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直樹拎著菜板回家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他匆匆忙忙敲開門進了家門,原本以為淺井會在家裡等他的菜板,結果迎接他的是廚房裡滿桌子的豐盛午餐。

但是沒有熱乾麵,甚至沒有任何麵條。

在某些蔬菜濃湯裡,他還看到了漂浮著的歐芹碎。

兩世為人的飲食文化都是亞洲的,所以他吃不來歐芹這種地中海菜系裡的調味品。

就像有的人吃不慣香菜。

他雖然沒到那種地步,但看見歐芹碎就明白某個做飯的小女僕鬧情緒了。

淺井真緒對他的口味把握比他自己都明白,吃什麼不吃什麼,喜歡吃什麼又不喜歡吃什麼,一清二楚。

她知道自己不喜歡歐芹的。

就像是生氣不做飯的女友,只不過換成了生氣的女友故意做了你不愛吃的菜。

淺井給夏目直樹的感覺,就是如此——

就算是交個女朋友也未必細心到她這種地步。

原本心思細膩這種讚揚應該用來形容賢惠的女孩,只可惜這個社會這樣的女孩越來越少了。

夏目直樹抹了把頭上的汗換了鞋走進廚房,將還帶著標籤的菜板放在桌上。

“看來我沒趕上。”

開啟冰箱想拿瓶早就冰好的罐裝汽水,結果開啟冰箱,手就被輕拍了一巴掌。

淺井站在旁邊看著他的眼睛,衝桌上一歪頭。

夏目直樹這才注意到,餐桌上已經倒好了兩杯水。

“跑完不準喝涼的。”她說。

“我以為你在家裡急等著用菜板。”

“那你就應該早些回來。”

哦豁。

夏目直樹撓了撓頭。

這話不太好接啊。

他看向灶臺開始轉移話題:“那沒有菜板你是怎麼切菜的?”

“只是噼碎了,拼起來小心一點還能用。”

淺井不會告訴他因為用爛菜板還要控制自己的力道,結果差一點切到手指。

女僕從來不會抱怨,不管是生活中的還是感情上的。

她只會默默付出,偶爾在怨氣積攢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小小”地發洩一下,讓你知道她不高興了。

比如濃湯裡讓夏目直樹一陣不適的歐芹碎。

“吃飯吧。”她示意夏目直樹坐下。

“你……沒什麼想說的想問的?”

在路上開了竅,意識到跟自己共處一室的女孩其實也是同齡少女之後,夏目直樹開始變得有些拘謹。

他想象著面前坐的是和泉澪那樣自己心動的女孩,想著想著就心跳加速了,但卻沒注意到在他視線中,淺井還是淺井,而不是幻想的學姐。

那此刻心動的目標是誰呢?

淺井將扣在桌上的鐵餐盤開啟,瞥了他一眼,有察覺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往不太一樣。

但不太明顯,所以暫時看不出是因為什麼。

“先吃飯。”

淺井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蔬菜濃湯,好似故意的,她在舀湯時用湯勺在湯的表面劃了一圈,一勺湯半勺歐芹碎。

“那個,我今天胃口不太好,”夏目直樹看到遞到眼前的這碗湯,表情明顯有些抗拒:“湯就不喝了。”

淺井倒也不生氣。

或者說無法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

“你確定嗎?”

她攝人心魄的眼神看得夏目直樹後嵴發涼。

我辛辛苦苦做的午飯你居然不吃,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談談昨天晚上你騙我的事情了?

他好像能從淺井真緒的眼神中讀懂她的內心。

“昨晚……”

“昨晚是個意外。”

夏目直樹決定坦白,“我本來是打算要去報名繪畫班的,跟你說完了以後雨宮千鶴就找了我,問我第二天有沒有空。”

淺井聞言一挑眉:“你就答應了?”

“反正也沒什麼事的。”夏目直樹說道:“還欠她人情。”

淺井輕嘆一聲:“要是你這份隨性用在和泉澪身上,早就……”

你難道不知道對和泉澪那種性格就要主動出擊嗎?

她不會拒絕的。

現在倒好,事情開始變複雜了。

差一點就拿下和泉澪,結果這一個周的外出比賽讓雨宮千鶴給偷了家,領先半圈都能被追上,什麼龜兔賽跑的故事?

