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海底
“什麼……意思？”戰不明白幽在說什麼，“你在開玩笑嗎？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打敗暗影龍族？”
“難道加上你一個就可以嗎？”
戰無以言對。
“我不是在責怪你，戰。”幽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疲憊感，“只是……你不必陪著我去送死。”
“那你就要去送死嗎？你自己願意去送死嗎？”戰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越來越激動，“就算你得到了血族的傳承，也不一定能……”
“戰。”幽笑了笑，“你有點太過失態了。”
“說到底，我們連正式的朋友都算不上，你又何必這樣在乎我呢？而且，無論是戰爭還是變革，都是要流血的。”
“其實我並不完全是為了拯救臨界，也和血族的傳承無關，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
“這些年來我遊歷過世界上許多不同的地方，也見過無數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連我自己，都差點死過……到最後我明白了，對「幽」這個人來說，人生意義什麼的其實並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或許只有“歸宿”。”
“我知道啊……”戰暗暗咬牙，“我只是……很不甘心……明明都到這裡了，卻還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你真的想做些什麼的話，就替我道個歉吧。”幽不好意思地笑笑，“雖然一開始說是借用，但現在看來，借你們的“神器”大概是還不回去了。”
“還有，如果薇兒問起的話，就說我回天華市了……”說到這裡，她似乎又釋然了，“算了，就算告訴她真相也無所謂了，我想她一定能接受的。”
“還有，我的一些術式施展起來有些麻煩，而「見證者」便是其中一個無可缺失的條件……”
“所以，戰，請你替我見證這一切吧，如果連你都不願意的話，那我就真的會變成“在戰鬥中死去的無名小卒了”，那樣的死法也太爛了……”
幽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但戰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想把幽大罵一頓，但這樣做無法解決問題，而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如此失態。
無力感驅使著他像個懦夫一樣逃避，而責任感又強制他必須見證這一切……戰感覺自己被這兩種無形的壓力夾在中間，完全不得動彈，以至於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
“不覺得這太過殘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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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
耳邊盡是氣泡上浮或破裂的聲音。
薇兒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下沉，但她四肢無力，就算想自救也使不上一點力氣。
該死，這可是「秘境之湖」所構造出來的空間啊！如果她真的沉到湖裡面去的話，就一輩子無法從這個空間脫離了！
但是，她為什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啊？！使用「秘境之湖」的時候一定不能動搖，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啊！
明明只是為了躲避上方的衝擊才緊急進入「秘境之湖」的空間的，可又是為什麼，她會在那一瞬間動搖？她應該沒有任何理由才對。
可是，她卻看到了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有某種東西……斷掉了……
“維……？”
隨著她念出這個名字，最後一口空氣從她體內迅速逃出，不斷灌入的湖水也令她的大腦一片混亂……此時的薇兒只剩下最後的、本能的掙扎，企圖在這空無一物的湖中抓住那並不存在的希望。
她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張臉，而像是在回應她的記憶一般，真的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這股可以抓住的力量使得她一瞬間清醒了過來，而短短几秒的時間內她的臉就衝破了湖面——本能使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但新鮮到令她鼻子都刺痛起來的空氣似乎又在告訴她，原本那些灌入她呼吸道的湖水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般突如其來的反差感使她噁心了好一陣，以至於她完全沒注意到伸過來的手。
“你……沒事吧？”
梅洛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瞬間就被「秘境之湖」吞噬了，而且那種吞噬好像還是特別針對她的，可這個湖對自己卻沒什麼限制的樣子……
“沒……”薇兒用力咳了好幾下，才勉強緩解一些。
“抱歉……是我突然心神不穩……”
“出什麼問題了嗎？”
“沒。”薇兒搖搖頭，“當務之急是救出各族的長老……”
她頓了頓，“也不知道外面的戰鬥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嗯……”梅洛自言自語道，“希望覃越他沒事……”
薇兒愣了一會，“你剛剛說……誰？”
“呃……”梅洛別過臉去，“沒什麼。”
“你難道……”薇兒試探性地問道，“認識覃越嗎？”
“不，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如此果斷的否定反而讓薇兒懷疑起來，不過片刻之後她腦中就突然炸開來，外面和那暗影龍族戰鬥的，不會是覃越吧？！
她一把抓住梅洛的肩膀，然後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
“告訴我，外面和暗影龍族戰鬥的，到底是不是覃越？！”
梅洛被她這強硬的態度嚇了一跳，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也認識覃越。
