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啤酒節即將開始,整個城市都處於一種歡騰狀態。

路上遇到熟人,常聊的不再是天氣怎樣,哪裡又有了好吃的東西,哪個商場又要搞優惠……

而是音樂啤酒節將會邀請哪些明星,哪些明星又臨時有事來不了,又或者誰誰誰生病了,現在正在住院,到時候肯定沒法帶病上場之類。

那種期待與熱鬧,大概就和華國人即將過年差不多。

倪冰硯已經下定決心不去了,對這些就不怎麼關注。

她很清楚,她來這裡,主要目的是為電影做準備,而不是交朋友或者度假。

當其他事情與主要目的衝突的時候,就必須捨棄。

世界上樂子很多,不夠自律的人,往往待到年老,才發現自己就是個純純的大樂子,所謂的遊戲人間,不過是浪費光陰。

從來沒有接觸過槍械,雖然已經找到適合自己的練槍方式,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

畢竟腦子經常說它已經懂了,手卻總是哭著說它沒有懂。

每天照舊往來於訓練場與家,只偶爾應邀參加一些朋友家中的聚會。

去吃上一片烤得梆硬的麵包,喝上一碗番茄湯,再夾一小碗蔬菜沙拉,有時候會吃塊雞肉,有時候會上一截煎魚,絕大多數時候,都會搭配牛排,各種牛排……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她對這邊的飲食是真的不習慣。

牛排挺好,但連著吃了半月,也沒那麼好了。

尤其某次吃烤雞,不僅雞肉很腥,還吃到一根雞毛,她對沙拉的愛,越發深沉起來。

這一日休息,倪冰硯應邀參加弗蘭克女兒的婚禮。

婚禮舉辦地在距離市區有點距離的教堂,婚禮過後,還得再開車大半個小時,去新郎家的農場參加宴會。

吃的略過不表,倒是這個農場,是真的好好玩!

除了牧場、蔬菜地與果園,它還有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有風景很好的小樹林。

倪冰硯運氣好,去的時候遇到了小松鼠,可惜不等她拍照,小松鼠就蹦跳著跑遠了。

小眼睛好似黑豆,尾巴十分蓬鬆,身手敏捷,看起來格外機靈。

山坡另一邊有個很大的湖。

吃過飯之後,主人家就開了船來,載著願意釣魚的人去湖上。

倪冰硯看得心癢,跟著上船消磨了小半天,又上岸去騎馬擠牛奶……

最後還去果園裡摘了好大一籃子紅彤彤的覆盆子。

這一天對她來講,真是有趣極了!