“是我疏忽了。”夏目直樹看著她真誠說道:“昨晚答應她以後就睡了,忘了跟你說這回事。但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故意騙你的。”

淺井沉默了一小會。

然後她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相信你。”

簡短的幾個字掃去了她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心底的不舒服。

夏目直樹看著她的樣子,突然心跳漏了幾拍。

為什麼她總是對自己這麼無條件的信任呢?

他想不通,天底下真的有為了合同和一筆錢,就如此敞開心扉的女孩?

夏目直樹在這一刻產生了瞬間的自豪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中二的年紀成天幻想著自己是救贖主,之所以平凡只是不到時候。每個

少年都有自命不凡的一天。

而夏目直樹的那一天早就過去了,在上輩子就已經過去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男孩早已逝去的自命不凡,是可以在另一個女孩身上重拾的。

他此刻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感情其實就是愛情。

這還是在很久之後他回憶起今天的事才幡然醒悟的,後悔已晚。

在愛情中,在戀人的眼裡,你就是獨一無二的天命。

愛情賦予了每個普通人成為別人眼中的太陽的權利。

以前幻想著自己被全世界肯定,但其實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無條件肯定你,那跟得到了全世界也沒什麼區別。

“上午,你去了寵物店。”

淺井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夏目直樹點了點頭。

“去幹什麼了?”

這才是淺井真正想問的。

你瞞著我去跟雨宮千鶴約會,我覺得不舒服,但不會生氣。

自從來東京的那一天起,我就註定了不會因為你三心二意而生氣。

這是我應得的懲罰。

懲罰帶來的心酸,帶來的醋意,都是懲罰的一部分。

我也許會衝你發小脾氣,衝你冷言冷語,但請相信我,我絕非在生氣。

這就是懲罰,你的一部分成就了我的全部,如此來看,我不應當生你的氣。

可……

可我……

可我也是個女孩,也是個人。

所以我還是生氣了。

但我生氣不是因為你的三心二意。

是因為,你把我放在了她的後面。

你答應我週末先去挑寵物的,而不是先約會。

我以為我在你心裡,會是順位第一。

從小你就是這麼告訴我的,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淺井的眼睛很平靜。

誰也看不透海面下的冰川有多大。

“去看寵物了。”夏目直樹坦言:“我說過想養一隻貓。”

“嗯,我覺得挺好的。”淺井真緒不會說自己也想養。

但她會贊同你,讓你知道放心去做這件事,她也會支援的。

“當時雨宮約我在那裡見面,我並不知道有一家寵物店。”夏目直樹組織著語言說道:“我當時看到寵物店的時候,我想到了要養貓的事,我就進去了。”

淺井聞言,耳朵動了動。

很可愛,像是聽到了喜歡的主人要進門的貓咪,豎起了耳朵。

“她不是約了你見面嗎?”她問:“你不怕因為進了寵物店而失約?她過來沒看見你,肯定覺得你遲到了。”

夏目直樹倒也直爽:“沒想那麼多,看見寵物店就進去了,忘了還跟她約了見面。”

淺井忽然覺得,窗外的陽光明媚了幾分。

她轉頭看過去,能透過廚房看見外面的遮住太陽的一片雲彩飄走。

我就知道你從小到大跟我說過的,都不是謊言。

你說哪怕有一天會忘記我,但一定要堅信,你就是你。

你沒了記憶仍然是你,你的本能、你的潛意識不會變,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共同成就了明天的你。

淺井的心燃起了希望。

我參與了你的昨天,見證了你的今天。

相信你記起昨天的那一日,就是你的明天。

我也希望,你的明天依舊有我。

“嗯,吃飯吧。”

這次她的語氣變回了平時的樣子。

卻比平時多了一點點甜味。

“啊……我肚子不太舒服,就不喝湯了……”

“裡面不是歐芹碎。”淺井用勺子輕輕攪了攪給自己面前的湯碗,“是羅勒碎。”

歐芹碎和羅勒碎很像,前者在西餐中烹調結束時撒在上面用來去味,後者用途更廣,可以直接用來熬湯做菜。

夏目直樹一愣,而後試探性喝了一口。

沒有歐芹那種奇奇怪怪的味道,羅勒跟濃湯混為一體,很好喝。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加歐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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