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南江城。

繁華的街道上,叫賣聲此起彼伏。

一家賣饅頭的小攤前,有一道穿著儒衫的身影佇立著,買了熱乎的白大饅頭,咬了一口。

莫天語一手拎著卦幅,一邊吃著白饅頭。

黎明的晨曦照耀在南江城的土地上,讓這座龐大的城市,驅散了夜晚的陰霾。

街道上,人流湧動,車水馬龍,各種各樣的商業活動開始展開。

莫天語尋了個位置,擺了個小攤。

他擺的是算命攤,只要有人來,他便給算命。

不過,生意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莫天語扭頭看向了遠處,那兒是禁域的方向。

他嘴中叼著白饅頭。

取出一個龜殼和三枚銅寶,開始算卦。

銅寶在龜殼中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很快,轉動之間,三枚銅寶便飛速的滑落而出,在桌子上打著轉。

莫天語一巴掌呼在其上。

三枚銅寶便不再動彈,徐徐從莫天語手中一個又一個的吐出。

“唔……給自己算一卦,此時入禁域,大吉?”

“大吉……算了,去不得,去不得。”

莫天語哆嗦了一下,繼續叼著饅頭,將口中的饅頭啃完。

有幾個小孩在攤邊玩耍,莫天語倒也沒有驅趕,摩挲著三枚銅寶,笑看著他們。

許久之後。

他又望了望天。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取出龜殼和銅寶,再度給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出來,莫天語眯起了眼。

“此時入禁域……大凶?”

莫天語咧嘴一笑。

猛地起身,將小攤收拾好,拎著卦幅,大踏步的往禁域方向而去。

……

聶長卿跨入了空氣牆。

禁域之地,能讓公子都感覺到凝重的地方,聶長卿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放鬆。

他整個人彷彿一根繃緊的弦,體內的靈氣和氣血,早已經運轉到極致,彷彿隨時要爆發出驚天的攻伐似的。

踏入了空氣牆,聶長卿感覺自己彷彿漫入了水流中,一陣冰涼之意,讓他的毛孔不由的緊縮起來。

空氣牆並不厚,聶長卿踏過空氣牆,只花費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爾後,他便感覺,自己踩在了一片平地之上。

耳畔,陡然有聲音響起,對方所說的話語,聶長卿聽的懂。

雖然有不少發音不同,甚至語調也頗為繁瑣些,但是……大體上的意思,卻是差不多。

“又有人來了,這一次該不會又是凝氣境的垃圾存在吧?”

“聽城裡的金丹境老怪說過,這通道乃是天道本源所化……很可能溝通著一個小世界。”

“嘿,可惜了,我等無法透過通道降臨另一端,否則,我們就能夠在那方小世界,成仙做祖了啊。”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聶長卿的耳畔響徹。

這時候,聶長卿眼前的光華,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遠處,是三位穿著華麗袍服的青年,他們似笑非笑的看著聶長卿。

他們之前的話語,聶長卿都聽的很清楚。

通道另一端是個小世界?

小世界指的是他所在的世界麼?還想到他所在的世界成仙做祖!

果然……這些人便是天外邪魔!

這空氣牆之後,是天外邪魔的老巢!

“抓住他,帶回武帝城。”

終於,有人開口了。

氣勁爆發,磅礴的靈氣匯聚成旋渦,飛速朝著聶長卿便是覆蓋而來。

“體藏境……”

聶長卿眉宇一挑。

不過,聶長卿沒有任何的小覷,面對未知,他定當竭盡全力。

跨在腰部的斬龍瞬間抽出。

黑色刀芒驟然掃過,那位飛撲而來的袍服強者,便被一刀斬為了兩半,血染滿地。

“糟糕!”

“這次來了個大傢伙,築基境麼?”

“不……好像不是築基?!一刀斬築基,很可能是金丹境啊!”

那些穿著華貴袍服的強者們,面色變了。

聶長卿一刀展現出了風姿,讓他們心驚。

主要之前出現的都是凝氣境的,讓他們放鬆了警惕,陡然出現一尊大佬,讓他們觸不及防。

聶長卿面色冷峻,殺人……他又不是第一次。

一刀斬殺了一人,聶長卿抬起手。

斬龍浮空而起。

聶長卿雙手往外擴張,斬龍刀,一化五。

飛速迸射而出。

將剩下的幾人全部斬殺!

