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酒勁還沒下去,蕭落拍拍臉直接走下臺階,馬路邊的花壇特意加了排長椅,有兩米高的路燈發出朦朧的光,路燈的造型偏歐式,很招小姑娘喜歡。

蕭落走過去休息一會兒,聚會的感覺不錯,就是太吵了,長時間呆在裡面有點讓人喘不上氣來。

找不到人的莫菲給她發訊息,蕭落看了眼時間,慢吞吞地回她:酒量太差有點醉了,你好好玩不用管我。

點選傳送後又隨手給易澤然發了條訊息,等他趕過來估計還要一陣,蕭落收了手機站起來。

記得沒錯的話,沿著這條馬路往前走幾百米,一轉彎就是市裡最出名的小吃街,她以前來過兩次,每次都要排好長的隊才能買到心儀的東西。

這個估計遊客不是很多,蕭落把手揣進口袋,又摸出手機給易澤然發訊息:我去小吃街買東西了,你去那裡找我啊。

發完呵了口氣大步朝小吃街走去,隔著很遠的距離都能聽到熱鬧的聲音,大部分是各種小攤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的。

蕭落勾勾唇,繼續往前走。

轉角處蹲著幾個男人,燈光有些暗,一眼只瞥到男人發亮的眼睛,有點兇,蕭落吸了吸鼻子加快腳步。

經過的時候兩個*了起來,另一個男人堵在路口,蕭落心裡一咯噔,立刻轉身往回跑。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最前面的男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能把人的胳膊折斷。

她下意識地尖叫,還沒發出聲音就被另一個男人捂住了嘴。

望風的男人大步走到蕭落面前看了一眼,聲音粗嘎:“就是她,快走。”

男人的手環在她的腰上,幾乎是拖著她往前走,情急之下她咬了男人的手,男人吃痛鬆開了手,她像是重新回到水裡的魚,大口喘著氣,拼命叫了一聲“救命!”

後腦勺一痛,整個耳朵都發出轟鳴聲,蕭落軟軟地靠在男人身上,拼命地睜眼卻抵擋不了黑暗的侵襲,完全失去意識前似乎有什麼粘膩的液體順著臉頰流到鼻尖,甜膩的血腥味,風吹過時很涼。

*

男人一開啟電燈就看到滿臉是血的女孩,小小的一團縮在牆角。

三個強壯的男人笑呵呵地迎上來邀功,男人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誰准許你對她的?”

打頭的男人訕訕地笑,“我們也不打算動的,可那地方人多眼雜,她又不聽話……”

男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地下室裡登時只剩下他的腳步聲。

一下一下,悶悶地迴盪在空曠的場地,他走過去,解開女孩臉上的布條,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男人喉嚨裡發出低低的笑聲,手指覆在那雙眼睛上,緩緩地繫上了布條。

蕭落聽到了那笑聲,彷彿沙漠裡風打在沙地的啞聲,接著是沉沉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耳膜,像是要把她的靈魂一起敲碎。

她動了動手腕,很痛,腕上的繩子系得很緊,好像已經完全嵌入皮肉。眼前一片黑暗,眨眼的時候能感受到布料的摩擦感,她動了動唇,嗓子啞得發不出聲音。

耳邊忽然傳來男人帶笑的聲音:“小姑娘,害怕嗎?”

蕭落動了動,沒說話,一雙手握得極緊,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顫抖的心平靜下來。

“是不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謾罵,指責,流言,綁架……等著你的恐怕還有很多很多驚喜。”

男人發出一聲大笑,囂張的笑聲像是一個瓷器摔碎在空蕩蕩的空間裡,那刺耳的聲音一波又一波地穿透耳膜。

蕭落動了動嘴唇,舌頭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靠著牆慢慢坐了起來,冰涼的牆體緊貼著後背,刺骨的涼意讓她翻湧的情緒逐漸趨於平靜。

她抬起頭,眼睛裡有一片渙散的白光,“為什麼要把我綁過來?”

