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月中人”
戰、薇兒和幽三人回到了「臨宮」，但他們卻並沒有回族，而是找了個地方休整一下。
“那麼，幽小姐。”一坐下，戰就開口問道，“您能向我們解釋一下，向你提供情報的那位暗影龍族到底是誰嗎？”
“我只能告訴你，就算是暗影龍族中，也有很多立場不同的人，就像你們臨界人族一樣，他們之中也有很多不同的派系。”
“但我不會說出他的身份，那和出賣他沒什麼兩樣。”
“即使是在我們面前嗎？”
“嗯。”
“我明白了，那現在暗影龍族那邊的大概情況是怎樣的？又打算以何種方針對待臨界？”
“等一下……”幽手上的手環突然亮了起來，她背過身去，似乎在檢視什麼。
“怎麼了？”薇兒問道。
“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幽轉過身來，“你們想先聽哪個？”
“還有比現在的情況更壞的嗎？”戰無聲地嘆了口氣。
“壞訊息是，「黑淵」的狀況似乎並不是因為那個裝置的啟動而引起的……”
“那不是好事嗎？”薇兒有些不解。
“但是更嚴重……”幽皺了皺眉，“現在「黑淵」內的全部靈力正被「深淵」所吸引著，以至於整個「黑淵」的靈力環境都被破壞……而且這樣下去，「黑淵」會因此收縮，最後影響到整個臨界……最壞的情況，是「暗海」和「臨宮」也跟著收縮，而臨界內的靈力的侵蝕性將會變得更強……”
“你這些情報，也是從暗影龍族那裡來的？”戰皺眉。
“是暗影龍族他們的推算結果。”幽的手環正好又亮了起來，於是她邊看邊說，“而且他們似乎檢測到了「黑淵」異常的空間裂縫……”
幽眉頭緊皺，她有點不敢相信上面顯示的訊息。
“暗影龍族推測……是有什麼人強行闖入了「黑淵」，然後引發了這一系列異變……”
“你的意思是，在我們臨界有那麼一位強者，他不僅可以隨意撕裂空間，更是可以控制整個「黑淵」的靈力？”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總之現在的「黑淵」連暗影龍族都感到棘手了，如果不能阻止「黑淵」的靈力失調，那麼我們兩方做的一切事情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薇兒既不安又不甘，明明都做到這一步了，卻發現自己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你們信我的話。”幽抬起頭，看著二人的眼睛，“就和我一同去「暗海」吧，在那裡，我們會與那位暗影龍族匯合。”
“那麼事不宜遲……”
“不過有一個條件。”幽再度開口，“戰，你必須把你們臨界人族的“神器”交給我，這是他的信任你們的前提。”
“是交給你，還是交給他？”戰盯著她的眼睛，“讓他相信我們，那我們又怎麼相信他？”
“當然，你們也可以不跟來，我不會強求。”
一旁的薇兒看著眼前的狀況，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辦。
情報來源居然是一位暗影龍族，戰會懷疑也是當然的，而這些“神器”本就是他們偷偷拿出來的，又怎麼能隨便交給別人……但，她又真心地覺得幽不會騙他們。
“幽，你可以先告訴我，你要拿這些“神器”做什麼嗎？如果僅僅是作為“信任籌碼”，那對方又怎麼會知道我們拿著它們？”
“因為是我告訴他的。”幽完全不打算掩飾，“我們雙方都在同步對方的行動，這樣才有利於計劃的進行。”
戰聽了立即就想開口，但這次薇兒卻先攔住了他。
“這個計劃，大概是什麼內容？最終目標又是什麼？”
“啟動臨界每一層的靈力控制裝置，從而對臨界進行擴張，讓所有人都得救。”
薇兒愣住了，因為她說的這些，不正是暗影龍族的計劃嗎？
但戰卻異常平靜，他更關心最後那句話的含義。
“你說的“讓所有人都得救”，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幽這樣說道，“讓所有人，無論是臨界各族，還是暗影龍族，都能在“「終」的復活”中活下來。”
戰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在過去的某個時刻，兩方的目標也是一致的。
只不過相比起暗影龍族，臨界各族顯得太不團結，顧忌的也太多，最終根本沒做出什麼能讓「終」的復活延緩的事。
“如果說暗影龍族一開始只是想找到一個能固定好他們空間的穩定錨點，那麼「終」的復活的臨近則是讓他們不得不去做一些事情……如果「終」復活了，那麼整個臨界都會被祂毀滅，連帶著這個世界一起。”
“他向我解釋，曾經他們的世界也是這樣毀滅的，所以才不得不逃亡至此。”
“他們的世界？”薇兒問道，“其他的世界也存在著「終」和「源」這樣的神袛嗎？”
“差不多吧，所以他們才不顧一切地想要去避免這種結局，因為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他們，才知道這一切的痛楚和恐怖。”
