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武玉靖,為何對曲海林如此大的情緒?這事兒說來話長,事情是這樣:武玉靖去年夏天,在縣城中心位置開了全縣第一家正式檯球廳。雖然那時候的球檯沒有什麼品牌,但他的球檯也算是標準球檯,比那些路邊球檯要好太多。這嘉寧以前都是路邊檯球,臺尼的絨面兒基本磨禿了的那種,很多還有菸頭燙的窟窿。他這可是正式的寬敞大廳,十張球檯全是新的,四十支球杆也都是從哈爾濱託人買的。

這一開起來,生意直接就爆了,那些小青年兒天天就泡在球廳裡,通宵達旦。雖然臺費只有兩塊錢一小時,但一天收入卻有一兩百塊,這在當時已經是非常好的生意了。

哪想到沒開幾個月,去年年前,離他球廳不遠處,又開了一家更大的檯球廳。人家一下子就進了二十張全新落袋球檯,還有兩張斯諾克球檯。落袋價格比他便宜五毛錢,斯諾克也才三塊一小時。這一下,把武玉靖的檯球廳頂的,只剩下幾個忠實老顧客,其餘全都跑到那邊去了,營業額一天只剩二三十塊錢。

這可把武玉靖氣壞了,可他一打聽,新開的這家檯球廳老闆,在縣裡和天崗市裡都有關係,後臺很厲害,還不好惹。若換做別人,武玉靖直接就敢把他球廳砸了,但這個不行,不能砸!他左思右想,這白花花的銀子不能讓它流走,既然不能玩橫的,那就玩陰的。

過完年,就在前些天,他找了幾個小弟兄,假裝去人家那裡打球兒,然後趁服務員不注意,偷偷用刮鬍刀片兒,把人家臺尼割上幾個小口子,如法炮製,割了七八張球檯。打完了又把球杆上的皮頭兒都給人家摳下來扔了。

人家老闆不是傻子,想也想到是他找人乾的,便想辦法要收拾他。這老闆姓耿,名叫耿雙。他的人脈關係不是一般的硬,不但縣裡有人,他哥哥還是天崗市的三把手,人家豈能吃這種啞巴虧?耿雙找到電業局的朋友曲海江,這人就是曲海林的大哥,他在電業局是主管銷售和查表的。

那個年代私人幹買賣的,沒有幾家不偷電的,這武玉靖開業之前也是找了電業局抄表班的一個朋友,給了些好處,把電錶調了,一個月電費只是象徵性的交一點。耿雙猜他肯定會偷電,便讓曲海江帶人以例行檢查為由,去查武玉靖的檯球廳電錶。這一查不要緊,這電錶調的也太狠了,走的字數比蝸牛還慢,連正常的十分之一都到不了。

曲海江立馬兒讓手下掐了他的電,把電錶直接摘了,拿回去做鑑定。這下可麻煩了!這要是鑑定出問題,可能會面臨鉅額罰款,還要停止供電。

要說這武玉靖在嘉寧縣也算個人物,但他跟翟老三可比不了。翟老三那是連縣長都要懼他三分,各部門的頭頭腦腦也都不敢惹他。武玉靖卻沒有這個檯面,他跟公家打交道,還是要點頭哈腰。

武玉靖趕緊找到抄表班那個朋友,但那朋友也表示無奈,他只是個小抄表員,跟領導說不上話,他還求武玉靖千萬不要把他咬出來,否則,他這工作也就完蛋了!武玉靖在道兒上混,這點規矩還是懂的,他只說是自己調的表,把事攬了下來,那朋友對他感激涕零,工作總算是保住了。

這電錶摘了,停業沒了收入,電業局還要罰他一萬塊的罰款。武玉靖心裡這個窩火!他一想:我他媽本錢還沒回來呢,你要罰我一萬?你不讓我活,那就大家一起死!

他把對耿雙的恨都轉到了曲海江的身上。他知道這曲海江是曲海林的大哥,但曲海林剛出來,雖然以前很牛逼,可時過境遷,武玉靖已經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他找了幾個弟兄,把曲海江綁到了江邊,威脅他要是敢罰一萬,不給供電,就卸他一條腿。曲海江那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雖然是吃官飯,但以前他弟弟沒進去的時候,道兒上的人見了他,也都喊聲大哥。

他跟武玉靖說:“兄弟,你綁了我,你可要知道後果,先不說我弟弟海林找不找你,我就是告你個綁架罪你也吃不了兜著走。這樣吧,你也在道上混,應該明白,人家耿雙後臺硬,我也惹不起。你先惹了他,他要辦你,我身不由己只能按規矩辦事兒。我呢,給你出個道兒,你這塊電錶肯定是拿不回去了,而且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給你裝新表。你乾脆找個別人重新起個營業執照,申請新裝電錶,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當不知道。至於罰款我只能說跟領導說說,三千兩千的少交點兒,不罰不可能。以後你跟耿雙那邊,別再找麻煩,人家也不會跟你沒完沒了,這事兒也就稀裡糊塗過去了!話我都說的很透了,你自己掂量辦吧!”