但是梅洛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無論如何，她都答應了覃越要保守他的秘密，就算她真的認識他，現在也不是談論這件事的時候。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對吧？”梅洛沒有迴避她的目光，而是用更堅定的眼神回應她，“抓緊時間前進吧，不要辜負那人的努力。”
薇兒有些出神地看著她的眼睛，隨後逐漸平靜下來。
“我明白了。”
兩人穿過「秘境之湖」的出口，來到了舊海淵城的最底層，可她們卻沒有看見那些被關押的各族長老，這裡什麼人都沒有，但在這一層的中心卻立著一座古老的石柱陣，而在它的下方，則是一個更為古老而複雜的陣法。
“怎麼回事，長老們呢？”這下輪到梅洛著急了，“難道說這是陷阱？”
“不，”薇兒盯著那藏於暗中的身影，“暗影龍族根本沒必要搞得那麼複雜。”
“那他們抓走長老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只是做一個幌子罷了。”那身影笑著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至於目的嘛，只是請兩位來幫我做個見證。”
“我們認識你嗎？”薇兒拉著梅洛退後兩步，“長老們在哪裡？”
“我把他們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一旦這件事結束，你們就能見到毫髮無損的他們。”
薇兒吞了口唾沫，“長話短說吧？你想要我們做什麼？”
那人聳聳肩，“都說了只是想讓你們做個見證，所以並不需要做什麼，在這裡等著就行。”
“什麼……意思？”
“看到那邊的陣法了麼？那個就是所謂的“靈力控制裝置”，但啟動它有個特別的條件，那就是——見證者。”
“而且這個見證者必須是臨界人，所以我只能設了這麼個局，來請隨便一個臨界人來到這裡。”
“你是……暗影龍族？”梅洛並不相信他說的話，“既然如此，那麼你又為什麼不把長老們留下來？他們也是臨界人不是麼？”
“我試過啊！”對方看起來有些氣憤，“但他們一點都不配合，有的還想自爆給我看的……真是的，這些個老頭子就不能不安分一點嗎？”
“那不是廢話嗎？！”梅洛氣不打一處來，“你們暗影龍族可是我們的敵人！怎麼可能會把靈力控制裝置交給你們？！”
但是薇兒此時卻伸出手攔住了她，“等一下，或許……我們有交涉的餘地。”
“交涉？這有什麼好交涉的……”
不等梅洛說完，薇兒就上前了幾步。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
他笑笑，“正確來說我不是人，只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幻影，只要你們想，現在就可以將我打碎。”
“不必了，那樣就沒有意義了。”
“我想和你打聽一個人……”
“幽對麼？”幻影微微一笑，“如果是的話，我想我們能省下不少解釋的功夫。”
果然……
“什、什麼情況？”梅洛一臉懵逼，“你們……認識？”
“他不是我們的敵人。”薇兒回道，“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現在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那你倒是說清楚啊！不要謎語人行不行！”
“呃……這個說來話長，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這件事結束後也不行。”
“為什麼都要我保守秘密……”
幻影看薇兒不再追問他，就走過來打了個響指。
一個小型的全息投影突然在幾人面前出現，而那正是舊海淵城上方的戰鬥影象。
“我知道兩位一定很擔心外面的狀況，不過不必擔心，靠這個投影你們就能看到他的戰鬥。”
對暗影龍族的技術兩人已經見怪不怪，而真正令她們震驚的，不僅是那個和季戰鬥的人，更重要的是，在戰鬥中落入下風的居然是暗影龍族？！
“等一下……”
薇兒剛想問些什麼，卻發現那幻影已經微笑著在陰影中退去。
“該死！”薇兒有些後悔了，“應該多問他幾個問題的！”
但此時梅洛的全部注意力已經放入那投影之中，她呆呆地望著那上空中屹立的身影，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認識不久的那個少年。
僅僅是隔著這投影仰望，她都能感受到此時他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那才是真正的強大，無需拐彎抹角，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敵人面前，隨後以絕對的實力傲視群雄。
什麼時候哀歌人魚族才能出這麼一個強者呢？那樣的話，她們的族人或許就能在其他強者面前抬起頭來，而不是祈求著他們的保護……
薇兒也是看到了那投影中的身影，她能確定那就是覃越沒錯，但她卻感覺有些不一樣……
那種氣息和威壓，總感覺不應該是覃越散發出的——它太過沉穩，充滿自信，而時刻忌憚著自己體內力量的覃越怎麼可能用得那麼自如？
不行……她果然還是放心不下，有太多事情值得她去擔心了。
薇兒偷偷拿出了「秘境之湖」，她打算獨自到外面去觀察一下情況，但不曾想那小鏡子卻像抹了油一般從她手中滑落，然後滑向大殿中的石柱陣。
“喂！等一下！”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一個助跑就撲了上去，但很可惜，「秘境之湖」再次從她手中滑出，落入了石柱陣的中央。
“怎麼了？”梅洛才回過神來，而那「秘境之湖」此時已在那陣法的中心發亮起來。
這件臨界人族的“神器”就這樣在薇兒面前一邊發亮一邊如冰塊一般溶解在陣法之內，它化作藍色的液體，將那陣法的一處處紋路盡數啟用。
梅洛一頭霧水，“人族的“神器”……是“靈力控制裝置”的鑰匙？”
“不，”薇兒迅速冷靜了下來，“是這個陣法在呼喚它……「秘境之湖」被這個陣法吸收了！”
而梅洛這才注意到，「秘境之湖」的力量確實激動了這個陣法，但等到那液體停止流動，陣法的中心反而空缺了下來，這表明它並非是真正的鑰匙。
“那個暗影龍族叫我們幫忙見證……難道說的是這個？”
“所以他才需要我族的“神器”……”薇兒喃喃道。
不過實際上，“神器”並不是必須條件，如果實在不行季還是可以將他的靈力強行灌入這個陣法，但難點在於這個陣法的啟動條件，沒錯，那就是必須要有臨界人來見證。
起初季覺得這含糊其辭的條件實在太過奇怪了，什麼是見證？怎樣算見證？綁一個臨界人過來算不算？如果算的話，那這個條件設的不是毫無意義嗎？那如果不算，它又沒有規定確切的見證形式，難道要人去猜嗎？
但他轉念一想，或許這並沒有那麼複雜，「終」設立這個條件可能並沒有特定的緣由，而是一種理所應當的事，就像你發明出牙刷自然是給人用的，誰會想到幾千年後外星人會不會適應它的用法？
臨界的“靈力控制裝置”，自然要由臨界人來啟動。
只是連「終」都沒想到，他留下的「烙印」，會在幾千年後的現在選中一個暗影龍族，該說這是局勢所致迫不得已，還是命中註定本該如此？
無人能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