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泥濘。

一片寂靜。

只剩下少年的話語聲,縈繞著每個人的心田。

所有人皆是錯愕,驚訝,不可思議……

這些情緒,像是一點濃墨,滴落盛著清水的青花瓷碗中,瞬間暈染擴散。

這鐵律……還怪舒服的?

這說的是人話嗎?!

捱了鐵律一箭,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

不僅沒事,面色還紅潤了些!

大家明明都眼睜睜的看著那根彷彿將天地都撕裂為兩半的箭矢,射入了方浪的識海中。

以方浪區區二品劍修的實力,怕是瞬間就會靈魂寂滅,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此時此刻,方浪就是生龍活虎的在雨幕中和煦的笑著。

方浪笑的陽光。

可是,三皇子李連城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陽光照耀的溫暖,有的……只是遍體生寒!

鐵律……竟殺不死眼前這個少年麼?!

不可能,不應該啊!

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那張鐵律,哪怕是九品,都不敢僭越和違逆。

可怎麼就殺不得一個小小的方浪?

南業火獨臂拄劍,一字眉徹底的捋不直了……

這都沒有死?!

果然,他的直覺沒錯!

殺此子,殺這等妖孽,就是要趁早!

朝小劍飄然落下,那與鐵律紅箭對碰了無數記的青鋼劍上佈滿了細密的裂紋,彷彿隨時要四分五裂。

但是朝小劍絲毫不在意,他更好奇的是,方浪怎麼就承受鐵律而不死!

鐵律的審判,那是生命所不可承受之重!

八品,九品都能殺!

方浪居然殺不了?!

怪哉!

朝小劍好奇的打量著方浪,越看越滿意,愛劍的少年,果然受上天眷顧麼?

遠處,溫庭佇立雨幕中,呆呆的看著。

任由雨水沖刷著身軀,模糊他的視線。

他曾經無比恐懼的鐵律,原來……並非所向無敵。

溫庭渙散的眼眸漸漸的有了些許的波動,方浪扛鐵律而不死,像是在他那絕望烏黑的心靈中,投射下一縷陽光!

讓黑暗一點一點的消融,蒸發!

既然鐵律並非無敵,那他心中的恐懼就不復之前那般強烈。

或許,有一日,他亦是會有勇氣朝著鐵律……揮劍!

當心中的陰影散去了些,溫庭則是開始思索,方浪為什麼不怕鐵律的原因。

方浪的舉措,又一次的衝擊著他的修行世界觀。

這傢伙……身上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散發著奇蹟的氣息!

若是正常的修士,絕對扛不住鐵律的審判。

那方浪為什麼?

因為他不正常?

溫庭眼眸驟然一亮,他明白了。

“紫品根骨!”

“難道是因為變異的紫品根骨?!”

好一個變異根骨!

恐怖至此!

天下間,變異根骨並不是沒有,但是紫品變異根骨卻是少的可憐,也就數千年前才有一位……

這樣難出的紫品根骨,自然存在奇特之處!

溫庭喊出的紫品根骨,讓方浪自己都不由一怔。

但是,他亦是想不到解釋【瞬發術杖】的原因,那這個解釋,就是最佳的解釋。

只好抬起手,學著魏勝的樣子,憨笑著摸了摸後腦勺。

只要我不回答,你們就都能猜的到!

朝小劍眼眸一亮,對啊,紫品根骨!

佇立在馬車上的李連城以及斷了一臂的劍聖南業火,亦是怔了怔,隨後目光閃爍,臉上浮現幾抹恍然之色。

原來是紫品根骨!

李連城眸光愈發的冰冷,深深的看著方浪。

南業火說的沒錯……殺此子,要趁早!

若是成長起來,加上姜家助力,那就更難處理了!

一念及此,李連城竟是有些後悔。

可惜,此刻有朝小劍在保方浪,想殺方浪基本上沒可能!

他被方浪捅了三劍,這三劍……白被捅了!

