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越渾身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彷彿又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若非沈默一直在密切注意著夜鴉的蹤跡,那剛才在霎那之間,他們幾人中必定又有人會命喪當場。

薛越這時才深深感受到,原來真正的頂尖高手之間的生死較量,竟是如此驚心動魄,以他目前的武功修為,卻是連他們到底是如何出手,用的何種招數都無法看清。

這就是武道中絕頂高手和普通武林中人的區別。

薛越頓感一陣心灰意冷,這幾年來,他得益於數年前那位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的指點,劍法突飛猛進,自以為已經能夠在江湖上獨擋一面,可現在他遭遇到沈默和那個能殺人於無形中的可怕之人後,才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何等的脆弱和渺小。

沈默橫刀而立,忽然放聲說道:“夜鴉,枉費你有一身攻殺之道,卻一直藏頭縮尾,莫非你就沒有膽量現身,與我當面一分生死麼?”

“你真是一個能讓我愉悅的人。”屍鬼群中,夜鴉那刻板生硬又飽含死氣的話音再次飄蕩而出:“貓抓老鼠,才是真正殺人的樂趣所在,你們只有在黑暗裡,才能領略到死亡的趣味。像你這樣一個難得一遇的高手,我又怎麼捨得讓你死得太快呢?”

沒有蹤跡的夜鴉忽然發出一陣陰邪的桀桀怪笑,田望野等人聽在耳中,只覺得渾身汗毛根根炸起。

他的聲音彷彿隨風而至又隨風而散,根本無法捉摸。

沈默臉色一沉,他已經不再開口。

這當真是一個令人十分頭痛的對手。

若是一對一,沈默憑著自身異能,他完全有信心能鎖定夜鴉的蹤跡,並一刀將之擊殺或者重傷。但此刻他既要應付那些無命屍鬼,又要觀察那號角之聲的位置,實在難以匯聚心神。更重要的是,他還想要把身邊的這幾個人掩護脫困。

薛越曹雄兩人已經逐漸體力不支,薛越在一眾屍鬼的衝殺中左肋不幸被抓開一道血口,頓時鮮血淋漓。

屍鬼們一旦見血,頓時更加狂暴,前赴後繼的朝著薛越兇猛的衝殺過來。

曹雄一咬牙,斜步衝到薛越身前揮刀抵抗,金色的刀鋒掠過,幾個屍鬼頭顱拋飛。

薛越大口喘著粗氣,只覺得渾身痠軟,握著劍的手劇烈顫抖。

眼看局勢越來越嚴峻,沈默不再猶豫,他沉聲道:“不能再拖了,我殺出一條路,你們跟著衝出去!”

他話音未落,人已經疾撲而出,他身如游龍,如同一陣狂風般掠進了屍鬼群中。

沈默的身影過處,七殺刀卷盪出一道道森冷疾電般的鋒芒,數不清的殘肢斷臂摻夾著烏黑的血水漫天拋飛,屍鬼群瞬間便被他一人一刀衝出了一條數丈長的口子。

“衝!”

田望野大喝一聲,身形掠起,率先擋在眾人身後,掩護著於鍾朝等人向那條口子衝殺出去。長街中淒厲的咆哮聲裡,屍鬼群根本毫無畏懼沈默的刀鋒之利,眨眼間便將那條口子堵住,同時也把沈默和田望野等人分隔開來。

薛越曹雄兩人奮起餘力,刀劍揮灑,拼命斬殺著擋在面前的屍鬼。

於鍾朝雙鉤護住周身要害,緊跟在薛越曹雄身後。

儘管眾人已經斬殺了數十屍鬼,但依然還有近五十個屍鬼如同附骨之疽一樣緊緊圍貼著他們,讓他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幾人又陷入重圍,田望野鬚髮皆張怒喝一聲,整個人猛然如同龍捲原地暴旋而起,雙掌隨勢開合揮舞,掌影翻飛層層疊疊的從他狂烈的身勢中飆飛出來,一時掌風呼嘯如雷,其勢如山崩海嘯般朝他周圍的屍鬼群悍然轟出。

這一招,正是田望野仗以成名的內家功夫“掌中雷”中,一向被他視以自珍輕易不會隨便施展的絕招:“八方驚雷”。

這一招“八方驚雷”,若非逼命之時,田望野是絕不會輕易施展的。因為這一招雖然威力巨大沛莫能當,但若一經施展,便會大耗真元氣血,導致短時間內功力大減,實在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殺敵傷己之招。

