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法陣!”柯啟爾叫道。

“規則陣。”以查瞄了一眼那些閃爍著白色微光的字元。

“我不明白。”

柯啟爾認真地檢視起那些字元來。“你覺得這和之前的長方體是同一個嗎?剛才走了那麼遠都什麼都沒有。現在在這麼近的距離裡,連著出現了兩個異物。是不是說明我們已經接近謎題的關鍵了?”

“有可能。”以查的反應意外的冷淡。

柯啟爾的熱情一點沒有被澆滅,仔細打量著規則陣。

上面的單個字元他雖然認識,但組合的方式卻讓他感覺全無頭緒。

扁長條上的符號帶入不到任何他所知道的民術,法咒,詛咒,祈禱模板裡面。

硬要以他所知道的知識連線這些單個字元的話,差不多是“第錒嚄阿響區拱早消虛炸下醃緩弩吖行腥嗖官”的意思。

“你來看看……”柯啟爾轉頭叫。

發現以查又離開了。

冷風颼颼,月光如刀,順著高牆劈下幽暗的陰影。

柯啟爾連忙衝出死衚衕,還好,以查在不遠處的下一個岔路,見他出來,向裡面指了指。

柯啟爾探頭進去。這又是一條死路。

他已經不再感到驚訝了——裡面在同樣的位置擺放著一塊一模一樣的長條方塊。

這東西越看越像一架棺材了。

天使一般是不怕棺材的,但柯啟爾覺得有一點點膽戰心驚,他忍住自己嚇自己的念頭向裡走去,望向那東西的上表面。

這次上面沒有任何字元,只有一個圓形的機械構件。

“這個東西是機關吧?”柯啟爾打量著那個構件,那場面有一整圈順時針放倒的小擊錘,被設計精妙的細管和細線牢牢操縱著。

對機械結構沒有太深研究的天使全無頭緒。

“可以完全確定我們沒有在原路打轉了,這個東西和前面兩者確實是不同的。”以查慢悠悠地說。

“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套組合謎題呢?”

柯啟爾稍微感覺安心了些,思索起來。“但是一旦過去了的我們就無法回頭找到……怎麼進行組合解謎呢?要麼就是我們已經錯過了關鍵的東西——比如要依次對每個長方體進行某種操作,最後才能解開完整的謎題。要麼就是……”

“是的。”

以查懶洋洋地打斷了他,招了招手。“我們走吧。”

“你好像很有把握。你很有把握對吧?”柯啟爾忍不住又問。

“沒有。我沒有任何把握。”

以查回答。“我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呢。我們走。”

這話實在奇怪。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這種話了。“沒想到”“不知道怎麼透過迷宮”“看不懂”……

柯啟爾想了一秒,隱隱有點明白了,沒有多糾結那個機關,兩步跟上。

下一個岔路口果然還有一個開口通向一條一模一樣的死路,這次死路盡頭的長方體上立著一個高大的十層立雕。

以查進去都沒進去,掃了一眼便直往前走。

他們又依次路過了幾個岔路,和上面放有一蓬金屬仿草編環,寶石光陣,方形提手的幾個長方體。

以查連看都不看一眼了。

“我覺得差不多了?我們應該嘗試一下拉一拉那個提手。那下面很可能有什麼東西。”走過最後一個岔路口後,柯啟爾建議。

“不。”以查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指著前方。

前方是——

死路。

不過不同於之前的死路——他們本來在一條很長的狹路上行走,中間路過許多含有死衚衕的岔路口,但他們所走的主幹道卻一直延續向前,好長時間了。

眼前的死路是這條主幹道的死路。

同之前他們所碰到的一大堆死路一樣,盡頭也擺著一個青光熠熠的長臺子。

上面沒有任何東西。

取而代之的是,長條臺子高度二分之一的部分,有一條橫向的接縫。

整個扁扁的長方體看上去好像一個活板門,似乎可以把整個臺子的上半部分從接縫處抬起來,裡面有什麼東西,或者通向什麼地方似的。

也許不是“似的”。

柯啟爾湊上前去,準備試試將長方體的上半部分抬起。

一個白影從他身邊擦過,落在了長方體上。

柯啟爾瞪著以查——他直接躺在了那玩意上面——而且根本沒有起來的意思。

“幹嘛?”

“幹嘛?”

“起來一下,好不?”柯啟爾問。

以查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嗎?他想。

“哦。不。我打算使勁躺一會兒呢。”以查一本正經地說。

“你躺在上面我就沒法抬這個了。”柯啟爾好脾氣地道,“這次的臺子明顯是兩層,中間應該有什麼東西吧。”

“有嗎?”以查說。“我不知道。沒看見。我實在是什麼也不懂啊。我看你也不明白,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吧。”

柯啟爾抓了抓腦袋,要休息的話,也實在沒處可去。

以查躺的十分悠閒,完全不打算回話了的樣子。

周圍空無一物,天使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會兒。

“咱們要隨機應變。”

以查突然抬起眼皮,說了一句。

“呃……嗯。”柯啟爾點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

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刻,普通的一刻。

沒有聲響的一刻。

青色的長條臺子陡然向兩邊開啟,下面是一個發著微光的洞口。

以查保持著慵懶的姿勢,徑直掉了進去。

柯啟爾抓著振幅三百,急忙跟隨跳入。

隨機應變……

風聲在耳邊刮過,月光在頭頂消失。

下落了一分鐘。

下方的空間並不是一片漆黑,他們眼中映出線條和無法辨認的顏色。

線條和顏色連成連續的字元,終於能看明白了——“專業雕塑師”“專業調停員”“專業野獸殺手”——

連續不斷的名稱和代號。

最後一個名號從眼前消失,以查和柯啟爾落到了很有彈性的大蘑菇上面,彈了起來。一大堆粉塵從他們身上掉落。

這非常恐怖,因為終道之末既沒有蘑菇也沒有彈性,粉塵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

彈起向前,他們穿過一個燃燒著白焰的火環,身上被烘烤出汁。

火環後是一個閃耀著大字的金色光環:

“無所不為行會。”

“無所不為行會!”柯啟爾驚喜地叫道。

以查悶不做聲,他們穿過光環,對面是不見頂的深黑巨牆,中間恰好有一個凹口,他們彈過兩層光環,正好落在裡面。

他們向凹口內側走去。

寂靜。

“我知道了。”

柯啟爾突然打破寂靜。“我知道你之前為什麼那樣啦。”

“為什麼?”

“你在測試平方四的‘大指路’是不是真的。你在看命運的路線。”柯啟爾認真地道:

“你就是想知道:‘做了這個選擇之後,無論如何都會跟著這條路線前進,進到無所不為行會里去。’

尤其是最後一次,拉開那個活板門我們應該就可以直接進入了,你還是假裝沒看到!

你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什麼也不做我們也可以進無所不為行會。這條路線是不是就是這樣的:無論我們怎麼做,我們都可以進入無所不為行會。

哎呀,這麼說來,你又猜對了。對了!而且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完全相信平方四的話!”天使心悅誠服地拍了拍手。

“這樣啊。”

以查似笑非笑。“不過,我沒想那麼多。‘大指路’確實厲害。

我的理解只是:‘有什麼存在很希望我們來這裡,以至於不停的在背後幫助我們,減低進入的難度’。這樣而已。”

“會是誰呢?”柯啟爾問。

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凹口的最內端了。

內側是一扇大到有褻瀆意味的門,顯然這便是無所不為行會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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