而林澤一則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電梯。
……
在樓梯間停留了許久，對方也沒有追上來，但林澤一併沒有因此而放鬆，他知道對方肯定會找上門來的。
“現在果然不能回家嗎？”林澤一嘆了口氣，“真是麻煩……”
但在寂靜的樓梯間中，刺耳的音樂卻突然響起，不過這次他並沒有被嚇到，彷彿心裡已經有防備一般。
“月乃……？”林澤一有些疑惑地接通了電話，“喂？”
“餵你個大頭鬼！”月乃明顯生氣了，“你現在在哪？趕緊回家！”
林澤一沒有說話，不過依靠電話後的背景音，他已經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我應該誇她準備齊全嗎？”林澤一雙手捂臉。
……
“嗚……對不起（抽涕）……阿姨，但是我實在阻止不了澤一……可是他現在又嫌我……嫌我……嗚……”
“好了好了。”滿臉黑眼圈的女人給她不斷地遞紙巾，“等他回來，我會好好和他談談的。”
“受不了了！”月乃捂著耳朵蹲在門口，“老哥到底是從哪招惹來的那麼茶的女人的？！還招惹到家裡來了！”
“我倒要問問是誰開的門？！”（死亡凝視）
“啊！”月乃直接被他嚇了一跳，“老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剛才。”林澤一把手中的鑰匙舉給她看，“是你開門給她的嗎？”（再度死亡凝視）
“怎麼可能？！”月乃趕緊撇清關係，“是老媽！是老媽開的門！”
“我知道了。”林澤一的眼神甚至都變得兇惡起來，簡直就像是要把人撕碎的惡魔，“你先回房裡去，我來把她處理掉。”
“是、是！”
月乃趕緊跑回房裡去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林澤一剛剛走進客廳，沙發上的少女就收起了可憐兮兮的樣子。
“啊，澤一同學，你回來啦？”
但林澤一可不會給她一點好臉色，直接掏出一把槍頂到了她額頭上。
“滾！”
“等等一下！”少女立馬變了臉色，“我不是敵人啊！”
“澤一。”一臉倦意的女人也看向林澤一，“這個孩子沒有惡意，是千伊拜託我收留她的。”
“沒事，”林澤一開啟了保險，“千伊的話可以無視，這個噁心的女人絕不能留在我們家。”
“等一下等一下！”少女慌了神，她沒想到林澤一居然沒認出她，“我是阿爾法啊勇者大人！”
“不認識。”林澤一一臉平靜，按住扳機的手指也開始慢慢扣下。
“不認識……”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不過隨即她就低下頭去。
“這樣嗎……”少女緩緩起身，“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一步步走出客廳，但到客廳入口時，她停下了腳步。
林澤一盯著她的背影，而沙發上的女人則是看著林澤一，彷彿是在勸他將對方留下。
這個場面大概維持了十幾秒，但直到屋內寂靜無聲，林澤一也沒有開口說話。
少女的肩膀起伏了一下，那是她在深呼吸，或許也是在壓抑心中的情緒。
果然如林澤一所料，她猛然回頭了，而且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勇者大人！請讓我留下吧！讓我做什麼都……唔啊！”
橡皮子彈正中她的額頭，但它的衝擊力卻非同一般，僅僅是一槍直接把她打得“人仰馬翻”。
“誒……？這不是真的……”少女喜出望外，立馬坐起了身，“果然勇者大人還是心疼……啊！”
又是好幾發，直接把要起身的少女又打回了地上去，而作為開槍者的林澤一，則是全程冷著臉，甚至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澤一。”沙發上的女人朝他輕輕招手，“好了，可以了，讓那孩子起來吧。”
“如果你還是那麼噁心，我不介意再往你腦門上灌多一彈夾子彈。”
“嗚嗚嗚……”少女摸著自己紅腫的額頭，“難道勇者大人不喜歡大的嗎？”
林澤一又補上了一槍，“你大得太刻意了好吧？！給我恢復回去啊！”
但少女卻一臉不情願，“不要，恢復回去的話……勇者大人肯定會笑話我的。”
“隨你，但是你現在的樣子很令我噁心，如果你一定要堅持那做作的模樣的話，我就不能留你在這裡了。”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少女氣鼓鼓的別過臉去，“居然說人家噁心……勇者大人真是的……”
但隨即少女的身體就可以迅速變小，僅僅在幾秒之間，她就由一名身材超標的高中生變為了十二三歲的初中生。
“誒？！”躲在角落偷看的月乃一臉懵，“這是……怎麼回事？居然是和我一樣小的……”
“才沒有！”阿爾法一聽到說她小的話就很生氣，“我可要比你大多了！我可是活了五百多年的精靈！”
“阿爾法……”林澤一的眼皮不禁跳了跳，他本來還是不太確定的，可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你這傢伙為什麼會跑到這邊來啊？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吧？！”