“既然如此，那麼他們為什麼不繼續逃亡？”戰有些不屑，“反正對他們來說，臨界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世界而已。”
“如果能那麼容易找就好了……”幽不禁失神，“世界與世界之間的距離，可比星球和星球之間的距離要遠的多……”
兩人並不太理解幽所說的“星球”是什麼意思，畢竟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還沒到能探索星球之外的地步，自然也就沒有所謂“星球”的概念。
“好了，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幽回過神來，“時間不等人，更何況去「暗海」的時候，我們很大機率要走小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雖然不是問你。”
戰轉過身去看著薇兒，他停頓了片刻，隨後將手中那被布包裹起來的“神器”拋了過去。
“我不可能把臨界人族的“神器”交給外人，這是我個人的立場，不會改變。”
薇兒看著手中的兩件“神器”，心中不禁有些動搖。
戰……是把選擇權交給她了，但即使是她，也不太情願將它們交給別人。
“做出選擇的人，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是必然。”戰轉身便走，一副要離開這裡的樣子，“當然，如果你覺得這份責任太重，自然可以選擇不承擔，老老實實地做一個普通人，也別總是想著幹什麼，這樣也挺不錯的。”
薇兒暗暗咬唇，她當然知道戰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她也明白，要對抗暗影龍族，又或者拯救臨界，從來都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會死的哦。”幽突然說道，但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也包括你嗎？”
“嗯。”幽點點頭，“不過，我別無選擇就是了。”
“戰！”薇兒叫住了他，“我決定了，我來承擔這份責任。”
聽到這話，故意放緩腳步的戰卻是鬆了一口氣，他擺了擺手，笑道：“你這次猶豫的時間短了不少。”
“你不跟著一起去嗎？”
“沒必要，反正那些“神器”也輪不到我用，而且……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必須去做。”
戰就這樣走了，只剩下薇兒看著懷中的“神器”默默出神。
“唉。”幽鬆了口氣，“這傢伙終於走了，你大哥也真是，幹嘛總要板著個臉啊？害得我也要跟著板臉。”
薇兒苦笑：“戰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啦……他對正事大事從來都是那麼認真。”
“不過，薇兒，我剛才可沒有在開玩笑哦。”幽的聲音又低沉了幾分，“一個人……真的很容易死的，而且很多時候就算拼上性命，也可能做不到你要做的事。”
“如果總是顧忌這些，就連出發都做不到了吧。”薇兒笑笑，“我一直以來所顧慮的從來不是會不會死，而是有沒有力量去做這件事，力量不夠的話，就只能看著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乾著急，就只能看著熟悉的人一個個倒下，自己卻無能為力……”
“我討厭這種感覺，”薇兒暗暗握拳，“比我會死還要討厭。”
幽沒有說話，而是上去抱住了她，不過這不是為了安慰她，而是為了安慰自己。
“謝謝你，薇兒，如果有你陪著我的話，就算去死我也會開心點。”
薇兒在她肚子上戳了一下，“說什麼呢，我們還沒出發，就要商量怎麼死了？”
“哎嘿嘿。”
兩人對視一眼，便不再猶豫，向「暗海」進發。
不過在這之前，薇兒問了她一個問題。
“對了，幽，你之前說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那好訊息是什麼？”
“好訊息……？你真的要聽嗎？”
“不是說好訊息嗎？”
“雖然是好訊息沒錯……但其實也沒那麼好啦。”
“難道只是隨口一說的嗎？”
“倒也不是，“我們還有機會改變事情的發展趨勢”，這樣也算是好訊息，特別是對戰來說。”
“原來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嗎……”
“只是沒想到那傢伙居然半路跑了，我以為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跟上來才對。”
“畢竟他是長子嘛……要承擔很多責任的。”
“不過聽說他並不想接替王位？是真的嗎？”
“嗯。”薇兒點點頭，“他覺得比起繼承王位，他更願意做一個戰士，如果不是因為這場危機，他大概不會回「臨宮」。”
“這種不是叫浪人劍客之類的更合適嗎？反正他也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吧？”
