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求生
「白鳳」一回到醫院，秦小彌和葉無塵就趕緊湊了上來。
“怎麼樣？見到那小子了嗎？他現在怎麼樣了？”
“倒是想辦法見到了，至於情況，喏。”
「白鳳」拿出手機，她離開之前拍了好幾張照片，不過裡面的覃越都是一個表情，才拍幾張她就感覺無聊了。
看到覃越脫離了生命危險，葉無塵緊皺的眉頭才舒緩一些。
“太好了，那小子的力量壓制住了。”
但秦小彌卻一言不發，看著照片裡這隻正在沉睡著的怪物，她的心中百感交集。
難道，她的哥哥真的是她夢中的那個怪物嗎？
可，那個讓她做了無數次噩夢，糾纏了她好幾年的怪物，卻沒真正傷害過她，甚至他還保護了其他人……
可是，可是就算這樣，她還是無法接受，那個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兄長，居然是個怪物，那身為魔法使的她，又該怎麼與他相認？
她……該怎麼辦？
注意她牢牢緊握著的雙拳，葉無塵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白姐姐，謝謝你，我要回去了，我的朋友們一定在等著我……”
“等一下，小彌，你的傷還沒完全好……”
“沒關係的。”她笑笑，“大家一定都很擔心，我還是儘快回去比較好。”
“孩子，你……”
葉無塵話說到一半，醫院裡卻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
“「白鳳」，之前王帶回來的那小子在哪？”
“「獵爪」？怎麼了這麼急？”
“那小子不是真正襲擊我們的人，做出這一切的都是「食月」。”「獵爪」緩了一口氣，“我有話問他，快帶我去！”
“等一下呀你別那麼急，”「白鳳」端了杯水過來，“來喝口水，順順氣。”
“沒時間了……”
“那個叫覃越的少年我剛剛已經見過一次了，他還昏著呢，就算你見到他，也問不了什麼的。”
“嘖……”「獵爪」最終還是把水杯接了過來，“那個「食月」……不，應該說「灰黑之果」這群人本就不懷好意，他們大概已經和「黃昏王」合作了，「慧識」大人還在那……”
“等一下，你說那個「食月」？”葉無塵看向秦小彌，“就是你說的那個「食月」，對吧？”
“哈？你們在聊什麼？什麼那個這個的，難道還有兩個「食月」？”
“「獵爪」，你有沒有看到過那個「食月」的臉？小彌說他會偽裝成別人的樣子。”
“偽裝成別人……我也只是見過那傢伙兩次而已，沒見過他施展這種手段。”
“可你剛剛不是說之前那些事都是他做的嗎？而且回來又急匆匆地想要見那個少年……”
“我一直在林中跟蹤那傢伙，然後看到了他和「黃昏王」的交易現場，在那個時候他親口承認的，而且，在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指名道姓地要找那個叫覃越的……雖然不清楚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關聯，但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應該都和他們脫不了關係。”
「獵爪」把那個裝著靈核的容器拿了出來，“這是我從「食月」手裡奪過來的，他幫「黃昏王」抓到「集市」的「艾比」，「黃昏王」就把這東西給他……但這玩意應該不是島上原有的東西，所以我打算問一下最有可能知道它的人。”
「白鳳」看著容器裡那一團團黑暗汙濁的靈力，心中隱隱地感到不安。
“為什麼不去帶給王看看呢？或許她知道些什麼。”
“她不在王宮裡，「慧識」大人也還沒回來……我就只能先找你了。”
說到這裡，「獵爪」終於注意到了房間裡的葉無塵和秦小彌，秦小彌她倒是認得，畢竟就是自己救出來的，至於這個大叔……
“「白鳳」，這人是誰？”
“啊，他是十年前救過我的葉前輩，我和你說過的……”
“閒聊就罷了，那個誰，你也是「七王使」對吧？關於那個「食月」，你能把你知道全說一遍嗎？”
“我是「獵爪」，喊人之前請先記住名字。”
……
“嗯……也就是說，最開始那次發生在「黃昏森林」裡的爆炸，是覃越造成的……”「白鳳」又看向秦小彌，“也就是那次的爆炸影響到了「黃昏森林」的結界，所以當時才救出包括你在外的許多人。”
“在那之後，那個「食月」就出現了，他似乎對覃越非常瞭解，並且一開始他還要和我“合作”，說要殺掉覃越，因為他會成為我們的大麻煩……”
“那你答應了嗎？”
“怎麼可能，我馬上就回絕了他，然後那傢伙就消失了，恐怕就是去找「黃昏王」了。”
“說說我的吧。”葉無塵趕緊接過了話茬，“昨天下午，我在島的東邊碰上了那小子，他說他要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我就和他推薦了「集市」……我和他聊了一晚上，是第二天早上才去的「集市」，不過那裡的人都死死地盯著我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想抓住覃越……”