可現在已然到了逼命之時。

逼不得已之下,田望野悍然祭出“八方驚雷”之招,就見那層層疊疊如山如浪的掌影瞬間籠罩方圓數丈範圍,轟然擊在那洶湧的屍鬼群身上,每一道虛幻的掌影都挾帶著開山裂石的狂暴之勁,在一陣陣驚雷般的掌嘯聲中,至少有二十名屍鬼被轟成了漫天拋飛的碎肉。

在這轉瞬之間,原本密不透風的包圍圈頓時又被轟開一道數丈寬的口子,於鍾朝、薛越曹雄還有剩餘五個幫眾趁機急衝向前,朝沈默那邊靠近。

於鍾朝和薛曹三人都是一流身手,此刻雖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拼命之下身形依舊快疾。而那殘存的五名幫眾卻早已氣力不支,只在頃刻間,就落在了三人身後。

而這時,田望野雙足才堪堪落地未穩。

那一招“八方驚雷”果然非同凡響,卻也已經耗損了一大半田望野丹田內殘留不多的真氣,他雙腳一落地,整個人就一個踉蹌,頓時雙眼金星亂冒,一口鮮血衝口噴出。

驀然,沒有任何徵兆,兩道冷厲鋒芒突兀的從那五名幫眾身旁的陰暗中飛旋而至,快得不聞半點聲音,瞬間就從五人之間飛掠而過。

鋒芒掠過之間,血雨殘肢亂飛,五名幫眾沒有來得及發出半點聲音,就已經被分屍當場!

戰至此刻,雙旗門、曹家、扶風山莊,以及銀鉤門四大關外幫派門下所屬幫眾合計百餘人,於倒馬坎全軍覆沒。

在經過許多年歲月後,倒馬坎成了一處再也無人膽敢隨便出入的恐怖禁地。因為在那裡,曾留下了一場震驚江湖的血腥殺戮,也留下了百餘條鮮活的生命,以及數百個後來依舊能令無數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屍鬼的亡魂。

也是從倒馬坎一役之後,魔教開啟了一場席捲整個中原武林的魔禍血災,血腥與死亡籠罩在中原大地之上,成了無數人窮其一生都無法揮去的噩夢。

聖傳造血劫,魔禍動長空。沒有人會料到,在魔教肆虐中原之後,竟引出了另一場幾乎令整個中原都為之傾覆的恐怖浩劫!

而這,卻是後話了。

兩道鋒芒瞬息間斬殺了五名幫眾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再次隱去蹤跡,而是憑空一個倒轉,速度更快的向正昏昏欲倒的田望野飛掠過去。

這樣的變化實在太快,而沈默又相隔頗遠,於鍾朝三人倉促間只看到五名幫眾瞬間化為拋飛的殘肢血雨,此刻正處於無比驚駭中,再也沒有人能來得及去救援田望野。

田望野體內真氣凌亂,眼前模糊一片,更無法察覺死神已經逼近。

逼命之際,有一點火星不知從何處破空而來,速度之快簡直肉眼難見,瞬間就飛撞在已經掠到田望野身前的那兩道寒芒中的其中一道之上,一點火星頓時爆開一大團火光,竟將兩道寒芒同時震得翻飛而起。

火光綻放的瞬息間,映照出黑暗中一抹如同幽靈般飄忽的身影。

那正是夜鴉!

火光一瞬即滅,夜鴉的那兩道不知是何兵器的寒芒如同被一棍敲中七寸的毒蛇,在火星消散的同時軟了下去。

夜鴉彷彿吃了一驚,在他身影一閃即散的同時,那兩道距離他有丈許遠的銳利鋒芒猶如有生命的活物一樣緊跟著他同時消失。

但出人意料的是,空中不知從何處再次飛來兩點火星,同樣是快得猶如閃電般射向一處虛空的黑暗。

那個位置本來並沒有人,但就在兩點火星飛射而至之時,竟然憑空再次爆發出兩團飛濺的火星,夜鴉的身影在火光中飛快的向後退去。

這兩點火星,居然能夠提前準確的捕捉到擅長隱身於黑暗中的夜鴉的位置,逼使夜鴉不得不出手抵擋。

火光再次熄滅,就聽夜鴉忽然怒哼一聲,幽靈般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屍鬼群中不見。

