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走後,宋長樂便坐在屋簷下沉思,然後就聽到大哥在喊她,“七七你進來一下。”

大哥現下在奶奶房間裡,聽他的聲音帶著點與平時的不同,宋長樂眼睛一亮,肯定是她藏在抽屜裡的方子讓大哥發現了。

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宋長樂若無其事的邁著小短腿進了房間,果然看到大哥正拿著三張方子神情複雜的看著。

平日裡向來沉靜的眼眸裡此時帶著震驚,難以置信和茫然,看到宋長樂進來,他蹲在她面前低聲問:“七七知道這三張紙是從哪裡來的嗎?”

宋長樂歪著頭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秘方,然後神情無辜的說:“大哥這是什麼呀?”

“七七不知道嗎?”葉長安一邊問一邊觀察她的神情,但奶糰子小臉白裡透紅,還帶著嬰兒肥,可愛又香軟,懵懂不諳世事,就是看不出別的。

“大哥你怎麼啦?”宋長樂繼續裝傻。

葉長安也捨不得逼問妹妹,或許是他想多了,七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畢竟她才三歲不是麼?

“沒什麼,大哥帶你出去玩。”葉長安把秘方收好,抱著妹妹去了院子裡。

七月橄欖開始掛果,宋長樂每天去後山看一眼橄欖樹上掛的少量果子,琢磨著不用多久就能摘了。

十月到十二月是橄欖成熟的季節,但做橄欖菜不需要成熟,青橄欖就可以。

八月末的時候葉孝元和宋英娘帶著宋老太從府城回來了,同時報喜的也在同一天來的,葉孝元中了秀才,最後一名吊車尾過的。

宋長樂:就挺驚喜的,太意外了。

大郎二郎咧著嘴直笑,三郎四郎高興的抱在一起,五郎牽著六郎在後頭探頭探腦。

宋英娘哆嗦著給了一兩銀子的賞銀,報喜的官差說了一串好話後笑眯眯的走了。

葉孝元激動的整個人都在打顫,他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居然中了秀才,在府城的時候考完院試的第二天他就帶著妻子和岳母回家,因為他們帶去的銀子快用完了,沒錢繼續逗留。

剛才宋英娘賞出去的銀子可是他們家一半的家當,不過葉孝元能考中秀才是天大的喜事,賞銀必須要給的,也不能給的太少。

實在沒想到會中,他下場時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這次真的走大運了。

“恭喜啊,孝元也是厚積薄發,才有今日的成就。”柳族長是跟著官差過來的。

幾月未見柳葉生像是蒼老了十歲不止,他兒子中毒後就一直癱在床上起不來,每日都要喝藥,還要大把的補品吊著,那可是他的長子,就是傾家蕩廠也得保住。

好不容易積累的一點家底,這一次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柳族長壓力巨大,心力憔悴,不蒼老才怪。

所以說了一些好話後,他便心情沉重的離開了葉家。

一些跟過來看熱鬧的村民起鬨讓葉家擺流水席,葉孝元想說囊中羞澀,流水席就免了,但宋英娘捨不得他落面子,便搶著說話。

“我們也是剛從府城趕回來,屁股都沒坐熱呢報喜的就來了,著實累的慌,眼下沒精力招呼大傢伙,大夥先散了吧,改日再來喝茶啊。”宋英娘說著就向自家男人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起扶著老太太進了屋。

村民們討了個沒趣,嘀咕了幾聲小氣便也離開了。

“總算走了,我這隻剩下一兩二十錢銀子,哪有錢擺流水席,這不是為難人麼?”宋英娘小聲吐槽。

葉孝元很是愧疚,家裡的銀子除了給老太太治病,剩下的都用在了他科考上面,他得想辦法儘快掙點錢回來才行,不能總是讓英娘受累。

宋老太耷拉著眼皮沒說話,心裡卻在想著她那些金子是時候拿出來花了,不過有錢也不擺流水席,還是低調點好,免得惹人眼紅。

“爹孃,奶奶。”宋長樂趴在門邊,小腦袋探了進來,奶裡奶氣的把三人喊了一遍。

“哎喲奶的小心肝,快進來,讓奶抱抱。”宋老太突然精神一振,笑容燦爛的朝小孫女伸出雙手。

宋長樂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撲在老太太懷裡,老太太一把將她抱起來,還顛了顛,“這一去都快大半年沒見了,七七長高了不少。”

“奶,六郎也長高了。”宋長玉也跑過來求抱抱。

宋老太一看六郎圓潤了一圈的小臉,笑道:“可不是長高了,還長胖了不少。”

宋長樂抿著嘴偷笑,六哥天天去顧家蹭吃,不長肉都對不起他吃下去的那些糕點。

大郎二郎在灶房燒火做飯,三郎四郎五郎打下手,很快午飯就做好了,葉孝元和宋英娘吃完午飯就去歇息,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他們確實累壞了。

宋老太卻沒午睡,她抱著宋長樂悄悄的從後門走了,她沒有去後山,而是沿著進村的小路一直走,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一個偏僻的山坡上,她就停在一棵將近三十米高的橄欖樹前。

“這裡平時很少人過來,奶就把寶貝都埋在這了。”宋老太說著便把宋長樂放下,然後掄著鋤頭開始挖。

挖了個一米多深的坑,坑裡有一個像抽屜那麼大的木匣子,宋老太跳下去把匣子抱起來,接著又把土填回去,把地面恢復原樣了,一隻手抱匣子一隻手抱孫女,快步跑回家。

回到家她就把房門一鎖,外面大郎二郎看著風風火火的老太太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露出狐疑。

“大哥,你看到奶手裡抱著個匣子沒?”二郎小聲說。

大郎:“我又不瞎,你都看見了我能看不見?”

“嘖,咱說正事呢,大哥你能不能別陰陽怪氣的?”二郎白了他一眼,“咱去瞅瞅,看看奶是不是藏啥好東西了。”

雖然大郎也很想去看看,但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奶要是想讓咱知道,自然不會瞞著,我們要是敢偷窺,被奶發現了小心她剝了咱的皮。”

“咱是她親孫子,她能狠的下心?”二郎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打了退堂鼓。

屋裡,宋老太開鎖開啟匣子,裡面放著兩排金錠子,一共有二百兩金子,按照時下的金銀換算,一兩金子能換十兩銀子,二百兩金子就能換二千兩白銀。

“這些金子我藏了二十多年都不捨得拿出來花,因為這些錢都是你外祖的賣命錢啊,他人沒了還讓人送回來二百兩金子,大田啊我把你的閨女養大成人啦,現在還生了一堆小子,宋家也算有後了,你送回來的金子我就要拿出來花了。”宋老太說著就紅了眼。

宋長樂不敢吭聲,原來這些金子是死去的外祖父留下的,祖母一直捨不得花,就是為了留個念想。

難怪之前頭疾健忘的時候都沒忘了這些金子,想來老太太是把金子當作她男人的命來看的。

“奶不哭,咱自己掙錢。”金子老太太想留著就留著吧,人總要有個念想,她掏出小帕子給老太太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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