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門,緩緩開啟。

十匹駿馬蹄踏而入。

濃郁的血腥,瀰漫在他們的口鼻之間。

江漓騎乘駿馬,馬鬃飛揚,入眼,彷彿是一片屍山血海,地上鋪滿了凌亂的箭矢和屍骸。

城牆上,士卒的屍體以各種姿勢躺倒,血順著城牆縫隙鼓鼓流淌,看穿著,是帝京的護衛軍。

“發生了什麼?”

一位使者身軀瑟瑟抖動,眼前的一幕,衝擊了他的心神。

“難道是北郡大軍,亦或者是西郡大軍殺入了帝都?”

另一位來使吞了口唾沫。

江漓拉著韁繩,馬匹似乎都因為滿地的血腥,而充斥不安。

“北洛陸少主……”

江漓眼眸中有一抹奇異的光華閃爍。

北洛……來人了?

……

書閣。

一如既往的幽靜恬雅。

莫天語坐在書閣門前,研究著卦術,一邊拎著個碩大葫蘆,不斷的往口中灌著酒液。

自打從北洛城中被國師拔回來後,莫天語悟了,他成長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肆無忌憚,放蕩帝京的莫狂人。

他明白,想要狂傲,就必須要先有實力,如果他有陸番的實力,那他可狂可傲,誰敢管他?

至於算卦……他沒有死心。

畢竟這是他的愛好,在拜入夫子門下前,他便已經在學卦術了,所以,他無法放下。

哪怕他的卦術,頻繁出錯,他仍舊不曾放棄。

此生無悔入卦坑。

閣樓上。

有腳步聲響起,莫天語一怔,卻見閉門多日的夫子不知何時,佝僂著背,揹負著手,站在樓閣上,眺望著遠方。

孔南飛一身儒裝,從夫子後走出,也同樣眺望。

“山雨欲來風滿樓。”

“感覺到了麼?帝京的風……開始變化了。”

國師徐徐道。

孔南飛頷首:“陸平安的婢女和車伕攜北洛五百鐵騎入了帝京。”

“陸平安的目的很簡單,準備用清掃北洛城世家的手段,將帝京將那些腐朽的世家全部清掃。”

“不過,帝京世家集團雖然沒有南郡與北郡的世家那麼強大,但因為與朝廷大臣集團關係太親密了,牽一髮而動全身,因而,想要清掃,難度也極大。”

夫子笑了笑,白髮在風的吹拂下,不斷的抖動。

“有人曾說,亂世當用重典,老夫不以為意,畢竟,重典之下,定會破壞原有的秩序,這對國,對民都不好。”

“可是……如今的大周,已經沒有什麼可輸了,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國師道。

孔南飛一怔。

“還是陸平安看的通透啊……”

國師感慨了一句。

……

帝京,紫金宮。

宇文秀看完了手中的秘信,眼眸中迸發出了火熱的光華。

“做朕所不敢做之事……”

“不愧是陸平安。”

手中的秘信被宇文秀攥緊,揉成了一團。

“殺的好!統統殺光!”

“這些人,居然還敢暗自招兵,連帝都的兵權都開始染指,這是要謀反嗎?!”

“一旦帝都爆發兵亂,就徹底絕了大周的希望。”

“真是可恨啊!”

宇文秀面色冰冷,一掌拍在了書桌上。

他覺得自己這皇帝做的是真的憋屈。

滿朝文武,一個能用的都沒有,幾乎都是各懷鬼胎的臣子。

老宦官立於一側,面色也是冷冽。

那個不起眼,彷彿半隻腳要踏入棺材中的丞相趙闊,居然還藏著這麼一手。

“可惜了,陸平安不能出北洛,輔助朕之朝堂,若是有陸平安輔佐,天下定歸大週一統。”

宇文秀嘆了口氣。

老宦官聽了宇文秀的嘆息,搖了搖頭。

這一次,若非何守的一紙檄文實在是寫的太遭人恨,北洛陸少主甚至都懶的派人來帝京。

那等人物,不可能甘居人下,成為一朝臣子。

哪怕是陸番願意,天子也未必敢收啊。

……

望香樓。

何守面色極其難看,望著那氣喘吁吁的小廝。

“大人,望香樓四周,被穿著鎧甲騎乘駿馬的鐵騎所圍,我等……走不出去了!”

奴才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恐懼的冷汗,道。

“快走!”

何守面色大變,周圍的大臣也是滿臉驚恐,趕忙下了樓。

卻聽聞望香樓外,馬蹄聲炸裂,嚇的他們沒敢走正門,往側門而去。

“北洛賊人心狠手辣,我等速往相府,與相爺商談!”

何守趕忙道。

他甚至覺得這樣出去不安全,與奴才換了衣裳,從側門而出。

然而。

剛出側門,便發現北洛鐵騎冰冷攔路。

何守嚇的面色蒼白,周圍幾位大臣,也兩股顫顫,轉身欲走,卻聞馬蹄聲忽近,一把尚在滴血的刀,便橫在了他們的面前。

“誰是何守?”