夜鴉實在沒有料到,在場除了沈默以外,竟還有人能夠預判出他的蹤跡,而且夜鴉已經能夠感受到那兩次出手的人,絕對是一個功力深厚無比的絕頂高手。

夜鴉立刻選擇再次隱去蹤跡。

這變化同樣發生在眨眼之間,田望野這才稍微緩迴心神,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

而身在另一處屍鬼包圍中的沈默,忽然心有所感,他倏忽間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身法在屍鬼包圍中騰掠輾轉,他身影騰挪間彷彿有狂風跟隨,七殺刀刀光繞身飛斬,周圍十幾個屍鬼在狂風刀光中宛如殘枝敗葉般團團碎裂。

轉眼間,沈默周圍再無屍鬼,前方一片空曠。

而於田望野於鍾朝四人周圍,依然還有殘餘的近二十個屍鬼。

就在沈默正要返身救援之際,鼻孔中忽然嗅到了一股濃烈的氣味。

烈酒的味道。

然後田望野等人的上空就忽然降起了一陣雨點,那些雨點密密麻麻又疾又快,潑風驟雨般灑在的那些屍鬼的身上。

那一瞬間,長街中竟然酒香瀰漫。

原來那並非是真的雨點,而是酒水。

密集的酒水降落飛灑之時,空中再聽破風聲響,一支火把驀然出現在屍鬼群上空並突然炸開出數十團火星,暴雨一樣的飛射進了屍鬼們的身上。

酒水和火把,同樣不知從何處而來。

就在漫天飛濺的火星沾到屍鬼群身上時,所有的屍鬼身上都猛然炸開一團熾烈的火焰,不過轉瞬之間,火焰見風而盛,在屍鬼們身上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烈火。

田望野等人既驚又喜,急忙抽身急退出了已經變成一片火海的屍鬼群。

烈火在呼嘯的寒風中烈烈卷蕩,屍鬼們頓時像失去了控制的兇獸,它們在烈火中瘋狂的跳躍亂衝,發出陣陣淒厲的咆哮,可它們衝不出火海的包圍,它們的軀體在火焰中迅速融化,空氣中登時飄散出一種令人聞之慾嘔的濃烈屍臭味。

頃刻間,淒厲的咆哮聲逐漸減弱,屍鬼們在那一片火海中被燒成了一具具焦炭,繼而變成團團灰燼。

與此同時,那一直未曾停歇的號角聲驀然而止。

這一連串的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田望野等人驚詫的站在原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們不知道是誰在這要命的關頭出手消滅了那些可怕的屍鬼。

曹雄還保持著些許冷靜,他目光飛快的朝周圍掃了一圈,見再沒有其他屍鬼的身影,立刻大聲道:“快走!”

田望野幾人慌忙回神,立刻拼起餘力向長街盡頭奔去。

沈默亦是大感意外,以他的修為,同樣沒有察覺出到底是誰在暗中出手相助。

就在他聚斂心神觀察之時,空中忽然有人冷聲喝道:“魔道妖人,安敢在此放肆!”

那聲音雖不高亢,卻沉重如雷般動盪在整條長街中。同時間,距離那片火海數丈距離的一棟民房,突然在一股不知發自何處的巨大力量的衝撞下轟然粉碎倒塌,瞬間激起漫天塵煙。

這是何等強悍的力量!

在磚瓦土木漫天飛散之中,一聲沉重的悶哼聲倏然傳出,隨即一條幽靈般的身影狼狽飛竄而起,閃電般向長街的黑暗中遁逃而去。

沈默目光如炬,已經看出那正是夜鴉的身影。

夜鴉,這個嗜血而可怕的魔教高手,在那無比強悍的力道轟擊中也不得不選擇暫避鋒芒。

從夜鴉那飛竄的身影可以看出,他的速度已經大打折扣,似乎是受了不輕的傷。

正在奮力奔跑的田望野等人不由又是驚在當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深深震撼住了。

“西南方……”沈默的耳中忽然傳來一絲話音,“可有膽量跟來一觀?”

