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沐跪匐著哭啼,她神情是極致的害怕。

就好似她真的很恐懼,很害怕眼前的男人一樣。

“我沒有。”她顫慄哭泣著,柔弱無害到像一隻隨時都可以被踩死的螻蟻,“我只是向你提一個建議。至於你採不採納,決定權不在我啊。”

訾玉樹又看了人魚一眼。

直到從人魚眼中看到擔憂、心痛,與對自己的攻擊性後,他才將自己的腳從唐沐的手上挪開。

鮫珠通感。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在演戲,只有她自己清楚。恐懼、害怕都是可以演的。但人魚不一樣,他們沒有人類那麼複雜的彎彎繞繞。

愛就是愛,恨就是恨。

攻擊就是攻擊,脆弱就是脆弱。

比眼前的這個女人好懂多了。

“那我也告訴你,我不走海岸。”他道,“這座山往上有個懸崖。懸崖處可以登高望遠。檢視到海面。”

“我替你去懸崖?”唐沐忙開口提議著。

若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她眼底深藏著的那絲小雀躍。

訾玉樹卻是嗤笑出聲,然後猛然對桑烏出手。

“砰”的一聲,桑烏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就被砸到了溪流旁邊的石壁上。因為受傷,嘴角還溢位了血來。

十分鐘都沒有恢復。

看到桑烏因為喪失鮫珠而變得如此脆弱,訾玉樹才嘴角輕微勾起,面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瞭然神色。

“你留在這裡。”訾玉樹對唐沐道,“他去懸崖。”

他當著桑烏的面,在唐沐的脖子上,又割了一刀。

“記著,我只給你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若人魚還沒有回到這裡。我就一刀一刀割你的肉,直到你身體裡的那顆鮫珠光澤暗淡,再也起不到任何能癒合傷口的作用,鮮血流盡為止。”

此時的訾玉樹,變態而殘忍。

沒有絲毫的人性。

“現在開始計時。每隔十分鐘,我就在你身上多割一刀。我希望兩個小時後,你能堅持的住,沒有死透。”

“當然,我也知道人魚有呼喚和命令同伴的能力。他要是敢召喚同伴,你也要受盡折磨。”

“……那如果在懸崖上,得不到你想要的訊息呢?”

唐沐沒有捂她脖子上的傷口。因為她要讓訾玉樹清楚,桑烏的完整鮫珠,在她這裡。她要讓訾玉樹清楚地看到她的傷口正在癒合。

“如果懸崖上得不到我想要的線索……那麼人魚就是線索。我會殺了你,取出鮫珠,變為人魚,沉入海底。”

他一副反正事情都在他掌控的模樣。

這個副本的名字是“人魚公主”,當然會跟人魚有著莫大的關聯。

但這條線索,訾玉樹並不會說出來,提醒到唐沐。

訾玉樹拉開手腕上的衣袖,露出裡面那個腕錶,“13:16分。15:00點,若他還沒有回來,我就殺你,取鮫珠。”

桑烏看向唐沐。

溼漉漉的眸子中,滿含著對唐沐的擔憂。

但唐沐沒有說話。

她利用了鮫珠,對桑烏髮布著命令。

逼他走。

桑烏也夠聽話。唐沐讓他走,他真走。

這種感覺就像是,若唐沐遞給桑烏一碗毒藥,桑烏也能毫不猶豫地嚥下去。

……

其實剛才訾玉樹腳板用力碾壓唐沐的右手時,桑烏就要準備攻擊殺掉訾玉樹了。是她強行讓人魚忍耐下殺意的。

訾玉樹攻擊人魚的時候,也是唐沐讓人魚故意不自愈。

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滅殺訾玉樹。

一個自負到自命為“神”的人,要怎樣做,才能使他從權力的高位下墮呢?

那就是要找到他靈魂深處的弱點,從他的內裡打擊他的自信。

他喜歡掌控,就讓他失去掌控。

他熱愛權威,就讓他沒有權威。

像訾玉樹這種人,如果不這麼做,根本就傷不到他的內裡。

若不打擊他靈魂深處的自負、狂妄,他始終都能捲土重來,以傷害他人,操控他人,遊戲玩弄他人為樂。

當然。

唐沐本質實際上與訾玉樹一樣。她也喜歡玩弄別人。

不過她跟訾玉樹的區別在於,唐沐喜歡玩弄惡魔,而訾玉樹最愛摧毀天使。

有人說,她虐殺惡就是善。

是善嗎?

她不覺得。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玩耍惡魔們的自尊心罷了。

人生無趣之事十有八九,快樂與成就感卻很難得到。

玩弄普通人和善人沒有樂趣和成就感可言。

只有讓魔鬼們恐懼和害怕自己,看到他們震驚、意料不到、被他們自以為的愚者反咬後的難以置信深受打擊……唐沐才能獲得,別樣和極致的快感呀。

那感覺就像是對惡魔們宣告:瞧,做魔鬼,你們做不贏我。而做天使,你們也只能遠遠看著。

就跟個廢物一樣。

而回到眼前,唐沐看向訾玉樹的目光,依舊飽含著“恐懼”。

亦如蟄伏在烈焰沙漠下,伺機而動的毒蛇。

一切的示弱,都只為那,給予獵物的,致命一擊。

或許因為一切盡在掌握。訾玉樹難得心情良好,召喚唐沐就跟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僕,難得向唐沐露出了張笑臉。

他讓唐沐跪著爬過來。

像撫慰一條狗一樣,輕擾著唐沐的下巴。

“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恐懼我嗎?只要我稍微對你動一動手,你的自信、美麗,就完全被我摧毀在了上一刻。骨血和靈魂深處,只剩下了對我的畏懼和順從。”

唐沐滿眼含淚,抿唇哭泣搖頭。

神情中,也滿是不解疑惑。

“知道ptsd嗎?創傷後應激障礙。”或許是心情太好,他也難得願意多費口舌,向唐沐解釋,“患者在經歷過自身或他人的實際死亡,或感受到死亡威脅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症狀。”

“你知道嗎?你當年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看見你的靈魂,就像是一團黑裡終於看到了這麼一簇亮光。”

“我想讓你完全屬於我。”

“可你怎樣才能屬於我呢?”

“我想了很久,才終於想到這個方法。”

“虐待你。”

“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無時無刻地想起我。而一想起我,就能順著我,體驗到極致的恐懼。”

“也因此,你才必須記我一輩子呀。”

“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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