“這是因為那個「食月」模仿成覃越的樣子，然後襲擊了各方勢力，對吧？”「白鳳」嘆了一口氣，“你說這兩人什麼仇什麼怨啊？明爭暗鬥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秦小彌，不過看她的表情，似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重要的是，在「集市」被人包圍的時候，覃越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一樣，發瘋似的讓大家趕緊逃走，然後，天上就突然下起了暴雨……”葉無頓了頓，“我看到了，有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覃越面前，然後對著他的眼睛開了一槍，也就是那之後，覃越的力量突然就暴走了，而那個身影，卻好像從未出現過……”
“後面我就帶著他逃到森林裡面，可那明明不是「黃昏森林」的範圍，我們卻掉入了其中，那裡的怪物像是瘋了一樣衝過來襲擊我們，但它們的真正目標是覃越……他被那些畜牲咬住拖了好一段距離，我還以為它們要把他帶走，可是當我趕上去把他就下來的時候，「黃昏森林」卻把我們放了出來……”
“再後來，妖森王就突然出現了，我也就暈了過去。”
眾人的目光紛紛移向那顆靈核，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故事就能繼續接上了。
“所以，這東西其實是「黃昏王」從覃越那裡拿走的？”
“很有可能。”「獵爪」點點頭，“從「黃昏王」和「食月」的對話來看，他應該也是從哪裡搞到這玩意的。”
“嗐，我不都說了嘛，覃越那小子是無辜的，你們愣是沒人聽我的。”
“無不無辜也不會改變我們要抓他的事實，”「獵爪」瞟了他一眼，“更何況，我們還搞不懂「食月」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冒然放走他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那現在怎麼辦？那個「食月」明顯不懷好心啊。”
“等「慧識」大人的訊息吧，現在這種狀況，也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
-
呼——！
黑色的鐮刀擦著「食月」的面具而過，但後者卻躲得毫不費力，他微微轉身，然後向後方彈出一顆石子。
嘣——！一個漆黑的身影被這一擊打得暴飛而出，它重重地摔到落葉堆中，隨後化作一堆碎片。
“看來這些精英怪也沒有那麼廉價嘛。”「食月」輕笑，“至少它們並不能在短時間內製造出來，對吧？”
「黃昏王」沒有回話，只是「食月」每擊倒一個傀儡，馬上就會有一個新的從落葉堆中現身。
“嗯……不覺得很無聊嗎？一下子全部放出來吧。”
「黃昏王」可不傻，他知道「死神」和「暗殺者」雖然可以抗得住這傢伙的炮擊，但仍不敵他的力量，如果一下子全放出來，也只會被他一擊清空罷了。
他並不是沒有更厲害的手段，可如果在這裡耗費太多力量，那麼之後他就很有可能無法開啟離開這裡的空間裂縫，更別說將「黃昏森林」從這裡轉移出去了。
說實話，他實在不懂這個「食月」的腦回路，既然同屬一個組織，那為什麼還要破壞他們自己的計劃？就算是內部不和，但這麼明目張膽地做這些事，難道「灰黑之果」的其他人就真的一點都察覺不到？
最壞的可能就是，這個「灰黑之果」的內部鬥爭離搬上明面就差一步了，按理來說，他本不應該繼續下去，依附一個如此不穩定的組織，對他來說是沒有好處的。
但，只要親眼見識過那位「暗影龍族」的力量，恐怕誰也無法無視這種誘惑——僅僅只是他的一件兵器，就有著毀掉整個「黃昏森林」的力量，更何況他們可以幫自己脫離這小小孤島，迴歸更廣闊的世界……在那裡，他可以變得更強，甚至不用受各方勢力的制約，更重要的是，他能活得更久！
沒錯，之所以這段日子裡「黃昏森林」經常入侵到其他勢力的領地，就是因為他急需補充新的生命能量，這不僅是因為他要從此處脫離出去，更是因為他要用於維持自己的生命——一成不變的環境給他帶來的只有動物的屍體，如果再這麼下去，那他遲早有一天會消失，而這「黃昏森林」，也會變成一處真正的死亡之地。
或許大多數人都會覺得他這個「黃昏王」強大無比，不僅法力無邊，「黃昏森林」神出鬼沒，隨時都可吞噬他人性命，更是擁有著一支無窮無盡的死亡軍隊，連「七王使」都無可奈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謂的「黃昏王」不過是他人對自己的恐懼和敬畏，而真正強大的，是「黃昏森林」本身，而不是他自己。
幾百年前，他還只是個對古代魔法有些研究的半吊子魔法師，但他既沒有才能，又沒有背景，只能成為那種被人看不起的“民間魔法師”。