沈默心頭一凜,驀然轉頭向西南方一看,他雙目天生異能,就算是說能視黑夜為白晝也毫不為過。

沈默就看到夜色中有一條模糊的身影從西南方那一片房屋頂上突兀的飄蕩了出去。

那人影距離沈默足有二三十丈遠,在這樣的距離下,那人竟然還能以傳音的功夫聚音成線準確的傳達到沈默的耳中,由此可見此人的一身功力是何等高深莫測。

沈默憑著直覺已經猜到方才暗中的出手者也必定就是那人,雖不知對方到底是何來路,也不知其身份,但從那簡單的一句話還有針對夜鴉的出手,沈默便能肯定那人必定不是魔教中人。所以他聞言後只是略微一怔,隨即便展開身形,整個人倏忽間化為一道虛影,直向那西北方向疾掠而去。

他選擇跟去的原因,也並非是想要弄清楚那個神秘人的身份,而是他大概已經預料到,那吹響操縱屍鬼的號角聲的魔教高手,或許就在西北方向的位置。

而沈默能夠放心的跟隨那人影而去,就是篤定夜鴉已經負傷而遁,倒馬坎的屍鬼也消滅殆盡,田望野等人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虞。

就在田望野等人驚詫的發現沈默突然抽身離開時,倒馬坎長街的地皮突然傳來一陣陣震動,彷彿有千軍萬馬正朝此地奔襲而至。

田望野四人的臉色頓時一沉,大家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慌。如果此時再有強敵,那憑他們幾個人如今疲憊不堪的狀態,後果可想而知。

薛越一張滿是血汙的臉此刻已經暗沉無色,他見沈默無端的突然離開,頓時像失去了某種倚仗,轉而一股極為危險的寒意從心裡湧了出來。

長街外沉重的馬蹄聲轉眼已經奔湧到了街口,幾人一時忘了繼續逃命,全都緊張的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倏然,長街盡頭處鐵蹄震動,火光搖曳中,一隊整齊肅殺的鐵騎馬隊已經奔進了長街。

曹雄忽然臉色微變,脫口道:“龍突騎軍!來的是鎮邊府的龍突騎軍!”

其餘三人頓時神情大變,俱都猛然想起先前他們關於那四封密信的種種猜測,其中最貼近真實的猜測就是鎮邊府有意假手他人剷除關外江湖勢力,從而達到控制關外江湖的目的。為此薛越和曹雄還險些以命相搏。

而曹雄之所以能看出那支騎隊是鎮邊府向以為豪的龍突騎軍,便是因為鎮邊府軍督魏長信和曹敬武私交甚篤,曹雄曾有許多機會隨著其父出入鎮邊府以及邊軍駐營,所以對鎮邊府以及邊軍都略知一二。

大雍在中原立朝以來,若論軍隊戰力,最鼎盛的時候也都是以精良的裝備和步軍傲視天下,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呈建制的騎軍力量。而自古以來中原大地上的無數朝代,相比於草原和蠻荒,中原王朝軍力的優勢在於人數戰術還有裝備,但機動性卻始終都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而騎兵就是其中一個最大的弱點。

而魏長信卻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他深知在邊境,他面對著的是生來就在馬背上打滾的草原遊牧和北荒蠻族,他們是真正的馬上霸主,由他們組成的騎兵力量,放眼天下也無出其右。

所以魏長信決定要親自打造出一支屬於他們邊軍自己的騎軍,用以對抗來自北方的威脅。

於是在魏長信執掌鎮邊府以來,他歷經數年,不惜耗費巨大的財力和人力才打造出了一支騎軍,就是龍突騎軍。

龍突騎軍如今有重騎一萬,輕騎五千。而據說那一萬重騎中,有三千騎軍是絕對的精銳主力,他們配備著邊軍中最好的裝備和最雄壯的戰馬。這三千重騎據說是魏長信耗費大量精力,考校了無數資料情報,並綜合了自古以來北方遊牧民族的優勢特點而特別組成的一支騎軍力量。

這樣的軍備傳聞鎮邊府自然不會隨便公佈於眾,可在邊軍內部,儘管這三千重騎目前尚無人得見真容,可這支重騎中的重騎的名字卻早已人盡皆知——鐵浮屠。

如果說龍突騎軍是魏長信坐鎮邊境,虎視北方所打造的一支出人意料的利劍,那三千鐵浮屠,就是那最鋒利最致命的劍尖。

而魏長信之所以能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邊境的格局,並且還能得到遙遠的京城洛都朝廷的支援,憑的就是他的個人魄力還有手段。

別的不說,就以龍突騎軍為例,只要對軍隊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都知道,要打造一支強大的騎軍,向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騎軍戰馬的來源,軍備鎧甲的打造,還有騎兵的訓練養成,無一不是需要精力和銀子的費神之事。

而魏長信卻能在短短數年之間,就將各種問題逐一解決,順利的將大雍王朝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一支騎軍給打造出來,成為了日後對抗北方蠻荒的一支驍勇奇兵。