男人眯起眼睛又笑了,本來以為這麼一個膽小怯懦的女生遇到這種情況早哭得一塌糊塗,沒想到她既不哭也不鬧,居然這麼平靜地坐在他的對面發出提問。

他想,如果沒有那布條的阻擋,女孩的眼睛一定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這樣想著,他俯下身子,微涼的手落在她的臉頰,擦去濃濃的血汙,下面是白裡透紅的肌膚,修長的手指隔著布條撫摸過她的眼睛。

蕭落皺著眉毛,偏過頭,又被男人粗暴地扳正。

帶著涼意的手指落在她的唇上,頭頂傳來男人低沉曖昧的聲音:“離開易澤然,今天這件事就當給你提個醒,不然,我可不保證今天這種事情還會發生多少次。”

男人拍了拍她的臉,俯身湊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小姑娘,你要聽話。”

蕭落的心臟緊縮,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男人的氣息太具有侵犯性,讓她再也無法強裝鎮定。

還好一陣手機鈴聲解救了她,男人的心情從聽到手機鈴聲那一刻就變得很暴躁,一聲冷哼之後接通了電話。

地下室裡再次迴盪著沉沉的腳步聲,蕭落筋疲力盡地靠在牆壁上,胸腔劇烈地欺負著,有汗水混著血水粘膩地滑下來。

耳邊是男人越來越遠的聲音:

“我在出差。”

“不要過來,等回去我會向你解釋。”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

蕭落的腦袋有些沉,眼皮子又開始往下耷拉,牆角想起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她能分辨出是最開始的那幾個男人。

要撐住,她告訴自己,可最後還是在神經緊繃中閉上了眼睛。

她是被男人嘈雜的聲音吵醒的:“快起來,撤了!”

隨後是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我操,怎麼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沒有,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世界又重新歸於寂靜,地下室裡唯一一盞燈也被關掉,有淅淅瀝瀝的雨落聲透過門縫傳到耳中,蕭落顫抖了一下身子,屈起膝蓋縮成一團。

黑暗大概會過去吧,她默默唸著,可是隻要想到易澤然的名字心裡就想針扎一樣疼痛。

很難受,剛剛決定好好去愛一個人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是個不迷信的人,但對於因果輪迴的說法卻是尊重的。

迷迷糊糊地,她在想,是不是命中註定她就不該和易澤然在一起,不然也不會兜兜轉轉遇到那麼多事情。

就這樣半是昏沉半是清醒地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緊閉的大門被人霍地拉開,風像是被人推著瘋狂地灌進來,蕭落一個激靈坐起來,嘈雜的腳步聲出現在地下室,又鋥亮的白光打在她的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偏頭去躲那光芒,剛轉過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她奔來,下一秒她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很緊,緊得她都能感受到骨頭碰撞在一起的質感。

布條被解開,蕭落被明亮的白光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恍惚了好一會,她終於能夠看清男人的臉。

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時蕭落險些落下淚來,“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她動了動嘴唇,竟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掉下來,一滴一滴,燙得臉上面板開始發熱,她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加厲害。

此時無聲的哭泣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易澤然身上,一向驕傲的他面對如此場面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徒勞地抱住她,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有人實在看不下這樣的畫面,走到易澤然身後小聲地提醒他:“易總,救護車來了。”

男人像是猛然從睡夢中醒來,大手從蕭落滿是淚痕的臉上劃過,“一切都過去了。”

抱著她站起來時,他的動作一個踉蹌險些跌到,守在身後的宋博遠驚呼一聲,易澤然回頭看了他一眼,面色白得駭人。

外面風雨交加,雨滴敲著傘面,悶雷一樣炸響在耳畔,蕭落縮了縮身子,緊靠著易澤然的胸膛。

察覺到她的動作,男人停下腳步將她過得更緊。

繁密的雨聲裡,她彷彿聽見男人低低的嘆息聲,還有那句夢囈一般的低喃:“落落,別怕。”

好像回到在那藏區的那段時間,終日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她像是被困在一個四方盒子的奔跑著,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筋疲力盡也找不到出口,在她快要倒下的那一刻突然有人敲碎了那盒子。

有人向她伸出手,告訴她:“沒關係,即使全世界都要放棄你,我也會永遠守在你身邊。”

然後那個人成了她的信仰,像是沙漠裡屹立不倒的白楊樹,永遠那麼挺拔,那麼高大。

送進救護車的那一刻,她又睜開了眼睛,白熾燈下男人的稜角冷硬得讓她有些心疼。

她拉住了他的手指,小拇指輕輕勾住他的,用極低的聲音輕輕道:“還好你來了。”

還好你給了我堅持下去的理由。

易澤然用力裹住了她的小手,聲音清冷又堅定,“蕭落,對不起,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請給我時間。”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面上一派平靜,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怕,怕來晚一步他就再也見不到那個活潑機靈的小姑娘,怕他要守著遺憾與悔恨度過一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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