曲海江不卑不亢,一番話說的武玉靖也是沒了脾氣。他雖然心裡依然惡氣難消,但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只有退一步接受這個方案。他在心裡對耿雙和曲海江記下這一筆,以後有了機會,不會善罷甘休!

今天這飯局,是翟老三喊他來的,這是好大的面子,他不敢不來。但他心裡那股情緒,衝著曲海林不自覺的帶了出來。他的檯球廳,此時還在停著業,他老婆起的新營業執照還沒下來呢!

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但還有一層很多生意人想不明白,那就是大家有飯都想一個人吃!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武玉靖雖不是什麼君子,但他想靠破壞競爭對手的生意來達到目的,這卻是經商大忌。各位看看現在各個城市裡的麥當勞和肯德基就能明白,這一對相愛相殺的對頭,幾十年前在美國就是競爭對手,一直到了中國,還是相互爭城奪寨。但人家有一個原則,就是相互有個底線,你的可樂賣十塊,我也十塊;你的薯條賣九塊,我也九塊;你搞個漢堡促銷,我弄個雞塊兒優惠。大家既有競爭,又有默契,不相互拆臺使壞,這才是長久經營之道。在那個改革開放初期的年代,北方的經濟大環境,就是大家都是你爭我奪,野蠻擴張,以至於好人做不了生意。你要麼是上面有人有後臺,別人動不了你,要麼你就是道兒上混的,黑白兩道兒遇事都能擺平,否則,很難生存!

說了這麼多題外話,咱再回頭說說小光。他是個頗有自己想法的孩子,自從有了不打算考大學的念頭,這學上的也是沒了勁頭兒,整天便想著唸完這個學期,高中畢了業,就回家跟著父親打理鹿場,過自己喜歡的,沒有壓力的鄉村漁獵生活。

他這念頭,放寒假時也跟蘇日娜說過,蘇日娜對於他的選擇比較支援。其實,蘇日娜本來的理想是畢業以後,在北京發展,成為一個城裡人。但經過這個假期與小光的朝夕相處,倆人暗生情竇,她發現自己更喜歡和小光一起牧馬放羊,駕鷹捕獵的日子。她在心裡也決定了大學畢業之後,回到這裡陪著心愛的人一起輕鬆自在的生活。

小光這天週末放假,閒著無聊,和幾個同學去一個當地同學家,看了上週的美國職業拳擊比賽轉播。那時候央視還沒有直播業務,只能放放錄影轉播。這是1985年3月6號的一場美國職業拳擊比賽,也是邁克.泰森拳擊生涯的第一場職業拳賽。

看完比賽,回到學校宿舍,他和幾個同學圍坐在下鋪,小光掏出紅塔山打了一輪兒,幾個人叼著煙開始吹牛逼。小光對面的胖子說:“這個邁克.泰森打的太牛逼了!這小子別看個頭不高,真猛!靈活性和爆發力簡直了!牛逼!我感覺福爾曼打他都費勁!我操!”這胖子是個鐵桿兒拳迷,只要有拳擊比賽一定要看。

胖子旁邊的瘦子忙反駁道:“我感覺這小子只能算還行,但跟拳王阿里比,差的遠了,阿里那才叫牛逼!”這瘦子是個偽拳迷,他只聽人家白呼過拳王阿里如何厲害,便也跟著一起說。

小光接道:“阿里和福爾曼不用說,肯定是很牛逼,但今天看的這個泰森,絕對是個厲害角色,你不信以後看,這傢伙有可能拿金腰帶。”小光還是頗有眼光的,但他說的還保守了些,他不知道這邁克.泰森以後會統一職業拳壇,拿下三大拳擊組織的三條金腰帶。

旁邊的那個有點虎了吧唧的二楞子,吐了口煙看著小光笑道:“操!有我厲害嗎?你讓他打我一拳試試,我他麼讓他進醫院!”說完,又嘬了一口煙。

小光笑道:“對,上醫院替你交醫藥費,拎著水果看你去,還是你牛逼!”胖子和瘦子直接笑不活了,二楞子看看他倆道:“笑雞毛笑?拎點水果就饒他了?不給我整付新冰刀不算完!”