只是有一天他的小腿突然沒了知覺，再然後這種症狀就開始往上蔓延——他得了無法治癒的絕症，而醫生告訴他，他的壽命最多還有幾個月。
恐懼、悲傷、迷茫、痛苦……這些都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反應，但在熬過這些之後，求生欲馬上就佔據了他的內心，當時的他不算年輕，沒有成就，碌碌無為，但這並不代表著他不怕死，沒錯，他只是一個怕死的普通人而已，他只是想活下去，無論什麼手段！
於是他便探向了魔法師的禁忌——「黑魔法」，他在其中找到了一個能將其他生物的生命力轉化為自己生命力的魔法，雖然在「黑魔法」中，這種魔法比比皆是，但當時的他哪有什麼時間挑選，便隨便學了個比較簡單和容易的，然後就開始了實驗。
一開始是植物，他確實能感受到轉化的生命力，但這些花花草草所能提供的生命力完全不夠，更別說轉化途中還有不少損耗，他很快就換成了吸收樹木甚至整片森林，但即使如此，他得到的生命力卻不能治好他的絕症，腿部的意識正在慢慢消失，他能感覺到死亡正在逼近……
他開始換成動物，一開始是一些小型動物，這種方法確實有效，吸收完成的瞬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痛苦正在減輕，連靈魂都變得更加輕快……但很快，這些吸收來的生命力又很快耗光，醫生告訴他的病情正在惡化，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對死亡的恐懼逼著他鋌而走險，他潛入醫院，對那些即將死去的病人下手，也就是從這時開始，他真正踏入了深淵……
第一次嘗試時，他就明顯地感受到人的生命力和其他生物的生命力的不同，並且在轉化同類的生命力時，中間的損耗也會大大減少，所提供的快感更是無與倫比——這就像吸毒一樣，一旦他開了這個頭，就無法逃離了，更別說只要他一停下，死神馬上就會追趕上來，然後將他推入地獄。
可他早就在地獄裡了，當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失去控制，僅靠本能屠盡了整個村莊……他不得不開始逃亡，最後躲入這個新開闢出來的小世界。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他或許就會這樣成為其他亡命之徒的獵物，但不知他是好運還是不幸，逃入這裡的時候，他被傳送到了一個荒蕪的角落，在這裡，他發現了一座古代城堡，但此時這裡只剩下一些斷壁殘垣，他在裡面轉了好幾圈，終於在地下室發現了一點有用的東西——一個未完成的魔法陣和無數散落的手稿。
透過這些手稿，他明白了這是一個防衛魔法，發明者原本的理念是，使用木頭或者石塊製作出士兵傀儡，然後用於守衛城堡，但後來發明者就發現，想要造出計程車兵傀儡強度越高，魔法陣的複雜度也就越高，並且所需的魔力量甚至呈指數增長，他修修改改，最終到死也沒完成這個魔法陣。
後來的故事，就像是順理成章一般，他用「黑魔法」補足了魔法陣，並將它轉移到了森林裡靈力濃郁的地方，而這，便是「黃昏森林」的誕生。
但他沒想到的是，力量弱小的他不僅沒有控制好這個魔法陣的執行，反而被它束縛在了「黃昏森林」的結界內，他們互相影響，靠吞食其他生命的方式維持他的生命，而依靠這個小世界充足的靈力，這個魔法陣就這樣平穩地執行了幾百年。
其實回過頭來看，他也不算什麼厲害的人，一路上做的這些事情都可以用求生欲來解釋，所以他沒有什麼理想，更沒想著變強，他只是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感覺到「黃昏森林」的執行正在一點點脫離他的控制，它像是有生命一樣，本能地去渴求生命力，因此它逐漸擴大，甚至常常入侵到其他勢力的領地。
他倒是不反對它的擴大，但他也不由得有些後怕，如果有一天「黃昏森林」真的脫離了他的控制，到時候他和這些傀儡還有什麼兩樣？
所以他一直在找辦法離開這裡，就算不能從「黃昏森林」中脫離，也要離開這個一成不變的地方，這是一攤死水，而他如果不想辦法離開，那麼遲早有一天會悶死在這裡。
叭——！
繩子繃直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那是「食月」將他放出的「死神」和「暗殺者」全都綁到一旁的樹上。
“什麼？用繩子就……？”
“不，不是繩子，那是一種特殊的線……”
「食月」瞄了一眼四周的落葉堆，“嗯……原來只要這兩個不被毀，就不會放出新的了嗎？我可真是個天才。”
「黃昏王」有些頭疼，看來拖延時間的戰術也不管用了啊……
說實話，走到這一步他其實有點想放棄了，但「灰黑之果」留給他的空間座標卻還未失效，這又給了他一絲希望。
看來，得出動「騎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