斬龍飛馳回來,聶長卿拂去其上的血漬,重新挎在了腰間。

這時候,聶長卿緊繃的神經才有時間觀望四周。

他發現,所處的位置,是一間破廟。

廟後有一尊佛陀雕像,聶長卿掃了一眼,並不太識得。

廟宇破舊,匾額半落於地,匾額上寫著幾個字,好些字都模糊不清,聶長卿只識得“菩薩”二字。

“這是一間‘菩薩’廟麼?”

聶長卿呢喃了一句,雖然不知道菩薩廟是什麼,不過,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他殺了四位體藏境的存在,對方肯定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衝出了老舊的菩薩廟。

外面,大雪飛揚,可怕的殺氣,裹挾著鋒銳,逼迫而來,猶如針芒一般。

聶長卿深吸一口氣,腰間的斬龍落入手中,猛地甩出一刀。

轟!

刀芒卷碎了白雪,使得大雪鋪散,顆粒分明。

“放肆!”

“大膽狂徒,竟敢殺我武帝城弟子!”

“當誅!”

一聲怒喝。

一掌裹挾著風雪,與聶長卿的刀芒碰撞在一起,大雪倒懸震顫,崩碎開來,冰消雪融。

“天鎖?!”

聶長卿凝眸。

“不對……是金丹境。”

聶長卿想通了什麼,凝眸。

遠處,是一位老嫗,握著一根奇木柺杖,佇立在風雪中,衣袍獵獵,她看到了聶長卿,怒喝一聲,柺杖陡然砸在地上。

地面的冰雪頓時化作了雪龍,張狂呼號的朝著聶長卿便是飛撲而來。

“金丹境麼?!”

“公子曾說過,金丹境是天外邪魔的境界……果然,此地當真是天外邪魔的老巢!”

聶長卿渾身緊繃。

但是,卻也有滾滾的戰意湧動而起。

他想起了那個崩滅的上古修行人時代,多少大陸上的豪傑,以死來泯滅邪魔。

聶長卿抽刀,不斷的斬出,一道道刀氣,呼嘯而出,竟然將雪龍斬滅!

他不清楚此地到底有多少敵人,有多少金丹境,是否還會存在金丹境之上的存在。

所以,聶長卿必須速戰速決,他需要逃離這菩薩廟。

聶長卿握著斬龍,不斷地奔走。

他在飛速的接近那老嫗。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比起金丹,他有著更強大的氣血。

一旦近身,以斬龍的威力,足以將對方一刀劈為兩半……

“找死!”

老嫗沒有感應到聶長卿的金丹,在她看來,聶長卿或許只是個築基境。

她連續敲砸了四下奇木杖,地面連續升起了四面雪牆將老嫗覆蓋在其中。

而雪牆之內,老嫗則是在誦唸著什麼,彷彿在積蓄著大招。

聶長卿目光一凝。

他眼眸中陡然閃爍過鋒銳,欺近了雪牆。

斬!

聶長卿單手握著斬龍,便要斬出。

驀地。

那雪牆中的老嫗,眼眸中精芒大盛。

靈識化作針芒似的,陡然扎向聶長卿的腦海,欲要讓聶長卿出現一瞬間的恍惚。

畢竟,築基之境沒有靈識,擋不住他的靈識攻伐,定然會受創,到時候,老嫗就可以用柺杖活生生打死聶長卿。

聶長卿感覺到了危機,他的眼眸中也泛起了精芒。

靈識與靈識碰撞。

聶長卿只覺得自己一陣頭昏眼花似的。

老嫗則是慘嚎,而聶長卿把握住時機,斬龍陡然隔空飛馳而出。

噗嗤!

老嫗的腦袋沖天而起,血如柱湧!

聶長卿微微喘氣,卻發現這老嫗體內浮現一顆金丹,陡然炸開!

轟!