小光又道:“你說這叫邁克的都挺牛逼,摩托車比賽那個叫邁克.杜漢,唱歌那個邁克.傑克遜,這又出來個邁克.泰森,老邁家真他麼厲害!”他那時還不知道,有一個叫邁克.約翰遜短跑飛人還沒成名,還有一個叫邁克.喬丹的,還在大學籃球校隊……

幾個人叼著煙正白呼的興起,突然,宿舍的門開了!幾個人來不及抬頭看,都條件反射般,趕緊在鋪板下面捻滅了菸頭兒。一陣忙亂之後,才抬頭看門口。這一看不要緊,瞬間腦袋大了!胖子不自覺的叫出聲來:“老孟!完了!”

值班宿管孟老師站在那裡皮笑肉不笑的說:“都捻滅了?彆著火,再好好看一眼!”他說著便走了過來。

這孟老師是個男老師,三十多歲,他今天週末輪崗值班,閒著沒事來宿舍瞎轉轉,沒想到正看見這幾個小子在抽菸。他走過來目光掃視一遍,對幾個人問道:“誰的煙?交出來吧,別讓我費事兒!李小光,我逮著你幾回了?這回必須告訴你們班主任!”小光和那哥兒幾個瞬間腦瓜子嗡嗡的,這班主任張老師是個女的,能把人絮叨死,實在是怕她!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二楞子別看虎了吧唧,但腦子靈活,趕緊掏出兜裡的大前門,嬉皮笑臉的說:“我的煙,孟老師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還有半盒兒呢,呵呵!”他把煙遞了過去。

孟老師一臉嚴肅的看看這大前門,彎腰撿起床鋪下的兩個菸頭,仔細看了看說:“這大前門咋變紅塔山了?來,把這一整盒大前門都給我變成紅塔山,快,誰來變?”他舉著那盒煙,挨個兒看著這幾個衰鳥兒!

小光知道躲不過去了,他下意識的接過前門說:“我變!”說完,把前門裝進兜兒裡,倆眼一閉,掏出那剛開包的紅塔山遞給了孟老師,隨即也嬉皮笑臉的說:“孟老師,別告訴班主任了,我錯了,以後不在宿舍抽了!”

孟老師瞪大眼睛道:“哦!前門還敢揣兜兒裡?你瘋了?你們不在宿舍抽去哪抽?快!告訴我地方,你這紅塔山我也愛抽,還不好碰上,以前沒收的都是些大前門、大生產,你這小地主兒抽的都是高檔貨,我必須盯著你!”老孟接過紅塔山聞了聞,調侃著說。

他這話把幾個同學笑的捂著嘴不敢出聲,小光也尷尬的笑了,心裡暗道:“操!我這不自己挖坑嗎?”他又把前門掏出來遞了過去。

老孟拿著兩包煙,收穫滿滿的說:“行,你們繼續白呼吧!告不告訴班主任,看我心情,記著,別給我弄著了火,著火你們就傻眼了!”說完,他轉身開門走出了宿舍。

二楞子忙問小光:“他真告訴班主任咋辦?咱那張大姐比我媽還絮叨,跟和尚唸經似的,我這回又要瘋了!”

小光呵呵笑了,他轉身又從床下掏出一盒兒阿詩瑪,一邊拆包一邊道:“不會的,你聽老孟剛才的語氣,開著玩笑走的,他有煙抽了,告訴個屁呀?下次我準備個少半盒兒的,逮著了就給他,嘿嘿!這回失算了,一整盒兒全軍覆沒!哎!”說完,他熟練的彈出幾支煙,又打了一輪兒!胖子接過阿詩瑪笑道:“光哥你牛逼,把老孟算的死死的,跟你混就是好,嘿嘿!以後咱要能考上大學,也儘量去一個學校。”

小光抽著煙跟大夥很正式的說:“我想好了,這學期畢業了,我就不念了,回家跟我爸養鹿去。”瘦子聽完很是驚訝:“光哥你的成績挺好的,不念白瞎了,考個大學咋也算有個好學歷,乾點啥也比回連隊強啊!”胖子在一旁也點頭稱是。

小光道:“我不喜歡上班,受人管制,也不喜歡在城裡天天面對這麼多人,我就喜歡農村清淨,自由自在,我想法跟你們不一樣。”他一邊說一邊吐了個菸圈兒。

二楞子卡巴幾下眼睛說:“那小光你家同意嗎?我要是能考上卻說不念了,我爸非把我腦袋擰下來。反正我是考不上大學了,以後再說,愛咋咋地吧!”

小光笑道:“我跟我爸說了,他同意,他說尊重我的想法,嘿嘿!”二楞子點頭說:“還是你牛逼,連你爸都能搞定,服!”

幾個孩子對自己未來的想法各有不同,但小光的想法可能是極少數的,沒有哪個孩子和家長願意留在農村,但凡有一線希望,也願意去城裡發展。所謂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選擇的對與錯,也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衡量,你覺得對的,也許它還是錯的,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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