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
“帽子！”
從疑惑，到煥然大悟。
現場的考古人員，全都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在頭部，又是編織品。
想一想，確實也只有帽子這一個可能！
也就是說，劉賀下葬的時候，還是戴著帽子下葬的。
這也確實很正常。
對古人來說，衣冠整齊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在下葬的時候，對待屍體和對待活人是一樣的。
鞋子、襪子、衣服、褲子、帽子，這些都需要穿上。
其實包括現代人，不也是如此。
哪怕現代是火化制度，但是一般死者在火化之前，也要請專門的入殮師，為其化妝，換上壽衣，才會推去火化。
這是一種為死者保持身後尊嚴的事情。
“文獻記載，海昏侯劉賀戴的帽子是惠文冠。”
孔建文摸著下巴說道：“這會不會是一頂惠文冠？”
惠文冠，實際上是一種官帽，相傳為趙惠文王創制，故稱惠文冠。
漢謂之武弁，又名大冠，諸武官冠之。
侍中﹑常侍加黃金璫，附蟬為文，貂尾為飾。侍中插左貂，常侍插右貂。
因又稱“貂璫“﹑“貂蟬“。
《漢書·昌邑王劉賀傳》：“王年二十六七，為人青黑色，小目……衣短衣大絝，冠惠文冠。”
在《漢書》中，就準確的記錄過劉賀穿戴惠文冠的樣子。
雖然說，劉賀不可能一生只戴這麼一種冠。
但是，他在面見重要人物的時候，就喜歡戴惠文冠，這說明他是愛用惠文冠的。
那麼在去世的時候，他也很有可能穿戴惠文冠下葬。
只是，目前在劉賀頭部殘留的這些編織品殘物，數量並不多，也根本已經沒有“冠”的形狀了。
到底這是一頂什麼冠帽，只能將這部分還儲存完好的編織品，送去給文物修復人員嘗試修復，看看能不能修復出個大概的形狀來。
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的功夫，這些軟的和麵條差不多的編織物，被整體提取起來，放入文物盒子，送去給文物修復人員研究。
繼續提取那枚覆蓋在劉賀臉上的玉璧。
經過陸續提取，玉璧的碎片已經提取出大部分了，只剩下一點殘片還遺存。
清理著，清理著。
很快，陳翰又發現了新東西。
“怎麼在牙齒上面，有一個好像是瑪瑙珠子的東西啊？”
陳翰一邊通報著，一邊手上動作不停，很是輕巧的就將一顆大約比黃豆略大，整體呈現出暗紅色的瑪瑙珠子。
“這顆珠子的位置，大概是在牙床之上，鼻孔之下？”
陳翰品過味來，驚喜的說道：“這會不會是鼻塞啊？！”
這出土的位置，不就是在鼻子這邊嘛。
比黃豆略大點的形狀，也很適合用來塞鼻孔啊！
雖然說，之前出土的玉九竅，除了覆蓋眼睛的玉片，是片狀的，其他不管是塞鼻子還是塞耳朵的，都是短小的圓柱形玉器。
但是也沒規定說不能用圓形的瑪瑙來塞住鼻子。
漢代所謂的玉九竅制度，核心並非是器型，而是其作用。
也就是用玉器，將人體幾個可以讓靈魂偷偷熘出去的洞，給堵住。
這樣就能將死者的靈魂留在身體裡。
然後再加上用玉維持住屍體不腐，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墓主人就能復活成仙了。
而瑪瑙，這玩意在現代的玉石分類中，不屬於廣義上的玉。
但是在古代，瑪瑙也是玉石，是一種顏色不一樣的玉而已。
所以，瑪瑙理論上也是可以當做玉九竅用的。
至於沒做成圓柱形，而是做成了橢圓形。
劉賀那根塞屁股的玉塞，同樣也造型別致，還凋龍紋來著呢。
弄一個橢圓形的瑪瑙塞鼻孔，也沒啥出格的嘛！
不過，陳翰的這個猜測，並不能下定論。
因為，他只找到了一枚瑪瑙珠...
而人的鼻子，是有兩個鼻孔的。
除非他找到第二顆同樣尺寸的瑪瑙珠，才能確定這玩意是用來當鼻塞的。
為此，陳翰也十分認真的在臉部這一塊扒拉。
不過，還沒等他找到另一顆瑪瑙珠呢，倒是先給他發現了另外一樣東西。
薄薄的兩枚玉片，剛好一對兒，位於眼部的位置，被他發現。
其中左邊這一片，已經移位了，從原本的橫著變成了豎著，而右邊這一片，倒是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
顯然，這兩片玉片，也是玉九竅之一，用來遮擋劉賀眼睛的玉眼蓋！
玉鼻塞還沒找齊，倒是玉眼蓋先找到了，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更讓人滿意的是。
眾所周知，人的眼睛是面部最重要的一個位置。
透過玉眼蓋的位置，能夠確定劉賀眼睛的位置，那麼，以劉賀眼睛為錨點，就很容易確定劉賀的耳朵在哪裡了。
這樣，玉九竅的最後一部分，也就是耳塞，找起來也不難了！
陳翰拿著幾根竹籤，以眼睛作為中心點，比劃了一番後，就確定了劉賀兩隻耳朵的位置。
同時，鼻子的位置也被徹底確定下來了。
原來，之前發現的那枚瑪瑙珠子，位置實際上不是在鼻子，而是在大約人中的位置。
這顆疑似是玉鼻塞的瑪瑙珠，可能是移位了，掉到了下面去。
確定了鼻子的位置後，陳翰按照鼻根到鼻中的位置，摸索了起來。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一顆瑪瑙珠子。
大小、形狀基本上和剛才那顆一模一樣，顏色也同樣是暗紅色的。
“兩個珠子出來了。”
“如此看來，這個瑪瑙珠子應該確實就是鼻塞了！”
陳翰欣喜的在淤泥裡摳著。
是的，“摳”，棺槨內的這些淤泥，並不是像池塘底的淤泥那樣，那麼的溼潤。
實際上棺槨內的淤泥是很瓷實的，而且相對比較乾燥，和正常的土地裡的泥土差不多。
所以雖然是棺內清理。
但是對陳翰來說，感覺上和挖土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兩個瑪瑙珠子，很快就被挖出來了。
再加上兩片玉眼罩，一根玉槓塞，玉九竅裡，已經有五樣出土了。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這幾件玉器都是替代物，並不是專門為了當做玉九竅而打造出來的玉器。
不管是鼻塞還是屁股塞，都是非專用的器物。
而那兩塊眼罩，全部都是素面的，而且形狀也不是標準玉眼罩的樣子，看起來也是替代品。
劉賀這樣一個有錢，有權利，奢華無度的貴族，怎麼不給自己準備專用的玉九竅，而是要用“二手貨”？