滿地白雪都被融化,方圓一里地,冰消雪融,荒草枯折。

聶長卿沒有想到一出菩薩廟就遇到了一尊金丹境。

對方似乎是什麼武帝城的門人。

也就是說,這樣的存在還有許多。

聶長卿不敢久留,抬起手,斬龍刀飛馳歸來,被他握在手中,便大踏步的準備離去。

可是,尚未踏出菩薩廟的範圍。

一道道破空之聲,便陡然響徹,發出撕裂空氣的轟鳴。

聶長卿面色微微一變,他抬起頭。

卻見遠處,有紫袍身影飛速奔走而來,撕裂了天空中飄飛的白雪。

隨著奔走,四位紫袍身影的氣息爆發。

竟然都不弱於被聶長卿斬殺的老嫗。

“金丹境……四位金丹境!”

聶長卿深吸一口氣。

他感覺到了壓力。

但是……更多的還是戰意!

他入禁域,不就是為了尋找壓力?!

徐徐揚起斬龍,聶長卿的身軀之上,迸發出了一股極強的刀意!

四位紫袍青年,面色冷肅。

他們是武帝城的金丹境,在天道本源所開啟的門戶,出現在菩薩廟的時候,武帝城中的強者便感應到了。

派遣了弟子過來鎮守。

之前都只不過是凝氣境的跑出來,武帝城也沒有當一回事。

如今,竟然出現一位金丹境!

幾招之下便將坐鎮的外門金丹給斬殺!

武帝城的內門弟子感應到了氣機,立刻便趕赴而來。

武帝城,以紫為尊,唯有入了武帝城內門,方有資格穿紫袍。

“擒之!”

四人爆喝,皆是迸發出了金丹境的氣息。

聶長卿不敢小覷。

一次性遇到這麼多金丹境,他哪敢大意。

斬龍揮動,刀芒卷碎滿地白雪迸發。

漆黑色的刀芒,裹挾著可怕的氣機,轟然斬出。

“這氣息,不過是一轉金丹,區區一轉金丹境也敢放肆!”

四位武帝城弟子怒喝。

他們武器抽出,頭頂隱隱有金色元丹浮現而出。

磅礴的力量爆發。

甩出劍芒,與聶長卿的刀芒碰撞在一起。

轟!

爆炸頓生。

聶長卿身軀一顫。

而四位武帝城弟子,也巋然不動。

聶長卿吐出一口氣,這四人極強,他不能再繼續久留下去。

握著斬龍,聶長卿轉身就要往遠處逃遁而去。

四位武帝城弟子對視一眼,踏雪追殺而來。

被殺了一個外門金丹,若是無法擒拿聶長卿回去,他們可能也要受罰。

忽然。

原本保持逃遁狀態的聶長卿,驀地回首。

整個人彷彿燃燒起來似的。

吼!

忽聞一聲低沉的龍吟。

聶長卿的脊椎如龍,氣血如波濤翻騰,意志在這一刻,彷彿凝聚到了極致。

金色的光華蒙上了他的身軀。

斬龍驀地回身。

斬出了一道充滿了殺伐和衝擊力的一刀!

裹挾了金之屬性的刀意和刀芒!

一位金丹境的武帝城內弟子,似乎沒有預料到聶長卿竟然還敢殺回來。

躲閃不及,倉促之下,只能回擊。

而聶長卿這一刀,所迸發出的可怕威力,將這位內門弟子的半邊身軀都給險些斬斷。

這位紫袍金丹境,慘嚎著倒飛而出,在雪地中摩挲而出,拉扯出狹長的血痕。

聶長卿一招得手,臉上神色微微蒼白,運轉功法,吸收靈氣,爆射而出。

“該死的!”

“追!”

剩餘的三位弟子,惱怒萬分。

四位金丹圍攻一位一轉金丹,竟然險些被反殺一人!

聶長卿飛速遁走,衝出了菩薩廟範圍。

這菩薩廟似乎建立在一座山嶺之上,皚皚白雪覆蓋著。

聶長卿踏雪無痕,氣血迸發之間,奔走速度極快,一瞬間與五位金丹交手。

那老嫗的實力偏弱,剩餘的四位金丹則會強上不少。

聶長卿分析,金丹境顯然也有層次劃分。

就猶如天鎖境分九極似的。

每一極的實力跨度都極大。

“不知道這方世界是否會有超越金丹和天鎖的存在?”

