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冰硯緊趕慢趕,一路心急如焚,快六點的時候終於下了飛機。

接到電話,她爸已經轉到了蓉城大醫院,準備做手術。

“做、做手術??!!他怎麼了啊?醫生怎麼說?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這就從機場往過趕!”

“小師兄接我來了?好好好!怕他聯絡不上我,我先掛了。”

倪冰硯掛了電話,倆腿恨不能掄冒煙兒,端木梨在後頭,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這麼多年,她爸就得過一次腎結石,還因為桑沅的強勢干預,好得很快。

突然說要手術,倪冰硯嚇得心慌。

不是說嚇得暈倒了嗎?

難不成是腦子裡出了什麼問題?

聽說老年人很容易腦溢血。

說起來她爸今年也七十歲了……

一直忙忙碌碌,過年都陪伴不了幾天。

突然覺得自己好不孝!

見她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十分冷靜,實則連揹包都差點忘了帶下飛機,端木乾脆一把拉住她胳膊,就怕人跑丟了。

兩人出了閘口,胡勝早就等著,見到她倆,也不多說,直接拉著人去了停車場,上車就往醫院趕。

一路上卡著限速風馳電掣,好險沒吃罰單。

等趕到醫院,倪冰硯也從胡勝那裡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

卻是她爸暈倒的時候不小心,左手小臂磕臺階上,給磕折了。

當時大家都沒注意到手,著急忙慌送到最近的醫院,開始搶救,醫生才發現骨頭折了。

骨頭斷了,不是什麼立刻就要命的事情,見人也醒了,師兄弟幾個跟師父一商量,就把人送到了市裡大醫院。

骨頭接得不好,可是要影響手部功能的,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是馬虎不得。

這手術要斷食水,倪老闆條件不符合,醫生那邊也得排時間,所以還得再等等。

手術時間安排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倪冰硯見一大家子都來了,哪怕整了個單人病房,照樣擠得水洩不通,忙讓師兄們帶著各自家人先回去。

“我在這裡守著,等晚上手術完,再通知你們,你們店裡頭也離不開人,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倪老闆這會兒打著點滴,手臂腫得老大,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見徒弟們全都堵在這裡不願意走,也發了話,眾人這才散去。

等病房裡就剩父女兩人,還有請來的兩個護工,以及端木梨,倪冰硯才想起問下自家助理:

“梨姐,我爸這情況,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我得陪著他,錄節目的事情暫停,工作人員工資我照付,你看要不要也休個假?”

端木梨搖搖頭:“不用,剛休了長假,哪能再休?再說了,哪有光拿工資不幹活的?我在這裡的話,你想去哪裡也方便,辦點事兒什麼的,我也能跑跑腿。”

見她態度堅決,倪冰硯也不跟她犟。

倪光禮身邊一直不缺人照顧,見她安排端木梨去買生活用品,一副要打持久戰的樣子,立刻不同意:

“等我手術完,過幾天就該出院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得養好久,你工作怎麼可以一直停著?你倒是停得起,其他工作人員怎麼辦?”

都是靠技術吃飯的人,雖然工資照拿,但沒活兒幹,日子久了,誰又能心裡踏實?

心思浮動,團隊還怎麼帶?

“還是工作要緊,明天就回去接著拍吧!”

當父母的,總是這樣,一心一意為孩子著想。

倪冰硯並不打算聽他的:

“關鍵時候靠不住,養兒不如養頭豬。爸爸,先不說這些,你先休息,我在這守著你,很快就好了,你不要怕啊!”

見她說著話,就眼眶紅紅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倪光禮也硬不起心腸,讓她儘快回去工作。

【罷了,等稍微好點再說吧!】

倪光禮瞪著天花板,如是想。

手臂痛得他整個人都麻木了,總覺得忘了什麼,一時又想不起來。

倒是倪冰硯見他精神很好,想著跟他說話,好歹分散一下注意力,隨意找了個話頭:

“爸爸,你說,我最近是不是走背運啊?幹啥啥倒黴,就跟那掃把星蹲我腦門兒上了似的。”

“哎喲!這話可不興說!”

倪老闆一激動,總算想起暈倒前看到的影片了,忙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倪冰硯就把情況說了一下。

“哎,又不是賣女兒,這家人真是,明知道對方家庭是那種情況,還做這樣的事情。”

為了給兒子娶老婆,竟然不管女兒的幸福,倪光禮對這樣的做法,非常不認同。

不由感嘆一句:“都是窮給鬧的啊!”

倪冰硯卻搖搖頭,不認同他的話。

“如果不是用來付彩禮,三十五萬都用來生活的話,在小城鎮,日子會很舒服的,所以這件悲劇發生的原因不在於窮,而在於彩禮。”

“這幾年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上頭遲早會想辦法……”

倪冰硯話沒說完,就被打住了:“好了,話題打住,液體快沒了,叫下護士。”

“嗯,放心吧,我看著呢!還有不少。”

倪冰硯抬頭看看,才意識到,她爸是不想再聊之前的話題。

看看他腫起來的手臂,倪冰硯小心的替他掖好被角:

“爸爸,睡覺吧,晚上還不知道要到幾點。”

“嗯。”

當父母的,有一天躺到病床上,才能真切的體會到,孩子孝順的好。

倪光禮剛睡了沒多會兒,正迷糊,就聽門又開了。

睜眼一看,就見桑沅穿著一身很正式的西服,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而他閨女,則小聲的做了個“噓”的動作。

“叔叔情況怎樣?不哭啊?我在呢!”

“手臂折了,晚上十一點半做手術。這會兒睡著了,我們小聲點。”

“好。”

“你這是打哪兒來啊?”

“下午的時候,在參加一個比較重要的經濟研討會。”

倪冰硯想想,差不多猜到是哪個,不由十分愧疚:“早知道我該晚點告訴你。”

“那可不行,咱爸做手術這麼大的事,我得陪在他身邊。”

說著好愛他這個岳父,結果一進門,眼裡只有媳婦,連他醒了都不知道。

倪光禮鼻子都氣歪了!

“哼~”

兩人忙站起來檢視。

輸液已經輸完了,這會兒只能等著做手術,倪冰硯看他神情,就開始猜:

“爸爸,你是不是要上廁所?等下我把尿盆給你端來。”

倪光禮直接黑臉,連連擺手:“不用,我腿又沒受傷,還不到那時候呢!”

桑沅也開口關心:“今天暈倒到底是怎麼回事?醫生說了你可以起來走動嗎?”

沒想到看個影片都能看暈,倪光禮大感丟臉:

“你倆煩不煩?!大晚上了,你們不去吃飯?杵在這裡守著我做什麼?!不知道我今天不能吃晚飯嗎?!”

桑沅心道,正是擔心你瞎吃東西,才要緊緊盯著才行。

“二嫂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給我們送了飯來。”

所以不是不去吃飯,而是知道有好吃的,在那等著呢!

倪光禮直接別過臉,不說話了。

桑沅卻是出去找了醫生,又打聽了手術方案,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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