而甚少有人知道,在改革邊軍時所花費的巨量的銀子到底是從何而來。以如今西北的民生還有稅收,是絕對支撐不了魏長信那般大刀闊斧的動作的。

如今邊軍中那一萬五的龍突騎軍,他們所配備的戰馬,並非是產自中原品種的戰馬,而是純正的北方草原血統的戰馬。

眾所周知,因為生長環境和血統的差異,中原的戰馬是遠遠比不上草原上的戰馬的。

在邊軍中,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可很多人都不清楚,魏長信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弄到了數量足以撐起一支騎軍的上等戰馬的。

那需要花費多少銀子和多少人力關係,才能讓遠在北方的彪悍戰馬悄然來到北境邊關的。

這方面,就極少有人知道魏長信與關外“落日馬場”之間的關係了。

而這些,同樣也是魏長信掌控北境之地的手腕了。

所以田望野於鍾朝還有薛越三人在聽到“龍突騎軍”時,頓時都大吃一驚。就算沒有曹雄的提醒,幾人從那整齊的馬蹄聲也可以猜出,來的絕不是一般江湖中人。

在驚弓之鳥的情緒之下,薛越深深看了一眼曹雄,然後說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真是巧得很了。官府一向都和我們這些江湖中人不對付,誰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以我之見,還是速速離開為好。”

於鍾朝也附和道:“今夜之事太過詭異離奇,為了自保,我贊成。”

田望野撫著胸口,臉色蒼白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躲開吧。”

三人主意既定,立刻往反向街口大步離開。

曹雄皺眉,他正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跟著離開。

而此刻,另一頭長街中鐵蹄如雷震動地面,已經如風般湧進了街道上,曹雄瞪大眼睛看去,雄壯異常的戰馬,身披輕甲的騎兵,果然正是龍突騎軍中的輕騎兵。

這支輕騎兵粗略望去約莫百餘騎,騎兵們俱都一身輕甲,他們手持牛油火把,揹負長矛腰挎戰刀,馬背兩側分掛鐵弓箭囊。人馬行進間快速而整齊有序,隱隱透出一股子冷厲的肅殺之勢,一看便知是久經訓練的軍伍鐵騎。

倒馬坎長街如今早已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更充斥著難聞的血腥之氣,那支百人騎兵來到街上,在明亮的火把映照下都看到了眼前這一片慘烈的血腥景象,頓時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前進的速度也不由隨之慢了下來。

馬隊之前,有一灰一白兩人為首,雖都騎著戰馬,但都沒有穿戴甲冑。灰衣人年約五十,鬚髮皆灰面目冷峻,馬鞍上掛了一口金色的長刀。白衣人卻是一個少年,他眉眼俊秀,臉龐卻滿是清冷之色,他雙手環抱於胸,抱著一口狹長的白鞘長刀。

一老一少兩人目睹長街中如此血腥慘烈之景,都不由齊齊臉色驟變,兩人的目光也隨之快速的朝周圍掃視起來。

曹雄於夜色中隱約也看到了遠處騎兵隊伍前的那兩騎人影,他眉頭再次一皺,似乎覺得頗為眼熟。

田望野大步向前,他察覺到曹雄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便在這時,他的胸口心臟位置突兀的炸開一團血霧,隨即一支長長的白羽長箭貫穿心房,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後飛退出五丈多遠,直挺挺的倒在了曹雄的身旁。

這個時候,田望野幾人準備撤離的長街盡頭方向,才隱隱傳來一聲弓弦的崩裂之音。

好快的箭!快得竟然沒有人聽到羽箭的破風聲。

曹雄大驚失色的跳了起來,滿臉的驚駭之色。

於鍾朝和薛越也都宛如兩尊雕塑,怔在當場。

他們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卻都沒看清楚這一箭如何而來,就算是武功最高的田望野,也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就被一箭射殺當場。

這條長街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魔教高手?

那隱身暗處的箭手,一定是早就盯住了田望野,所以才能在頃刻間一箭要了他的命。

曹雄看著雙目暴突胸口鮮血噴湧的田望野,一時只剩瞠目結舌驚駭難當。

田望野已經斷氣,可雙目卻仍死不瞑目。

於鍾朝陡然大叫一聲:

“田莊主……”

他慌忙撲到田望野身前,眼神裡透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薛越猛然轉頭看向那發出弓弦崩裂聲響的方向,他渾身顫抖,眼裡冒出仇恨的光芒,一口牙幾乎已被咬碎。

……那些天殺的魔教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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