他無法廣而告之,無法讓大理寺直接抓方浪,畢竟……是他做錯在先。

而且,被方浪捅了三劍,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豈能大肆宣揚?

所以,那三劍,就像是三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

“很好。”

三皇子李連城盯著方浪。

許久,目光橫移,落在了朝小劍的身上。

“好一個劍蜀宗。”

三皇子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枚術陣符籙,猛地捏碎。

這是七品以上大術修才能繪製的傳送術陣符籙。

空間波動擴散,驟然籠罩住他。

三皇子的身形被如抖動毛毯般的空間給吞噬,剎那消失不見了影蹤。

雨還在下個不停。

南業火咬著牙,拾取被斬落的獨臂,瞬間御著火紅短劍,遠遁脫逃。

朝小劍很想追上去刺這傢伙幾劍,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方浪現在需要保護。

天地間的秋雨,又恢復了淅淅瀝瀝。

山嶺間,滿是泥濘的味道。

朝小劍走到方浪的身邊,白髮白眉,敞胸露肚有些放蕩不羈。

“你不用擔心,李連城被你個二品給紮了肚皮,他不會到處傳的,大機率是被我宰了的那位大皇子派遣的修士會成為鐵律的背鍋者。”朝小劍淡淡道。

“剛才……是掌門師姐的氣息?”

“詳細給我說說。”

方浪倒也沒有隱瞞,朝小劍專門來相助於他,於情於理都不該隱瞞。

當方浪說完,朝小劍面容之上浮現幾許激動,他閉上眼,吐出一口濁氣。

“藏於蓮生劍中的一縷靈念麼?”

“一縷靈念還能發揮這般戰力,看來掌門師姐並沒有死,這至少是一個好訊息。”

朝小劍臉上難得浮現出幾抹欣喜。

對於能夠啟用掌門師姐靈唸的方浪,愈發的欣賞起來,怎麼看怎麼順眼。

遠處密林中,柳不白和倪雯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

剛才這兒發生的戰鬥,讓他們完全喘不過氣,連冒頭都不敢。

溫庭掃了兩人一眼,嘆了口氣:“這地方不能呆了,直接去長安城吧。”

他又看向方浪:“你這一次算是徹底得罪死三皇子了,以三皇子囂張,霸道的性格,必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接下來,你呆在長安中是最安全的,殿試在即,他不敢在城內動你。”

“但是殿試結束,你若是未曾登科狀元,情況或許會比之前更糟糕。”

溫庭深深吸氣,道。

可是,登科狀元,談何容易。

更何況是這一屆妖孽匯聚的科考!

姜靈瓏,李元真,魏勝,西門羨仙……那一個個都是往屆擁有狀元之姿的天才!

沒錯,方浪要想拿狀元,還得勝了姜靈瓏才行。

“罷了,入長安,我給你好好盤算盤算,做個詳細的殿試計劃……”

溫庭說道。

隨後,幾人便沒有再繼續呆在風雨飄搖的秋嶺妖闕獵場之內,馭劍離開,撕裂天地間的朦朧煙雨,朝著長安城中飛速而去。

……

……

長安有雨。

淅瀝了很久。

那張懸浮的金色鐵律,開始逐漸的收斂了光輝,沉寂了下去。

壓抑整個長安城的氣息,漸漸彌散。

風聲,雨聲恢復過來,天地再度迴歸一片嘈雜。

酒館前。

呂太玄和崔乘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眸中的凝重之色。

兩人默不作聲背對而行,分別往巷子兩端分散離去。

一人去皇宮,一人去武王府。

巷子中的積水,越積越多,愈發的渾濁了。

……

……

琉璃瓦滴淌著雨水,垂落而下,似是化作了簾幕不斷鋪灑。

一陣空間波動傳開。

無數的雨水,自動於空中匯聚成術陣,隨後炸開,如瓢潑大雨。

三皇子的身形從中浮現而出,踉踉蹌蹌的一會兒,方是捂著腹部穩住。

李連城的面色煞白,眼眸中猶自帶著幾許驚悸。

不僅僅是對軒轅太華一抹靈唸的驚悸。

更是對方浪那扎入他腹中劍的心悸。

那種刺痛感,讓他記憶尤深。

甚至可能會形成夢魘,讓他在寂寥無人的夜裡驚醒!