“怎麼不可以？！”阿爾法委屈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那個叫千什麼的女人穿越過來了，你沒說什麼，甚至死兆星那個龍族魔王都逃到這邊來你都不理她。可是我呢？我僅僅只是來見你你就那麼厭惡我！為什麼啊？！我就……我就那麼討你厭嗎？！”
“哥……這到底是……？”
“澤一？”
“好了，你們倆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林澤一簡直快要焦頭爛額了，“唉……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和你們說明白的。”
“那個……勇者大人……”跪坐在地板上的阿爾法一臉氣鼓鼓的樣子，“你就不打算向我道歉嗎？”
林澤一生無可戀地和她對視了幾秒，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抱歉……”他伸出了手，“起來吧。”
但阿爾法卻沒有去抓住他的手，反而低下頭去。
怎麼了？她難道還要自己哄？林澤一一時愣住了。
但阿爾法的嘴角卻忍不住上揚了起來，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而林澤一更是想不到，剛剛還跪坐在地板上的女孩卻在一瞬之間就出現在了他的前上方。
阿爾法想的沒錯，林澤一根本沒反應過來，於是她得以摟住了他的脖子，再依靠重量將他撲倒。
世界在林澤一眼中倒轉，而阿爾法卻閉上了眼睛。
……
終於再次感受到了，勇者大人的溫暖……
自己上一次在他的懷中，是非常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但是沒有關係，至少現在，她可以去告訴過去那個像傻瓜一樣的自己，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要相信一個已經消失的人沒有死，是一件無比痛苦的事情。”
“那麼，你願意去——「海中撈沙」嗎？”
“一旦踏上這條道路，你的選擇就只有成功。”
母親沒有阻攔她，可她卻沒有勇氣去回答。
她明白，如果是固執的她走上這條道路的話，那麼最後就很有可能像沙漠中迷路的人一般，望著虛無縹緲的希望死去。
可是她卻不能停滯不前，因為她心中的自責與悔恨無一刻不在吞噬著她，如果她膽怯了、退縮了、徘徊了，她就再也無法前進了。
“拯救世界”。對啊，所有人都以為從異界被召喚來的“勇者”是來拯救世界的，他們一起消滅魔王軍，帶領人類走向勝利，在那之後，世界將會恢復和平，所有的人都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可是再美好的謊言也不會成真，直到勇者與魔王同歸於盡，她才發現所謂的“勇者”，不過是為了喚醒聖劍「米亞克爾」強大力量的消耗品而已。
人類在勝利後歡呼，強大的精靈一族則回到了瓜分利益的勾心鬥角中……無人在意那“光榮犧牲”的勇者，而精靈一族的長老們甚至不知道少年的名字……
阿爾法喜歡著那名少年，雖然礙於身份她不能向他告白，但她一直盡她的全力去幫助少年，她盼望著戰爭趕快結束，甚至幻想著他能留在這裡……
直到他死去，直到他被所有人遺忘，阿爾法才明白自己真正的身份。
長老們賦予自己的身份，正是“推動者”啊！
是她在“無意中”修復了古老的召喚魔法陣，是她幫勇者集齊了八顆寶石，是她幫勇者過關斬將，直到魔王面前。
“你的身上，揹負著「救世」的重任。”
結果說到底，無論她活了多久，只要沒接觸過世俗的黑暗面，那又與十幾歲的無知熱血青年有什麼不同呢？
她當然自責，自責得想要脫離精靈族，自責得想要殺掉過去的自己。
所以當知道勇者還活著的時候，她激動無比，她終於可以彌補自己的過錯，終於……可以再見到他了。
即使被他排斥也沒關係，那是自己罪有應得，即使被他厭惡也沒關係，至少……這一次她可以救他，將他送回原來的世界……
她以為自己已足夠堅強，自己已足夠老成，無論是怎樣的困難她都可以克服……
可是，唯一能在棋盤中掌棋的終究只有「神」，而自作聰明的她，甚至不知道她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少年的命運。
但是幸好最後他從棋盤中逃離了，不必再被他人利用，也不必再為虛構的理由所“犧牲”了……
是啊，即使沒有她的幫助，他也能成功，倒不如說，如果她參與進去，應該會拖他的後腿才對。
明明就應該在這裡結束了才對，她也應該放下了，可是……她卻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就算是藉口也好，她想找到他，想再見他一面，想……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所以，再見到他的那一刻，一定要笑著啊！
“終於又見面了，勇者大人！”
可話還沒說完，她就捂住了自己的臉。
如果眼淚都止不住的話，又怎麼可能是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