薇兒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聲道：
“有的，但……”
“還是以後再說吧。”
-
維斯塔終於走到了「海中月」前，在後者面前，他微如沙礫，但這巨物卻為他開啟了一扇門，維斯塔沒有急著進去，而這門也遲遲不關，分明就是等著他進去。
“裡面……是有人嗎？”“導航精靈”試探性地問道。
“嗯。”維斯塔點頭。
“那……進去嗎？”
“嗯。”維斯塔又點頭，“不過我在想，那人難道只是來這裡等我的？裡面漏水了都不修一下嗎？”
“漏……原來裡面是沒有水的嗎？”
“嗯，如果有水的話，裡面的東西會被泡壞。”
“對了，話說回來，這個「海中月」……它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創造它的人希望臨界也能有光，於是便有了“月亮”。”
“如果是月亮的話，那不應該在天上嗎？為什麼要埋在這裡？而且，雖然它看上去很亮，但也不像是能照亮整個臨界的樣子。”
“大概是壞了吧，畢竟已經過了很久了。”
“……”
“對了，創造它的那個人是誰？”
維斯塔沒有立即回答，他微微皺眉，似乎是在回想。
“我……現在還沒想起來那人的名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好吧，那我們進不進去？”
“進。”
維斯塔走了進去，但隨後門就跟著閉合。
而與此同時，維斯塔身邊的海水卻在迅速變少，看來他們並沒有直接進到「海中月」的內部，而入口其實是一條管道，在人進去之後兩邊封閉起來，然後把其中的海水抽走。
果然，維斯塔的面前還有一扇門，而當這些海水被盡數抽走後，他面前的門也隨之開啟。
維斯塔一步一步地踏了出去，「海中月」內部的每一處幾乎都被白色的燈光覆蓋，他抬頭望向上方那交錯的通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歡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這裡已經很久沒來客人了。”
維斯塔四周觀望，但他始終沒找到一個人影，最後只能把目光放在前方一個半米高的方形小鐵柱上。
而那個小鐵柱的底下居然還有四個輪子，它就這麼向維斯塔移動了過來，然後在他面前停下。
維斯塔一頭霧水，看見不懂的，他也終於向“導航精靈”求教。
“這個……是個什麼東西？”
“呃，我也不懂……”
維斯塔皺了皺眉，他半蹲下身，這才發現這鐵柱的頂端上有一塊發亮的螢幕，而在那螢幕之中，則是有一個小人在動。
“呵呵，你是不懂嗎？”螢幕之中的是一位禿頭的老人，他笑容慈祥，耐心地向維斯塔解釋道，“是我在這機器裡面對你說話，並不是什麼幽靈哦。”
“這玩意……”維斯塔有點好奇地拍了拍它，“能裝一個人？”
“呵呵，當然不是，是我的意識儲存在其中，畢竟任何血肉之軀都不可能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二十多年，所以只能用機器代替我工作了。”
“我……有點明白了，你是將靈魂放在這鐵柱子裡，進而操控它？”
“呵呵呵，你這麼說也沒有問題，我的“靈魂”確實存在於此，無法逃脫。”
“「海中月」……是你在維護它嗎？”
“「海中月」……”老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確實是個非常適合它的名字呢。”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維斯塔面無表情，但他此時卻沒有任何敵意，就像是平常間的談話一般。
“要說“維護”，那確實是我在做。”鐵柱開始往後移動，“但實際上我更希望能徹底修好它，讓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月亮”。”
“你有方法修好嗎？”維斯塔追了上去。
老人嘆了口氣，“辦法是有，但是缺少關鍵的材料，而且許多地方也沒有完全修復……這可是個大工程。”
鐵柱突然停止了移動，而老人則是笑道：
“年輕人，難道你是他們派來的監工嗎？”
“不是。”維斯塔回道。
“那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為了……取回某樣東西。”
“那樣東西是在這裡嗎？”
“我也不確定，但……直覺引導著我來到這裡。”
“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很急著找那樣東西啊，既然如此，聽聽我的故事如何？”
“長嗎？”
“看你怎麼定義“長”了。”老人越來越掩蓋不住自己的欣喜，“不過你應該也希望這「海中月」得到修復吧？那麼我的故事至少能讓你多些瞭解。”
維斯塔沒有拒絕，他什麼都沒說，像個孩子一樣在一旁抱著膝蓋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