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子今天這黑臉兒唱的很是到位,玲子的白臉兒更是爐火純青。斌子點了支菸對玲子說:“這幫逼養的就得這麼治他們,不能給好臉,必須捏住了他,先把他的面子打沒了,讓他以後想到我就腦袋大!操!以後逢年過節我願意給他點兒,那是我給他個面子,我不想給就讓他滾蛋操!”

玲子笑道:“你把三哥那套都學會了?呵呵!不過也確實,這些人你越是將就他,他越會壓榨你,騎在你脖子上整你。咱這一次讓他管夠!”

老孫回到局裡,來到局長辦公室。他不好意思跟楚局複述斌子剛才說的那些狠話,他怕楚局會尷尬,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楚局,我跟他們兩口子談了,他們也對楚局表示了感謝!不過罰款的事他們是這樣說的,他物件給我塞了一千塊錢,讓我跟楚局說一聲,罰款就別罰了,這一千塊錢給弟兄們買兩條煙,交個朋友!他們該辦執照辦執照。”老孫說話很是圓滑,既給領導保全了面子,又讓事情聽起來合理。他默默地,把那個信封塞進楚局抽屜裡。

楚局聽了心裡也算石頭落地了,他也擔心斌子會不認可罰款,再來找他麻煩,這下踏實了。他順水推舟笑著說:“嗯,這兩口子辦事兒還算靠譜兒,那行,罰款就算了,回頭讓他們把東西拿走吧!老孫啊!這有一條阿詩瑪,你拿去抽,這事兒就不要跟別人講了!”說完,從抽屜裡拿出一條兒報紙包裹的煙,遞給了老孫。

老孫接過那條煙,臉上堆笑著謝了楚局,隨後出了屋子。回到自己辦公室,老孫把煙放進抽屜,心裡說道:“你他麼讓人家嚇的屁都不敢放,讓我去給你擦屁股,然後你還心安理得拿了一千塊,一條煙就把我打發了!弟兄們一分錢也沒撈著,什麼東西!操!”老孫心裡放完幹氣,想了想,把那條煙開啟,準備給手下那兩個弟兄一人三盒兒,也算有個交代!

話說這楚局是怎麼最後決定跟斌子妥協的?背後那個人又是誰?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背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跟武玉靖搶檯球廳生意的那個人,他叫耿雙。前面交代過,這個人在嘉寧縣跟上層的關係相當不一般,而且,他哥是天崗市的三把手,官面上可以說暢通無阻。之前他和武玉靖之間,是因為他的檯球廳規模大、價格低,搶了武玉靖的生意,惹的武玉靖找人去他那裡報復,他又找到電業局的朋友曲海江掐了武玉靖檯球廳的電。最後,把武玉靖弄急了,綁了曲海江。但最終還是達成了默契,武玉靖忍氣吞聲,換了執照接上電,繼續維持經營。

這耿雙雖然沒有黑道兒背景,但憑著家裡的關係硬,做生意吃相卻很是難看,總是恨不得一碗飯自己吃。斌子的錄影廳從一開業,他便盯上了,還派人觀察了幾天,發現這生意確實不錯,這小子就想自己要幹一個大規模的錄影廳。但嘉寧縣人流量就這麼大,兩家大規模的錄影廳同時開,肯定是達不到天天爆滿的狀態,所以,他便想先把斌子的錄影廳折騰垮了,然後自己吃獨食。

這耿雙也不是個棒槌,動手之前自然會先摸摸對方的底。但他卻派了個大棒槌手下,瞭解到的資訊是:斌子以前就是個小混子,開了個澡堂子,沒啥大背景!這就給他造成誤判,決定讓文化局出面查他個底掉,再給他關了!

再說這楚局,在這小縣城裡,一局之長,官雖是不小,卻守著個清水衙門,想喝個茅臺五糧液,抽個大中華都很少有人送,和別的部門幾位局長坐在一起,自己都感覺矮半截兒。他見耿雙來找他說要搞個錄影廳,又承諾事成之後給他一些乾股,楚局自然是不遺餘力的要把這事兒辦成。沒成想斌子居然找到家裡,給自己送禮沒收,這小子竟翻臉威脅自己!

