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理髮店做什麼？”
倪冰硯帶著女兒來了常去的理髮店。
還沒進門，婉寧就忍不住開口問。
最近學校沒有活動，也沒有什麼正式場合需要出席，她不需要做頭髮。
媽媽一直覺得，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從來不許她整得花裡胡哨的。
劉海剛剪過一週，也不需要再剪。
媽媽前天才燙的大波浪，回家以後對著鏡子臭美挺久，應該也不會再做……
所以這會兒來理髮店，完全沒理由。
“馬上元旦節了，又是新的一年，我覺得你已經很大了，應該擁有自己的會員卡，所以帶你過來辦張卡，對了，新的一年，媽媽希望你從頭開始，所以今天你可以換個喜歡的髮型，不用一直留高馬尾了。”
婉寧眼睛一亮：“我可以染綠色嗎？”
果然，全家的叛逆都長在她一個人身上。
倪冰硯憋氣，斜她一眼：“不可以。”
媽媽表情總是很生動，彷彿眉眼裡藏著無數未盡之語。
桑婉寧有種瘋狂試探的快樂，都沒法跟人說。
“那粉色呢？”
倪冰硯轉身，看著她不說話。
知道媽媽要生氣了，婉寧頓時不敢再作：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染髮不可以，是不是？”
“等你成年就可以了，現在的確不行。”
母女倆說著話，進了店裡，總監立刻迎了上來。
昨晚上倪冰硯就在微信上聯絡好了，此時當著女兒的面，自是一句多話也不說。
寒暄幾句，把孩子交給總監，就去等候區找個座兒坐了。
沒兩分鐘，端木梨停好車，就急匆匆的拎著電腦包趕了過來。
她還有好多工作要做，週末也不得清閒，助理也要跟著忙得團團轉，只能儘量抽空陪孩子。
等婉寧剪完頭髮，司機接她回家，倪冰硯忙完手頭的事兒，還得赴約，去見個導演。
總監隱晦的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立刻帶著婉寧去了前頭的隔間。
見媽媽果然沒有跟上來，婉寧十分興奮，看到總監的手勢也沒多想。
“我想剪狼尾，露出半個耳朵和下頜線，要很有視覺衝擊性，很有攻擊性，很特別那種！”
媽媽總是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終於可以自己做主，婉寧十分興奮，立刻就把自己想要的髮型說了。
她早就想換這個髮型了，甚至給自己畫了十幾張狼尾髮型的自畫像。
總監很負責，見她目標明確，把頭髮放下來梳了梳，又比劃了好幾下，心裡有數，才認可了她的審美：
“你的五官大氣，鼻樑高挺，這個髮型很酷很A很適合你。你的頭髮又天生有點自然捲，卻不是那種小卷卷，這個髮型打理起來也會很方便。”
現在的女孩子審美不一樣了，不喜歡軟甜萌，總監一向走在時尚前沿，立刻就get了婉寧的意思，還找了幾張照片給她參考。
見他一點就透，婉寧更是高興了！覺得這設計總監不愧是首席，有幾把刷子！
設計總監瀟灑一笑，對她的誇獎照單全收。
因為他值得。
審美線上，技術夠強，也很懂得給顧客提供情緒價值，不僅很多富太太找他做頭髮，有很多大明星也喜歡找他。
沒有倪冰硯在邊上盯著，任由他自由發揮。
之前還告訴他，可以“合理”的薅一薅這隻小肥羊身上的羊毛，總監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沒多會兒，就哄得婉寧眉開眼笑，真真兒的見牙不見眼。
洗頭，吹乾，開始剪。
剪了個開頭，開始上正餐。
“你媽媽說你現在大了，要自己辦一張單獨的會員卡，是嗎？”
“嗯嗯。”
哪個女孩兒不想快點長大呢？
婉寧連連點頭。
從沒見識過社會險惡的孩子啊，你是想直接辦理七折鉑金卡呢？還是可以折上折的八折黑金卡呢？
你想要充值一萬返三千八的理髮券呢？還是預存一萬送原價四千五的洗護套餐呢？
對了，我們現在元旦節搞活動，還有消費滿八千減一千二的優惠哦
各種消費套路層出不窮。
倪冰硯想到後半夜才想出來的絕技——讓託尼老師給她上一課。
託尼老師、美容院老闆、健身房私教，倪冰硯心裡忽悠大王榜前三名。
連她這種數學很好的人都經常落入他們的銷售陷阱，婉寧這種數學不及格的人，肯定會跌得很慘！
然而人傻錢多大小姐只微笑點頭——“你看著辦就好，怎樣最實惠你肯定比我清楚，我都聽你的！”
話雖這麼說，但表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可能打小比較懶言的緣故，她表情很是生動，該表達的意思卻表達得相當到位——
合理賺錢沒問題，這都是你該得的，看在你把我哄這麼高興，頭髮也剪得好的份兒上，我可以不計較，畢竟不是什麼大錢，可你若是想要坑我，可要想好了哦因為我可不喜歡當冤大頭。
總監一噎，這讓他怎麼辦？
前頭有坑，人家孩子不小心踩坑裡摔了，不會怪這路不對，只會教自家孩子以後走路小心，這叫被這個世界合理上一課。
可若是人家孩子好好在路上走著，你突然給人腳下伸條腿，活生生把人給絆倒了。
那能一樣嗎？
坑了小的，肯定要來老的。
現在這年頭，又不是家家戶戶都孩子一大串，不稀罕。
總監好歹有很多把刷子，一點不慌。
“婉婉啊，辦卡的事兒不急，叔叔想去趟洗手間，可以嗎？”
剪頭髮動不動好幾個小時，想去洗手間也正常。
桑婉寧點點頭。
總監立刻出來找倪冰硯。
桑婉寧慢慢長大了，也是他的優質客戶，總不能為了討好倪冰硯，就得罪桑婉寧。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閨女不上套，這事兒不好辦。
人家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親戚朋友，倪冰硯也不好為難，只得讓他按婉寧的意思辦。
婉寧辦了卡，剪了新發型，整個人美得不行，走路都想蹦。
下午也不回家了，直接去影樓，打算拍一套寫真。
倪冰硯有事，約了姑姑桑沭吃飯，完事兒姑姑陪著去拍，倪冰硯自去忙活。
等到晚上兩口子開碰頭會，知道今天計劃失敗，桑沅摸摸下巴，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你放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