這次婚禮,經常出沒靶場的熟面孔都得到了邀請,倪冰硯跟著過來,隨時有人和她說話,倒也不覺尷尬。

剛收到邀請函,她其實是很驚訝的,畢竟她只是這家訓練場的客戶,與弗蘭克並沒有私交。

怎麼想,也不至於邀請她參加自己女兒的婚禮才對。

結果相熟的人跟她講,弗蘭克的親家一家是經營農家樂的,趁著辦婚禮,邀請很多人去,也有給自家農場打廣告的意思。

倪冰硯這才毫無心理負擔的帶著身邊人來玩。

到了晚上,有那還沒玩夠的,甚至直接在客房裡住下,打算明天再回,主人家也熱烈歡迎,甚至還主動幫大家拍攝美照,方便大家把照片發到社交網路上。

好好一場婚禮,弄得充滿了銅臭氣,但見不僅新郎新娘十分高興,兩家長輩也都笑得合不攏嘴,倪冰硯只能說價值觀不太一樣,尊重祝福就好。

每週只休息一天,第二天還要雷打不動的去訓練場訓練,玩到這麼晚已經很奢侈,倪冰硯自是不願耽擱,吃過晚飯,就跟主人家提出告辭。

對這個來自東方的特別客人,主人家很有印象,因為最近弗蘭克一家總說起她,說因為她的到來,靶場生意都好了不少,說她多麼和善有趣,多麼勤奮努力……

見她有助理有保鏢,雖然天已黑透,回城怕是還得倆小時,主人家還是沒有留她,直接把她送到了農場門口。

倪冰硯人在半路,眼皮就忍不住往下溜,等到了家門口,更是哈欠連天,只想進門就睡。

下午的時候跟人合夥,釣起來一條八十多斤的大鯉魚,抱在懷裡拍照的時候都差點沒抱穩,是真的很累。

門開啟,一個保鏢照例走前頭去開燈,順帶做檢查,另一個則在後面斷後。

國王防務之所以名聲在外,曾經的顧客都對他們稱讚有加,很大程度是靠的所有成員的謹慎靠譜。

這麼多天下來,哪怕她身邊風平浪靜,一點危險都沒有遇到過,該走的流程,他們每次都會走,從未敷衍過一次。

下車的時候聽到手機響,倪冰硯正低頭翻包,突然被身邊的端木梨撲倒在地,又被她毫不猶豫的推到車子下面。

等鼻尖縈繞著濃濃的汽油味,胳膊肘火辣辣的疼,她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聽到了槍響。

早就知道國外的月亮不圓,但沒想到會缺得這麼厲害。

梨姐受過軍事訓練,遇到事兒,只靠身體反應就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甚至還有餘力照顧她,倪冰硯卻是頭回遇到這種事,嚇得瑟瑟發抖。

但她心理素質是真的強,不過眨眼功夫,就冷靜下來。

外面槍聲不斷,漆黑的窗戶時不時閃過火光。

倪冰硯豎著耳朵,能聽到腳步聲在往樓上走。

多半是家裡來了歹人。

想到有數量不明的壞人揣著槍,偷偷躲在她家裡,不知是在等她回家,還是在幹嘛,倪冰硯緊緊咬著牙,深藏在骨子裡的血性冒出來,讓她毫不猶豫的從車底下爬了出來。

端木梨墊著腳尖站在牆角的射擊死角,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聽到車子解鎖的聲音,多年默契,讓她立刻就明白了倪冰硯的意思。

兩人一個緊走兩步拉開車門,乾脆利落發動車子,一個從車底下爬出來,立刻開啟車門鑽了進去。

“走!”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微微低頭。

屋裡歹徒不知有多少,兩個保鏢情況還不知道怎麼樣,他們必須抓住匪徒被纏住的時間,趕緊逃跑。

一來,這些歹徒躲在倪冰硯屋裡,總不會是跟保鏢有仇,她們跑了,對保鏢來講,反而更加安全。

二來,周圍鄰居有不少都因為弗蘭克女兒的婚禮去了農場玩,今晚沒有回家,她得趕緊跑到路口人多的地方,保證自己的安全後,再尋求幫助。

至於扔下保鏢逃跑,會不會有心理負擔這種問題,說句自私點的話,她花了那麼多錢僱傭保鏢,本就是為了應對這種局面。

何況以她的身手,留下來也只不過是累贅。

屋裡有人埋伏,不敢肯定遠處是否有狙擊手,關鍵時刻,端木梨沒有拋下她逃命,反而選擇了更加危險的司機位置,就是害怕倪冰硯心態繃不住,影響逃命速度。

倪冰硯不敢坐座位,只縮在後座椅子下面,見車子甩著S型,很快就跑出了兩條路,立刻拿出手機報警。

“我家有持槍匪徒埋伏!人數不等!”

耳聽得對方慢吞吞的確認各種訊息,倪冰硯十分火大:“我有價值三億美金的珠寶被搶!三億!美金!聽明白了嗎?!Dollar!”

不等電話結束通話,那邊已經響起了警報聲。

倪冰硯一手捶在椅背上,忍不住大聲罵了句粗話。

等情緒稍微平穩,她才想起,桑沅之前給過她一個私人電話,讓她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一定要記住撥打。

找出電話打過去,那邊很快接通,倪冰硯直接用中文把情況說了一下。

大概過了兩秒,那邊才傳來一道剛剛睡醒的聲音:“你是說,你在我們的保護下,遭遇了……埋伏?”

“是的,高先生。人數未知,傷亡未知,兩位保鏢先生是否活著,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正在逃命!”

倪冰硯儘量保持冷靜,可她還是忍不住聲音發抖。

“稍等,我打個電話。”

然後對面就很乾脆的掛了電話。

倪冰硯都有點懵。

桑沅不是說,他倆是好朋友來著?

這真的是好朋友?