羅成挎刀,目光冰冷,問道。

遠處,聶長卿駕車而來。

“你們這些文人就是喜歡騷,做了伏擊之事,還喜歡高高在上的欣賞,是不是還要吟詩一首才算痛快?”

聶長卿一席白衣,駕車而來,淡淡道。

他掃了被攔住的一群人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不同。

何守幾人雖然穿著奴才的衣裳,可是卻沒有奴才的氣質,一眼便讓人看出了不同。

何守心中早已經悔極。

凝昭和聶長卿等人的手段,徹底讓他感到恐懼,萬千箭雨都無法靠近……這還是他所認知中的武夫麼?

武人,哪怕到了宗師境界,也抵不過千軍萬馬,敵不過萬千箭雨。

這次伏殺,他從相爺手中調動出三千精兵,想殺了北洛陸少主的車伕和婢女,煞煞北洛陸少主的銳氣。

哪曾想得,遭遇了這等匪夷所思之事。

讓萬千箭雨凝滯空中,盡皆落地。

隔空一把殺豬刀,殺人如屠狗……

這些種種,都讓何守心神亂顫。

聶長卿挎著殺豬刀,白衫獵獵,緩步行走。

“何守是哪位?報出此人,可不死。”

聶長卿道。

底下換上奴才衣裳的大臣們,早已經恨透了邀請他們來觀摩的何守。

此時聽聞聶長卿的話,爭先恐後,毫不猶豫的將何守給指了出來。

何守面色蒼白,氣極。

羅成怒目圓瞪,“噌”的一聲抽出了腰間長刀便往何守脖子掄去。

“那狗屁不通的檄文便是你這貨所寫?”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辱少主?!”

長刀劃過虛空,散發出可怕的鋒銳。

何守嚇的面如土色。

他後悔了,他為什麼要作死來這望香樓?!

“等等。”

然而,聶長卿制止了羅成的動作。

“這樣讓他死,太便宜他了,讓他看看他那一紙檄文的到底給帝京帶來了什麼……”

聶長卿道。

“你,可以走了。”

爾後,聶長卿指了指最先指出何守身份的大臣。

那位大臣喜極而泣,倉皇連滾帶爬的跑走。

聶長卿望著那狼狽的身影,嘆了口氣。

大周朝的大臣都是這等貨色,一點風骨都沒有,難怪帝京會陷入紛亂。

“其他人,殺了。”

聶長卿淡淡道。

話語落下,羅成手下的兵,便紛紛抽刀。

這些前來看熱鬧的大臣便紛紛染血。

何守癱軟在了地上,下身傳來惡臭,臨近的一位大臣,血飆射他滿臉,他……失禁了。

馬車中,簾布後。

凝昭的聲音傳來:“在北洛城中被捉拿的大臣將帝京的世家勢力說的清清楚楚,我們慢慢來。”

聶長卿翻身上了馬車,驅車而走。

羅成斜眼掃了何守一眼,單手提起他,便翻身上馬,五百鐵騎浩浩蕩蕩,離開了望香樓。

五百鐵騎縱橫帝京長街,兩側民眾看的慼慼不敢出聲。

錢家,帝京世家之一,錢家家主,乃大周朝臣子,是丞相趙闊忠實擁護者。

北洛五百鐵騎來到了錢府。

直接破門而入。

沒有虛與委蛇,聶長卿手持殺豬刀,錢府的護衛紛紛殺來,聶長卿卻只是兩刀,便解決了戰鬥。

羅成便率領五百鐵騎衝入府邸內,將錢家人,除了女眷老小,紛紛押解。

錢家家主跪伏在地上,涕淚縱橫。

“北洛賊人!爾等……憑什麼處置我錢家!憑什麼?!”

馬車簾布後。

淡淡的聲音飄蕩而出。

“錢家,上奏摺十三篇,篇篇彈劾我北洛少主,更廣抄檄文散發謠言,至於私募兵馬,貪贓枉法之罪就不多說了,罪大惡極……”

“殺。”

話語落下。

羅成下令,北洛鐵騎便是落刀。

血濺了數尺。

被羅成拎著的何守,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面色越發的蒼白。

何守以為這是結束,卻發現,錢家的覆滅,才僅僅只是開始。

接下來。

北洛五百鐵騎,簇擁著一架馬車,不急不緩,入帝京各大世家之門。

一座座豪華府邸被破門。

一個個世家覆滅在鐵騎之下。

北洛鐵騎,像是一把鋒銳的鋼刀,攪動帝都滿城風雨,收割一個個豪門世家。

多少求饒聲,多少慘嚎聲。

在凝昭訴說的罪狀下,戛然而止。

這些世家所做的惡事,多不勝數,然而……

他們最大的罪責,便是寫了好多篇奏章,彈劾北洛陸少主。

血雨籠罩了帝京。

蹦跳了許久帝京世家,終於在北洛鐵騎的殺戮下。

感受到了被陸少主所支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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