聶長卿思索著。

此刻。

武帝城內。

杜龍陽盤膝而坐,微微睜開了眼眸。

“此人身上的氣息,竟給我一種熟悉之感。”

杜龍陽的靈識湧動之間,竟是看到了那菩薩廟處的戰鬥狀況。

聶長卿一刀回斬,險些斬殺一位武帝城內門弟子的畫面,讓杜龍陽的眼眸中閃爍過一抹精芒。

“沒有凝練金丹,但是卻勝過金丹……”

“這是何等修行法?”

杜龍陽思索了一陣,沒有想出個頭緒。

爾後,心神一動,一道靈識便傳了出去。

武帝城外。

荒嶺之下。

一位老叟睜開了眼眸,佇立而起,朝著武帝城微微躬身。

下一刻,他便往荒嶺之上的菩薩廟大踏步行走而去。

很快,就看到了從荒嶺之上飛速逃遁而出的聶長卿。

老叟面色如常。

一位小金丹,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追殺聶長卿的三位金丹境,面色也是驟然一變,止住了步伐,朝著老叟微微躬身。

顯然,老叟的身份比他們尊貴的多。

聶長卿凝眸,他看到老叟擋路。

但是……

他感應不到老者身上的氣息。

此刻的聶長卿卻是管不得那麼多,在這金丹遍地都是的天外邪魔之地,他只能殺出一條血路,挎刀而行,驟然抽刀。

刀意湧動。

金色刀芒驟然斬出。

那位風雪中行走而來的老叟卻是不由一笑。

“好膽。”

老叟一笑,抬起手,竟是隔空捏碎的聶長卿的刀氣!

聶長卿渾身一震。

“武帝大人想要見你,乖乖跟老朽走一遭吧。”

老叟道。

一步邁出,頓時,身上的氣息爆發,可怕的氣息,讓聶長卿近乎窒息,聶長卿眼眸一縮,感覺面對的宛若是巍峨大山似的。

有種面對白玉京樓閣之上公子般的感覺。

強者!

這老叟是為絕頂強者!

聶長卿低吼,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擒,一旦被擒,定然有死無生。

巨大的壓力讓聶長卿猛地抽刀,在這一刻,他對刀的感悟,竟然有了些許的增長。

果然,唯有在壓力之下,方能進步,這話的確沒有錯。

聶長卿的一刀斬出璀璨的刀芒,金芒像是奪走了周圍光華的一切光輝似的。

老叟只是淡笑,摘去片葉雪,猛地甩出。

這片葉雪猶如化作了恐怖的大刀,將聶長卿的刀氣轟擊的寸寸崩滅。

“區區小金丹,也敢逞威。”

老叟淡笑。

聶長卿咳血在雪地中連續後撤了數步。

每一步踩下,都將地面白雪踩的震碎。

聶長卿心頭一沉,這老叟……太強了!

絕對是金丹之上的存在!

難怪禁域的出現,讓公子都感覺到凝重,若是這些強者降臨,無疑是一場災難,或許上古修行人時代的浩劫,將會再度發生。

聶長卿握緊著刀。

轟!

卻見那老叟陡然揚起一隻手。

無數的風雪不斷的匯聚,化作了一隻大手掌,朝著聶長卿拍來。

巨大的壓力,讓聶長卿只能佇立不動。

聶長卿很不甘,可是面對老叟極強的力量……他又感覺有些無力。

忽然。

一道光華從菩薩廟中迸射而出。

驟然呼嘯而過。

落在了聶長卿的肩膀上。

聶長卿一怔,側過臉,便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坐這個雙手抱胸的小人。

聶長卿看到這小人,頓時毛孔都噴張了似的。

“公……公子?!”

小陸番沒有說話,面色淡然。

陡然炸開。

下一刻,空氣中,便幻化出了一道身影,端坐在千刃椅上,白衣勝雪,風華絕代。

……

武帝城中。

閉眼的杜龍陽陡然睜眼,他發出了怒吼!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身影……

沒錯!

就是那偷天劫的小賊!

“該死的賊子,竟還敢出現!”

杜龍陽抬起手,黑槍被他握在手中,可怕氣息宛若炸開,一瞬間,他便衝出了密室,佇立在武帝城之巔,遙望菩薩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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