倪冰硯在後座發懵,端木梨在前面汗如雨下。

直到把車子開到繁華路段,身後一直沒有追擊,她才長舒口氣,繼續往更繁華的地方開去。

在情況未明之前,兩人決定在附近兜圈。

在有錢人家裡埋伏,想要綁架有錢人,和在繁華都市制造恐怖襲擊,可是兩個概念。

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隆聲。

倪冰硯不是軍迷,剛對槍械瞭解一些,看清楚頭頂飛過了啥,也認不出來,端木梨卻只看了一眼,就把車停在了路邊。

“我們等一下吧,應該馬上就安全了。”

倪冰硯嗯了一聲,但她還是沒有從椅子下面爬起來。

實在是嚇得腿軟。

之前那股勁兒一鬆下來,她就只想坐會兒。

兩人等了不到十分鐘,倪冰硯就接到了警局那邊的電話,說家裡已經沒事,請她回去清點損失。

倪冰硯不敢輕信,又給高先生打了電話,得到肯定的回答,又問了下兩位保鏢先生的情況,得知他們一個胳膊受傷,一個腹部中彈,都已送到最近的醫院治療,倪冰硯才稍微放心,讓端木梨開車回去。

兩人把車開到附近,見前面燈火通明,警戒線拉了一層又一層,這才鬆口氣走過去。

“你好,倪小姐,我謹代表國王防務,向你致以真誠的歉意,老闆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你的安全接下來由我們負責。”

兩人剛湊近,就見幾個全副武裝的人迎了過來,打頭的人開口就道歉。

“和你們沒關係。湯姆和傑瑞情況怎麼樣?”

之前受傷那對搭檔大概是米老鼠的忠實粉絲,給自己起了那樣的花名,每次叫他們,她都想笑,這次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歹徒共四人,全被擊斃在衣帽間。另有一人質,從衣櫃裡被救了出來。”

為首那人按了下耳麥,跟她分享了剛收到的最新訊息。

“人、人質?什麼人質?”

倪冰硯看看身邊的端木梨,懷疑自己聽錯了。

魏書傑早就帶著彪哥回國去了,她身邊現在也沒有別人。

難不成綁匪上門埋伏,還自帶人質?

那可太搞笑了!

不等他們多說,樓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Ohmygod!”

屋裡情況未明,倪冰硯不願意進去,作為她的保鏢,大家自是要給她提供全方位的防護。

領頭的保鏢一個眼色,立刻有同伴進屋上樓,去打聽訊息。

“有人認出來,這倒黴蛋,是南韓的一個明星,叫鍾雲還是什麼,是一個世界級男團組合的一員。”

“他怎麼會在我家裡??”

倪冰硯滿頭霧水。

見到處都是警局的人,咬咬牙,還是拎著包上了樓。

倒黴蛋穿著灰色純棉睡衣,迷迷瞪瞪的坐在衣櫃裡。

在他頭頂,掛著一排漂亮的小裙子。

倪冰硯趕緊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躲在放小內內的櫃子裡。

號稱百變美男的大雲哥英語不太好,暈乎乎的被人叫醒,一堆人輪流上來跟他嘰裡呱啦一大堆,他絕大部分都沒聽懂,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那叫一個絕望!

作為壓軸男團的一員,自律的大雲哥想在馬上就要開始的音樂啤酒節上拿出最好的狀態來表演,為了倒時差,硬是扛到十一點才睡。

睡著後毫無知覺,他只當自己太累,沒有多想,但在一個女士的衣櫃裡醒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對勁。

那麼,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他團員全都不在,熟悉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終於等到一個黑頭髮的進來,鍾雲差點感動到落淚!

“阿尼哈塞喲!”

他試探著打了個招呼,盼著她能聽得懂韓語。

也是他運氣到了,遇到個語言小天才,對鄰居們的語言很熟悉。

“阿尼哈塞喲!”

終於對上腦電波,鍾雲差點感動落淚:“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歹徒還在門口,倪冰硯腳底還沾著沒有凝固的血,整個人比他更崩潰:

“我也想知道呢?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家裡?還躲在我衣櫃裡?”

聽起來好變態!

鍾雲立刻瞪大眼睛,緊緊捂住衣襟:“我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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