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蕭落痛快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全黑,沈毓坐在下面吃泡麵,見她探出頭便指了指一旁,“這裡還有一桶,要嗎?”

蕭落搖頭,“沒覺得餓。”

空氣裡泡麵的味道很濃,她吸了吸鼻子問沈毓:“你覺得易澤然這個人怎麼樣?”

沈毓吸了口泡麵,歪頭想了想,“還不錯,帥氣多金,溫柔細緻,就是……有時候太霸道了一些。”

頓了一下,沈毓抬頭看她,“怎麼,他跟你表白了?”

蕭落一頭栽倒在枕頭裡,要是表白了倒簡單許多,關鍵是那男人什麼都不說,做起事來也是若即若離教人摸不清頭腦。

想了想,腦袋裡跳出前一個問題,要是他表白了她該怎麼做呢?

接受和拒絕似乎都很難。

蕭落吸了吸鼻子,泡麵味湧入鼻孔,她突然又覺得餓了,跑下床和沈毓擠在一起吃泡麵。

“過幾天放假我可能就要回老家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沈毓喝完最後一口湯,靠在床柱子旁呵氣,“沒什麼打算,就留在學校唄。”

“過年呢?”

“就在學校裡過唄。” 沈毓拖著下巴看她細嚼慢嚥地吃泡麵,“我發現你連泡麵都可以吃的很優雅。”

“胃不好,醫生說要細嚼慢嚥。”

沈毓笑她,“這麼聽話?那你怎麼不跟易先生一起回易宅?”

“我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回去?”

好像突然沒了胃口,蕭落擦擦嘴把剩了一半的泡麵丟進垃圾桶,“說白了我跟他連朋友都算不上,對我好,不過是他母親喜歡我而已。”

“蕭落,別被偏見迷了雙眼。”

蕭落瞪了她一眼,沈毓立即收住話題,轉頭提出另一個讓她頭疼的問題,“你媽什麼時候回來?要是不回來,你可不就得一個人過節了嗎?”

蕭落收東西的動作一頓,這還真是個問題。

看來她又得和母親好好聊聊了。

收完東西蕭落盤腿坐在床上給母親打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沒人接,蕭落看了眼手機螢幕正要結束通話,那邊傳來母親的聲音。

“落落。”

輕輕的一句話聽得蕭落鼻子發酸,“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聽筒裡一時變得很靜,靜得只能聽到母親的喘氣聲,一聲接一聲,有些急促。

許久終於聽見母親的聲音,“今年你去伯母家過好不好,就不要回老家了。”

蕭落背靠著牆,咬緊嘴唇不說話。

從記事起她們的春節都是在老家過的,無論有多忙,母親都會找時間帶她回去一趟,哪怕只是回去做一次大掃除,吃一頓團圓飯……

可是母親現在卻要她去別人家過年,所謂的歸期似乎變了遙遙無期。

心裡憋著一口氣卻無處發洩。

她不想和母親吵架,也不想妥協,固執地抱著手機沉默許久,她終於艱難開口:“我要回老家過節,媽,我等你回家。”

*

一晃眼就到了假期,蕭落從公司回來後直接開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坐上了返回H城的大巴。

剛坐上車易澤然就打來了電話,清晨的校園冷靜極了,只有兩個毛色難辨的流浪貓沿著小路亂竄。

易澤然靠在車邊給蕭落打電話,撥出的氣流變成一團白色的水汽。

蕭落有些困,接電話時還在迷迷糊糊地揉眼,聽筒裡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時精神一震。

“醒了嗎?”

蕭落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窗外漸漸明媚的日光回答他:“醒了。”

何止醒了,其實已經在路上。

“那你下來。”

“嗯?”蕭落一愣,眨了眨眼睛才記起他指的是什麼,“下不來了,我已經離開C城。”

易澤然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因缺少睡眠變得遲鈍的思維瞬間迴歸原位,“不是說了讓你留在易宅過年?”

蕭落回敬他:“不是說了我不願意?”

易澤然揉了揉眉毛,很好,都知道怎麼對付他了。

“好好呆在H城,我過去找你。”

蕭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不用……”過來的。

那邊已經飛快地掛了電話。

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蕭落終於到達H城。

C城和H城僅僅幾百公里的差距,但溫度卻降了好幾度,蕭落最怕冷,一下車就老老實實地圍上圍巾,縮成一隻企鵝。

老家在C城東部的一個破舊衚衕裡,這些年城區開發全都落在西部,東部的那些老房子像極了被人忘記的老人。

前幾天剛下過雨,年久失修的柏油馬路上到處都是水坑,蕭落走得很慢,等回到家裡的時候厚厚的棉鞋已經全都被水浸溼。

家裡房頂壞了,屋裡的雨水還沒完全乾涸,一推門就是濃濃的潮味。

蕭落換了鞋,開始收拾屋子。

能拿出來曬的全都抱了出來,潮溼的地面也被清掃乾淨,院子裡蔓延的枯草也被她堆在一起。

等一切弄好已經是傍晚,鄰居家的婆婆隔著高高的院牆和她聊天,末了非要把人叫到家裡吃飯。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蕭落乾脆拋棄空蕩蕩的廚房,跑到鄰居家蹭飯。

那是陸寒川住過的院房子,院子裡的梧桐樹已經在幾年前被主人砍去,就連根系也被挖去當柴燒了,然後成為了一片蔥蘢的菜地。

鄰居家小姑娘已經高二了,言語間總是流露著對大學生活的嚮往,所以對蕭落很是親暱。

婆婆笑眯眯地給蕭落盛飯,幾個人湊在一起聊家長裡短,不免要被問起關於母親的事情。

蕭落心裡很不好受,她一個人到了H城,結果母親還是沒有回來。

她轉頭看了一眼朦朧的夜色,突然想起今早易澤然打來的電話,按時間,他應該早就到了吧。

心裡很不安,那種不安讓她幾乎無法坦然地坐在鄰居家溫暖的房間,甚至連呼吸都是急促的。

匆匆告了別,她回到自己狹小的臥室,拿出手機打電話。

指尖在“易澤然”三個字上停頓很久終於滑過,她撥出了母親的電話,很漫長很漫長的電流音,母親一直都沒有接電話。

直到手機裡傳來冰冷的女音時她才低頭看手機,夜裡七點半,完全沒到休息的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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