這貪官們不怕小混混,但對於斌子這種亡命之徒卻很是忌憚。他那天被斌子威脅之後,趕緊找人查他的背景,這一查,可把他嚇壞了,原來斌子的後臺竟是嘉寧縣跺腳顫三顫的人物。別人也還罷了,這翟老三他可萬萬不敢招惹,於是,他趕緊又找到耿雙,跟他說了斌子的後臺。

這個耿雙三十出頭的年紀,長的斯斯文文,說話還頗為文雅。他雖然不在道兒上混,卻也知道翟老三的大名,知道這是個惹不起的主兒,即便自己的親哥位高權重,也是不敢去捅這馬蜂窩。他很認真的對楚局說:“楚局,既然這個人有翟老三撐腰,那就不要去招惹他了。但我這錄影廳還是要開,執照你給我辦一個,大家憑本事競爭吧!只要他不找我麻煩,我也不會去整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說完,遞給老楚一支菸。

老楚一看,這耿雙也是懼了翟老三,那這件事自己幫不了耿雙,也就沒辦法拿這個乾股了。他是個明白人,抽了口煙對耿雙說:“那行,老弟,既然是這樣,你就申請辦個執照,我這邊肯定給你批。至於之前說的乾股兒就算了,我也沒能幫上你!”他語氣頗為失落,眼瞅著到嘴的鴨子飛了,心裡著實疼的不輕!

耿雙笑笑說:“這樣吧!之前答應你的兩成乾股咱減半,雖然這個翟老三你惹不起,但以後難免會有其他人看到錄影廳賺錢,也想擠進來,你就負責從根兒上把他掐斷,不給批執照,別讓他再冒出來新的就行。”耿雙拿出了一個退而求其次的方案。

老楚一聽居然還有股份可拿,雖說少了些,但一年能弄幾萬也是非常可觀了!他當即拍著胸脯保證:“老弟,你放心,除了這個翟老三咱惹不起,其他人別想在嘉寧縣再開錄影廳,我一個執照也不再批給他們。”對於楚局來說,這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又有了股份。但他這段話,對於嘉寧縣的經商環境,卻造成了無法估量的創傷和阻礙!

這就是楚局為什麼向斌子低頭的原因。而斌子心裡更加清楚,自己對楚局撂的狠話是一方面,但楚局一定是打聽到了自己的底細,懾於三哥的壓力才低頭讓步。其實,這正是斌子想要的效果,既沒有搬出三哥,自己又把事情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還震懾了對方,在三哥面前還能顯出自己的辦事能力,可謂是一舉多得!這一招借力打力,斌子運用的恰到好處,已經有了當年翟老三的影子。

斌子和玲子倆人去文化局市場科把那些錄影帶都拿了回來,又填了文化經營許可證的申請表交了上去,孫科長答應他倆三天之後過來領執照。二人高高興興的離開了文化局,回到錄影廳開始帶著人打掃衛生,貼出了明日營業的告示,準備轉天重新開始營業。

第二天上午,人們知道訊息後蜂擁而至,不少老顧客都問這些天咋了?玲子一律回答之前營業執照不全,現在都補齊了!這一整天又是場場爆滿,樂的這倆人連泡麵都顧不上吃。

耿雙那邊看到他們重新開業頭一天,又是如此火爆的場面,恨不得趕緊自己快點開一家起來。他迫不及待的也帶人跑到廣州,去找錄影機和錄影帶的渠道,準備回來大幹一場。

斌子經過幾天的運轉,生意很是穩定。但他和玲子卻又想把另一件事做起來,那就是服裝批發的生意。之前他們去廣州,玲子已經把十三行批發市場摸的滾瓜爛熟,現在差的只是一個地點。玲子沒有想好是在商場裡租櫃檯,搞批發兼零售,還是直接找個寬敞地方就專門只做批發。還有一個問題,如果再做服裝生意,錄影廳倆人就顧及不上了,還要找個合適人選專盯賣票。

倆人在辦公室裡想了半天,沒有合適人選。現在錄影廳僱的這個徐鵬雖然工作很認真負責,但終究是外人,這賣票賣煙賣水可是不能出了紕漏,必須要可靠的自家人。本來玲子是想讓斌子的大姐過來幫忙,但斌子卻提出了一個讓玲子意想不到的人選。