驀地。

李連城抬起頭,看向了遠處。

那兒,一位穿著素白長衫的中年男子,撐著油紙傘,一手揹負身後,於雨幕中站著,靜靜的看著他。

李連城捂著腹部,與他對視。

兩人視線中交錯的雨珠,似乎都凝滯似的。

“大皇兄。”

李連城手掌攥起。

素白長衫男子只是淡淡的看著,眼眸深邃無比,宛若一片浩渺星空,李連城下意識的挪開目光,不敢與之直視。

他這個大皇兄的心思太深,他怕多對視一會兒,就被摸透一切。

大皇子平靜的看著李連城,許久,搖了搖頭,轉身撐著油紙傘消失在了雨幕宮闕中。

沒有過多的話語,但是,單單那一個眼神,就讓李連城心態有些炸裂。

沒有口頭的譏諷,沒有什麼嗤笑。

但只是一個眼神,卻彷彿在說,你李連城如此廢物,居然被一個普通人給放了皇族的血,丟盡皇族的臉。

一個眼神,給李連城帶來無盡的心靈上的蔑視。

一眼誅心。

這一日的李連城,感覺自己慘到極致。

……

……

長安城前,夜漸深。

深夜有雨,朦朧了整片天地。

姜靈瓏撐著油紙傘,呆呆的看著那逐漸消弭沉寂下去的鐵律,心頭莫名在顫抖,莫名有心悸和惶恐。

那鐵律上所凝聚而出的紅箭,彷彿帶著誓殺一切的決絕。

彷彿仙神都要被射殺一般!

鐵律紅箭朝誰而去?

要誅殺誰?!

那個方向是秋嶺妖闕,方浪就在那邊,那股心底深處的心悸感,她有種沒來由的直覺,鐵律箭矢就是朝方浪而去的!

他的對面,魏勝亦是摸了摸頭,深吸一口氣,他為何莫名有股直覺,覺得鐵律紅箭會去射殺方浪一個二品劍修?

方浪能傷到三皇子?!

姜靈瓏欲要鑽回馬車,讓趙無極往秋嶺妖闕趕赴而去。

不過,一道頭戴斗笠的人影驀地出現在馬車車廂上方,皮質刀鞘輕輕放下,敲在車廂頂上,震落不少積水。

“丫頭,不用去了,他們應該是回來了。”

人影抬起頭,露出一張比女子更俊美的面容,淡淡道。

這是姜靈瓏的小舅,大理寺寺卿,裴寥。

姜靈瓏一怔,沒有再進馬車。

而是撐著油紙傘,佇立其上,長長的睫毛一顫,望向遠處。

卻見……

長安城外,無盡朦朧的煙雨被撕裂開來!

一柄豪華飛劍絞碎漫天傾斜打落的秋雨,宛若在潑墨山水中,呼嘯而來。

飛劍上,方浪盤膝坐前端,膝上擺著劍匣,匣中藏黑曜和蓮生。

他抬起頭,望著那座逐漸在眼前清晰的古老城池。

視線一凝。

落在了古老城池前,傾瀉雨水拍打下的官道上。

他看到了駐足在馬車上,戴著面紗,紗裙於秋風秋雨中飛揚,眨著如星辰般眼眸的老薑!

臉上不由綻放出一抹和煦而燦爛的笑容。

老薑,長安,我來了!

馬車上。

姜靈瓏看著笑的燦爛的方浪,眼眸彎成了月牙,一直提著的心,不由放鬆。

沒事就好。

……

官道上,拄著黑刀的魏勝則是甩了甩腦袋。

方浪是在對我笑?

這莫名的該死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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