他對玲子說:“我想讓你回家一趟,你跟你父母這樣擰著勁也不是個事兒,要是能化解了不是更好嗎?其實,他們之前不同意咱倆的事兒,主要是覺得我是個小混子,沒啥大出息,你回去跟他們講講咱現在的狀況,告訴他們我斌子走的是正道兒,也有能力讓你過上好日子,讓老兩口一點點接受我。如果你爸媽和你哥能接受我,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幫著經營錄影廳,這樣,矛盾也化解了,咱倆也能踏踏實實的在一起,你說呢?”斌子邊說邊點了支菸,看著玲子。

玲子聽了他這番話,心裡一酸,又是感動又是欣慰。其實,她何嘗不想跟父母解開這個扣兒?但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破解這個局面,斌子剛才說的,讓她忽然覺得不是沒有可能跟父母和解。這丫頭最是疼她母親,娘倆兒本來感情特別好,就因為這事兒傷了感情,她心裡一直都在自責、內疚。玲子他哥,在一家木材廠打工,收入也不高,但他這個哥哥卻很疼妹子,上學的時候常給她零用錢,誰敢欺負玲子,他哥能把對方劈了那種。當初他哥也是不同意玲子跟斌子在一起,甚至要找斌子談一談,可玲子告訴他哥,自己死活都要跟著斌子,不許他去找斌子。他哥疼妹妹,也就依了她,不去管他倆。但自從玲子離開家之後,他哥也沒再見過玲子,只聽玲子的一個姐妹說她現在生活的挺好,心裡也就放心了!

玲子淚眼汪汪的看著斌子說:“斌子,我要是回去還說不通他們咋辦?外一再把我扣下不讓出來咋整?”斌子嘿嘿笑著說:“那就扣著吧,我也不要你了,我掙錢自己花,以後再娶個比你還漂亮的,哈哈哈!”

啪!一個大枕頭飛過來,砸在斌子的腦袋上,玲子哭著喊道:“梁斌!你給我滾!我就知道你有錢了會變的花心,我不會再理你了!嗚嗚!嗚嗚!滾!”

斌子這貨雖然腦子靈活,但也會犯這種二貨才會犯的低階錯誤。這女孩子正是難過、無助、糾結的時候,你偏要開這種不著邊際的狗屁玩笑。見玲子真的生氣了,他又一通亂鬨,但無論怎麼哄也無法讓玲子平復下來了!

斌子一邊抖落手兒,一邊自言自語道:“哎喲臥槽!這下惹禍了,平時開玩笑也沒這麼激動過呀!這咋整?”他點了支菸,仔細想了想,趕緊又一臉真誠的哄道:“媳婦別哭了,我錯了,真錯了!我不該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還開這種玩笑,都怪我,我陪你一起回家說服咱爸咱媽行嗎?”玲子依然抹著眼淚噘嘴道:“誰是你媳婦?咱倆也沒結婚,我和你沒關係了!你愛叫誰叫誰,別管我叫媳婦!嗚嗚!”

見還是不行,斌子忙坐到她身邊,抓住玲子的手很認真的說:“我梁斌發誓,這輩子就你一個媳婦,今天下午,我跟你去你家,我就算給你爸媽跪下,也要說服他們同意咱倆的婚事,我絕對有信心能辦到,請領導放心!”這一番話,真正的打動了玲子,她瞬間破涕為笑,打了斌子兩拳道:“你說的是真的?你陪我一起回去?不怕我爸和我哥揍你一頓?”玲子又是開心又是感覺有了依靠。

看她情緒終於有了變化,斌子笑著說:“揍我我也絕不還手,任打任罵,只要把你給我,咋地都行!嘿嘿!”他說完,一把抱住玲子,一頓狂吻,把個玲子弄的吱哇亂叫,嘎嘎笑個不停。

既然打定主意陪玲子一起回家,斌子心裡想了,這見面禮必須要夠硬磕!他準備了兩瓶茅臺兩瓶五糧液,還有四條兒大中華。再去商場找人買了臺十八吋的大彩電,還給未來大舅哥專門買了塊西鐵城手錶。這一堆禮品往後備箱裡一放,他對玲子說:“就這套見面禮,縣長級別的也得高看一眼,你放心,絕對拿下!嘿嘿!”他說完,拉著玲子就去了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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